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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近黄昏。
巨大的卷云在天际被染成绯色,阳光透射过厚重的云层,落下一道道金黄色的光柱,就像上帝之手在向人世间施展公平的审判。
“来,别害怕,这里很安全。”塞拉弗转过身,向伊人递出手去。
狄安娜捂着*口,又是恐惧,又是刺激地笑着,慢慢伸出手。
没料到塞拉弗狡谲地一笑,手一紧,将她猛然拉了出去。狄安娜尖叫着,投入到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两个完全赤身*的人,正站在“春之伊甸园”向悬崖外突出的那块玻璃房中。狄安娜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下望,她像个受惊的小女孩般,满含兴趣地望着窗外的景致:落日的光辉,正照耀在迷人的鲜花谷中。花香四溢,鸟儿鸣唱,山风和响,泉水叮咚,涛声阵阵……从没有过的畅快感觉,让狄安娜不禁完全舒臆了*怀。
“塞拉弗,这里真美!”她嘤咛着说。
公爵阁下的手,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划动,“多看看吧,很快我们会离开这儿,前往我们的临时首都蜜特拉。”
“能不走吗?”狄安娜孩子气地问道。
“不能。但是,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塞拉弗轻轻低下头,吻了吻对方的鼻尖。整整一天,她从开始的拘谨、生硬,直到最后拼力的迎合,以及发出销魂蚀骨的**和叫喊,狄安娜显然已经在潜意识里顺从了这位强势的男人。
她甚至恐惧地发现自己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想法,那就是她这辈子的前几十年,都白活了!
塞拉弗说得对,她已经不再是法兰西王室第三顺位的女贵族了,她也不再会被法兰西人民当作王后的朋友、国王的爱慕者来看待。
她已经是公国人。公爵阁下的情人。
她喜欢这里的一切,浪漫的海滩,披着山岚的别墅,芬芳的山谷。甚至,她也喜欢精巧的抽水马桶,洁净的无烟灶台,玻璃幕墙,还有坚固的水泥房间。
狄安娜感觉如在梦中。
“好了,夕阳下山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塞拉弗淡淡地说道。
回家?她回忆着曾经的那个家,古朴、阴森、充满了压抑和不洁的气息。
她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无可避免地爱上了现在的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可以放开手就飞起来的美好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似乎想做什么都行。
“穿上衣服吧,不过不要太正式,我带你去见索尼娅她们。”
狄安娜点了点头,但心已经拎起来。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塞拉弗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再吻了吻她的眉毛,这位美女像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别担心。在这儿没有人会为难你。”
公爵阁下回到室内,在一片狼籍的地上随便踢了几脚,踹出一条通道。他从房间一角的壁橱里取出两件道袍,一白一灰,随便扔给狄安娜一件。
“这衣服怎么穿的?”
“来,我来帮你。”塞拉弗将道袍为她穿起来,随后从侧边开始,扣起一排斜扣。看了看,他又将狄安娜的头发梳理了一遍,盘起来,用一根玉簪束好。
狄安娜发现在镜子中的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宽大的道袍,又完全去掉了头饰,而是改在头顶盘髻,这种装束既简单、又随意,不过对她来说,却是非常别扭。从紧凑的贵族礼服突然变成现在这样,谁都不会适应的。
然而,当塞拉弗穿起那件灰色道袍,并且走了几步之后,狄安娜才突然发现,这种装饰并非是完全不妥当的。只要拥有那种飘逸出尘的气质,都可以穿出最富魅力的效果。
塞拉弗的面庞和双眼,本来就拥有一种神秘的气质。
他拍了拍手,不多时,瓦恩莫里少校走了进来,他敬了个军礼,“公爵阁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科尔特斯到了吗?”
“是的,阁下!托雷塔骑士正负责看押着他。要到大树栅再行召见吗?”
“不,我在马车上见他。”塞拉弗淡淡说道,“你先把亨斯科特伯爵夫人带到大树栅去,让刘夫人招待好她。”
“是!”
当荷南多·科尔特斯被解开束缚腕部的绳索之后,他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骑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要释放我,还是要处决我?”
托雷塔不带表情地看着他,他像座大山似的站在小屋外面,遮挡住大部分光线,“这一切都要等到公爵阁下亲自来决定。”他冷冰冰地说道,“走吧,荷南多,也许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阳光,当然,也许你会什么事儿也没有。面对上帝的安排,我们同声感恩。”
“是的,谢谢,骑士。”科尔特斯低下头,在*前划了十字,随后他揉着眼睛离开了这间破败的茅房。他被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带到雨林中一条道路的边上,等候了几分钟,随后,他看见一辆极为宽敞、华丽的巨型马车轻盈地赶驾过来,四匹同样毛色的高头挽马踩着整齐的步点在他面前停下。
“请上车,荷南多先生。”
“哦。是的,大人。”有点过分小心的西班牙人推了推帽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看了看车门,这才屏住呼吸钻了进去。
公爵阁下就坐在马车里,他两腿平跷在地板上,双手抱*,漠然地审视着对方。
科尔特斯感觉他的目光像两道炙人的光线,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哆嗦起来。
塞拉弗并不说话,他只是将自己的视线牢牢地盯在这位落魄者的脸上,目光中所流露出的复杂情感,愤怒、失望、无奈、哀伤,让科尔特斯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冷汗。
他觉得身处冰窟之中,然而身上的汗水还是大量地淌出。这种令他难受的奇怪体验,让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他想要解释,却在这一刻深感绝望,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背叛了公爵阁下,我辜负了他的信任!科尔特斯的内心在不断地叫喊着。
虽然是被逼无奈,但最终他的确是走出了背叛的一步!没有什么会比这样做更加糟糕了。
随着对方越来越严厉的目光,科尔特斯终于支撑不住,卟嗵一声跪倒在马车中。他哽咽起来,“请宽恕我吧,公爵阁下!宽恕我的罪孽吧!”
塞拉弗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科尔特斯,你在总督任上,我做过任何让你不满意的事情吗?我有克扣过你的薪水吗?有调查过你以权谋私的动向吗?有阻止你花天酒地找几十个情友的行为吗?”
“没有,没有……”科尔特斯两手掩面,趴倒在地上,哀嚎起来,“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塞拉弗口气一缓,“既然没有,那么我要跟你说清楚,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原谅你。毕竟你的行为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遇到被胁迫的时候,大家都会焦虑而做出不好的反应。但是,你是个聪明人,我认为你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应该有更为妥当的做法,更为保险的对策,而不是人家说怎样,你就必须怎样!”
科尔特斯听说自己能够被原谅,那些担忧和恐惧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度的羞愧,他几乎呜咽着跪行到公爵阁下的面前,紧紧抱住他的双腿,“我的大人,我的阁下!我会为您尽力的!我是忠诚于您的!我是您的奴仆,您的牛马!我会重新做人……”
塞拉弗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叹息,抽出一脚便踢了他的屁股,“好啦,好啦,还做我的牛马呢,别让我老替你擦屁股就行了!滚吧,明天我发个谕令,你在家闭门反省,再给你个名义上的处分。呼,真是头疼!”
科尔特斯又是哭,又是笑,“谢谢公爵阁下,谢谢,谢谢!”
“起来吧,你那个离了婚的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了?”
科尔特斯露出悲哀的面容,“卡特琳娜回国了。我的儿子唐也被她带走了。”
“为什么不把她留下?”
“是我对不起她,把她们孤儿寡母的丢在了圣地亚哥,一晃就是这么多年,根本也没想去找过她们。”
“那你把他们送回欧洲,就这么一了百了吗?”
科尔特斯咬了咬牙,“是的,我给了卡特琳娜一条船、一些人手和一大笔钱,让她回去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嫁个好男人。”
塞拉弗无语地摇摇头,他无权置评什么,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如果是他,绝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
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不同,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没有默契,就不是好朋友。至少塞拉弗感觉,科尔特斯和这个时代大多数西班牙男人都不同,他明智、宽容、博爱、开明,他能够审视到自己的缺点并诚恳地做出自我批评。
但是通过这样一件事,塞拉弗也深深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就随便地安排某项任命。科尔特斯的统治水平一流,但他处理私人事务的办法显然不是一个堂堂总督能够做得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用人的标准就必须由“理想”而变成“现实”。
当然,对于掌握省一级权力的封疆大吏,还有那些舰队长、船长,陆军、海军陆战队师团长等等,都需要再次加强其家属的保卫工作。连起码的家人安全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对上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