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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无伤被吓得手一哆嗦,犹如冷水浇头一般,方才的**、兴奋顿时一扫而空,只觉得脊梁缝里丝丝冒着凉气儿,目中现出惊讶、怀疑、惋惜等复杂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哪个邪月?”
我反问道:“你知道几个邪月?”
“好象只听说过一个。”
“我好象也只认识一个邪月。”
一阵阴风忽忽悠悠吹进破庙,柳无伤被晴天霹雳打了一个冷颤。
柳无伤目中的世界,顿时变得黑白无色,乌云蔽月、雷电交加、冷风呼啸、暴雨狂落
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柳无伤仰天哀嚎一声,悠悠沉吟:“项羽安慰了虞姬,谁又来安慰项羽?”
赵剑儿露出崇拜的目光,佩服地道:“师父,柳叔叔的话好深奥哦!”我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含笑看着柳无伤继续抽风。
柳无伤继续吟道:“我柳无伤救治了那么多姐妹,为什么连爱一个女人的权利都没有呐!”
“好!”柳无伤突然大呼一声,唰的一声抽出破刀,一脸正气,颇有侠者义士之风,断然喝道“我柳无伤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亲手消灭了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门妖女!”
赵剑儿对柳无伤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在他眼中已经没有比柳无伤更像大侠的大侠了。
“可是。”柳无伤话锋一转,又慷慨陈词道:“我不是大侠,我是医生,作为一个医者又怎能见死不救呢?趁人之危更不是大丈夫所为,所以,我决定先把她救醒再说。”
柳无伤显然还认为这个理由还不算充分,又继续给自己打气道:“她虽然是魔后,但却与我个人无仇无恨,谁又晓得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呢?在别人眼中,她或许是魔后,但在我柳无伤眼中,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女子。”
赵剑儿突然觉得柳无伤真的好伟大好伟大,简直是天下最最最伟大的医者。
我心中叹道:柳无伤绝对是天下第一道貌岸然者。
“走吧,剑儿。”我不忍见他继续蛊惑未成年儿童,提前替他结束了表演“要回去了!”
“喂!”柳无伤抗议道“等我说完再走嘛。”
“你这禽兽要是有半点杀她的意思,太阳便从西边出来。”我笑骂道。
“不愧是疯哥,这都被你看透了。”柳无伤嘿嘿一笑。
柳无伤在赵剑儿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英雄形象就此完全破灭
“她怎么办?”我看了一眼被柳无伤击昏的杨惠。
“她受了极重的内伤,我要帮她治疗,这妮子脾气虽然不好,不过我喜欢!”
“对了!”柳无伤这才想起我
名动江湖之事,笑道:“几日不见,疯哥你居然成了一带武林宗师!强啊!不如我也认你做师父吧!这样以后行走江湖也好多个护身符!嘿嘿!”
我与赵剑儿绝倒。
“滚你的蛋!”我笑骂道
全世界最美妙的音乐,莫过于开怀的笑声。
夜空中飘荡着熟悉、爽朗的笑声,我们似乎又回归到如烟的往事。
为了不惊动南宫家宅,我们沿路翻墙回到后厢房,将邪月与杨惠分别放在我与赵剑儿的房内,赵剑儿沉沉睡去之后,我与柳无伤哥俩重逢,忍不住彻夜长谈。
柳无伤表情忽然严肃起来,问道:“疯哥你打算如何处理魔后?”
我淡然一笑道:“我并不排斥她。她在冰风雪城除了杀死江静瑶和谢啸天,并没有多杀一人,可见她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为兄报仇也无可厚非。然后当面向我约战,足见其光明磊落。我对她的好感尚在竹玄客之上。”
柳无伤哈哈大笑道:“不错!英雄所见略同啊!”我笑骂道:“你那是被美色所惑,谁和你所见略同!”
柳无伤嘿嘿一笑,道:“诶!这话说的不对,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我自知调侃不过柳无伤,忙转移话题到他敏感的方面,道:“照你看来,魔后为何此般模样?”我与柳无伤医术上的差距恐怕不亚于我们在武功上的距离,他的医术的确出神入化,所以,我不得不向他这个医界权威请教问题。
柳无伤面露得色,道:“如果她的身份是邪月的话,那她昏迷不醒的理由就可以成立了,照我猜想,她一定是用某种特殊的高明功法故意将自己变成现在的模样,此刻她除了昏迷不醒外,无论心脉还有呼吸,均与常人无异,连我也分辨不出。”
我微微一楞,道:“哦?难道你不认为她‘昏迷’的很不是地方么?”
“的确!”柳无伤答道“除非她遇到了某种特殊情况!”
柳无伤不仅心思慎密,分析能力更不是一般的强,我耐心地继续听他剥茧抽丝地分析下去。
“据我推断,她可能遇到三种遭遇。第一,她可能受了极重的内伤,然后不得不用某种特殊方法暂时压制住伤势,故陷入昏迷状态;第二,她可能在练功中走火入魔,散尽一身功力,因疲惫而昏迷;第三,她的昏迷是假装的;第四,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抽风来的。”
我笑道:“她昏迷不可能是假装的,否则在你摸她的时候早就被她杀了!”
“这倒也是。”柳无伤尴尬地嘿嘿一笑“难道,她真的是走火入魔?”
我摇头道:“武功到了我们这个级数,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一旦窥入先天秘境之后,连真气都可控制到‘入微’的境界,你说,还可能走火入魔么?”
“什么!”柳无伤讶道“你的意思是,邪月和你一样,竟然也练成了先天真气?”
“不错!若非练成了先天真气,你又怎会发现不了被她‘隐藏’起来的身体状况?”
“可是既然她武功已臻化境,这世上还有谁能将她伤成这样?所以第一种情况也被否定了!不过,我还知道一种方法一定可以知道真正原因!嘿嘿!”柳无伤自信满满,神秘兮兮地道。
“什么?”
“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她啊!挖哈哈哈哈!”
我无语。
柳无伤目中突然流露出无限的酸楚,幽幽叹息一声,道:“疯哥,我很寂寞。”
“哦?”虽然状似滑稽,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寂寞,真正的寂寞,悠然问道:“为何?”
“因为——疯了!都疯了!”柳无伤喃喃道“所有人都疯了!醉剑不贱了,丰哥不疯了,九哥越来越不会做饭,小百合越来越像女人。你说,这世道是不是从以前不一样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爱情当前,难免要割舍出一部分属于友情的东西。
“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晚我们就喝个痛快!”
“好!喝个痛快!”柳无伤大笑,皱眉道“可是,酒呢?”
“有一种人可以用鼻子找出被隐藏起来的任何好酒。”
“南宫家当然藏有好酒!”柳无伤眼睛一亮。
“我刚好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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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倩之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从不过问南宫家事,只知道南宫万劫与南宫楚出去办事,具体消息均不知晓,次日清晨,南宫倩从母亲房中回来,推门一看,见屋中桌子上横七竖八躺放了许多好酒,空气中仍然酒香泗溢,柳无伤爬在桌上呼呼大睡觉,南宫倩愕然道:“丰哥!伤哥怎么在这?”
柳无伤醉了,我却没醉。
我笑道:“他被一个女人砍到这来的!”
“谁?”
“杨惠。”
“床上的女人是谁?”
“杨惠。”
“她不是追杀伤哥么,又怎会在此?”
“一言难尽。”
南宫倩笑道:“伤哥到底偷了人家什么东西?”
我嘿嘿一笑道:“也没什么,拿了一件衣服而已!”
赵剑儿突然从门口进来,插口道:“柳叔叔拿了那位姐姐的肚兜!”
其实南宫倩进来的时候,柳无伤就已醒来,此刻听赵剑儿泄他底细,嗷的一声蹦了起来,喝道:“吼吼!我打死你个小混蛋!居然敢拆哥哥我的台!”
赵剑儿调皮地冲他扮了个鬼脸,躲到南宫倩身后寻求蔽护,柳无伤老脸一红道:“嫂子好。”
南宫倩没想到柳无伤居然偷那东西,也是俏脸一红。
就在此时,杨惠悠悠转醒,只觉浑身一阵酸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华丽的厢房之中,一眼就看到柳无伤在房中耍宝,变色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柳无伤猥琐一笑,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杨惠大怒,叱道:“淫贼!我杀了你!”
“杀我?”柳无伤一双贼眼在她身上瞄了又瞄,猥琐地笑问道:“你有这个能力么?你是不是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啊?是不是觉得丹田气血不畅,心脉紊乱啊?是不是觉得头晕眼花,精神涣散啊?”
杨惠顿时面如土色,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哥哥我的老窝啊!嘿嘿嘿嘿!”
南宫倩见柳无伤说得太不象话,忙道:“妹妹别怕,这里是我南宫家宅!”
杨惠这才发现我与南宫倩的存在,略微放下心来,问道:“你们怎么会和那个淫贼走在一起?”
南宫倩笑道:“他是柳无伤,并非什么淫贼。”话虽如此,若是南宫倩遇到这事儿,肯定非杀柳无伤泄愤不可!
杨惠回忆片刻,依稀记起昏倒前那淫贼是自称柳无伤来的。
柳无伤插嘴道:“你已经受了古怪的内伤,幸好碰到了哥哥我,否则绝对不会活过三年!”
杨惠心中一动,暗忖自己的确在落日牧场时受了内伤,柳无伤“色医”的权威是绝对无庸质疑的,难道自己竟然真伤的这么严重?可一见到柳无伤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贼脸,立即火冒三丈,咬牙道:“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柳无伤嘿嘿一笑:“这可不行!我既然已经收了你的诊金,为你治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杨惠气得连粗话都骂出来了:“放屁!本小姐什么时候付过你什么诊金了?”
“呶,这个不就是?”说完柳无伤从怀里掏出一条粉红色的肚兜,嘿嘿一笑道:“昨天晚上是逗你玩的,你的宝贝儿我可一直随身珍藏着呢,恩!好香啊!”杨惠被气得昏了过去。
南宫倩又道:“隔壁的房间好象还有一人,那又是谁?”
我悠然道:“那是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这是南宫倩第二次见到邪月,然而当她见到邪月那张未施半点粉黛、荡人心魄的绝世容颜,以她非言语所能形容、娇美性感的身段时,却是微微一楞,惊道:“丰哥,她是谁?”
我愕然道:“你不认识她?”
南宫倩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对她的身形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一道灵感划过南宫倩的脑际,她娇躯一震道:“莫非她是魔后?”
“不错!”我点了点头,问道“她在冰风雪城时不是曾经揭下自己的面纱么,你不记得了?”
南宫倩道:“没有,当时我只是感觉她在脸上轻轻撩了一下,并未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我不禁恍然,肯定是邪月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法,恐怕当时仅有我一人看到。
南宫倩心中飘满问号,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她应不应该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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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安安稳稳过了三天,杨惠被柳无伤点中**道,丝毫发作不得,柳无伤针灸、药物双管齐下,伤势倒也好得飞快,在此过程中,她认识到了柳无伤另外的一面,甚至有时会为他专注的神情所吸引。
虽然杨惠仍在恼他对自己无理,可对他的恨意,却逐渐云开雾散。看在他为自己治伤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杨惠表面仍是那副对他恨之入骨的模样,心中却早在盘算如何修理他了。
邪月依然昏迷,柳无伤除了替杨惠治伤,就整天对着她的动人心魄绝美睡相大流口水。
第四日傍晚,南宫府上有客人来了。
我与南宫倩正在指点赵剑儿练功,管家匆匆从前院赶来,垂手道:“小姐,有客人要见老爷,如今老爷不在,我又无法做主,故请小姐定夺。”
南宫倩柳眉微微皱起,她素知父亲赋予管家的权利极大,若非棘手之事,决计不会请自己亲自见客,略作沉吟,道:“哦?是什么人?”
管家道:“京城‘云绸’绸缎庄的云家千斤要嫁到苏州沈家,护送队伍刚好经过咱们开封,由于中途连连遭遇强盗,打算从我南宫镖局开封分号中雇人沿途护送,但总镖头万古愁出去押镖未归,他们又不满意其他镖师,由于客人身份特殊,不好拒绝,才请小姐亲自出面定夺。”
我与南宫倩同时一楞,暗忖这批客人果然来头不小。
“云绸”绸缎庄乃是京城第一绸缎庄,生意遍布中原,几乎垄断了整个中原绸缎业,云绸庄主云秋生更与京中高官来往甚密,无论才力、实力都非等闲可比。号称江南第一巨富的周庄沈家更是不得了,其家主沈富(1)曾助筑都城三分之一,传说沈家富可敌国,连太祖朱元璋都眼红不已。
这两家虽非武林世家,在中原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强悍地位。
“丰哥,你陪我去吧。”南宫倩沉吟片刻道,事关南宫家的声誉,她亦不敢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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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沈万三,名富;字件荣,俗称万三。万三者,万户之中三秀,所以又称三秀,作为巨富的别号,元末明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