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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五月份了,园中的林林木木、花花草草也感受到了春的气息、阳光的温暖,树木已由干枯的枝桠上抽出了绿绿的嫩芽,园中遍布的花草,也锭出了新芽,开出了花。树木花草与假山、墙垣、小桥、流水互相映衬,美仑美奂。假如没有身临其境根本不能了解这种景色的美,这种美也不是用文字可以描述出来的。
漫步在微雨的早上,抬头望着有些雾蒙蒙的天空,心中有些欣喜,我极喜欢这种下着毛毛雨的天气,漫步其中,感受“小雨纤纤风细细”的美丽与浪漫。
这两个月中,随着胤禛在胤曦阁用膳次数的增多,我的心情也由先前的沉重变得明快了许多。上天对我还是很眷顾的,若非如此,如果这次回来穿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可能一辈子既见不到他也不能回到未来,如果是那样还真是生不如死,现在毕竟还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长长地出一口气,抬起头闭着眼睛张开双臂,站在那里静静地享受着霏霏细雨的抚摸,凉凉的、潮潮的。
突然听见有人哼了一下,这会这里怎会有人呢?现在是上早朝的期间,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们都忙着伺候各宫的主子们,不当值的这会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虽然如此,还是急忙睁开眼睛,只见三阿哥弘时举着伞一脸不屑地站在对面,见我睁开眼睛,他道:“好一个会偷懒的奴才。”
我对弘时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不是因为早知道他的结局,只是他能在一个宫女面前对自己的阿玛公然说出不恭不敬的话,用现代的话说是这个人的本质不好。康熙年间,各位阿哥之间虽然也为自己的目的勾心斗角,相互打击,可总体来说,对康熙还是很恭敬的。并且他能轻易地被八爷和九爷拉拢做为打击胤禛的工具,他这个生于帝王之家的阿哥也是不合格的。
看我对他的话并没有反应,他有些怒了,恨恨地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看到他愤怒的样子,我福了福道:“皇上马上就要下朝了,三阿哥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说完等了一会,看他没有答话,我匆匆转身径自向正大光明殿方向走去。背后传来了弘时气极的声音:“我可让你走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停在了原地,感觉身上突地出现一股凉意。他快步走上来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高高抬起,仍旧恨恨地道:“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十三叔?四阿哥?还是我的皇阿玛?”
吸了口气忍住痛静静地等待着下文,果然弘时继续说道:“你为何帮四阿哥?”
看我既没回答也没挣扎,他猛地放开了手,我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感觉下巴痛得快要掉了一样。
慢慢地起身,仍旧对他福了一福道:“奴婢告退。”在转身的一瞬间,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真痛。
回到胤曦阁中自己的住处,叫来菊香找高无庸请假,菊香仍旧是老样子,见到我的脸大呼小叫,一直不停地问。直到我说n遍路滑不小心摔了,她才出去了。这个菊香还是没有受过教训,要知道宫闱之中,盘根错节、凶险万分,这最容不得就是心机单纯。
泡在暖暖的浴桶里,抚着颈中的木兰坠子,静静地想着弘时的话,这些日子弘历的确是一直来这里陪胤禛吃饭。即是弘时知道,那后宫其他人也应该知道胤禛常来此吃饭,看来以后更得循规蹈矩、慎言慎行。雍正年间虽没有九王夺嫡,但宫中之人哪一个不是为权势利益而活,有权益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猜忌,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有猜忌就有生死。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宫女如果无故消失,大概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吧。
自那日后就一直躲在房中不肯出去,承欢来闹了几次见我下巴青紫也就没要求带她出去,来了也只是在屋中唱唱歌,临临帖。高无庸谴了手下小顺子送来了伤药,来的时候正碰上了弘历也来送药,见和小顺子送的相同,表情讪讪的要拿回去,我笑着夺了回来。
过了十余日,下巴的青紫终于完全好了,今天我当值,步履轻快地从正大光明殿走出来,远远地看见高无庸领着一个小宫女走来,急忙走向前道:“晓文谢谙达送药。”高无庸匆匆看了我一眼道:“好了就好。”这完又向正大光明殿急走,我有些愣了,转过身望着他们的背影,高无庸做事一向谨严精细,是个泰山压顶面不改的主,今日怎会如此慌张。走的太快,后面的小宫女突然蹒跚了一下,高无庸转过身扶了她一下。高无庸居然扶了一个宫女,仔细向她看去,这个宫女她的后背太像一个人了,她不是死了吗?头上立刻像响了一声炸雷,脑袋嗡嗡的,往日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闪了出来。
天色有些暗了,虽知这样不妥,可还是站在树后向正大光明殿的方向望去,大约有一个时辰了吧,其间没有人进出,而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也被支了去。等到双腿酸痛的时候才看见高无庸领着她走了出来,的确是绿芜。双手紧紧抓住树干,抑制住跑出去的冲动,他不是说绿芜死了吗?突然间有些恨他,如果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十三,可对十三和绿芜来说这是多么惨忍的事。
目送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转过身无力地靠在树上,这就是宫廷。人的生生死死都不由自己决定。一个活生生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是一具死尸,而一个你认为死去的人下一刻也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你的面前。缓缓地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头埋在膝盖上。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林子里光线强了些,抬头望去,原来一轮明月已斜斜地挂在了空中,月光下的绿叶像铺了一层银粉似的,煞是好看。月是圆月,那么晶亮饱满,可惜
虽说已是初夏,夜里仍旧有些凉意,长长叹口气,准备起身回去。
“为什么总是叹气。”听到他的声音,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又有些恼怒,我转过身并不行礼,只是盯住他的眸子道:“我叹的是月圆人不圆?”他仍淡淡地道:“人月两圆对有些人来说确是一种奢望。”我接着道:“天有意,人无情,近在咫尺难相聚。你说这个人可恨吗?”我说的既是绿芜也是自己,当然他怎能懂呢?他一愣道:“也许这个人并不是你表面上所看到的。”说完转身向林外走去。我默默跟在后面想着他刚才说的话,一前一后向胤曦阁走去,一路上再无言语。
外面的热浪好像要把人烤糊了一样,湖面、地面、殿阁被日光照的到处白晃晃的,走在外面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今日不当值,斜躺在椅子上,手摇着扇子,微微闭着眼睛,这种时候是不能出门的,出去铁定中暑。
手中的扇子突然被夺了去,不用睁眼就知道是承欢做的,我慢慢睁开眼睛,承欢一脸鬼笑地站在面前,后面跟着的弘历也满脸的笑意。看着我的样子弘历调侃道:“一个年青姑娘家,如此不重仪态,就这样大喇喇躺在这里。”弘历今年长得特别快,在古代十六岁也算是个成年人了。懒懒地起来道:“你们又想干什么。”弘历看了一眼承欢道:“你问她吧。”我向承欢望去,承欢跑过来扯住我的袖子道:“姑姑,我们游湖吧。”这种天气,我不禁有些晕
福海是园中最大的湖,站在亭子里望着碧绿的水面上波光闪闪,蓝天碧水浑然一色。湖面上一阵微风吹来,人也一下子变得凉爽了,刚才还一直懊恼的心情一扫而空。
摇船的太监准备好后我们三人先后上了船,承欢自上船就一直忙个不停,时而嬉水,时而唱歌,时而夺摇船太监手中的浆跟着承欢后面的太监更是一脸的惶恐,惟恐这个皇上疼爱的小格格失足落水。我和弘历相视一笑,各自躺在茶几的两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弘历以手撑头看着我道:“晓文,以后有何打算?”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反问道:“打算什么?”弘历仍是刚才的姿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做奴婢。”想了一下,转身面向他道:“也很好啊。”弘历又道:“妙龄一过,女子的价值就有了折扣。”望着弘历认真的眼神,心中一暖,转过身平躺下来,两眼盯着舱顶不再言语。我又何尝不想与他长厢斯守呢。
两人静静地躺着了好久,忽听外面承欢大叫,急忙起身向外走去。只见波光鳞鳞的水面上停着一艘大船,船首皇旗飘扬,船舷边绕舟回廊上站着宫女,俱是静静地肃立着。原来他也来了。许是听到了承欢的喊声,对面舱中高无庸快步走了出来,向弘历遥遥地行了一礼,这边的小太监已是手脚麻利地向大船行去。
舱内胤禛居中而坐,望着两旁依次坐着皇后、齐妃、熹妃、弘时内心突然一阵失落、凄苦,看翠竹站在一旁,走过去盯住脚尖不再抬头。许是感觉出我的异样,翠竹悄悄地握了下我的手随即放开,抬头我们相视一笑。装着不经意似的环视四周,夫妻恩爱、父慈母爱、兄恭弟敬,看似一幅美满天伦图。
皇后端庄依旧,只听她轻声道:“皇上,圣祖爷守丧期已过,臣妾欲在明年春上选秀女,充盈后宫,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说完有意无意地掠了我一眼。
身上有些发抖,眼前一片灰暗,脑子僵了好久,意识有些模糊。依稀地看到胤禛似乎看了我一眼。咬着牙生生地把眼眶中的泪憋了回去,虽然古代天子都如此,但仍希望他能说出拒绝的话。
胤禛静了一会说道:“皇后做主吧。”
翠竹轻轻碰了我的手臂,用眼神询问我,我指指脚,意思是脚有些麻。翠竹向外指了指,我悄悄地走了出去,出得船舱快步走向船尾,登上小船吩咐小太监立即回去。
回到房中,趴在床上蒙住薄被哭得昏天暗地,感觉只有哭才能把这一年多的委屈宣泄出来,原以为有爱就可以坚持、可以等待,可是等来的居然是伤心、心碎。
几乎一夜无眠,清晨起床眼睛自是又红又肿。幸亏不当值,否则还得费一番周折解释。继续窝在床上,突然十分想念深圳、想念未来。
“晓文姑娘可在房中。”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
急忙回应,迅速起床整理,打开门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太监,突然见我的眼睛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道:“皇后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