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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珏等也没看清,玄风和九幽姥姥已对了一掌。
结果玄风道长被震飞圈外三丈之遥,玄风狂呼出声“咕咚”倒撞上一棵老松,颓然倒地“哇”的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晓风等一齐跑过去,惊问道:“二师兄,您可曾受伤?”
断臂老道士凄然长叹道:“贤侄们,快给玄风师侄服下本门伤药,扶他回观内静养去吧!百日之内,不可轻易下床走动,更不可粗心暴气,妄动肝火与人交手,庶免损及内腑,阻碍伤势复原。小一辈同门,也应从速抬回观中静养,不许胡乱投药,我自有解治之法。”
老道士又摇头一声叹息,他暗赞九幽姥姥邪门九幽摄魂功,已练至极峰,果然是不易敌抵。
武当一派已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断臂老道士正怀着沉痛无比的心情,瞟了各派好手一眼,缓缓向前走去。
峨嵋、青城、华山、衡山各派在场的人,都惊惶失措。
以玄风道长玄门内功数十年修为,尚接不下九幽姥姥一掌,今夜五大正派,势必受玄宫魔头蹂躏,万劫不复了。
果然九幽姥姥又冷声喝道:“峨嵋、青城各派同道,武当一派就是个榜样,本宫自当挨次拜访各派法地,作进一步的磋商,希望各位深明大义,能与本教携手合作!”
海云客东方旭怒愤填胸,纵上前去,喝叱道:“待老夫来接你九幽妖女两掌!”
但很快的被断臂老道士拦住,沉声劝道:“东方施主,魔头找的是本派,施主无须冒昧!”
晓霞见师父受伤倒地,惊吓失色,飞跑过去,看视玄风道长的伤势。
上清仙子以无比激动的腔调,厉声叫道:“大鹤老伴,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咱们一齐上,看看这九幽妖妇,究有多大本领!咱们岂可坐观成败?”
悟元和尚仰天悲呼,道:“各位同道,大家一齐上,和来人一决存亡吧!”
众人正纷扰之际,突然一道身影自后面射出,一转眼已兀立如山,卓峙在玄风道士刚才交手的圈中。
悟元和尚不由惊喝道:“杜珏,你身怀重宝,怎还没有赶回峨嵋?珏贤侄,现有各派长辈在场,你那有资格出手,还不快快退下去!”
断臂老道士却面色一霄,向前走了两步,向大家招招手道:“杜小施主肯出场迎敌,也惟有他才能接下九幽摄魂掌。各位且请安心,待老朽接应他就是了!”老道士已走近离杜珏数步之处,低声喃喃自语。
他暗以传音入密的内力,把话音送入杜珏耳中,其他在场的人,却无法听得,老道士叹息道:“杜小侠,魔头九幽摄魂功能穿透内家真气,惟有峨嵋上乘心法无相禅功最后一招玄功脱力回旋功可以抵御。小施主尽力而为,功德无量!”
杜珏听在耳里,他仍旧不相信这丑老妇功力无人能敌。
悟元师伯的话,他无暇应答,昂然向九幽姥姥一拱手,道:“峨嵋后辈杜珏特来领教你的九幽摄魂手!”
九幽姥姥不料一个半大孩子,居然敢出面迎战她,她反而愕然一怔,向杜珏打量了一眼,只见——
这少年渊淳岳峙,宛如瑶林玉树,俊目中闪烁着一股秀逸之气,和逼人的神光。九幽姥姥也自识货,看出杜珏无相神功火候纯青,但仍不屑和峨嵋派下辈过招。
她冷冷的目光一扫断臂老道士,嗤嗤笑道:“灵寿一真,你武当一派三世好手都在场,为何支使这个黄口孺子替你们送死?这小孩子败了算不算数?”
断臂老道士长吁了一声,道:“贵宫无端来此要挟各大正派,就是各派的公敌,杜小施主仗义出手,无论胜败,老朽和各派同道一律承担得起,岂有不算数之理!”
这时,悟元、佛光、上清仙子等都已走近杜珏身后,晓霞的倩影也急急奔来。
晓霞担心着这少年的安危,她更替各派命运-着一把汗。杜珏不幸落败,不但武当一门从此声名扫地,就是峨嵋、青城各派,也都只有接受玄宫魔头的号令了。在场的人,无不提心吊胆。
但断臂老道士说出惟有杜珏能接九幽姥姥两掌的话,武当门下虽然心里不服,却不敢表示异议。
大鹤山人轻轻一拍杜珏肩膀道:“杜小侠,希望你接下魔头两掌,替务正派扳回面子。小子,千万不可大意,全力应付,不要胆怯,还有我们这些人做你的后盾呢!”
杜珏“嗯”了一声,他又向九幽姥姥招招手道:“不要托大,你快发招,待我试试你的摄魂手!”
左辅、右弼也从旁低声说道:“这小子无相禅功根底很深,上次曾大闹本宫圣地,姥姥不妨予以严惩,教主也早欲得而甘心呢!他就叫杜珏。”
九幽姥姥点点头,道:“原来就是那小子,更不能轻易饶他!”
晓霞在杜珏背后站着,尖叫道:“杜珏,你又逞能了,还不如让我来接她两招看!”
断臂老道士恐九幽姥姥掌风波及众人,忙朗声喝道:“各位且请退后几步,霞儿你休得乱说!”
悟元和佛光师太仍然叹息不已,不料九幽姥姥双掌齐发,十缕旋空呼啸的劲流,已闪电一般猛击而至。
九幽姥姥轻视了杜珏,刚才击败玄风道长不过用了六七成功力,这次她略为加了一成力道,以为杜珏绝难接得下来。
九幽摄魂功聚力成线,足可穿金裂石,威力非同等闲。
她这十缕真力带起激空的啸音,震得所有在场的人耳根都“嘶嘶”作响,悟元和尚脸色惨变,他非常后悔。如果杜珏惨遭毒手,他将来又向杜师弟如何说法?
杜珏也全力施为,双掌当胸平推出无相神-,并且施展脱力回旋功的妙用,双掌所发的真力,宛如一波一波的气浪“呼呼呼”旋滚绞转着迎了上去。
脱力回旋功,乃佛门至上禅力,旋为阵阵漩流,能卸脱任何巨大的震力。
而且这种功夫的妙用,能使真气凝缩如绵,任何尖锐暗器也无法穿透,杜珏自大雪山练习无相禅功以来,这还是初次试用,只听得一片“波波”、“隆隆”的激撞暴震声,杜珏的身躯轻轻颤动,双脚已不由陷下了半寸多深。
然而这一掌,杜珏丝毫没有移动分毫,显然功力已足够硬接下来九幽姥姥的摄魂手了。在场的正派好手,无不猛地惊叫,悟元和尚大为惊喜,他没有想到杜珏这孩子,竟练成了上乘无相禅功。
上清仙子笑向大鹤山人道:“后生可畏,武林后浪推前浪,看来我们都该退休了。”
九幽姥姥一掌发出,竟未能穿过无相禅-,她只觉真力所遇上的,宛如一团滑滚不休的绵絮,不由大惊失色。
九幽姥姥喝道:“好小子,再接老身一掌!如若你小子不栽在当场,老身立即离开武当!”
杜珏虽硬接了九幽姥姥一掌,仍然感觉她那十缕旁门罡风劲流,卷震穿射之力极为强烈,已微觉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他预料九幽姥姥下一招一定更为厉害,他很机警的摸出两片鸳鸯芝含入口内,表面上故作镇静,冷冷答道:“请你尽力施展,杜某自信还能接得下来,不要吹大话!”
只见九幽姥姥双目中奇光电射,浑身骨节一阵脆响,蓬发根根倒竖,她似已运足九幽摄魂邪功,来个最后一拼。
杜珏急急导气归元,鼓足体内无相神-,严阵以待。
杜珏幸赖巧服鸳鸯芝,无形中已抵得上寻常练武人的数十年修为,又练成上乘无相神-的基础,否则他连刚才九幽姥姥那一招也接不住的。这时众人放下了心,惟独断臂老道士面色却更加凝重。
晓霞在后面欣喜叫道:“杜珏,魔头本领也不过如此,让我来试试接她一招!”
她话音未了,又是一声激震暴啸,响澈夜空。
四周的树枝都被两人激荡开来的劲流,震得摇摆起来“嚓嚓”作响。正派好手无不惊叫出声:“啊呀,好大的劲力!”
只见杜珏的身躯被震得东倒西歪,立足不稳,向后倒退出去,杜珏咬牙强忍住对方十二成的九幽摄魂邪功的巨大激撞,心想只要自己支撑不住,一步退出圈外,就要使武当各派一齐认栽,接受玄宫的无理要求了。
杜珏面色惨变,硬忍着逆血翻涌,强咽下胸前的一口淤血,拼了一身真元,扎桩往下一沉,双脚已深深陷入地中。
九幽姥姥数十年邪功,雷霆万钧之力的一击,的确威猛绝伦,无坚不催,九幽姥姥已竭尽了全身之力。
杜珏踉跄退了半步,身形仍如风中之烛,摇晃不止,他已退至圈儿的边沿,这少年又强提一口真气,呵呵朗笑道:“玄宫头子,两掌之赐,杜珏一年后一定再拜领你的高招,这次不能胜你,却也不曾落败。魔头,你还有何话说?”
九幽姥姥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小子,三掌已过,算你小子不弱,老身随时在玄宫候教!”
她又冷冷瞪了断臂老道士一眼“咯咯”怪笑道:“老牛鼻子,今夜便宜了你武当一派,黄山大会时,俯首听令吧!就凭这个黄口孺子,岂能与本宫主教相抗!灵寿一真,请你约东门下,休来九宫山自讨灭亡,如肯接受老身刚才的条件,由你武当掌门,亲来本宫输诚,武当门下那个牛鼻子自然准许领回去,言尽于此!”
杜珏身形微微颤抖着,却凝立当地,纹风不动。
众人以为他并没受伤,晓霞已跳过去惊呼道:“杜珏,你头上那来这么多汗珠儿?”
佛光师太暗暗念了声:“阿弥陀佛!”
悟元和尚满怀欣然,面上也增加了异样光彩。
峨嵋门下弟子,竟能挽回武林正派的劫运,的确替峨嵋一派争来最高的荣誉,武当门下的道士们也都惊奇不已。断臂老道士阴霾已去,却长叹了一声,向九幽姥姥施礼道:“黄山大会时,各派自当有个交代,九幽妖女,用不着多费口舌之争,到时本派自然到场,和你玄宫魔头们周旋!”
九幽姥姥又一声怪笑,领着左辅、右弼一干人,向山下倏然逝去。
众人都欣然过来慰问杜珏。
断臂老道土却摇头叹息着缓缓走来,一面吩咐薰风等道士道:“明天立派同门,前住天台山赤城仙馆采取还魂草,方能救活浑沌魔音废去功力的同门,不得有误”
薰风等唯唯应是。
就在众人围上前去的一刹那,杜珏气已闭了过去,突然虚脱一般向后倒了下去,幸晓霞赶至,双手把他扶住。
她惊问道:“杜珏,你怎么了?”
原来杜珏和九幽姥姥交手这最后一掌,他佛门上乘功夫火候尚浅,如何接得下来?赖有预先服下去的鸳鸯双芝,方能保住一口真气,支持着讲了几句话,内伤已隐隐发作,以及九幽姥姥一走,他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了。
杜珏一个身子,软悠悠的倒入晓霞怀中。
当着许多人,晓霞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她又“啊呀”惊问道:“杜珏,你伤的并不轻呢!”人在紧张状态下,顾不得一切,她只有把他紧紧抱住。
众人方自向断臂老道士道贺,彼此庆幸,又向悟元、佛光称赞杜珏功力不凡。
悟元发现杜珏情形有异,急步赶了过去,却已迟了一步。
突然一道高大无伦的黄影,自暗中一闪而出。
黄影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双臂一圈,竟连晓霞也一起抱起,黄影身法之快,不可想像,一转眼之间,竟挟起两个少年男女,向后山方向闪闪而没。
断臂老道士厉叱一声道:“何方朋友?快把人留下!”
三条黄影已如电闪星驰追了下去,正是断臂老道士和那两个蓝袍老道士,变起仓猝,众人大惊失色方自一怔,悟元和佛光师太也急得随后狂奔飞纵。
这突然而至的黄影,极可能是玄宫一道来的魔煞,杜珏又身受内伤,叫悟元、佛光如何不急追不舍?
一直乱了一夜,断臂老道士们垂头丧气而返。
以他们三人内功之高,轻功超人一等,竟追不上那黄色的影子,众人盲目各处寻找,结果是徒劳奔波,白费气力。
经过玄宫魔头这一次骚扰,武当山上更是加强戒备。
各派的人各自离开武当,惟独悟元、佛光二人,还在这一带访查杜珏的行踪,至于前往玄宫援救各派同道的计划,也暂时搁着,因为他们估计实力尚感不够,武当同门又有大半被魔音所制,功力一时难以复原。
真武观中,布满了一片愁云惨雾。
杜珏昏迷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渐渐体内真气自行运转,后腰命门穴上涌进来一股暖洋洋的热力,他得这股真力之助,真气又上冲紫府华盖,运行三十六玄关,重聚丹田。内伤虽不算轻,却幸预先服下鸳鸯双芝,伤势也渐渐平复。
杜珏四肢伸缩了一下,觉得真气已达四肢末梢,畅通无阻,只是胸口尚隐隐有些不适,于是他缓缓睁开双目。
只见自己身卧一座数丈深的岩洞之中,洞口外面阳光明朗,林木青葱如画。再回头看时,又见晓霞香睡正甜,身子蜷伏在石洞的一角。
右侧靠着石壁,正盘膝跌坐着一位伟岸的黄衣老人,峨冠博带,庞眉大耳,神貌奇逸,他仔细一看,不由喜出望外。
原来老叟正是上次巫山难中相遇,赠他二仪秘录的东岳小隐周南虹,杜珏回想起和九幽姥姥交手的情形。
他省悟是东岳小隐把他和晓霞带来此地,但东岳小隐此举用意何在?却使他如坠五里雾中。
杜珏翻身坐起,叫道:“老前辈,晚辈内伤一定是您给治好的了,谢谢前辈!”
东岳小隐双目一睁,奇光电射,微微颔首道:“小子,你根基非常深厚,昨夜硬接九幽婆最后一招,明明见你震成了剧烈内伤,居然自行复原,老夫只略助了你片刻行功,小子,你体内真气竟毫不涣散,令人难解。”
杜珏惊讶道:“老前辈当时也在场了,您为何不出面收拾这一干恶煞?”
东岳小隐摇摇头道:“九幽妖婆的九幽摄魂功已十分深厚,老夫就是出手,也未必能胜,何况他们为难的是武当一派,与老夫何干!”
东岳小隐又面含嗔责之意,正色道:“小子,你尚未把二仪神功练成,竟凭你那一身火候未成的无相禅功,迎敌妖婆,没有丢掉小命已属万幸。小子,这丫头就是武当派玄风牛鼻子的徒弟吧!”
杜珏面有愧色,诺诺连声应道:“这些天来,晚辈闯过玄宫一次,又碰见过两艘怪船,都几乎吃了大亏。晚辈和玄风道长这位门徒张晓霞,约定共习二仪神功,玄风道长不分青红皂白,反处罚晓霞姑娘在省心道院面壁三年,所以晚辈接她下山择地一同研习。”
东岳小隐突然神色一变,厉声喝道:“小子,我问你这二仪神功秘录何人所授?”
杜珏楞了一下,道:“晚辈怎敢忘记是您所授!”
东岳小隐又厉声道:“既知是老夫所赠,你就应遵守老夫的指示,武当门下,不配学这种奇功,你另找女孩子一同研习吧!”
杜珏惶恐地应道:“老前辈,晚辈已答应过她,一言既出岂能反悔!”
东岳小隐双目神光逼射,注视着这少年,大叱道:“小子,你如此倔强违抗老夫的话,我只有收回了它”
杜珏惶恐说道:“晚辈不解,何故不许武当门下和我共习秘录神功?望前辈破格成全晓霞姑娘岂能不终身感激老前辈!”
东岳小隐突然发出一阵清啸,脸色肃然布满阴霾。他突又摇头道:“小子,你可知我把你带来这里的用意?”
这正是杜珏心中急切明了的疑团,他欣喜叫道:“晚辈正要请问您老人家呢!难道”
东岳小隐又一阵狂笑道:“没别的,老夫不愿和武当派那些牛鼻子相见,二仪神功,合则纵横无敌,分则不过较之寻常内功略胜一筹。只要你小子应允老夫一件事,老夫就破例答应的要求,同时那丫头必须脱离武当门派。”
杜珏觉得很难回答,东岳小隐逼迫晓霞脱离师门,他更无法替人家作主应承,杜珏急声哀求道:“老前辈何事分派,别说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晚辈无不遵从。晓霞她能否脱离师门,我却不能代她作主。”
东岳小隐双目一阖,默然片刻方又睁目道:“看在你小子赠我灵芝疗毒分上,老夫也不过分逼你,但须记住你俩把二仪神功练成之后,这一生永远不许和少林派人交手,即使万不得已发生纠纷,也不许施展二仪秘录上面的功夫。小子,这条件算是最温和了。”
杜珏虽不解小隐何故有这种条件,但这约束并没什么困难,慌忙一口允诺。
东岳小隐颜色一霄,又道:“小子,由此向南,翻过两条危岭,那座谷中有一座天然钟孔石洞,你会着洞内的人就知道老夫带你来此的深意。那丫头经老夫拍了睡穴还没醒转,你过去救醒她来一同去吧!老夫把那件事已调查得一清二楚,只是还不便明白告知小子,老夫行事先走一步了。”
杜珏正待请问璇宫主人和璇宫的下落,东岳小隐话音一落,人已如电光闪动,巨大的黄影已电射而出。
杜珏急急追出洞外,高叫道:“请老前辈明示璇宫下落,谁是璇宫主人?”
东岳小隐的身影一泻十余丈,没入一片松衫林之中,遥遥传来一声苍劲的话音道:“小子,你已经会见了璇宫主人,何必还来问我!”话音过处,人已去远。
杜珏感到一阵迷惘,只见这座洞外,青峰环抱,似在荆山万峰深处。
杜珏拍开晓霞穴道,她方始悠悠醒转。
晓霞揉揉眼睛,惊诧道:“这是什么地方?”
杜珏笑道:“我也是迷迷糊糊被人带到这里。”
晓霞又茫然问道:“杜珏,你的内伤好些了吧!奇怪,什么人和我们开了这个玩笑,你说,他是什么人?”
杜珏不愿明说,他已意识到东岳小隐必和武当一派有着什么过节,遂含糊道:“我醒来时,这人已经走掉,叫我也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走吧!”
晓霞撒嘴生嗔道:“跟你走?本派许多同门受伤,我怎能不回去看看?你走你的,至于二仪神功秘录你分一半给我,各自练它不就成了。”
杜珏刁难地噘嘴道:“那怎么行,那二仪神功必须我们在一起厮守着方能练习,分开来就练不成了。”
晓霞脸上微微一红,怪笑道:“偏有这些讲究,我不信!”她又得意地笑道:“杜珏,你一定是预先偷偷练成二仪神功,否则你怎能接下九幽魔女的摄魂手?可见你一直在藏私。不肯说真话!”
杜珏急得嚷道:“我要藏私,为什么又要你一同练习呢?二仪秘录至今我还只字未看,以后你和我一同研究,就知道我不是骗你了。”
晓霞又惊奇道:“那你很了不起,居然敌得住九幽魔女,我也替你高兴,不,我很生气!”
杜珏心道:“昨夜九幽姥姥提出条件,玄风道长一招落败,武当门中更无一人敢上前迎战,我挽救了武当派的危难,你反而生我的气,真是满不讲理!”
他遂反驳道:“你没有出场应战,显露你的本领,就生我的气么?”
晓霞却盈盈笑了道:“我内功再深,也比不上我师父,我是生我的气,与你无干!我如有你那种功夫,由我把九幽魔女打发回去,那该多好!可惜却让你出尽了风头!”
杜珏忙安慰这好胜的女孩道:“晓霞,那不难,我们就从今天起,一同研习二仪秘录。据小隐前辈说,练成二仪神功,我俩就可天下无敌。”
二仪神功对于这女孩子的诱惑力的确太大了,晓霞遂欣然跟着他走去,她也不问他究是往什么地方。
他们走上一条东西横互的南岭。
晓霞忽然省悟,她望望日影,诧道:“怎么,你也不回武当山安慰你那两位师伯一声,却向南走去?”
杜珏正色道:“悟元师伯们也许已离开了武当?我去那边找一个人,然后我俩找个隐僻之处,先把二仪秘录上面的功夫练成再回温州。”
晓霞偏过头去这:“谁跟你去温州?这里我想一定离武当山不远,奇怪?你又要找什么人?”
杜珏尴尬地道:“我找的人见了面才知道是谁,现在还不清楚。”
晓霞“咯咯”娇笑了道:“简直是鬼话,岂有此理!”
杜珏也不和地分辩,一直向正南方疾奔。
晓霞问了几遍,杜珏只说:“见了他,你自能明白。”
晓霞更觉得十分可疑,冷笑道:“不怕你捣鬼,到了你说的谷中,交不出人来看你怎么说!”
他们一路奔驰,日已偏西,腹中饥火如焚,遂猎捕了两只野兔,点燃野草,烧熟了聊以充饥。
夕阳西下,晚风带来一阵寒意,大群蹄鸦自他们头上掠飞过去,他俩已翻身降落一处幽深莫测的谷中。
杜珏猛然看见一道白影,在树梢上面一闪而过。
白影宛如飞鸟,如果是个人,那他的一身轻功足可惊世骇俗了。
杜珏暗道:“莫非小隐指示的就是他?”
他微觉白影在眼前瞬即晃过,此人身段颇为婀娜纤巧,似乎是个女子,杜珏又如坠五里雾中。
他立即展开极快的身法,向那白影闪过之处扑去。
晓霞也惊“咦”一声,道:“你找的就是她?她又是什么人?”
杜珏只迷茫地摇了摇头。
杜珏轻功固然不低,但白影原就相隔百十丈之遥,所以急追了一阵,连白影逝去的方向也茫然摸不清了。
晓霞又怀疑问道:“杜珏,你既然来找她,为什么不把她唤住?”
杜珏也暗笑自己愚笨,但东岳小隐指示他的是山洞中的一个人,他未能确定是否就是刚才飞过去的那条白影。
杜珏口中沉吟着,却一直向前扑去。
他身后紧跟着晓霞,他们穿过密林,扑近峰壁之下,眼前出现了一片绮丽景色,岩石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阳光自树中穿射进来,映得岩石上面异彩闪闪发光,而峰壁上竟露出个四尺来宽的狭长石洞门。
晓霞走上前细看那些发亮的岩石,原是各色的天然石钟乳凝结而成,形状千奇百变,约有黄、白、淡绿等几种颜色,石质清澈,在阳光之下互相折射,遂放射出一片异彩。
晓霞连道:“好玩!”
突然洞内悠悠传来一声苍老低沉的叹息之声。
晓霞更加惊奇,探头向洞内望去,洞内光线幽暗,黑呼呼的望不清里面的情形,她捣口高叫道:“洞内是何方武林同道?请你亮亮万儿,可别想躲在暗中偷袭,我们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杜珏紧跨一步,拦住地道:“洞里此人,正是我找的武林同道,你不必担心,随我进去就是了。”
杜珏取出火折子“卡”的打燃,他首先大步走了进去。
火光一亮,晓霞已看出来这石洞,也是绮丽钟乳石岩互相交错,像是一道狭长的天然裂缝,是约数丈,尽头虚却向右面凹入,谅来还有相连的岩洞。
她嘟起小嘴,对于杜珏故作神秘不肯说明洞内人的来历,大为不满。
他们走完这条狭长甬道,向右转去,他俩进入一座较为宽大的岩洞,洞内石笋如林,遮蔽了视线。
他们低身穿过一列石笋,方见岩洞并不很大,只有五丈长宽,火光摇曳不定,突然一声震喝道:“什么人?快快退出石洞,不然,老衲就要对不起你们了!”
此人声音极为苍老,而中气充沛,显露出极雄浑的内力。
由他震喝的话声,竟把火折子震得摇晃不已,洞内起了一阵“嗡嗡”的回音。
杜珏忙只手张开挡住火折子发出的亮光,他轻声说道:“朋友,不要误会,有位武林前辈指引我来见您的。”同时抬眼向发声之处望去。
那是岩洞最深处,石乳交错,形成一座高仅数尺的石龛,上面钟乳披离下垂,悬针垂乳,遮住了此人面孔。
但已很清晰的看出此人身躯伟岸,穿着一身衲衣,盘膝坐于一蓬柔软的干草之上,分明是个老和尚。
但龛内的老和尚却惊诧比道:“小子,你们不是她们一伙,你又是什么人?”
老和尚突又声色俱厉,叱道:“快快报出师承门派,老衲虽然被废去下体,仍然可把尔等立毙掌下,老衲警告尔等,立即止步!”
晓霞却把头俯下去,向龛内窥伺。
她只见龛内跌坐的这位须发皓白的老和尚,慈眉祥目,眼光正而不邪,他面上正自惊疑不定,提掌当胸,准备着对她和杜珏发招,老和尚似是怀疑他们来此,是存着对自身不利之心。
晓霞惊奇道:“咦,是个老和尚!”
老和尚闻言,面色缓和下来,放下了已运足内力的右掌,微笑道:“这位女檀越,尔等既不认识老衲,来此何为?老衲劝你们快快离开石钟岩,若和那心硬如铁的女子碰上了,难免把性命送掉。”
老和尚突又望望晓霞背上宝剑柄垂下的-字黄蕙,惊道:“啊呀,施主们原来是武当门下!”老和尚却又悠悠一声轻叹。
杜珏又凑前两步,他已听出老和尚态度已不似先前那么严厉,他躬身说道:“老禅师,晚辈乃峨嵋杜度之子杜珏,这位晓霞姑娘是武当玄风道长的高足,老禅师可否允许我上前讲几句话?”
龛内老和尚突然悲忿欲绝,仰天一声悲呼,叫道:“原来是杜”他却立即把话尾咽了回去。
老和尚浑身颤抖不已,脸上涕泪横流。
杜珏已走近石龛,望清了老和尚这一副慈祥面目,只觉他威仪庄严,而神情激动异常,杜珏不胜惶惑。
杜珏今年初次朝谒本派法地,原不曾见过会元师伯。
杜珏怀疑地躬身问道:“晚辈愿请问老禅师法号,不知可否见示?”
老和尚目闪泪光,慈祥地扫视了杜珏一眼,却又喃喃自语:“不能让触怒她,惹来无穷之患!”
他喘吁了一口长气,方始面色一变,正色道:“杜小施主,老衲僧名久已不用,而且心如槁木死灰,不愿再为人知,只有默默虔修一种禅功,俟它稍有成就,方能求得解脱,你不必问它了。”他又凄然说道:“杜小施主此来不易,老衲与贵派庆元法师昔年相识,现有一件重要物件,托你带回峨嵋,愿小施主善缘永结,前程似锦!”
杜珏方知东岳小隐指示他来谒见的,正是这位老僧。
枚珏听说老和尚与庆元师伯是多年故交,料必是一位武林老手,遂恭敬躬身长揖道:“前辈,您为何隐居此洞?”
老和尚神色一变,眼中泪光又闪了两闪,摇摇头道:“老衲遭人暗算,自腰以下穴道被封,寸步难移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托小施主一并传达庆元和尚,就是峨嵋一派掌门会元禅师,老衲也曾和他会晤,所托带去峨嵋之物,也就是由他转托,小施主可得郑重收起,不至贵派法地不可轻易打开来,因此物关系重大,切勿粗心遗失!”
杜珏惊问道:“前辈见过我会元掌门师伯?这太好了,他老人家被璇宫主人劫走,只不知我会元师伯现在何处?”
老和尚身躯又一阵轻微颤抖,双目转动了两下,方始含激楚的声调道:“什么璇宫主人?老衲并不明白,会元掌门前往东海凤凰山访一位世外高人,何曾受人”老和尚话声好像被什么咽住,没有说下去。
杜珏却高兴得眉开眼笑道:“原来掌门并非受人欺凌,这个天大的喜讯,我回山报告庆元师伯,大家都会快活起来,只是掌门师伯为什么又不肯回山?”
老和尚突然双目一阖,半晌默然不语,他好久方始缓缓张目,神情却十分严肃,而又夹杂着怨愤成分。
老和尚语声低沉,摇摇头道:“这个老衲也不明了,谅不久就会返回峨嵋的。”
老和尚自怀中取出一个圆形朱漆木盒,递与杜珏道:“小施主好好收藏,返回峨嵋再行启视吧!”
老和尚又向晓霞柔声道:“这位姑娘,既是武当门下,就在这条石钟谷西头谷底,还有一位武林同道被困在那里,而且正等侯着武当门下去见他,大概他和武当派颇有渊源,姑娘如自信有这份胆量和冒险犯难的毅力,就请前往那边会会他。”
回顾杜珏道:“小施主不必和她同行,你跟去反而有害无益。小施主从速返回峨嵋为上,这里耽下去与你十分不利。”
晓霞一嘟小嘴道:“是什么人?你不说明白,我去会他做什么?”
老和尚长叹一声,道:“姑娘不必逼问此人来历,但老衲相信你见着了他,必然明白一切。姑娘请勿迟疑,此人与贵派关系非常重大,只有两天两夜的机会,错过机会,姑娘就永远再见不到他了。”老和尚言词闪烁,杜珏大为怀疑。
晓霞又使起小性子,嗔道:“你又不明说,我可不愿会晤你说的什么武林同道。”
杜珏又躬身说道:“老禅师务请示知法号,晚辈回山后方使庆元师伯满意。至于谷底那位武林同道,也请前辈”
老和尚面色微变,不容杜珏说下去,又低低叹息一声道:“小施主们快些请吧!老衲言尽于此,将来你把贵派重要之物送回峨嵋,庆元法师自能明白老衲的苦心。”
老和尚又想了想,肃容道:“老衲生平喜欢佛灯,所以以五灯为号,施主们快快走吧!缘止于此,过了酉末,施主们就无法出此岩洞了。”
杜珏施礼应是,心里虽仍有许多疑团,但老和尚已示知名号,料是师门好友,遂只有依言告退。
晓霞又大声嚷着问他道:“老和尚,你为什么不明说那面洞里是什么人?”
老和尚却面浮微笑,好像了了一切心愿,双目一阖,默然运起禅功,对晓霞的问话,宛如不闻不见。
晓霞连问了三声,赌气说道:“你这人藏头露尾,待我去找着那面石洞里的人,不怕问不出来!”她一跺脚,跟着杜珏走出石洞。杜珏望望天色已快昏黑。
他们缓步离开石洞,杜珏绉眉道:“我觉得这位五灯和尚十分可疑,你说是吗?”
晓霞点点头,嗔道:“谁说不是呢!可惜没有问清他的门派,武林中各正派从没听得有个五灯法师。”
杜珏猛然一拉晓霞,道:“我很怀疑,我们回洞内再仔细问个明白!”
晓霞突然笑了道:“老和尚一定受了别人欺凌,你看他说话时多么伤感,他既和你们掌门人相识,你也应该救救他。”
杜珏点头道:“刚才我就曾想到,五灯法师被人封了穴道,我若助他一臂之力,以内功帮他冲开穴眼,尚非难事。”
他俩又扭头向峰壁走回。
突然峰壁之中,一阵旋推重物的“轧轧”、“隆隆”巨响,遥遥传来。
以及他俩走回石壁前面,原先那四尺宽的狭长石缝竟自行推移合拢,宛如天然生成的一般,仅露出少许裂纹而已。
晓霞惊奇道:“原来这座石洞,还有人工造设的机关。”
杜珏看看四周,钟乳奇石堆叠如同一列画屏,他俩细心找了一阵,无法发现石洞机关的枢纽。
晓霞忿忿道:“何必为他费神,他自己封闭起来,又怪着谁来,我们且去此谷西面找寻一下。我看此谷十分幽僻,我俩何不就在此谷练习一下二仪神功?等待石洞重新开启,再行把老和尚救了出来,看他还有何话说!”
杜珏也认为晓霞的办法不错。
他俩先猎些野味,烧熟充饥。
荒山幽谷,苦于没有适当时栖宿之所。
他俩以为那面既有山洞,正可藉以歇宿。填饱肚子以后,他俩携手沿谷西行,不料这两列峻岭,长达数十里,走了两个时辰,尚未把这山谷走完。
他们沿路注意两面峰壁有无山洞,所以走来很慢。
晓霞有些不耐烦了,道:“夜里黑呼呼的,看也看不清,何如先找个地方研读二仪秘录?明天再继续找寻。”
杜珏欣然道:“好!”他们在昏天黑地里,窜上纵下,总算找见了一处凹进去的数尺深石岩洞,采些柴草扎为火把,燃起一股熊熊火苗。
杜珏欣然取出二仪秘录,两人就着火光一同观看。
秘录首页,全是一派玄妙的理论,大意上说的是“二气氤氲,万物化生,负阴抱阳,刚柔相济”之理。
以下指示着坤仪元功,应合内家罡气阴柔气之旨,由少女来练它,而乾仪元功,则应由佛门金刚禅功练它,以符阳刚之理。
第二页以下分为两部分,少年男女分开来各自练习的法式。第三页说明两人各自练成之后,互相接体连理收发施用之妙。
晓霞也智慧超绝,看了一遍笑道:“原来二仪神功,还要藉我们各自原有的功力来练它,只可惜”
杜珏笑道:“可惜什么?”
晓霞摇摇头道:“依秘录的法式,使用二仪神功,我俩必须永远在一起了。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这样我又如何能独自称雄一世呢?”
杜珏笑道:“我俩就永不分离,又有什么不可!”
晓霞面带娇羞的“啐”一声道:“讨厌,师父可不允许这样呢!”
杜珏道:“只要你和我都愿意,谁也把我们拆散不开。”
晓霞低下头去,柔声道:“你你我不说了,我们今夜就开始练它试上一试。”
晓霞不由和他依偎在一起,她晓得二仪神功施展时这是免不了的。她少女的芳心里,却火辣辣的燃起一蓬爱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