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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预报也不准啊……”
陈垣穿着很暖和，但心里拔凉拔凉的。
怎么就突然下雪了呢？
树上结着雾凇，茫茫雪花如落叶纷飞，像是给画面蒙上一层白纱，地上也铺陈着约莫寸指深的积雪。
天地一片素白，万籁俱寂。
雾气茫茫，雪絮落下便融化不见。
小区里露天停着的车身上裹了一层白色，还混杂着冰渣子。
他看了看手机。
因下雪大雾天气，公交早上暂时停运，要七点多才发车。
得，早读请个假吧。
跟谁过不去都别跟自己生命过不去。
陈垣很是悠哉地坐在公交站的钢管座上，还有闲情逸致给眼前的雪景拍个照。
初雪。
二零二二年的第一场雪。
地与天与云与水，上下一白，仿佛一夜间坠入雪国。
发给她看看吧。
忽然，陈垣愣住了。
怎么感觉，要发的人有点多？
先给老妈发一张，然后赵蒹葭是自己的白月光要发吧，顾烟…都兄弟，要发吧，那好妹妹谢道昀不能不发吧，还有张宇这个好大儿也要发吧……
那就一起发！
陈垣在微信上选定联系人，一口气都转发过去。
很快，他就收到了回信。
1649c：「下雪了」
1649c：【图片】【图片】【图片】
青墙白瓦，碎雪琼枝。
够了，不要给我晒你家的后花园。
堪顾：「好美呀」
堪顾：「但是我要培训，去不了学校了……」
堪顾：「要不你在操场给我堆个雪人？」
颓垣：「雪太薄，堆不了」
啊不对……
我为什么要给她堆？
差点就上了坏女人的当。
云：「你站那别动，我叫我妈去接你」
！
感动。
还是昀昀对我好。
赶紧把地址定位发了过去。
然后是张宇，也给自己回了信息。
+v看蟹黄堡秘方：「卧槽，雪！」
+v看蟹黄堡秘方：【图片】
+v看蟹黄堡秘方：「江上都结冰了，泰酷辣！」
这货已经上桥了……
给自己发了一张柳水江的照片。
在熹微的照耀下，可以看见江面的反光，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块，像是一条蜿蜒的冰龙。
陈垣心头一震。
要知道专业运动员从高处跳水，一般会用手破开水面的张力，否则就跟摔在水泥地没什么区别……
而结冰的江面，危险性可想而知。
头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危机四伏，过去十八年我健健康康长大真是不容易啊。
……
今天陈垣起的比较早，比早餐出摊还早。
六点半天光大亮，他啃着油条。
莫叔开着一辆凯迪拉克ct5从小区口驶出，朝着他喊了声：“公交还没来？我送你，别迟到了。”
“莫叔……谢谢！我老师来接我了，应该马上就到。”
“嗯，我走了。”
“天冷路滑，您开车小心。”
“好嘞，你也注意安全啊。”
莫叔微笑着开车离去，轧出纷乱的雪痕。
然后陈垣看了看手机，发现何婷居然也给自己发了消息。
诗的远方：【图片】【图片】
诗的远方：「陈垣，起床看雪啦！！！」
陈垣：“……”
感觉，不如蒹葭。
他假装没看到，收起手机，心情微妙而复杂。
经常被妹子追的兄弟肯定懂，有的女生你很明确拒绝了，她还能以朋友的姿态跟你相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再拒绝吧，也不是；
保持距离吧，她又甩不掉。
要说顾烟剧透的未来，其实对陈垣的影响没那么大，拿前世的伤口，这辈子来报复？不至于，其实沉默就是最高的蔑视。
他其实是一个天生有些冷漠的人，狠起来自己都不爱，并不是没有脾气，而是在心里有一把尺子，谁对他好，他很清楚。
忽然车来车往中，一辆三色条的宝马缓缓停在公交站边。
车窗落下，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
“上车。”
她乌黑的秀发盘起，脸庞白腻，丹凤眼格外凌厉，不怒自威。
穿着灰色毛呢大衣，内搭一件橙色高领打底衫，在胸口形成挺拔的V字，既有明媚硬朗的飒爽气质，又给人一种成熟女性的温柔大气。
陈垣正想开后座，又听韩老师说：“坐副驾。”
“哦……老师好。”
陈垣那叫一个乖巧，鞋底在干燥的地面磨了磨，小心翼翼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主动解释道：“韩老师，我那啥……腿摔了，公交又停运了……本来想请假的……”
韩怡露平稳地开着车，“昀昀都跟我说了。”
“……”
啊？
啊！！！
陈垣木了。
老妹啊，咋什么都跟你妈说啊。
“我……”
“她手机被我保管。”
“？？？”
陈垣脑海中轰然一炸，宛如天塌地陷。
昨天晚自习，是韩老师在跟自己聊天！
她她他……？
要不，还是来辆泥头车吧。
韩怡露表无表情，仔细看着路况。
其实路面的积雪都被碾成了雪水，只有轻微的结冰迹象，而大清早的雾气也散得差不多。
一直到驶过二仙桥，都稳得一匹。
陈垣则是思考着自己昨晚的聊天，有没有越界的地方。
嗯……
好像没有……
我太稳健了。
没办法，吃过一次亏。
陈垣早就磨练出一颗滴水不漏的自适应防御。
没想到还是栽在她手上。
毕竟韩老师对谢妹妹管得太严了。
等等，她怎么知道第三世的事情？
“那、那您怎么知道……”陈垣提起胆子，小心地问道。
韩怡露淡淡道：“这些梦，昀昀都跟我提过，但我……都没有当真。”
陈垣身体坐正了一点。
也是嘛，梦到未来正常人谁会信？
说不定还以为精神有问题呢。
但韩老师却来接自己了，这说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是梦中发生的事，小心点总是好的。”
韩怡露顿了顿。
不知是否错觉，她的语气略微温柔了一点。
“初中那件事，是老师对不起你。”
陈垣无言地看向窗外，是学校围墙路熟悉的街道，蒙上一层雪景后便多了一丝陌生的美感，零零散散的学生奔跑着……
韩怡露叹了口气，缓缓驶入校园。
冬日的凛冽空气中，丝丝白气从她口中飘出。
“老师对你比别人更加严厉，那不是老师在针对你。”
“而是因为我最看重你呀，对于没有上进心的学生，老师很难去改变他。但你不一样。”
“我最希望你能取得成功，才会用严厉的标准要求你。”
“因为爱，所以更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