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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冷幻依的问题,影煞难得地笑了,“呵呵,能让一向问题不多的月影追根究底,看来,这次毒发真的把你折腾得够呛啊?”
冷幻依没有接话,等于默认。
影煞也果真没有吝啬这个答案,接着就道:“可能和你受内伤有关吧。受伤后体内真气有所变动,加上毒发的日子临近,影响了你的气血,便让毒发提前了稍许。这也算正常,并不奇怪。”
受内伤?
闻言,冷幻依不免诧异,因为“受内伤”只是她编出来的借口,坠崖后她只有些皮外伤,并没有受内伤啊!但转念一想,她虽然没有受伤,可在山谷时为了替段文彧疗伤耗费了她不少内力,必然也会让身体受到影响,可能是这个原因,让体内的毒产生了变化,提前发作了吧。
思及此,冷幻依恍然大悟,难怪影煞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编造出来的这一套说辞,原来正是因为体内的毒提前发作。毒发就是最好的证据,完美地证明了她曾经“受过伤”的事实。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看来,连老天都是在帮她的。
“月影明白了,多谢阁主替月影解惑。”冷幻依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冷血杀手模样,语气虽不失恭敬,却十分淡然。在千影阁,这样的面貌是她惯有的。
“好了,今日就先说到这里,你先下去吧。”影煞也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命她先行退下。
“是,月影告退。”随着话音落下,冷幻依也转身退出了千影阁大堂。
结束了这番对话,也就意味着她已安全过关,那么从此刻开始,她便不再是单纯的千影阁杀手了,而是段文彧放在千影阁的一个秘密武器,必要时,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
早朝过后,众臣陆续离开议政大殿,朝宫外走去。
冷缮走在朝臣之中,步伐不紧不慢,身边经过的大臣们,大多都会停下脚步与他打招呼,他也会礼貌地一一回应。但其实,冷缮被投闲置散后,在官场上的交际很少,也鲜有人会主动和冷缮攀交情,他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的。然而自从冷亦葶有了身孕,情况便发生了变化,现在时不时就有人主动想与冷缮结交,就算是不相熟的同僚,对冷缮的态度也热络了许多。
红尘俗世,有时就是这么现实。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此,亦有高傲之辈不屑趋炎附势,例如赵熙。自元帝驾崩,德帝即位后,十几年来,赵熙与冷缮这两个前朝重臣就基本没有任何交集了,平日就算见了面,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况且,赵熙如今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冷缮却早已成了空有头衔的光杆司令,赵熙就更不可能多看冷缮一眼了,即便冷缮之女惯宠后宫,甚至怀有龙种,也不会让赵熙的态度有所改变。
但今日,议政大殿外却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冷将军。”冷缮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令冷缮停下了脚步。
略带讶异地回过头,冷缮看到赵熙由不远处朝自己走来。
“摄政王。”待对方走近,冷缮友善地向对方打了声招呼,但内心其实充满疑惑。对于赵熙,他还是十分警惕的。
“恭喜将军了。”赵熙扬起得体的笑容,开口便对冷缮道喜,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冷缮何等聪明,自然明白赵熙言之所指,只是他不懂的是,赵熙此举意欲何为。于是,他故作不解地看着赵熙,道:“恭喜?赵王所指何事?”
“将军又何必谦虚。冷贵妃圣宠不断又怀有龙子,冷公子也深受皇上赏识,将军的子女如今风光无限,难道不该恭喜将军吗?”赵熙的语气毫无异常,没有讽刺,也不带讨好,仿佛真的是在恭喜对方。
可冷缮心里清楚,赵熙是不可能真心向他道喜的。摸不清赵熙的心思,他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仍表现出不甚真实的笑容,客套应道:“赵王可气了,儿女的福缘皆是他们自己的福分,与老夫没太大关系。”
“呵呵,将军还真是心宽之人。”听了冷缮的话,赵熙笑了笑,语意不明。下一刻,不等冷缮有所回应,他紧接着又说出了让冷缮愣在当场的话:“今日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他日有机会,定去将军府上拜访。”话落,对冷缮微微一点头,赵熙便先行离去了。
十几年来,赵熙从未踏足过将军府,此刻突然这么说,也难怪冷缮会出现怔愣的神色,的确太出乎预料了。
望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回过神来的冷缮,双眼闪过一抹精光。
一炷香之后,原本应该已经出宫的冷缮,出现在了冷亦葶的锦绣宫内。
他是在出宫的前一刻,在宫门处被锦绣宫的管事太监拦下的,理由是冷亦葶想见他。实际上,就算是父女关系,后妃也不能随意召见朝臣的,但冷亦葶是当下最得宠的妃子,又怀有身孕,因此皇帝十分纵容她,对很多小细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底下人即便不满,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见过君臣之礼,做完表面功夫后,冷亦葶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包括近身宫侍,于是乎,锦绣宫的大殿内,只剩下了他们父女二人。
“亦葶,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为父叫来,是出什么事了吗?”在冷缮看来,冷亦葶此举过于高调,并不妥当。冷亦葶不是没分寸之人,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冷亦葶是有要事要对他说。
岂料,这一次他完全猜错了。
只见冷亦葶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好半天才犹豫地开口:“爹,王爷回来了是吗?”当她得知景王“病愈”的消息后,便知道段文彧已经处理完了南边的事,平安回到了京城。可自这个消息传出至今,近十日的时间里,却始终没有人跟她说过什么。无奈之下,她只能主动向父亲询问了。
事实上,她明显感觉到,父亲和兄长在刻意对她隐瞒有关段文彧的事,原因是什么,她也大概猜得到。可偏偏,有关段文彧的种种,任何蛛丝马迹她都不想错过。因而面对现今一无所知的状况,她不免感到心烦气躁。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过去还能以大局为重,告诉自己不要被儿女私情所牵绊,可现在却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对段文彧的思念竟比过去更深更重,甚至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她想,或许是因为怀了段文彧的孩子,让他们之间有了无法斩断的关联,才令她产生了止不住的思念,也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念想。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因为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否则父亲不会要她瞒着段文彧,还让世人都认为,她怀的是皇帝的孩子。可感情这种事哪有对错可言,一旦动心,便不可自拔。倘若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则更是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像,她如今的处境。
她很清楚,今日因私心将父亲叫来,定会引起父亲的不满,甚至令其发怒,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通过什么办法,才可以得知有关段文彧的真实消息。她已管不住自己的心,无可奈何。
果然,冷亦葶的担心丝毫不多余,当冷缮听了她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同时,暗含怒气。
“你不要告诉我,你在众目癸癸下将为父叫来锦绣宫,只是为了得知王爷是否回京?”他无法相信,一向让自己放心的女儿,居然会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
冷亦葶低下头,不敢面对父亲责怪的目光,“爹,女儿只是想知道,王爷是否平安。还有,女儿可否见王爷一面?”
见状,冷缮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冷缮先开了口,只是他并未回答冷亦葶的疑问,反而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你爱上王爷了?”直截了当,豪不给冷亦葶回避的机会。
“我……”冷亦葶迟疑了一下,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刻,她身上已不见往日的精明干练,只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可怜女子。
叹了口气,冷缮觉得头痛无比。
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语重心长地说:“亦葶,为父不知道你跟王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王爷的性格你不会不知道,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也不可能逼他做出任何妥协的。而王爷究竟对你有没有其他情谊,相信你比为父更清楚。为父不让你告诉王爷这个孩子是他的,除了情势所迫外,也是在保护你啊。”
这番话说得很直接,彻底打破了冷亦葶心中残留的奢望,将现实血淋淋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叫她不得不面对。
是啊,段文彧是何许人也,她不是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女儿懂了,以后不会再任性妄为了。”终于,冷亦葶接受了残忍的现实。
如果放下这个男人很困难,她就悄悄放在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