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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两次腻人的深吻总算结束在两人不得不起床的自觉下,本还瘫在床上享受那种气氛的,但窗间筛落的光影已晃悠悠它午末未初,想起今儿个家里没开伙——没人来喊——风宁?便要杜绍怀待会直接换了外出服,一同到外头用膳。
盥洗完毕后,杜绍怀站到衣柜前,看着虽称不上琳琅满目、却也样式齐全的各色衣衫,不禁又是苦笑。
除了昨天风宁?亲自拿来的那套衣服外,其它衣服都是更早之前就“自动”出现在柜子里的。
他也曾委婉地告诉过风宁?,不必在他的服装上费心,何况他也穿不了这许多,但当时的风宁?却笑道:“有我娘在,我们家什么没有,就是衣服最多,而且你要是乱穿一通,被我娘撞见了,那可有你受的,她会从配色到衣料,跟你念个没完!要是真有这一天,拜托别拖我下水啊!”这是风宁?式的霸道,而他,除了接受外别无选择。拣了一件素面的松花绿窄袖棉质长衫,又罩上翠绿掐牙无袖软绸长褂,未束的中腰仅以褂上的琵琶扣系住,长发则用布巾简单的扎起,若不悬剑,此时的杜绍怀从外表看上去,倒更像名清俊的儒生。
“绍怀,你好了没?”
风宁?的声音从门外传人,杜绍怀取下挂在壁上的长剑,便开门出去。
仍旧是一身雪白长襦的风宁?,见杜绍怀如此装扮,不禁笑道:“我看比起长剑,你更适合拿扇子:干脆我跟你换?”
“别开玩笑了,万一你拿扇子敲人的癖好发作,这剑柄打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杜绍怀老实不客气的回答,倒也让风宁?乖乖地打消念头。
“那我们先去吃饭,我再带你去琛弟的店里绕绕好了。”
“不是只有吃个饭而已吗”他无力地叹着气,但也懒得阻止。况且经过昨天,他也想出去看看杭州城内到底还有多少四玉门的势力。总之只要小心,应该不致有太大的麻烦
所谓“事与愿违”就是无论心里再怎么祈祷,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简单解决掉和早餐并在一起的午餐后,风宁?果然如出门前所讲的,带着杜绍怀要到风宁琛的松香苑里瞧瞧,若一切如常,陆松筠和风宁琬也都会在那儿。
其实原本风家兄弟们的工作分配是很单纯的。风安泓在两年前以“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为由,把风家最主要的事业——宁玉坊——全权丢给大儿子风宁?,自己还真的三不五时带着妻子游山玩水,要不就和儿子们斗斗嘴、打打架,日子过得舒服惬意。
而老二风宁琛精娴字画、饱读诗书,却又无心于名利,开间字画店对他来说是再适合不过,只是他生性闲散了点,所以店里头的帐目得要四弟风宁琬帮忙照看着,否则哪天店怎么倒的他大概都不晓得。
至于最精算计的风宁?,则掌管全家的经济大权,房屋田产、大哥二哥的收入支出、家中各项大小用度全经他手,偶尔忙不过来,就抓最闲的小弟风宁琰帮忙。大家各司其职,倒也平顺得紧。
不过现在最哀怨的人非风宁?莫属。小弟被欧阳凌熙拐跑了不说,连大哥都把宁玉坊丢给他要“磨练”也不是这样吧!偏偏风家“长幼有序”大哥说的话,当三弟的不能违抗。以此类推,三哥说的话,老四也不能有意见!所以风宁琬也颇倒霉,非常时期,只好松香苑和宁玉坊两头跑了。
当然这些都是闲话,在往松香苑的路上闲扯出来的。而且因为不想重蹈昨天的覆辙,今天风宁?便特意避开了通衢大道,专挑小路走,反正也是捷径。
“咦?”在某条僻静巷弄的转角处,一个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的女孩儿正瑟缩在墙边抽泣,风宁?和杜绍怀对望一眼后,还是走上前去探询。
“小妹妹,你怎么了?和家人走散了吗?”蹲下身子,风宁?温言问道。
“不是”女孩抽抽答答地抬起头,哭得红通通的鼻子配上两汪像泡在水里的大眼睛,看起来还真的满凄惨。
“那是怎么了呢?告诉大哥哥,也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横竖不赶时间,风宁?倒颇有耐心,还掏出帕子递给女孩。
总不用连这种女娃儿都防吧,风宁?暗忖着,回头望向杜绍怀,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表示意见。
女孩慢慢的止住了啜泣,拿着风宁?的手帕胡乱地将脸抹净后,晶亮大眼便直瞅着风宁?,偶尔,也飘向他后头环胸倚墙的杜绍怀,霎眼间,一丝疑惑的眼神便被隐在长睫之后。
吸了吸鼻子,女孩用极重的鼻音道:“大哥哥,你真好。可是我碰上的是大麻烦,你可能没办法帮我。”
“哦?你一个小小女孩,会碰上什么大麻烦?何况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呢?”
“因为”女孩笑了笑,清甜的声音和之前判若两人!“死人是帮不上忙的!”
寸许长的银针在极近的距离下射出,听得嗤嗤数响,却是全数没人风宁?不离手的折扇柄中!
“这年头的好人真的做不得啊!”在局势丕变下迅即后跃的风宁?,盯着那几根露在扇子外的银针尾巴,不禁大叹。
而另一边的女孩,早已自袖中翻出短剑,和杜绍怀交上了手。
“绍怀不要这样欺负小女孩嘛!”在旁边观赏这场“恶斗”的风宁?,终于也觉得这种明显“以大欺小”的打法相当违背道德良心,忍不住出言劝阻。
孰料好心被狗咬“女孩”怒极大吼:“谁是小女孩!我已经十八岁了!还有,寒梅公子不是一向干净俐落吗!连剑都不拔出来,未免太瞧不起人!”
其实女孩的身手算不错的,一把短剑急挑突刺,娇小的身躯灵巧迅捷,可惜杜绍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当当当的只拿剑鞘相抵,步伐也踩得轻轻松松、游刀有余,怎么看怎么像在逗小孩。
但过不久,看出杜绍怀脚下踏的方位,风宁?虽暗自惊讶,心里却也有了底。且既然杜绍怀不吭声,那当然只有由从善如流的他继续发言:“这位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他是我师弟,可不是什么寒梅公子。”
“你师弟?”女孩愣了一下,手上倒是未停,看来定力不错。“骗人!寒梅哪来的师兄弟!吹牛也得打打草稿!”
“所以我说他不是寒梅嘛你怎么这么固执啊!”风宁?大摇其头,见多说无益,便觑了个空闪人战圈,包夹那小个子的嗯“少女”
“做什么!两个打一个,你们还要不要脸?”少女愕然大叫,几番抢攻都对这疑似寒梅的男子无效,何况再多一个实力绝对不弱的对手?
“先放冷箭想置人于死的人好象没资格这样讲”风宁?咕哝着,对她也有了几分不齿:“别打,我们想得跟你一样,只是证明一下我们真的是师兄弟而已,反正杀你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杜绍怀的剑仍未出鞘,风宁?则以扇代剑,风烈剑法的步伐跺将开来,少女只觉陷入一片扇影剑网中,完全没有空隙可逃。
若非师出同门,不可能有这么好的默契!冷汗涔涔间,少女相信了自己的确找错人。况且,就算她不信又怎样?失了先机,想打赢寒梅公子根本是痴人说梦!
“服输了?”疾风骤止,风宁?带笑的脸庞犹未沾尘,杜绍怀则一迳的沉默。“你们是谁?为什么没听说过你们?”有这等剑法身手,想必师承名家,莫非是自己见识孤寡,否则怎可能未曾听闻?
“这世界上的人何其多,怎么听说得完?只要你们别再来骚扰我师弟就好了,十这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缠着问他是不是寒梅,很烦耶!”
见少女不再吭气,风宁?自无意与她周旋,只是将方才观战时无聊、顺手从他的宝贝扇子上拔出来的那几根针递还给她,无视于她的诧异,他还真的一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语气提醒道:“别再拿这些东西胡乱射人了,要真射死无辜的人,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看着一白一绿两道悠然远去的背影,少女心中五味杂陈。
“罢了”攥紧手中银针,她耸了耸肩,调头离去。“就当没这回事吧!师父要问,回说找不到便是了。反正也没人找得到吧!”
“绍怀,你是不是早知那女娃儿不对劲?”确定少女并未随后跟踪,风宁?总算开口。
整件事从开始到结束,杜绍怀的脸色连动一下都没,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点!
“唔,应该可以这么说”杜绍怀回答得心不在焉,只是一把扯过风宁?的左手,长袖一掀,果然在臂上有个极细血孔,看也知道是刚刚那银针的杰作。麻烦的是,银针整支没入肌肉,没工具是拔不出来的。
“哎呀,被你发现了。”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杜绍怀真的想叫陆松筠帮忙检查一下风宁?到底少了哪条神经。
“别板着一张脸嘛,还不都你害的?早知道有问题也不说一声。”
“说了你又不见得听。”杜绍怀不悦道:“与其让你嫌我大惊小怪,不如让你自己经历一下。何况你要是连那种程度都应付不来,那也别想混了。”
话说得重了些,却句句属实,饶是风宁?,闻之亦不禁沮丧。
这些看在杜绍怀眼里,又何尝不心疼?只是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日后他们要遇上的险阻怕还不止如此!
叹了口气,该让他明白的,都应该明白了,真要说不担心他的伤势,那也绝对是骗人的。
“会不会很痛?”
见着他眼里的阴翳,风宁?很清楚他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关心。
“还好。”皱起眉,他自己轻轻碰了碰伤口。“只是有个东西卡在里面,总不可能舒服吧?我们还是走快点,去找松筠帮我把那玩意儿拔出来。”
加快了脚程,不多时,他们便到达极富文人气息的松香苑。
“大哥,会痛就叫出来,没人会笑你的。”
银针造成的伤口极细,不但血流得不多,甚至很快凝结,取出相当不易,要换了别的大夫,搞不好还要挖个更大的洞来拔。好在陆松筠不是寻常医者,对付这种暗器,她自有工具可解决。
问题是,工具再怎么精巧,插进肉里还是会痛啊!对着风宁?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陆松筠忍不住叫他不要逞强。而一旁的杜绍怀也看得相当不忍,紧握住风宁?的右手,不擅言词的他,只有藉这种方法传递安慰。
总算陆松筠不枉回春子之名,在一边注意不要扩大伤势范围的情况下,仍以俐落的手法将染了血的长针抽出,尔后上药包扎,便无大碍。
“大哥,你运气不错,这支针一没淬毒,二没倒勾,不然你可难过了。”挑着那支“凶器”陆松筠的口气像是相当庆幸。
“别提啦,我怎么知道会被那种发育不良的小女孩暗算。”虽然脸色正在慢慢恢复,但整体而言,他的颓丧还在持续中,握着杜绍怀的手也不肯放开。“话说回来,绍怀,你到底怎么看出她不对劲的?”
略略思索了一下,杜绍怀才道:“直觉。”不顾满脸不信的风宁?,他就着一手被握住的势子坐下,继续解释。“其实应该说是经验累积,我也不是要你拿所有人都当贼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事多遇上几次,自然就分辨得出来了。”
“多遇上几次?难不成你以前也被骗过?”说真的,谁要能骗倒杜绍怀,风宁?可是打心底佩眼。
“没有。”他个性冷然,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碰是碰上很多次,但他压根儿不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存心要骗我,也得我有反应才行,否则他们只好自己翻脸露馅。像刚刚的情形,就算我们不理她,她多半也会来个背后突袭,结果是差不多的。”
“大哥,如果你有决心的话,就得适应这一切。”同是江湖出身,陆松筠相当能体会杜绍怀所陈述的事实,但见风宁?面有不豫,以为他是为了人心险恶而难过,不免出言排解。
“嗯?不,我不是在想这个。”知道陆松筠误会了他心中所想,他不禁绽出了久违的笑容:“我是突然觉得,曾经说出商场如战场这句话的人相当厉害啊!一样尔虞我诈,只不过生意人搏的是钱,江湖人搏的是命罢了,但只要利己的出发点不变,作法上就一定有相通之处。呵呵,下回我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能这样自然最好。”杜绍怀轻轻点头,虽然不是十分理解风宁?的意思,但就因为知道风宁?不说空口白话,他自然也乐意信任他的能耐。
“还有一句到哪里都通用的至理名言。”见杜绍怀赞同他的言论,风宁?又得意兮兮的设下话尾要他接。
果然,杜绍怀顺口便问:“哪一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绍怀,事到如今,你就别隐瞒了,你和四玉门之间的恩怨,绝对下止一本傲梅剑谱那么简单吧?”
收起了嘻皮笑脸,风宁?的俊朗面容下仿佛刻了“认真”两字,拥有漂亮眼睑的双眸即使蕴着坚定,却是不带半分压迫感的坦然直视杜绍怀。
片刻的静默,却让一向落落大方的陆松筠感到相当无措。
“呃我想我还是回避一下好了,我到前头帮忙宁琛,你们两个慢慢聊。”
“不,陆大夫你也留下来听,没关系的。”杜绍怀的口气出奇温和,只有风宁?知道,他在黯了几分的眼神背后下了多大的决心。
“咦,可是。”
“真的无妨。”扯开一抹苦笑,他轻道:“知道寒梅公子就是杜绍怀的人并不多,而知道杜绍怀就是当年被灭门的杜家庄遗孤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你却能在极有限的线索下查问出来,算是相当不简单。其实你如果再追查得深入一点,应该就可以得知我和四玉门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说傲梅剑谱和我爹、以及四玉门掌门人三者之间的关系”
屏气凝神,在杜绍怀缓慢的音调中,一段早已失落的武林轶事,恍然重现于静静谛听的两人眼前。
四玉门的掌门人殷仲舒,和杜绍怀之父杜远衡,原为师兄弟,而他们的师父,便是当年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鬼见愁张寻。会被封作鬼见愁,自然是因其行止乖张、正邪难辨,偏又端的是武功高强,教人望而生怯。
但出人意料的,是张寻在横行江湖十来年后急流涌退,没人知道他为何要在各方面都到达巅峰的壮年时期突然退居深山,并先后收了两名关门弟子——殷仲舒和杜远衡。
若不论背景,他们师兄弟俩不管在聪明才智、习武天资、甚或身形外貌上,皆是旗鼓相当,堪称一时之选,然而在未入师门前,殷仲舒只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而杜远衡却是杜家庄的唯一继承人。
自幼生长在优渥环境中的杜远衡不曾发觉,待他如亲弟的殷仲舒其实打从心底嫉恨他。
如何不恨?他恨他抢走了师父的注意力,他恨他对世事的一无所知,他恨他对自己的信任与依赖,他更恨他毫不知情地夺走他亦倾心的女子!
他的婚礼上,他喝得酩酊大醉,尔后不知所踪。
杜远衡曾倾力找寻师兄的下落,却每每无功而返。再风闻他的消息,他竟已自立门派、成为四玉门之首!
其时张寻仍在,并且相当乐于收杜远衡年方五岁的长子杜绍怀为徒,他不准杜绍怀叫他师祖,因此,杜绍怀倒成了自己父亲的小师弟。
而张寻用以教他的,便是当年自己从好友手中得来、又转赠给杜远衡作为结婚礼物的傲梅剑谱。
一切都只是因缘巧合。傲梅剑谱虽有不少人觊觎,但凡是真正阅过之人,便知晓自己早已丧失得到那高深内力的资格,剑谱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多学一套剑法罢了。因此张寻在赠书时并未有偏心之意,反正两个徒弟武学造诣相差无几,傲梅剑谱顶多是锦上添花。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料不到,事隔多年后,殷仲舒不知为何积极打听傲梅剑谱的下落,然后愤然发现,傲梅剑谱不但在杜家,更是昔年师父亲手赠予的结婚礼——!积压多年的怨气一夕间爆发,天下人皆负我的心态使殷仲舒成为发狂的嗜血者。他率领四玉门的子弟兵攻进和乐升平的杜家庄,更在激斗后手刃杜远衡及其妻。
大家都以为杜家庄一门死绝,但殷仲舒心里明白,层迭的尸体间,独漏杜家长子杜绍怀,就连剑谱也不在。
他不曾追查杜绍怀的下落,因为他在等,等他复仇。
而杜绍怀在往后的时间里,便是跟随张寻,不但习成了内外兼修的傲梅剑法,更尽得张寻真传。最后张寻病逝,他在山中守丧一年,然后只身闯荡江湖。
当他隐姓埋名,以一柄白梅剑轰传武林时,殷仲舒便知道,故人之子将冲着他来。
从此江湖人只知四玉门对寒梅公子这名后起之秀是欲杀之而后快,却不明个中原由,更不晓得那道下传了好几层的“格杀令”其实早已变调。
最原始的指示,是“生擒”
“简直像绕着圆圈跑似的,我们互相死咬着对方不放。”失焦的双眼隐隐泛起水光,但他自己浑然未觉。“我常常想,那时候我如果不跟着师父外出访友就好了,至少大家还可以在一起跟爹娘、弟弟、还有小妹在一起我小妹小妹她只有两岁大而已啊!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师父也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要在临终前才告诉我所有事情所有恩怨?我好累好痛苦”
以为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就已把泪水流尽了,却不曾料到,压抑住并不代表没有。
“绍怀”除了紧紧的拥抱,风宁?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提供安慰,濡湿双眸更泄露出无限的不舍与心疼。
趴伏在风宁?胸前,一如攀住浮木的溺水者姿态,任无助的泪水肆虐双颊,蓄意埋藏十五年的情感一经渲泄,便如溃堤的江水般奔流不止。但在风宁?的怀里,他仍清楚地感受到——从今而后,他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留给他们两人独处的空间,陆松筠悄然雕去,却在前头找到风宁琛时,毫无预警地哭得他手忙脚乱。
“松筠?你是怎么回事啊?”从认识陆松筠以来,从没见她这么伤心过,风宁琛除了软语劝哄外,却也想不透明明是在后头替大哥疗伤的啊,怎么一出来哭成这样?
啊!难不成是大哥伤势太重、没得救了?
“松筠,你别顾着哭啊,是不是大哥”
“不是大哥啦,是绍怀”虽然收了泪,但她仍闷在风宁琛怀里抽泣着。
“啊?是绍怀受重伤吗?”那更奇怪了,方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事呀,难道是毒伤?
“宁琛”
从风宁琛胸前仰起头,一张梨花带泪的姣柔脸庞震得风宁琛怜爱之情大生,难得侠女性情的爱妻也有这般小女人样,这时候就算她叫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心甘情愿啦!
“我们帮绍怀一把好不好?”
“当然好!你说什么都好!”这句话下得豪气干云、气势万千,连陆松筠都不禁一愣——她的言外之意可是要再涉江湖耶,宁琛真的有听懂吗?
不过既然他应承了陆松筠微微一笑,她有自信,她的锻链可不会比杜绍怀差喔。
三月后,七月十五——
“准备好了么?”
牵着缰绳,杜绍怀和风宁?立于风家大宅门口,此去生死未卜,即使早知风宁?心意已决,杜绍怀仍不禁轻声探问,一语双关。
而风宁?又怎会不解其意?畅然一笑,他点头答道:“都正正经经地拜别父母了,还能说没准备好么?你别想多了,咱们这就走吧!”
在杜绍怀的首肯下,关于这次洞庭湖之行可能的凶险,风宁?已向父亲风安泓叙述了梗概,而风安泓虽是略为惊诧,却也未曾阻止。
一来他深谙儿子们的脾性——全像他“一个样儿的,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情就别巴望有人能说服他们走别条路,这种遗传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一笑置之罢了。再来就是杜绍怀这青年,尽管相处时日不长,他在人前又总是沉静少言,但风安泓仍对他十分欣赏。他自信识人少有差池,更何况他还是他那机警的大儿子推心置腹之人呢。
最后望着临行前向他二老恭谨拜别的风宁?和杜绍怀,风安泓轻轻笑起:心里好玩地忖道:你们这趟旅程,可没有想象中孤单啊!
“我奇怪的只有一点”翻身上马时,风宁?喃喃叨念了一句,却没注意到杜绍怀微一凝眉,专注眺向遥远的前方。“为什么琛弟和松筠从两天前就不见人影呢?明晓得我们今天就要出发的啊”“来了。”
“啊?什么来了?”
风宁?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呆呆回问,便见杜绍怀微笑个亦带着一丝疑惑地指向前头隐约可见的两个黑点:“你刚刚还心心念念着的二弟和弟媳妇啊,这会儿不是来了吗?”
果然话音方落,马蹄便愈响愈近,正是风宁琛和陆松筠。
“嘿,我们时间抓得正好嘛!”风宁琛笑嘻嘻地一勒马缰,旋又调了个方向,正是和风宁?并肩齐头。“那就出发吧,大哥。”
这下子,可是连杜绍怀都讶异非常了。只见他们俩动都不动地直拿眼瞅着那对夫妇瞧,搞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看我们还是边走边解释的好,”陆松筠说着便轻叱一声,胯下座骑开始步向前:“别在这儿耽搁了时间。”
看来是没有别的选择了。风宁?和杜绍怀对望一眼后,只有策马跟上,听听他们要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