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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那走在前面的王妈已双手并合,躬身一福,道:“启禀老爷,苹姑娘已经带到了。”
秦鹏飞冷哼一声,道:“你回去吧!”
王妈露着满嘴的金牙,本来还想多说两句话,却看到秦鹏飞怒容满面,不敢多言,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她在走到门口时,正好碰到何凌风进来,脚下一顿,想要跟何凌风打个暗号,问个原因,已听得秦鹏飞沉声叱道:“王妈,你站在那儿作什么?还不出去?”
王妈全身一抖,挪动双脚,跄跄跟跟的走了出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夏苹站在那儿低垂着头,见到王妈被叱,也为之吓了一下,稍一定神,敛衽道:“苹儿参见老爷”
秦鹏飞冷哼一声,道:“你抬起头来看看他是谁?”
夏苹怯怯地抬起头来,循着秦鹏飞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王面朱唇的青衣少年正愕愕地望着自己在出神。
当她的视线一接触到他投射而来的目光时,不由心头一颤,脸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顿时垂下头去,不敢逼视。
秦鹏飞心中妒火焚烧,只是强行抑住而已,这下一见夏苹的神情有如火上加油,燃得更加炽烈。
他怒喝一声,骂道:“好个贱人”
骂声之中,挥掌掴出,只听“拍”地一声脆响,夏苹的身躯应掌跌出数尺之外。
秦鹏飞这一掌虽然没有带上真力,可是力道之猛,岂是夏苹这么一个娇柔的姑娘所能承受得了?
她惊叫一声,跌倒地上,白嫩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鲜血从那张小嘴汩汩流出,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
夏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樱唇张处,吐出两颗牙齿,泣声道:“老爷,贱妾为何要遭你如此毒打,我”
秦鹏飞怒喝道:“贱人,你还敢与老夫辩驳?”
他沉声道:“凌风,鞭子拿来!”
何凌风默然把长鞭交给秦鹏飞,他抓起长鞭,刷刷刷一连就是三鞭,抽得躺在地上的夏苹,满地打滚。
于梵有生以来何曾见过如此残忍之事?他在一愕之下,奋不顾身的朝秦鹏飞扑去,双手一张,便要夺下对方手里的长鞭。
秦鹏飞是何等人?长鞭在手,还会被于梵夺得下去,他怒吼一声,手腕沉处,长鞭灵巧之极的兜了回来“拍”地一下,抽在于梵的身上。
那细细的鞭梢在舒卷而回的时候,还卷住了于梵的右臂,随着他振腕一抖,于梵被长鞭缠住腐地飞起,往墙上撞去。
秦鹏飞的武功比起何凌风来,相距何止一倍?他这下的盛怒出手,眼见于梵就要在他一鞭之下,摔个半死。
,于梵的身躯被长鞭缠着飞起,眼见便将被摔落在地上,摔个半死。
蓦然,两条人影斜飞而起,室内响起一声大喝,贺子龙纵身跃向于梵,贺子虎则右掌急划,向秦鹏飞右臂斩去。
他们俩人这一出手,为了救援于梵,全是尽力而施,身形之快较之一般武林人物超出太多。
于梵的身躯还未碰触墙上,贺子龙右臂一抄,已把抓住了他的腰,平掌一切,向长鞭斩落。
这时长鞭抖得毕直,秦鹏飞的力道完全贯注在上面,整根鞭子恍如一根铁棍,然而在贺子龙并掌一切之下,发出“铮”地一声轻响,便已断为两截。
于梵的身躯尚在空中,他所保持的姿式原是四肢卷起,把头颅藏在双臂里,那仅是一种本能的防护要害受伤的行为。
但是当贺子龙出手抓住他的衣衫时,他也为之吃了一惊,侧首向着贺子龙望去,首先便看到对方那只硕大的手掌暗暗泛出金黄之色。
他还没想到一个人的手掌怎会变成金黄色,身躯已被贺子龙左臂勾住,急速的往下落去。
贺子龙双脚一踏在地上,立即问道:“于梵,你没伤着吧?”
于梵点了点头,还没回答,室内已响起秦鹏飞的嘲笑之声:“贺兄,数年不见,你的功力精进如斯,真是可喜可贺。”
于梵闻声望去,只见贺子虎左掌护胸,右掌竖立耳边,摆了一个奇怪的架式,双掌掌心微微外露,全都暗暗现出金色的流光。
他不由暗暗惊凛,忖道:“这是什么功夫?连手掌都会变成金色。”
一念方起,贺子虎也大笑道:“没想到秦鹏飞你终日睡卧温柔乡中,功夫倒也没有搁下”
秦鹏飞右手挥着大半截长鞭,左手不知何时已拔出一校长约尺许的小斧,闻声大笑,道:“兄弟若是把功夫搁下了,贺兄你那一掌,还能容许小弟活命?”
“哪儿的话!”贺子虎道:“小弟出手的目的只是要阻止秦兄伤害小徒,可不是在与你为敌!”
贺子龙听到这儿,哈哈大笑,向秦鹏飞行去,笑着说道:“秦兄,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了,相处一直很好,怎会与你过不去呢?更何况此刻我们该比往昔更加密切,同心协力,对付那个秃驴,如何会与你为敌?秦兄你是过虑了!”
秦鹏飞吁了口气,道:“两位贺兄能记住这点,小弟就可以放心了。”
“秦兄你尽可放心,”贺子龙道:“我们之间的交情,绝非任何人能够破坏得了的!”
秦鹏飞笑了笑,道:“贺兄这么说来,的确不愧是道义之人,小弟颇感心慰,只不过是”
他的眼中闪出愤怒之色,瞥过于梵的脸上,沉声说道:“你们竟然为了令徒而对老夫使出金沙掌绝技,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吧?”
贺子龙道:“秦兄言重了,小弟们乃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其实也并非为了我们这个未拜师的徒儿,而是为了保全秦兄的令誉”
他的话声一顿,脸色沉肃下来,道:“秦见你为了一个妇人女子,便出手伤害我们的徒见,想要置他于死地,若是传言出去,让武林中人全都晓得鬼斧神鞭秦鹏飞乃是见色忘义之人,秦兄你还能立足于江湖?
间接的,岂不也影响我们天下九大凶人的名誉”
他阴阴一笑,接着说道:“你想想红灯老祖李兄,血影人魔厉兄,还有枯木尊者彭兄都是痛恨见色忘义之徒,如果让他们晓得此事,秦兄你”他这一番话说得秦鹏飞脸色大变,头上冒起冷汗,连忙出言道:“贺兄,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小弟向二位致歉,并且还要向你们致上最大的谢意”
贺子龙嘿嘿笑道:“秦兄不必客气,小弟只是提醒你而已,至于道谢嘛,大可不必,我们到底还是兄弟”
他说到这儿,三个仆人提着盛放酒菜的木盒走了进来,他们一看到室内的情景,全都为之一愕,站在门口不知是进来的好,或是退出去。
秦鹏飞暗暗分析过眼前的情势,知道自己绝不能与漠北双凶就此翻脸,翻了脸只有自己吃亏。
因而他忍住了胸中的怒火,脸上堆着假笑来与贺子龙说话。
此时,他正不知该要继续委屈下去,还是暂时用话把这件事揭过不提,~见手下仆人把酒菜端来,也就藉此下台,吩咐道:“你们站在那儿作什么?快把酒菜摆出来。”“起来呀!”
他自己也收起小斧,把那根断鞭抛给何凌风,说道:“凌风,把那贱人带下去,让王妈给她敷药,好好的休养几天!”
何凌风投师十年,怎不晓得秦鹏飞的脾气?他一见眼前的情势突然变化,也明白师傅显然是居于劣势之中,自己要发泄心中那口气有等待以后了。
他不敢多说话,唯恐惹得师傅把满腔压制的气愤发泄到自己的头上,应了一声,走到昏迷中的夏苹身边,也不管她满身血污,抱了起来匆匆走出室去。
秦鹏飞笑道:“来来来!两位贺兄,请上座,我们好好的喝上几盅贺氏兄弟一见秦鹏飞软化下来,也不为之甚,相互打了个眼色,贺子龙道:“秦兄不用客气,只要你能原谅小徒无意中的错误,我们兄弟俩就感激不尽了”
于梵抗声道:“我可没有做错事”
他眼见贺氏双凶和秦鹏飞之间的虚伪神态那种貌合神离,相互利用的作风,不由得更加厌恶。
尤其对于秦鹏飞出手痛击夏苹之事,更使得他的心中泛起强烈的愤怒,所以他一听贺子龙之言,忍不住提出抗议之声。
贺于龙沉声叱道:“于梵”
秦鹏飞笑了笑道:“贺兄,不要责备他了,这件事的确是小弟的错我不该怀疑到他的身上”
贺子龙截断了他的话,道:“好了,既然秦兄替这畜牲说话,我们就饶过他这一次吧,事情已经过去,我们都不用再提,来,还是喝酒吧!”
秦鹏飞拍手道:“还是贺兄说得不错,我们久别重逢,非得痛快地喝他一场”
于梵站在一旁,眼见他们情绪热烈地坐上了席位,笑颜逐开,显得非常兴奋,一时之间颇为感触。
他不明白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情绪转变得怎会如此之快,刚才还在生气动手,很快又相互道歉,欢愉地喝起酒来,似乎已经忘却方才之事。
是以他尽管也被秦鹏飞请上酒席之前坐着,面对那满桌的丰富酒菜,他却没有一点食欲。
因为他的脑海之中始终索留着夏苹那遭受毒打后的凄楚模样,以及她在鞭子下痛苦号叫,辗转翻滚的情景。
这个印象留在他的脑海中是那样的深,使得他在想起她原先的浅笑盈盈,晕红满颊的娇羞神情时,他的心里便忍不住一阵绞痛。
他暗自忖思道:“她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毒打?就因为对我笑了笑?或是丢了个苹果给我?还是因为她做了人家的小妾,便该遭受如此的毒打?”
他的脑海中思绪奔腾,一直未能止息,致使他手里拿着筷子,也忘了去挟菜,他的神态很快地便被桌上的人发现。
贺子龙刚刚和秦鹏飞干完了三盅酒,嘴角上还挂着未干的酒渍,他诧异问道:“于梵,你在想些什么?”
于梵的目光从秦鹏飞的面上移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贺子龙道:“既然没想什么,为何你何师兄敬你酒,你不把酒樽拿起来?”
于梵听他这么说,才发现何凌风侧着半边身子,右手举起满满的一樽酒,正含着微笑望着自己。他的目光一闪,看到何凌风脸上的那丝不怀好意的微笑,和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涌起愤怒的情绪,暗道:“若非是这个家伙挑拨,夏姑娘如何会受到这一顿打?
他现在用这种眼光来看我,分明是在嘲笑我,在为他所作的事情而得意”
他的思潮被贺子龙沉喝之声所打断:“于梵,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于梵愕了一下,道:“我不会喝酒”
“你不会喝酒?”贺子龙哈哈大笑道:
“漠北双凶的徒弟不会喝酒?这件事若是传出江湖,有哪个肯相信?”
于梵道:“我是不会喝酒嘛”
贺子龙叱道:“不会喝也得喝!我们俩人从来没有收过徒儿,好不容易收了你这个徒儿,却是不会喝酒的,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于梵真不晓得喝酒跟做漠北双凶的徒儿有何关连之处,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话反驳贺子龙,只好说道:“我等会还要回铁铺里一趟,若是喝醉了”
“谁说你还得回去?”
贺子龙道:“你既然跟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得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今晚就住在这儿了,你秦师叔这儿房间多,还怕你没地方睡?”
于梵道:“可是我还有好些东西没有拿”
贺子虎叱道:“你要什么,我们会给你买,还需要什么?你留在铁铺里的只不过是些破烂东西,扔掉也就算了”
于梵道:“不行,我那儿还有我妈留给我的遗物,我一定要带在身边的,,qq他这句话并非真实的,只是无话可答,为了达到回去长兴铁铺一趟的目的,他才扯了这个谎。
其实,他从有记忆以来,便一直不晓得自己的父亲在哪儿,长得什么样子,他只是流浪街头的一个小乞丐,靠着人们的施舍,渡过一连串的日子。
直到两年以前,龚江结束了在大名府的买卖,雇车南迁时,才在一个小镇的街头上发现他,把他收留起来,跟随自己的身边。
从那一天开始,他才结束了那一连串流浪的日子,获得了较为安定的生活。
由于龚江非常喜爱他,不单是传他武功,并且还教他读书识字,是以他对龚江的那份感情是深浓的,他绝不愿因为受到漠北双凶的逼迫,而离开龚江。
贺子龙怎知他说的是谎话?略为一怔,道:“好吧!你回去一趟,等会我陪你去就是了,你先把酒喝了吧!”
于梵道:“不,我要一个人回去。”
贺子虎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
贺子龙伸手拦阻,道:“好了,老二,等会就让他回去一趟,谅龚跛子也不敢护着他”
于梵没等他把话说完,赶紧道谢道:“多谢贺大爷”
贺子龙有些不悦,道:“小子,你怎么这样称呼老夫?”
于梵道:“虽然你老人家要收我为徒,可是现在还没有拜师,若是称呼你师傅,岂不”
贺子龙挥手道:“别说了,好小子,算你有理就是,还不跟你何师兄干了这杯?”
于梵听得贺子龙允许自己返长兴铁铺一趟,心中大定,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得罪他们,而另外发生意外,以致影响到龚江的逃亡计划。
他抑制着心中的情绪,站了起来,举起面前的酒樽道:“何大哥,我敬你。”
何凌风笑着道:“哪里,你是客人,应该由我来敬你,刚才得罪,尚请兄弟原谅。”
说着,他一仰头,把樽里的酒一干而净。
于梵犹疑了一下,只得闭着气,也把樽里的酒喝干。
他从小流浪,有时连三餐都吃不饱自从跟随龚江之后,虽然生活安定,日子过得颇为舒服,可也从未喝过酒。
此刻被形势所逼,喝下了一樽洒,直把他的喉管辣得好似经过火焰燃烧一般,全身打了个哆嗦。
贺子龙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叫不打不相识,喝了这樽酒后,从此便该和兄弟一样的相亲相爱,凌风,以后还得要你多多照顾照顾你这兄弟了”
何凌风抱拳道:“贺师伯言重了,于兄弟才气横溢,胆气过人,经过两位师伯的熏陶,他日的成就未可限量,小侄以后在江湖上,还得要仰仗他多多照顾呢!”
他这些话说得贺氏兄弟全都得意非凡,贺子龙哈哈笑道:“秦兄,你这个徒儿真是不错啊!”秦鹏飞谦虚地道:“哪里,哪里,还得两位贺兄多多提携”
“这还有话说吗?”贺子龙道:
“你的徒弟,也就是我们的徒弟,他在江湖上一定吃不了亏就是了!
尤其是等我们除了那个秃驴之后,天下武林等于是我们所有,还有谁敢得罪我们的弟子?”
秦鹏飞道:“这些年来,我们受那秃驴的气也够了,这次决战,非得把他除去不可,从此以后,天下尽人吾等掌握之内,我们可以好好的大干一场了”
他举起酒樽,道:“来,为我们这次惊天动地的壮举于一樽。”
于梵听他们提起之事,心中涌起不少疑惑,暗暗思忖道:“他们说什么除去那个秃驴,便可以掌握天下武林,不知那人是谁?竟然会联合起来回”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凛然忖道:“师傅曾说过九大凶人之所以不能为害武林,是因为武林中有一个武功最强的般若神僧,使得他们有所忌惮,现在他们说是要与那秃驴作一死战,莫非是要联合起来对付般若神僧”
他的思绪被贺子虎打断了:“于梵,你怎么不喝酒?又在想些什么?”
于梵苦笑道:“我有点头晕,不能再喝了。”
贺子虎笑道:“真是没用的东西,一杯酒就吃不消,你喝完了这杯酒,吃饭去吧!”
于梵为难地道:“我实在不能再喝了”
贺子龙笑了笑,道:“孩于,以后你不单是要跟我们学武功,也得学学喝酒的功夫才行,好了,你就先用饭吧!”
于梵道:“我的肚子不饿,想要先走了”
“走?”贺子龙道:
“你走到哪里?”
于梵道:“我回店里去收拾东西”
“好吧,你既然要回去,就快去快回吧!”贺子龙略一沉吟,道:
“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可别动脑筋想溜,无论你溜到哪里,我们都可以找到你的,到那时,哼,你所吃的苦头可就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于梵心中一惊,嗫嗫道:“贺大爷,你过虑了,我怎么会呢?有这个机会能拜在你的门下,我已经求之不得了,又怎会想溜走呢?何况我小小年纪,又能溜到哪里去?”
“你说得不错,”贺子龙道:
“我们看上了你,是你的运气,要知道不久之后,整个武林都是我们几个人的天下了,到那时,你成了我们的徒儿,在江湖上有谁敢得罪你,岂不胜过跟龚跛子打一辈子铁好?”
于梵恭声道:“是,你老人家说得不错。”
贺子龙点了点头,道:“秦兄,请你给他一支手令,让他回去一趟,免得又跟你那些守门的人引起误会。”
秦鹏飞沉吟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支黝黑令牌交给于梵,道:“于师侄。你回来之后,只要把个符缴给门口守卫的人便行了,切记不能遗失。”
于梵接过那面令牌,只见它是钢铁所铸的,上面雕着一个狞面撩牙的鬼头和一支奇形的斧头,这大概就是代表鬼斧神鞭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