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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阿木图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我和黑少买了车票回去。下了杭州火车站,在拥挤喧闹的车站外面,我望黑少一眼,黑少冲我鼓励的点点头,我才转过身去,面对伤心无望的阿木图。
我说,阿木图,事情办完了。我们要回去了。
风吹过,撩起她的面纱。这还是我那条阿依莲的围巾作的头巾和面纱。
她悲伤的大眼睛闪了一下,望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是不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只得说,你好自为之吧,我们走了。
我提起行李包,和黑少转身往武林广场走去。
不管阿木图是重回杭州博物馆去继续做她的干尸新娘,还是她跑到另一个地方隐遁起来,我们的责任已尽,没有办法再顾得着了。
我们的任务是帮助别人治疗爱情的伤,既然替阿木图找到了艾力,虽然最后她还是失去了他,但是我们已是尽力。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回望一眼风中的阿木图,打算打的回诊所。
却被她叫住了,李医生?李医生,请收留我。
她说着这些话,走到我面前来。
我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阿木图,你?这个不是我能做主的。
李医生,我无处可去,你收留我,我愿意给你当奴婢。
我越加惊慌,心里又气又笑,这个又不是两三千年前,还有什么奴才主子的。
我说阿木图?我不能做主的。
话还没说完,她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跪在了我的面前,含着泪喃喃说道,我无家可归了。
我吓得不得了,惊慌四顾,身边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往我们这边看了。
没有了办法的我,只得叫声黑少,向他求助。
他立马拉起阿木图,对我说道,回诊所再说。阿木图太招眼,我怕被人发现,我们快回诊所。
我依言点头,三人匆匆离开车站,黑少伸手拉了辆的士,往武林广场开去。
回到诊所,进了门诊部,我和黑少才松了口气。
而阿木图又像在车站一样,含着泪扑通一声给我跪下。
我实在没有了办法,用力的想把阿木图拉起来,一边问黑少,怎么办?
我也只是个找工者,自已又不是老板,怎能随便留员工,更何况阿木图是从博物馆逃出的楼兰新娘,到处都在找她。虽然不会有人相信几千年的干尸复活了,但是这样还是太冒险,太不安全了。
我用力的拉阿木图的手,想把她拉起来,然而她的力气却大得出奇,不管我用了多大的力气,她还是一直跪在地上。
黑少望着她沉吟了一会,说道,请示院长吧。
我点点头,拨通了百媚的电话。
百媚不久后赶来,我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给她听,她听完望了阿木图一眼,说道,不行,我不能收留她。除非她能给我一个收留她的原因。
我们诊所是爱情诊所,不是难人收容所。再说她太危险了。既然你们已经帮她找到了爱人,我们的事也算做完了,黑少送她走。
黑少走到阿木图身边,阿木图却不肯离去,眼泪汪汪的看向我,对我说道,李小姐,我不想回去,难道要我重新回去做那无爱无恨没有半点知觉的干尸吗?
我心内恻然,想起她的故事。心内忽生一计,想起我们并不知道艾力是否还能再复活。
我对百媚说,院长,她有留下来的理由。那就是她的爱人,还会再复活,她必须一直等着他,直到他们两个重逢真正的在一起,她才会幸福,我们爱情诊所也才算功德圆满,把她的爱情病治好了,阿木图,你是不是会一直等着艾力,直到再见到他。
阿木图使劲点头,连说,是的,是的,我会一直等着他。
百媚没有说话,望向我,我心虚低头,不知她知不知道我只是因为一时对阿木图的可怜说不定却会给我们爱情医院带来巨大的诊所。
许久,百媚说话了,她说阿木图,你留下来也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从此后你不许再作新疆打扮,工作的时候只能穿工作的白大褂,平时在家的装扮你也只能穿现代的休闲服,而且尽量不要抛头露面,如果你能够答应我这些,我就让你留下来。
阿木图欢喜若狂,连连答应。
百媚这时也笑了,笑着望我一眼,说道,好了,阿木图就做柜台小姐吧,门诊部刚好也缺了人手。
我连连致谢。
等百媚和黑少走后,阿木图激动的围着我跳起她的民族舞蹈来,我制止她,阿木图,快停下来,你忘了百媚院长的话了。
阿木图又马上停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望着我,我不由笑了。
为了尽量不让阿木图出去,百媚安排阿木图吃住都在医院里,又叫黑少弄来一个假干尸送到杭州博物馆去塞责。
其实我倒觉得没必要,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相信几千年的干尸会复活呢。
这时我在回家的路上想的。
整理了一天工作的思绪,当我走到自家的房门前时,我不由停住了脚步,我害怕打开门,又看到一诺大模大样的在我房间里出出进进。
但是也总不能一直在门外发呆吧,磨蹭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门。
还好房间里是黑暗轻悄的,我开了灯,随着灯光一亮,我看见房间的桌子上摆着我最爱吃的几样小菜,有西湖醋鱼,回锅肉,千祥羊肉,旁边摆着一张椅子,桌子上还有一只碗和筷子。
我走上前去,警惕的望着四周,做出随时跑向门外的动作,生怕一诺从哪个角落又突然冒了出来。
但是没有,我走到桌面前,发现碗旁还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他歪歪扭扭极丑无比的字迹:丫头,你去了哪里,我吓到你了吗,我每天都来这里给你做饭,等着你,可是你几天没回来了,丫头,你去了哪里。现在是晚上十点钟,菜是刚热的,要是你回来你还可以吃。
我放下字条,摸摸饭碗和菜碗的边缘,果然还是温的,一滴泪莫名其妙的落了下来。那是太久远的爱和痛。
我没有吃他给我做的饭菜,埋头收拾自已的行李和衣服。无论如何,我知道,如果我还想在杭州呆下去的话,我必须换租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