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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神翁笑道:“一点不错,要想到达他们住的帕米尔,单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就要走上个三五天,至于我老头子认得他们,那是在五十年之前”他停了下来,沉忖了一下,忽道:“小鹤儿,你可听说过陇中四君子么?”
云中鹤忖思了一下道:“晚辈在金碧宫之时,曾听老展鹏说过,陇中四君子中可是甘凉道上四个武功奇高之人,五十年前横行甘凉,无人能敌,据说不管是中原道上,抑或是边荒区域的武林高手,对甘凉大道皆视为畏途,畏足不前,但以前却消失四人的形踪,大约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西天神翁点点头道:“陇中四君子五十年前已经死在这一对雪魅的手中,死法离奇,到如今我老头子都觉得心寒。”
云中鹤大感兴趣的道:“不知是怎么离奇,请前辈详细谈谈如何?”
西天神翁停顿了一下,道:“那是五十年前的一个秋夜,陇中四君子邀了一个边塞巨魔在白龙堆了结过节,我老头子正好无意间遇上了此事。”
云中鹤接口道:“前辈插手过问了?”
西天神翁摇头一笑道:“我老头子可没有那么多的兴致,一般江湖恩怨,寻仇报复之事,都引不起我老头子的兴趣,但陇中四君子与那个边塞巨魔的名头在当时实在太大了,我老头子驻足旁观,暗藏一旁。”
云中鹤忍不住道:“那个边塞巨魔叫什么名字呢?”
西天神翁道:“那人名叫一指追魂路长遥,横行天南,名头比陇中四君子还要响亮,而且此人心狠手辣,碰到他手上的人不但没有活口,而且必然招致惨死,不是头碎脑流就是肚破肠溢,从来没留过一具完整的尸体。”“至于陇中四君子与他是如何结上的梁子,不得而知,我老头子遇上他们时,他们已经剑拔弓张,就要拼斗。”
云中鹤皱眉道:“这与那阴阳双魅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他们也赶上了么?”
西天神翁连连点头道:“一点不错,就在我老头子匿下身形不久,阴阳双魅双双赶到,他们两人站在不远之处袖手旁观。”
那陇中四君子与一指追魂路长遥显然并不认得这一对煞星,一指追魂傲气凌人,当目光接触到身形矮小的阴阳双魅立即大声呵叱,要他们滚开。
“这一对煞星岂是受呵叱的人物,阴魅柳不凡一声轻叱,一掌拍了出去,她掌力中有一种俱蒙薄雾,立刻将一指追魂路长遥击倒在地。
“说也奇怪,路长遥被击倒之后,身子渐渐缩小,像魔术一般,最后竟缩成了半尺不到的一个小人,衣履尽褪,而且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冰尸。”
云中鹤讶然道:“这算什么功力?”
西天神翁道:“按那阴魅柳不凡自己说,这叫阴极玄功,那陇中四君子此刻都知道遇上了高人,当时四人卑躬屈节,对阴阳双进恭维备至,那阴阳双魅初时似有放过四人之意,但陇中四君子里的老大却不慎说错了一句话。”
云中鹤道:“他说错了什么呢?”
西天神翁道:“他自夸在甘凉道上没有敌手,是黑道上的魁首人物。”
云中鹤奇道:“阴阳双魅就是为这句话杀了他们?”
西天神翁点头道:“阴阳双魅注意的是陇中君子那句黑道魁首的自诩之言,好像他俩特别讨厌这黑道两字,阳魅韦不害嘻嘻笑了两声,道:“既然你们是黑道魁首,就走你们的黑道去吧。而后双掌一扬,像柳不凡的掌一样,一般俱蒙薄雾起处,竟将陇中四君子同时罩入其内,可怜这四个称雄陇中的黑道魁首也像路长遥一样的变成了半尺左右的冰尸。”
云中鹤讶然道:“他们难道都没有抵抗么?”
西天神翁一笑道:“就是这话,阴阳双魅掌力一发,再出手抵抗就太晚了,只有在他们尚未出手之时,先发制人,才能免于变成冰尸之劫,我老头子就是占了这个便宜,预先在暗处看准了这一点,要不然只怕也早在五十年前就毁在他们手上了,变成缩小的冰尸了。”
云中鹤道:“这样说来,老前辈也与他们交过手了?”
西天神翁嘻嘻一笑道:“老实说,那时候我老头子并没有与他们交手之意,是他们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把我老头子逼了出来。”
云中鹤皱眉道:“老前辈是怎么露了行藏的?”
西天神翁摇摇头道:“我老头子那时候比现在的造诣虽然稍差,但也差不了多少,当我发觉这两个怪人的奇功之后,哪还敢发出声音,但还是被他们发觉了藏处,可知这两位怪人不但具阴极玄功,而且视听之力较我老头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中鹤忙道:“老前辈究竟与他们交手了没有?”
西天神翁颔首道:“自然是交过手了,我老头子也是一付倔脾气,既被他们搜了出来,自然有些不服,于是一言不合立刻动起手来,我老头子看准了这一点,就是不给他们夫妇出手的机会,不等他们出手,我老头子的攻招就到,仗着我的绝顶轻功,与轻灵快捷的剑法,与他们相搏了百招左右,幸而那时我老头子的以静止动之学略有成就,才没被这两个怪物弄成冰人。”
云中鹤道:“这样说来,老前辈与他们是不分胜负之局了?”
西天神翁老脸微红道:“可以这样说法,但认真说来,是我老头子不行,那一对怪物不但有这份邪功,而且似乎炼到了金刚不坏之体,我老头子当时曾经劈中了他们几剑,结果却不曾发生一点作用,五十年后的今天,这两个怪物仿佛功力更高了不少,按说你那三记炎阳七幻掌是至阳至刚之学,正该是阴极玄功的克星,但以方才的情形看来,却似乎有些克制不了他们。”
云中鹤皱眉道:“君中圣毒倒毒心祝融等人,声言要以易神易志之法,把他们弄成他的仆从,这大概不是虚伪之言,更加上阴阳双魅被他延揽了来,这正义团的势力实在已经不小,君中圣如想霸服天下,当上一代魔王,应该不是难事,单是他的四大近侍与九大护法,就很够江湖武林中伤脑筋的了。”
西天神翁颔首道:“这话不错,不过,君中圣是在玩火,一个不慎,也许引火上身,烧了他自己。”
云中鹤道:“前辈这话的意思是”
西天神翁道:“那阴阳双魅是邪道人物,但他们的行事作为却在正邪之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投向君中圣,来到了这泰山正义崖,但其中必然有着相当的缘故,凭那君中圣绝对驾驭不了阴阳双魅。”
云中鹤不以为然的道:“君中圣老奸巨滑,诡计多端,他只需利用上他俩一段时间,江湖武林之中,只怕就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西天神翁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老头子并不为这个担心,因为我已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可以降服这一对人。”
云中鹤大感兴趣的道:“不知前辈想出了什么办法?”
西天神翁笑笑道:“我老头子想到了一个更怪的怪人。足可克制得了阴阳双魅,而且无巧不巧,那怪人与我老头子是莫逆之交。”
云中鹤又惊又喜的道:“那人一定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了。”
西天神翁摇摇头道:“事实只怕完全相反,我这位怪朋友大概丝毫不解武功。”
云中鹤一怔道:“若是丝毫不解武功,又如何可能降服得了阴阳双魅?”
西天神翁笑笑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我那怪人朋友虽然不解武功,但他的一言一语,都是阴阳双魅所最钦佩信服的,只要他轻轻一语,就会使阴阳双魅改变一切之能,所以只有把他找来,才能扭转这个局面。”
云中鹤惊道:“这位怪人高姓大名,不知住在何处?”
西天神翁皱皱眉头:“我老头子正为这一点在动脑筋,这家伙姓莫名学文,自号西荒散人,常年游荡在西荒大漠附近,啸傲烟霞,应该算是个不得志的穷儒。”
云中鹤皱眉道:“由此去西荒往返,再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日子中”
西天神翁嘿嘿一笑道:“去找这人还有两件难处,第一,他虽在西荒大漠附近,但却行无定址,在方圆数千里的西荒之内,想把这怪物一下子找了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第二,莫老儿已经指天誓日,有生之年再也不入中原,所以就算找到了他,他肯不肯来也还是一个疑问。”
云中鹤皱眉道:“这样说来。希望仍然十分渺茫。”
西天神翁苦笑道:“事在人为,也许我老头子有这个办法,能把他弄来中原。”
云中鹤忽然如有所悟的抚掌道:“我几乎忘了,大漠鹏城的大鹏,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老前辈骑上一只前去,往返就快得多了。”
西天神翁嘻嘻一笑道:“也好,这办法也行,唉,想不到我老头子到中原找生胡子灵药,药没找到,却找上了这么些麻烦。”
云中鹤岔开话题道:“晚辈记得前辈说过曾认了一对螟岭子女,不知”
西天神翁神秘的一笑道:“不错,我老头子就要带你去见见他们了,咱们走吧!”
云中鹤急道:“且慢,前辈忘记一件事了,你曾答应过晚辈帮忙去”
西天神翁笑接道:“去救君梦如,是么?现在我老头子已经不必瞒你,那君梦如早已救了出来,目前正与我那对干儿女在一起。”云中鹤又惊又喜,举步相随,一同走去。西天神翁一路疾行,顺着泰山南麓向东行去,一连走出十几里路,到了一片岭坡之前。
岭坡上密林如织,林中隐约可看到一座绿瓦红墙的庙宇,但西天神翁却在林边上停了下来。
云中鹤奇道:“老前辈怎么不走了这庙中”
西天神翁摇头道:“我老头子有几句话要先和你说明白。”
云中鹤忙道:“老前辈慢说,这林中好像有人。”
西天神翁一笑道:“若论视听之力,大概我老头子还比你差不了多少,我没听到人,你怎么听到了?倘若有人,也是庙中有人,这林中多是猴子,大概弄错了吧!”
此刻约当四鼓左右,风声飒飒,虫鸣卿卿,云中鹤剑眉微锁,道:“老前辈请说吧!”
西天神翁嘻嘻一笑道:“那位君梦如姑娘在这庙里与我那干女儿一起,我老头子把她交给你之后,就要回一趟西荒去找我那怪朋友莫学文,设法要他来一趟中原,对付阴阳双魅,这期间问题重重,不算是一件小事。”
云中鹤忙道:“老前辈侠心义胆,晚辈不但深深敬佩,而且感激无比。”
西天神翁笑道:“我老头子旧事重提,你似乎答应过我一件事。”
云中鹤沉肃的道:“不错,不论什么事,只要老前辈吩咐下来,晚辈一定遵办。”
西天神翁沉忖了一下道:“这件事我老头子本来不想再谈,原想等到正义团垮台之后再提,只是现在的情势有些不同,而且夜长梦多,若不早些解决,也许会发生问题。”
云中鹤困惑的道:“究竟是什么问题,老前辈为何这样吞吞吐吐?”
西天神翁摸摸光秃秃的下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老头子这次来到中原,固然是为寻觅生须之药而来,但除此之外,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老头子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感到孤单,想在中原的后起之秀中寻觅传人,结果无巧不巧,被我一下子找到了两个,这两个我很喜欢,而且他们又是一对兄妹,更妙的是他们都愿意认我做干爹,于是我老头子就收下了这一对干儿女”
云中鹤忙道:“晚辈应该恭喜前辈。”
西天神翁双手一摇道:“且慢恭喜,我老头子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这个干女儿,人是最漂亮的,心地也是最善良的,但是她却爱上了一个男孩子”
云中鹤道:“那更要恭喜老前辈了,把那男孩子招为女婿,带回西荒,不就成了么?”
西天神翁笑眯眯地道:“这主意真好,不过,只怕那男孩子会不同意?”
云中鹤脱口道:“有老前辈这样的岳丈,和那么善良美丽的小姐“那男孩子如不愿意,才真是傻瓜呢!”
西天神翁更加笑得合不拢嘴的道:“那真是好极了,你可知道这男孩子是谁么?”
云中鹤心头一震道:“晚辈怎么知道,老前辈,咱们到那庙中去谈吧!”
西天神翁双手连摇道:“你且慢打岔,我老头子现在要和你明讲了,那男孩子就是你,我那干女儿死心眼儿,非你不嫁。”
云中鹤啊一声道:“是我?这”西天神翁沉肃的道:“你心里乐不乐意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却答应过我老头子,现在我老头子要答应的就是这件事,大概你是推辞不了的吧!”
云中鹤顿足叫道:“这事不行,我做不到。”
西天神翁老脸一变,道:“怎么,你做不到,你不答应?”
云中鹤叹口气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因为
西天神翁哼了一声道:“因为什么?
云中鹤道:“实不相瞒,因为晚辈已经订有妻室。”
西天神翁一怔道:“你别借词推托,据我老头子所知,你根本没有订过亲事。”
云中鹤正色道:“晚辈还没有向前辈说过为什么会功力骤增百年之事吧!”
西天神翁不自然的道:“老实说,这是我老头子最大疑问,也是我老头子急于要办这件事的原因。”
云中鹤微吁一声,于是把与金手玉女的交往经过,及金手婆婆相遇的情形,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西天神翁听得不住顿足,及至云中鹤说完,叹口气道:“这可真是糟糕,我老头子从来没这么为难过,这这可叫我老头子怎么办呢!”
云中鹤也叹口气道:“若是别的事情,晚辈纵然赴汤蹈火,也是万死不辞,但这件事,却只好请您恕我无能为力。”
忽然,只听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道:“干爹,您老人家不必为这件事为难,您对女儿的关切,女儿已经心感无比了。”
话落,一个白衣少女姗姗由林中而出,云中鹤啊一声,叫道:“岳姑娘,是你?”
自然,来者正是岳凤姗姗。
西天神翁又抓下巴,又抓头皮的道:“妞儿,干爹对不起你,干爹没把事情替你办好,你也都听到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岳凤姗面色沉肃,平静的道:“我不会抱怨干爹,这是命。”
云中鹤呐响地道:“岳姑娘,你的垂爱之心,在下深深感动,但
岳凤姗摆摆手道:“没有什么?对了,哥哥,快陪义妹出来吧,不必再躲着了,我倒认为当面说明了更好。”
果然,只听一阵步履之声过处,岳凤雄陪君梦如由林中走了出来。
云中鹤连忙迎上前去,拱手道:“岳兄,别后可好,如妹,让你受委屈了。”
岳风雄倒还豪爽,拱手还礼道:“还好,还好,云大侠义助九重天,我岳某一直记在心里。”
君梦如则冷冷地道:“不错,我是受了不少委屈,君中圣恨透了我.安心将我处死.自然不会善待了我,如不是干爹和岳哥岳姊救我出险,大概我还被他们吊在水牢里呢!”
云中鹤面红耳赤,呐呐无言,良久良久,方道:“如妹也已经认律老前辈做干爹了?”
君梦如冷冰冰地道:“有什么不妥吗?还有,我根本不姓君,我恨这个姓,此后,我就姓律,叫律梦如。”
云中鹤呐响地道:“如妹说得是”
君梦如声调一寒道:“咱们不必再兄妹相称了,我跟玲姊一样都是配不上你之人,云大侠,咱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话落,与岳凤姗双手相携,又向林中走去,岳凤雄为难的扫了云中鹤一眼,低吁一声,也跟着向林中而走。
云中鹤不自然地叫道:“两位姑娘慢走。”
西天神翁也沉声叫道:“孩子们,你们要去哪里,可知干爹”
岳凤姗收住脚步叫道:“干爹,我们知道,您老人家放心去吧,我们就在干爹指定的几处地方变换着住,等你回来。”
西天神翁又皱眉叫道:“孩子们,你们别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雄儿,你可得盯着她们一点。”
岳凤栅、君梦如同声大笑道:“干爹,你太过虑了,我们还傻不到那种程度,何况还有大仇未报,我们要等干爹回来,大破正义团,然后
西天神翁大叫道:“然后又怎样呢?”
岳凤姗冷笑道:“这人世间太冷酷无情了,等大破正义团之后,我们就陪干爹远去西荒,一辈子守在您老人家膝前,再也不到中原来了。”
西天神翁大是欣慰的道:“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云中鹤还想再说什么,但岳凤姗等却已进入林中,快步而行,已经走得没影了。
西天神翁沉忖着慢悠悠的道:“看起来我老头子运气还不错,现在又收了一个干女儿,将来有两个干女儿,一个干儿子,养老送终,也就马马虎虎了。”
云中鹤长吁无言。
西天神翁淡淡一笑道:“小鹤儿,别想得那么多了,人生本来如梦,何况一切事都是前生注定了的,就由它去吧!”缓缓踱了两步,又道:“眼下时机危急,我老头子说不得还是要跑一趟西荒,小鹤儿,你大概要回杭城青杨岭吧?”
云中鹤忙道:“不错,晚辈先回一趟金碧宫,就要去青杨岭了,但岳家兄妹与君姑娘”
西天神翁笑笑道:“这个倒用不着你烦心,我老头子给他们找了三处可供匿身之处,正合着狡兔三窟之数,只要他们按着老头子的吩咐居住,保险不会发生差错。”
云中鹤心中沉重无比,铃马跃七海,白剑横扫天下之志未遂,正义崖前的血仇未复,如今却沾惹上了这么多的感情纠纷。
迷茫之中,只听西天神翁又道:“小鹤儿,你这是怎么了,我老头子可要先走一步了。”
云中鹤如梦初醒,忙道:“老前辈且慢,晚辈先陪您去借一只鹏鸟。”
西天神翁摇头笑道:“那位展姑娘是我老头子从正义崖铁牢里把她救出来的,去跟她借上一只鹏鸟大概不成问题,你不是还要去金碧宫么,咱们还是分道而行吧!”
云中鹤点点头道:“老前辈珍重,咱们在哪里相见,前辈请到那位莫老前辈之后先到哪里?”
西天神翁摇摇手道:“这也难讲,反正我老头子会和你打招呼就是了。”
不待话落,身形一晃,早已去了踪影。
此刻已到了黎明时光,云中鹤怅望云天,不禁满腹感慨,一时酸甜苦辣齐上心头,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
终于,他迈动着沉重脚步,向滴血谷的方向走去。
但他走出不及数丈,却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铃声,他的心头不禁又是一阵激动,因为他听得出来,那正是与他分离了一个多月的追魂铃马——一虹影。
兴奋之余,长射而起,径向铃声传来之处扑去。
云中鹤忽闻铃马之声,大为兴奋,长身而起,径向铃声传来之处扑去。
跃出三十余丈,在黎明的曙光照耀之下,只见铃马虹影丰采如昔,也正向他跃奔而来。
顷刻之间,人与马贴在一起了,云中鹤不停的抚摸着他的颈项,喃哺的叫道:“虹影,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我也知道你坚强,不会经不起这么一点折磨的,是么,在我们肩头上的担子还重得很呢,我们还要一起向前迈进,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离开了。”
追魂铃马像懂事一般的把头在他身上磨来磨去,依偎不已。
云中鹤由马头抚摸到马背,又抚摸到马腹,在马腹上摸到了一处结疤的伤痕,那伤痕约有铜钱大小,但却早已愈合。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耳鼓之中;“小宫主,老奴血婆叩见。”
云中鹤只顾了与追魂铃马亲呢,倒疏忽了与铃马同来的血婆,当下挥手轻拂,止住血婆行礼,问道:“你独自带了铃马走出金碧宫,是为了什么?”
血婆忙问道:“老奴是给宫主送马,因为金碧宫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宫主已经到了泰山。”
云中鹤皱眉道:“难道你们没听说我要回金碧宫一行,何况泰山中危机四伏,你岂可带了铃马来冒险?”
血婆俯身道:“老奴知罪,但这是老展鹏的意思,他知道宫主事情正多,不愿意小宫主为了回金碧宫而耽误时间,所以使老奴冒险送马。”
云中鹤微吁一声道:“好吧,我不去金碧宫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血婆低应道:“老奴遵命,还有”
云中鹤忙道:“还有什么?”
血婆踌躇了一下道:“老展鹏说如果小宫主需要人手,尽可再调用宫中之人,因为小宫主必定也知道,就算金碧宫只剩下老展鹏一人,也会固若金汤,出不了差错。”
云中鹤颔首道:“这个我知道.如果我直的需要人手,我自己派鹏鸟传讯,你们只要静候命令就是了.外间不可久留,快些回去吧!”
血婆轻施一礼,低应道:“老奴遵命,小宫主保重,老奴告退了。”
转身迈步,飞驰而去.顷刻之间.隐没在溟蒙的晨雾之中。
云中鹤怀着满腹的感慨,长吁一声,拍拍铃马的劲背轻声道:“虹影,咱们去杭城吧!”
认蹬上鞍,拨马行去。
铃声叮当,蹄声滴答,一人一骑缓缓向泰山之下走去。
时辰过后,云中鹤已经踏出山境,到达了南行的小路上。
他本可循官道而走,但为了不愿遇到认得出白剑铃马的武林中人,以及正义团的爪牙,所以他宁肯绕路而行。
追魂铃马本是千里神驹,认真奔驰起来.并不输于在天空翱翔的鹏鸟,但因在白日之中,云中鹤不愿奔行得太快,以免惊世骇俗,故而只以中等的速度而行。
近午时光,他正行经一片荒原,忽然,道路之中一个妇人迎面而来。
云中鹤连忙一带马头转向而行.欲图避开那老妇绕了过去,免得虹影奔行太快而撞伤了那妇人。
殊料那老妇人却连连招手道:“是云宫主吧,请等等再走。”
云中鹤大感奇怪,连忙收疆勒马,向那老妇人道:“你怎知我是云宫主,要我停下来做什么呢?”
老妇人嘻嘻一笑道:“只要看看这匹马与你佩带的宝剑,老身就猜出来了,而且由泰山而来往杭州而去,绕路而行,必定经过这里,老身已经等候了个把时辰了。”
云中鹤更加骇异的道:“那么你等我是为了什么呢?”
老妇人笑笑道:“老身是奉了主人之命,来邀云宫主前往一会。”
云中鹤双目深蹙道:“你那主人在何处,他的大名如何称呼,为了什么事要我前去相见?可曾有书柬没有?”
那老妇人神秘的笑道:“云宫主的问题可真多,老身的主人就在左边一里左右的乱葬岗前,他的名字,请云宫主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那主人吩咐过,不能说出他的名宇,只能说与云宫主曾是老友就是了。
云中鹤怔了怔道:“老友,他既叫你在此等我,难道连书柬都没有么?”
老妇人摇摇头道:“没有,我那主人说用不着书柬,要见面之后再跟您谈。”
这是没头没脑的一桩怪事,云中鹤略一忖思,冷然一笑道:“回去告诉你那主人,就说我云中鹤急事在身,没有时间耽搁,不能去与他相会了。”
一带马头,就要走去。
但那老妇人忽又大叫道:“慢着!”
云中鹤勒马收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老妇人撇撇嘴道:“我那主人说云宫主是个当世的少年豪杰,既不怕事,也不怕人,但老身看起来,我那主人是说错了。”
云中鹤心中一动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老妇人冷笑道:“我那主人在一里之外,云宫主骑着千里神驹就算弯上一弯,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云宫主却说没有时间,岂不是推托之词了。”
云中鹤寒着脸道:“就算推托之词吧,你那主人既连名字都不肯说出,又躲在一里外的乱葬岗子中,实在使我没有兴趣。”
说着又要拨马走去。
那老妇人咯咯笑道:“云宫主说得虽然好听,其实还是害怕,不敢去罢了。”
这话激起了云中鹤的火气,不由勃然怒道:“胡说,云某凭着一骑一剑,走遍江湖天下,怕过谁来?”
那老妇人哼道:“人言云宫主仗义天下,怜老恤贫,打抱不平,其实也是假话,老身奉了主人之命,来等云宫主,我那主人曾经说过,云宫主不从这条路走便罢,若从这条路走,就把云宫主请到,请不到就要把我老婆子的脑袋砍去。”
云中鹤怔了一怔,笑道:“这大概是你编造之言,你那主人不通情理,也不致于不通到这种程度,怎会因邀不到客人而把你杀掉?”
那老妇人认真的道:“我那主人向来说一不二,这话既说了出来,就一定会做到,老身若请不到云宫主,那是活不成的了。”
云中鹤剑眉双蹙:“这样看来,我是非去不可的了。”
那老妇人含泪道:“老身话已说完。去不去也随云宫主了。”
云中鹤轻吁一声,道:“好吧,我去会你那主人,你自己慢慢走吧。”
拨转马头,依照老妇人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里路程,不过眨眼即到,只见一片乱葬岗子果然呈现面前。
乱葬岗范围甚大,至少也有十亩大小,其中乱草密树,荒凉阴森,一眼望去,难见边际。
云中鹤收缰立于林边,朗声喝道:“是哪位朋友要会云某?”
林中风声飒飒,没有应声。
云中鹤冷哼一声,又喝道:“云某应邀而来,朋友如不出见,请恕云某少陪了!”
只听一阵狂笑传了出来,乱葬岗中走出了一老一少。
云中鹤心头不由一震,因为他立刻就看了出来,那一老一少正是万里萍季梦雄与他的儿子寒水狸季世芳。
两人都被云中鹤断去一条左臂,形状狼狈。
那两声狂笑之人正是万里萍季梦雄,只见他形神凄厉,狂笑一收,叫道:“云中鹤,你还记得我季梦雄么?”
云中鹤面色冷峻,淡淡地道:“自然,云中鹤并不如此健忘自然还会记得,上次云某手下留情,只取尔父子每人一条左臂,已算是宽厚了。”
季梦雄咬牙道:“云中鹤,为什么你不进来讲话,是怕这乱葬岗子里有埋伏,还是怕我这断了一臂的父子两人?”
云中鹤翻鞍下马,拍拍马头,道:“虹影,这两个人找上麻烦了,我一定得跟他们断个清楚,说不定又要等我一会了!”
说话之间,大步走入林中,站到了季梦雄父子面前。
季世芳右拳紧握,咬牙道:“云中鹤,我父子拜你之赐很多,虽是断了一条左臂,但却使我们永远见不得江湖朋友,而且,一个人断去一臂,你该想得到将会遇到多大困难。”
原来父子两人形同乞丐,面目黧黑,破衣褴楼,神色惨白,可以想见他们在这一段时日中的生活情形。
云中鹤冷然道:“那么你们父子把云某邀来之意,是要一报此仇了?”
季梦雄愤声大喝道:“云中鹤,你知道就好,除非你自动的留下了一条手臂,否则你今天休想走出这一片乱葬岗子。”
云中鹤缓缓转头四顾一周,笑道:“两位口出大言,想必是有所恃了,但云某却看不出来,这乱葬岗中究竟有什么可以把云某留下。”
季梦雄大吼道:“就凭着我父子每人的一条独臂。”
云中鹤冷笑道:“这真是痴人说梦,云某不愿大力己甚,告辞了。”
季梦雄父子同声厉喝道:“慢走。”
云中鹤收住脚步道:“两位何必定要自寻死路。”
季梦雄森颜厉色的叫道:“只要我们来一次公平相搏,季某父子死而无怨。”
这话引起了云中鹤的好奇,淡然一笑道:“这公平相搏,不知是如何一个搏法?”
季梦雄道:“我父子已经只剩一条独臂,对付你的炎阳七幻掌与滴血剑、映血环,自然望尘莫及,如果你抛开这三样不用,就算是公平相搏。云中鹤脱口笑道:“这容易,既然你父子提出了这一条件,云某如不答应,那是不通人情了。”
季梦雄面部掠过一层阴骛之色,道:“口说无凭,还请你将滴血剑、映血环取下,放过一边。”
云中鹤冷然一笑道:“好吧,云某依你。”说话之间,当真把滴血剑、映血环解了下来,挂于一株树枝之上,而后横跨数丈,冷然道:“炎阳七幻掌非剑环可比。无法取下,但云某保证不用也就是了。”
季梦雄仰天狂笑道:“很好,云中鹤,咱们的血债可以就此了清了。”
独臂一挥,一拳捣了过来。
季世芳亦不怠慢,与季梦雄前后夹攻,各自捣出一拳。
云中鹤并不在意,身形晃动,一门面过,避开了两人的夹攻,双掌轻扬,两股无声无息的掌风分袭两人。
季梦雄父子似是早已练好了一番合攻之术,见状就地一滚,躲开云中鹤袭去的掌风,向云中鹤身边攻了过来。
云中鹤大为奇怪,一时倒看不出两人这算什么打法,但他艺高胆大,身形不动不移,仅是弯腰俯身,去扣两人独臂的腕脉。
他这一招快如闪电,式奇势急,两人绝难逃得过这一抓之势。
但李梦雄与季世芳父子并不去关心云中鹤扣到的十指,却把左右虚空的袖管一振,伸出了一支长达尺许的钢针。
原来两人断掉的左臂都已装上了半截假手,上面装上了一支淬毒的钢针。
两人似是早已练熟了这一绝招,配合得恰到好处,就当云中鹤双手十指已经触到两人腕脉之际,两人淬毒的钢针已经疾伸而去,刺向云中鹤的足踝。
云中鹤武功虽高,但他万没想到两人会有此一着,一个人在无备之间,再高的武功也难派上用场,及至发觉之时,已经是太晚了。
云中鹤只觉左右足踝同时一麻,功力顿时开始消散。
他大怒之余,一记炎阳七幻掌立刻出手,但可惜的是他出手太晚一些,两枚钢针具是淬上了绝毒之物,随着行血倾刻布满全身,他虽已击出了炎阳七幻掌但不过出现了一片红芒,顿时散了开去。
同时,蓬的一声轻响,云中鹤翻身栽倒在地。
季梦雄父子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凝视着云中鹤狂笑道:“姓云的,你大概想不到会在阴沟里翻船,栽到我父子手中吧!”云中鹤强自提聚住一口真气,闭住心经,不使毒素内侵,仍然保持着清醒,凛然叱道:“季梦雄,这种手段太卑鄙无耻,虽然今天你们父子报了仇,但是报得并不光明,这是你们的羞耻。”
季梦雄仰天狂笑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况是对你这种强悍的恶人,云中鹤,你就安心等死吧!”
云中鹤已被毒液侵及四肢,欲振无力,只好双目一闭,当真等死。
季世芳独臂拔出一柄匕首,咬牙俯身道:“云中鹤,当日我立重誓,要把你加在我父子身上的伤害,千百倍偿还给你,今天这日子终于到了.云中鹤,你打算怎么死法呢?”
云中鹤一声不响,瞑目无语。
他已不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因为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已经没有人会在这时前来救他,虽然痛苦,但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心中只有一点抱愧,那就是亲仇师恨,他想:恩师选错了人,他对不起恩师,云家三代的血仇,也将长埋九泉了。
季梦雄像欣赏一匹垂死挣扎的野兽一般,与季世芳在他的左右两边,面露着阴鸷笑意。
云中鹤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准备接受最悲惨的命运。
季世芳一声长笑道:“爹爹,您老人家先下手吧!”
季梦雄笑笑道:“孩子,恨他最深的是你,还是你先下这第一刀吧!”季世芳咬牙笑道:“爹爹,孩儿我有僭了。”
伸手掣出一柄匕首,叫道:“云中鹤,今天要叫你受千刀万剐之苦,我要先斩十刀,把你的双手十指削去,然后再碎割凌迟。”
匕首举起,向下削去。
眼见云中鹤就要受零刀碎割之刑,忽然,一声破空啸声传来,一枚闪光暗器不偏不斜的击中了季世芳的独手。
但听哎哟一声,季世芳手中的匕首甩出一丈余远,独手摇颤不已,原来一枚三寸多长的铁钉已经将他手掌钉穿。
季梦雄尚未看到是怎么回享,失声叫道:“孩子,你怎么了?”
季世芳大叫道:“爹爹别管我,快杀了他。”
季梦雄并未迟疑,手中也早已握了一柄匕首,当下凌空一扬,向云中鹤的心窝之上刺去。
但他匕首不过刺过一半,人却突然一震,像木雕泥塑一般的停了下来,同时叮的一声,匕首轻轻落于地下。
云中鹤眼皮微翻,这些已经看到了眼里,但他四肢麻痹难动,心头一宽,仍然瞑目不动。
但不幸的是就这样心头一宽之际,中气突然把持不住,只觉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季世芳见季梦雄被点了穴道,情知不妙,左臂毒针疾划,又向云中鹤的腹部刺去。
但他毒针划出一半,却像季梦雄一样,成了木雕泥塑的菩萨。
只见两条人影飘然而降,一红一白,竟是岳凤姗与君梦如。
二女站在场中,怔立了一会,岳凤姗幽幽地道:“按说真不该管这冤家的闲事。”
君梦如叹口气道:“先处理这两个家伙再说吧!”
岳凤姗轻哼一声,向被点穴的季梦雄父子喝道:“你们既然已断一臂,就该收身隐迹,静渡下半生的日子,妄想报仇,施展毒计,这就是你们的取死之道了!”
季梦雄父子穴道被闭,一言也无。
君梦如苦笑一声道:“姊姊,咱们已决定皈依佛门,就做点慈悲事,给他们一个爽快算了。”
岳凤姗颔首道:“好吧。这话也好。”
挥手一掌,震断了季梦雄的心脉,但见他身子一震,颓然倒地,一抹鲜血由口唇问流了出来,顷刻间气绝而死。
君梦如也不怠慢,同样的探手一掌,震断了季世芳的心脉,只见与他父亲一样,也口流鲜血而死。
岳凤姗轻吁一声道:“妹妹,咱们走吧!”
君梦如怔了一怔道:“走,但他毒伤不轻,把他留在此处,无异于将他置于死地。“
岳凤姗恨恨地道:“我实在恨他,但唉依妹妹说该怎么办呢?”
君梦如叹道:“宁可他不仁,不许咱们不义,依我看还是救救他吧。”
岳凤姗缓移莲步,将云中鹤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摇摇头道:“他毒素已攻入内腑,就算救他也来不及了。”
君梦如皱眉道:“这又怎么办呢?他还有呼吸,咱们总不能就这样把他丢下不管吧?”
岳凤姗声调一惨,忽然流泪道:“唉,可就叫我为难死了。”
君梦如急道:“咱们不能迟疑,先得把他弄到咱们那里再说。”
岳凤姗擦擦泪渍,忽道:“妹妹说得对,倘若此时此地遇上正义团的爪牙,咱们可就危险了。”
当下娇躯一伏,把云中鹤由地上抱了起来。
君梦如眸光转动,道:“姊姊就这样轻轻抱着他,我去牵他的马啊,还有他的滴血剑、映血环,也在这里挂着。”
于是,她迅快的取下了树上的环剑,牵着追魂铃马,随抱着云中鹤的岳凤姗绕过那片乱葬岗,向前走去。
此刻时当白日,视野广阔,岳凤姗与君梦如深恐遇上了正义团的人,两人飞奔疾驰,其势绝速,不大时光,到了一处村落之中。
那是傍山的一座小村,只有十多户人家,十分隐僻。
村外有一个十多岁的男童见状立刻迎了上来,叫道:“岳姑姑,你怎么抱了一个病人来,咦,君姑姑还牵着一匹马。”
岳凤姗喝道:“不用多问,快去告诉你岳叔叔。”
那男童叫道:“岳叔叔跟李爷爷去捕鱼去了,要到天黑才回来呢,岳姑姑,你要看到了才好笑呢,岳叔叔打扮得老鱼翁一样,脸上还抹了一脸的灰,一点都看不出是他来,他跟李爷爷高高兴兴的走了。”
岳凤姗没有心情听他说完,抱着云中鹤向一座低矮的院落中走去。那院中十分沉静,一株老槐,荫覆满院,三间茅舍,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岳凤姗进入房中,只见迎面桌上摆着一张字条,上面写是:“小兄实在太闷了,陪大叔去钓鱼消遣,黄昏后回来,小兄化装之术高妙,不怕被人识出破绽,可以尽管放心。”
上面就是这匆匆数语。
岳凤姗急得顿足道:“我这位哥哥真要命,去钓什么鱼,现在怎么办呢?”
当下连忙将云中鹤放入内室床上,只见云中鹤面色青乌,气如游丝,眼看着性命就要不保。
岳凤姗流泪道:“我们怎么救他呢?”
君梦如也硬咽道:“不管怎样,他和咱们都有过一段感情,这样看他死掉,实在于心不忍,但是怎样才能救得了他呢!”
岳凤姗连连顿足道:“唉,我的心都乱了,这可怎么办呢,他自己知觉已失,我们没办法助他运功迫毒,又没有解毒之药。”
君梦如忽然哭道:“姊姊,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岳凤姗急道:“只要能救得了他,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快说呀!”
君梦如摇头一叹道:“我说的办法并不是救他,我们只怕没有办法救他了,我是说,咱们陪他一块死了吧!”
岳凤姗怔了一怔道:“别说傻话,他现在并没死呀,要是他真的死了,咱们再陪他死也还不算晚呀!”
君梦如神色困顿的道:“除了这样之外,只怕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岳凤姗双眼迷离,忽然双掌一拍道:“哎呀,我真糊涂死了,现放着一位稀世名医,不去找他,却在这里穷急什么”
君梦如忙道:“这位名医现在何处,我们快些去找他去呀!”
岳凤姗忖思着道:“他就在大使河畔的山庄北字坡,没有名字,只叫忘忧老人,医道高强,我十几岁的那一年曾经得过一场绝症,是他把我救活的。”
君梦如急道:“既是这样,咱们快些走吧。”
岳凤姗略一忖思道:“好,咱们走,不过,我得跟他那匹马儿商议一下,最好能载着咱们三人同行,才会快上一些。”
追魂铃马就在院中,岳凤姗闪身出屋,拍拍马颈,附在它的耳边道:“铃马,铃马,你的主人受了很重的毒伤,咱们要赶着救他,你能辛苦一点,载着我们三人么?”
追魂铃马像听懂了一般的轻轻点了点头。
君梦如已将云中鹤由房中抱了出来,于是岳凤姗当先上马,君梦如在后,云中鹤则挟在二女中间。
追魂铃马轻嘶一声,撒开四蹄,穿出大门,向前驰去。
它虽是载了三人,但却捷如流矢,丝毫没有沉重的感觉。
云中鹤虽然中毒甚深,但他已具有两百年以上的内功修为,仍然气息不绝,心有余温。
岳凤姗、君梦如心如刀割,急急催马而行,虽然他们对云中鹤与金手玉女的婚事觉得失望,甚至恨着云中鹤,但当他发生了危险,中毒欲死之时,她们却又奋不顾身,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他。
这是她们无法不管的事,不如此做使她们无法安心,这是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的事。
此刻正当午后不久,二女担心的是遇到正义团的人,所幸一路平静,并不曾遇到一个可疑之人。
半个多时辰后,已经望见了白浪滔滔的大位河。
岳凤姗引导铃马前行,向一片傍河的丘岭地带驰去。
在群岭环拱之中,一片只有十多户人家的高坡已在面前,正是北字坡。”
岳凤姗激动的叫道:“到了,就是这里。”
一带马头,向边上的一家茅舍走去。
那茅舍在数株冬青环绕之下,竹篱小院,十分清幽。
房门上挂了一个葫芦,门扉紧闭,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人声。
但外面的竹篱术门却是虚掩着的,岳凤姗轻轻推开篱门,走至房门之前,轻轻敲门道:“无忧伯伯无优伯伯”
没有应声,岳凤姗回头焦愁的道:“糟了,他大概不在家,这可怎么办呢?”
君梦如皱眉道:“房门好像是开着的,我们何不进去看看。”
原来在岳凤姗轻轻拍门之际,房门已经裂开了一道隙缝。
岳凤姗并不迟疑,轻轻向房门上推去,只听呀的一声,房门顿时打了开来。
房中仍是静寂无声,岳凤姗当先而入,只见房中陈设雅洁,窗明几净,房间是一明两暗,左边的内室是卧室,右面则是药房。
药房中四壁皆有药架,其间放了无数的瓶瓶罐罐,另外则挂了许多的树枝野草,以及虫蛇之类的干尸等等。
正中一只鼎炉,似是炼药之用,摸上去犹有余温,可以想见那无优老人离开决没多久。
君梦如皱眉叫道:“真是不巧,他怎么不在呢?”
岳凤姗眸光转动,忽道:“他有一支大金葫芦不见了,一定是到河边的杏花村沽酒去了,大概不久就会回来,咱们等等吧!”
君梦如轻轻颔首,两人静静的,注视着气如游丝的云中鹤,就在房中呆呆的等了起来。
这等待的时间是难耐的,但毕竟一点一滴的渡过了半个多时辰。
云中鹤毒伤并没有恶化,但无忧老人却仍然没有回来。
君梦如焦愁的道:“奇怪,他怎么还没回来?”
岳凤姗也皱眉道:“是啊,听说那杏花村不过两三里路,他是应该回来了才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忽然,君梦如一跺脚道:“姊妹,我党得好像有点不对了。”
岳凤姗一怔道:“什么不对了?”
君梦如道:“姊姊可知道这北字坡的十多户人家都是做什么的么?”
岳凤姗困惑的道:“他们有的耕田,有的在大位河捕鱼,也有的在山中打猎,妹妹,你为什么忽然要问这些呢?”君梦如凝重的道:“此刻不过午后甫过,为什么没有人呢?”
岳凤姗震了一震道:“是啊,按说至少也该有妇女小孩儿在家,但咱们到此这么久了,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君梦如急道:“这样看来,也许是出了事呢?”
岳凤栅不假忖思的道:“快,咱们出去看看。”
于是,两人相继迅快的奔出了元优老人的居处。
只有十多户人家的北字坡呈现着一片宁静,既不见有人的踪g也听不到丝毫的鸡啼大叫之声。
一轮黄昏的太阳照着这座贫穷的小村庄,稀稀的树木,破破烂的篱茅舍,在宁静之中又有一种萧条之象。
岳凤栅首先奔向靠近的一户人家,敲门叫道:“里面有人呢?”
没有丝毫应声。
君梦如急道:“不用顾忌得大多,推门进去看看吧!”
不待话落,伸手向房门推去,但听呀的一声轻响,房门已经打开来。
一阵刺鼻的血腥随之飘传而来,使岳凤珊与君梦如都差点惊叫了起来。
定神看时,只见房中躺下了两人,两人是一男一女,都是四十上下的年纪,显然是一对夫妻,在两人身边,尚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孩,似是两人的女儿,但却俱已被击杀致死,倒卧在血泊之中。
由血迹看来,显然死去不久,不过是在二女到此之前不久才发生的事。
岳凤姗咬牙道:“好狠的手段,这是什么人干的呢?”
君梦如皱眉不语,陷于沉思之中。
岳凤姗柳眉倒竖,杏目圆睁,道:“快,自们再查看一下别处的人家。”
君梦如摇摇头道:“不必再看了,这小村中不会再有一个活人,何必再多看这些惨相?倒是快些回去看云中鹤要紧。”
岳凤姗急道:“对,也许在这里行凶的人还潜伏未走。”
两人急忙退了出来,又向无忧老人的居处跑去。
幸而一切安好,云中鹤仍然躺在无忧老人的床榻之上.追魂铃马也仍然站在院落之中。
岳凤姗长叹一声道:“全村之人被杀,无忧老人却失踪了,他究竟现在怎样了呢?”
君梦如眸光转动,忖思着道:“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在此村被屠之前,先行因事离去,脱过了这一劫,第二,是被那屠村之人掳去了。”
岳凤姗咬牙道:“他们为什么掳他,把他掳去又有什么用?”
君梦如苦笑道:“这作用可大了,他是位名医,任何人难免生老病死,有位名医守在身边,也许是可以延长寿命的一种保障。”
岳凤姗皱眉道:“这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在咱们到来之前发生,也许这件事仍与咱们有些关联。”
君梦如颔首道:“我奇怪的就是这一点,但咱们诛杀季梦雄父子与到此之时,都不曾碰过一个可疑之人,这是谁的消息这么炔呢!”
岳凤姗在房中踱了几步,叫道:“现在且不管这些,问题是咱们眼下应该怎样?”
君梦如笑道:“除了这无忧老人之外,不知附近可还有能够治毒伤的名医没有?”
岳凤姗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了。”
君梦如不加忖思的道:“既是如此,若依我的意见,我们不妨在这里等上一会。”
岳凤姗道:“为什么呢?”
君梦如道:“这理由很简单,既然别处没有治好云中鹤的希望,再盲目奔波,也没有用处,何况,以他的毒伤情形看来,只怕很难撑过四个时辰了,此外,那无忧老人还有一半可能是离家外出,也许等一会就会赶了回来。”
岳凤姗苦笑道:“我还担心着另外的一个问题,倘若这里的屠杀与我们有着关连,在这里等下去岂不太危险?”
君梦如摇摇头道:“若真是针对咱们而来,他们早已有了布置,现在走也太晚了。”
岳凤姗忖思道:“对,咱们等下去吧”眸光一转,又道:“妹妹你懂得药性?”
君梦如摇头道:“姊姊为什么要问这些?”
岳凤姗伸手向药宝中一指道:“他这里有不少的药丸药粉,其中必然有可以救治云中鹤毒伤的药物,倘若懂得药性,岂不就可以给他服下了?”
君梦如连连摇头道:“不行,那些药都不曾标上名称,而且药可医人,亦可害人,咱们丝毫不懂,岂可给他乱用。”
岳凤姗顿足道:“只可惜干爹不在,要不然这点事情一定难不倒他。”
二女边谈边等,大约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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