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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梵只顾捡起半截判官笔,在掘着土坑。
片刻,已掘成一个墓穴,把铁陀行者的尸体放下去掩埋起来!
夏苹只等他埋妥,才道:“你要到挥旗山金狮寨?”
“呃!”
于梵应了一声,挥了挥身上的泥土,一面道:“我放心不下!再说,自我懂事以来,还没见过我爹!也该去叩拜他老人家!”
夏苹听他说完,不由鼓起小嘴道:“怎么?你完全不提我的事?”
“你!”于梵愣了愣道:“你的什么事?”
夏苹十分委屈,哀怨的道:“你去挥旗山金狮寨!我呢?”
“哦!哈哈哈!”
于梵不由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你自然是跟我一起去呀!一路上有个伴!那该多好,这还用问吗?”
“呸!”夏苹不由回喷作喜,娇牌了一声,抛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娇叱道:“走!”
她率先而起,认定挥旗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咦!”于梵起意在后,大叫道:“苹姐姐,等等我呀!”
一紫一蓝的身形,如同流星赶月,掠过群山丛树,片刻之际,已并在一起,平行的两道飞虹似的,穿出了东岳名山。
挥旗山是大别山的余脉,在豫鄂皖的边区。
峰头不高,但秀丽绝伦!
丛树叠翠小溪带绕的山麓,有一片全是松树的山坡,正是金狮案的旧址。
金狮寨已是遗迹,此时,盖了一片金黄的草屋。
这草屋虽是茅草所建,但在形势上十分适宜,也十分雅致,更点缀得山水之胜,风景之绝。
正是黄昏时分。
于梵夏苹二人已进了遍野古松的山坡。
他老远的已看见了这一连三进的草居,喜不自禁的道:“苹姐姐!
虽没找到金狮寨,却有了山居人家,一来可以问讯,二来可以借住一宿!”
一言未了
茅屋的竹门开处,已走出一个老者。
那老者不瘦不肥,白净面皮,五络短须,迎风微动,一身葛布原色青衫,束发不冠,渗白的发誓用姜黄布条札在顶端。
雪履白袜,步履轻健,尤其是红润的脸色,越显得神采奕奕。
夏苹一见,不由娇声唤道:“于师伯!于师怕!”
敢情是找到了人了。
老者也朗声道:“苹姑娘!是你?”
夏苹拉起于梵,一射到了老者身边,又叫道:“于师伯!你看!
谁来了!”
老者不由一怔,一双湛湛有神的朗目,紧紧的盯着于梵,久久不语。
于梵也愕愕的望着那老者!
夏苹不由硬拉于梵的衣袖,娇呼道:“还不给你爹叩头,愣什么?”
老者闻言不由双目一寒,泪水溜溜转的道:“你!你就是天宝!”
于梵不由“哇广的一声,声泪俱下的道:“爹!”
他扑向老者身前,咚的一声跪在当地,伏在老者腿上痛哭失声。
原来,这老者就是得了一本“武库秘图”辞官不做,而罹下灭门大祸的大学士于刚!
父子俩第一次见面,恍如再世为人,好比在梦中重逢,天性使然,焉能不哭。
良久——
夏苹抹了一下泪眼,含笑劝慰道:“于师伯!父子重逢,乃是天大的喜事,该欢喜才对呀!”
于刚这才收住悲切,含泪抚着于梵的头道:“孩子!十余年来,算是苦了你了!”
于梵也仰面带泪道:“爹!请恕孩儿不孝,十余年来”
于刚忙道:“算了!一切都是天数!”
夏苹生恐他们父子又想到伤心之处,连忙把话岔开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师伯一生为官清正,积下阴德,所以才有这个善报!”
正说之际
忽然远处一声厉啸,划空而起。
于刚不由一愕道:“咦!这是是赵丹心的传声告警!”
于梵不由大奇道:“赵丹心?鬼神剑温侯赵丹心!”
“是的!”于刚一面点头,一面侧耳倾听,随口又接着道:“我从巫山把他接来的!”
于梵不由一震道:“铁二娘呢?”
于刚十分慈祥的道:“他们俩人钟情已久,当然也一同来了,并且已遂了三十年的心愿,结为夫妇了!”
于梵不由想起了陈翠绫与黛儿。
因为,记得他在杭州蓝大侠处,要她主仆去投奔铁二娘,万一他的想念未了。
忽然一声凄厉欲绝的少女惊呼,起自松林的另一端,与先前的厉啸,方位不同!
于刚不由面色一正道:“是陈姑娘!她们今晚万松精舍难道被强敌侵人了吗?”
他一面说着,已拉起兀自跪在地上的于梵,焦急的道:“天宝!
你二人去接应陈姑娘,我去看看赵丹心与铁二娘子!”
说着,忽然大袖微拂,人已在十丈开外。
于梵只觉着一阵微温的真风,擦身而过,根本没看出自己老父是用的什么身法!
夏苹微笑道:“这就是太阳真解!”
于梵一心记挂陈翠绫的安危,无暇再问许多,只点点头道:“苹姐姐!我们”
夏苹小嘴一鼓道:“我知道你一听到陈姑娘三个字,就魂不附体了!走吧!”
此刻无暇辩解。
两人双双起势,循着适才那声娇叱之声疾扑而去。
就在这松林边际
但见陈翠绫一身缟素,与黛儿两人正被“枯木尊者”彭海逼在拳风之下,娇喘嘘嘘通身是汗。
那枯木尊者的怪笑连连,一双肉掌,不离二女的要穴,凌厉无祷。
再看那陈翠绫左手似乎已负了重伤,只有右手挥剑护身的份儿。
黛儿虽然舍命而为,究竟功力有限,自顾已是不暇,更追论护主拒敌了。
于梵一见,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彭老魔,不要欺负女流!”
喝声之中,人已到了场子,双掌挫处,竟施出了血影人魔的三绝招来!
枯木尊者正在得意之际,耳中喝声未落,觉着掌风已到,撤身退出六尺。
“咕咚!”陈翠绫手中长剑抛开老远,人也随之跌倒当地。
原来,她的左肩中了彭海的枯木掌。
先前是为了保命。
此刻援兵一到,她的一股强打的精神散去,人反而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于梵一见,怒火益炽“挣!”软剑出手,指着枯木尊者喝道:“她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彭海冷森森的一笑道:“嘿嘿!是她自讨苦吃,老夫要进松林,关她什么事!”
于梵怒道:“你进入松林意欲为何?”
枯木尊者冷冷一笑道:“老夫要见识见识那本千古的绝学太阳真解!”
“做梦!”于梵益发大怒道:“除非你转世投胎!”
枯木尊者不怒反笑道:“小子!不妨转告于刚,他官拜武英殿大学士,也算位极人臣,何必与江湖人争这本秘发!还是交出来吧,不然的话!哼!哼哼!”于梵大喝道:“你要怎样?”
枯木尊者冷冷的道:“不然十余年前的泰安学土府惨状,恐怕又要重演一回!嘿嘿嘿嘿!”
他的冷笑,如同一把利刃,刺上于梵的心头,他不由咬牙切齿的道:“泰安血案,是你”“不!”枯木尊者得意的道:“是李老大一手包办,老夫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可不是主谋!”
“呸!”
于梵不再答言,满腔复仇的怒火油然而生,振腕抖剑,分心就刺。
枯木尊者虽狂,对于梵这凌厉的一刺,也不敢大意。
他探手摘下颈上的铜铃项圈,吼道:“来得好!”铮!
火星四溅,金铁交鸣。
于梵顿觉软剑一震,手臂也觉着力异常,不由暗叹枯木尊者的功力之深。
枯木尊者也觉虎口发麻,惨白的脸色一动,连退了数步,冷森森的道:“看不出小子还真有个三脚猫!”
于梵也沉声道:“少侠要你知道厉害!”
喝声之中,展开了追云搏电剑法,二次出剑发招。
枯木尊者,一手舞动钢铃项圈,一手扬起盆大的铜鼓,不敢大意。
叮铃铃,铃声震耳。
哈嘟嘟,钱声大作。
两个高手,缠斗在一起。
先前,还分得出一招一式,看得见人影。
三十招之后
但见白光一团,蓝芒如电,浮光掠影的,分不出谁是谁来。
这时
但见陈翠绫面如金纸,左肩伤处,已是衣衫像被火烧的一般,肩头焦黑一片,明显的看出是一个掌印。
黛儿早已抱着主人,哭成个泪人儿一般。
夏苹对这枯木掌的伤势,不知如何下手,也只有皱眉焦急的份儿。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
转瞬之间,于梵与枯木尊者已是五十招过去,兀自不分胜负。
于梵又急又气,恨不得一剑将枯木尊者穿心刺过前后皆通。
突然,他灵机一动,手中软剑忽的一垂,微微上扬缓划“索命三剑”连续出手!认准枯木尊者的大肚皮疾划上挑。
哎——
谁知,一剑划实,却如划在枯木之上一般。
枯木尊者反而狂笑声道:“小子!老夫的枯木神功”
“天宝!”于刚不知何时,已到了当场,低沉沉的道:“你且闪开!”
但见他如烟似雾的到了二人的中间,长袖拂处,已拦住了于梵的攻势,对着枯木尊者道:
“彭海!你不是泰安州夜袭本学士的帮凶,老夫不找你也就是了,为何又闯入挥旗山,掌伤陈姑娘?”
枯木尊者干笑一声道:“嘿!你是明知故问!”
于刚肃声道:“谅必也是与毒僵尸、鬼斧神鞭一样,是为老夫.一本太阳真解而来!”
枯木尊者一怔,他想不到另外二凶也会来,但口中却道:“既然知道,何不漂亮一点把它交出来!不然嘿嘿!泰安”
“你看!”于刚声色一正,指着左侧的松林。
但见——
铁二娘搀着“鬼斧神鞭”在左,赵丹心扶着拐杖,牵制着“毒僵尸”在右,并肩而立。
最令人吃惊的是:
毒僵尸与鬼斧神鞭二人全是两眼呆滞,有些儿失神发直,双臂一垂,身子软绵绵的,看上去连半点力道也没有!
“枯木尊者广十刚又已道:“看出了没有,我已经废了他二人数十年的功力,现在成了废人了!”
这句话,于刚说来淡淡的,不疾不徐,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枯木尊者不由略一迟疑喝道:“少弄玄虚,我也不是好相与的!”
说着,突然一扬手,抛起那面铜钱。
淋——
盆大的铜钱,扬起劲风,夹着厉啸,在半空中旋了一圈,夹着雷霆万钧之势,认定于刚削来,其势之猛令人咋舌。
于梵不由喝道:“爹!小心!他”
说着,扬剑腾身
“执迷不悟!”于刚依旧淡然道:“也顾不得上天好生之德了!”
轻描淡写之中,但见他左手微微向飞来的铜钱虚空的遥遥按去。
众人只觉像太阳光芒陡然耀眼一般。
噗!那面盆大的铜钱,忽然变成了一个铜秤锤般,溶化成一块,垂直的跌在地面。
这简直骇人听闻,形同神话。
枯木尊者不由目瞪口呆,双眼发直,连逃命也忘了,愕愕的呆在当地!
于刚这才徐徐的道:“杀恶人即是善念,枯木尊者!你心狠手辣,鬼计多端,看来是留你不得了,休怪本学士无情!”
这时——
枯木尊者如梦初醒,一反身,起势
“想走吗?”于刚低喝道:“这时已来不及了!”
随着话音,但见他右手一扬,隔着十来丈,向枯木尊者拍出一掌!
如同旭日初升时的光辉一闪。
“嘎!”短促凄厉的一声怪叫,刺耳惊魂!
但见枯木尊者的人已真的像一大截被火烧的焦木一般,直挺挺的矗立在当地,连哼也没再哼一声,变成了名符其实的“枯木”了。
于刚不自叹息了一声道:“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