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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古称“鄱阳”又名“江洲”是游“庐山’必经之地。
自“六朝”以来,号称中流雄镇,所谓“南面庐山”北负大江,据江湖之口,为襟喉之地。
清末开为商埠,形势尤增重要。
以风景论“九江”犹如入“峨嵋山”之先经“嘉定”山清水秀,故杨汝斋尝谓:“‘九江’山水国也,天之以赐诗人,故赐之大江,为齿酒兕觥,赐之‘庐山’,为之笾豆大房,赐之瘦楼风月,陶迳松菊,为之毛-肉羹。”
白居易“琵琶行”一文,脍炙人口,此一风流太守,被谪于“九江”闻琵琶而感慨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最后直至:“座中泣下谁最多,江洲司马青衫湿。”
有个人进了“九江”城。
这个人是关山月。
对关山月来说“九江”是头一回来,人生地不熟,想打听事,找人,两不容易。
不过,不要紧,哪里人多他往哪儿去。
他以为,他招惹了“黑白双煞”跟“黑白双煞”结下了梁子,以“黑白双煞”在江湖上的份量,两个人既来自“九江”在“九江”必有他俩的势力;关山月如今来了“九江”应该很快就会遭人盯上,继而很快就会遭人找上门来。
“九江”哪里人多?
普天之下的城镇,人多的处所是这个地方的酒楼、茶馆。
“九江”也不例外。
关山月就进了一家茶馆。
这家茶馆就在进城不远的大街上,招牌三个大字:“陆羽居”
“陆羽居”不小,恐怕在“九江”是数得着的,四、五十付座头,挺乾净,伙计就有十来个,一色裤褂,肩上搭条雪白的手巾,个个勤快,周到,亲切,和气。
桌、椅漆得发亮,用的茶具全是“景德镇”的细瓷,照这么看,各类茶叶也应该错不了。
这么一家茶馆,能让人觉得到这儿来不只为喝茶,还是一种享受。
这么一家茶馆,生意也一定错不了。
可下,如今座儿已经上了九成了。
这家“陆羽居”生意好,还有一个原因。
靠里一座台子,台子上有卖喝的。
卖唱的全是十七、八,长得俊俏的姑娘,弹的是琵琶,唱的最多的就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关山月一进门,一名伙计就满脸堆笑,躬身哈腰的迎了上来,把关山月引到一处角落的座头坐下,这不是一付好座头,离卖唱的台子也远了些。
只这一付座头了,好在关山月既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听曲的。
点好了茶,伙计走了,关山月抬眼环顾,扫视各座。
他没看见有什么特别奇特的人,只觉得离他不远的一付座头上的两名茶客有点扎眼。
这两名茶客穿着、打扮俐落,有点像江湖人,可又不全像,一时看不出究竟是干什么的,只是他俩脸有凶相,目有凶光,绝对不是什么好来路。
不管奸来路,歹来路,绝对跟关山月没关系。
他俩是先来的,原就在座,不是跟着关山月进来的,而真,从关山月进来到如今,也没看过关山月一眼。
就凭这两样,绝对跟关山月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关山月就既不必关心,也不必在意。
伙计躬身哈腰,满脸陪笑把茶送来了,又躬身哈腰,满脸陪笑的走了。
关山月喝茶了,也听曲了。
茶既然送来了,不能不喝;曲既然唱上了,也不能不听、边喝茶,一边听曲,一边等,等有人盯他,等动静。
他认为“黑白双煞”应该已经知道他来了“九江”了!
盯他的人该出现了!
虽未必会有什么动静,但盯他的人该出现了。
是么?
每个地方都少不了有要饭的,要饭的也会挑人多的地方跑。
“九江”也不例外。
本来嘛,人少的地方要什么饭?跟谁要?
叫要饭的,手伸出去要的可不都是饭,也要钱,要到了钱,一样能买饭填饱肚子。
既是要钱,当然往人多的地方跑。
同样的,酒楼、茶馆人多。
要饭的会往酒楼、茶馆这种人多的地方跑;酒楼、茶馆这种地方的掌柜、伙计也都会装没看见,不会管,不会赶。
要饭的可怜,谁不同情?行好、行善也为自己积德不是?
要饭的必会有分寸,约束自己,绝下会成群结队往一家跑,一家顶多一两个,也绝不扰客,伸手出去,给就要,不给就走,绝下纠缠不休。
其实,最要紧的还是要饭的不能惹,一旦惹了要饭的,做生意的生意就不要想做了,天天来一群,不用吵,不用闹,只往你门口一站就够了。
不吵、不闹、不犯王法,地方官府、衙门也无可奈何!
当然,酒楼、茶馆里的客人例外,客人敢惹要饭的,不过,酒楼、茶馆里的这种客人并不多。还是那句话,要饭的可怜,谁不同情?行好、行善也是为自己积德。
还有,饮酒、吃饭、喝茶是什么事?谁会在这时招惹不痛快?
只是,说酒楼、茶馆里的这种客人不多,并不是说绝对没有
“陆羽居”进来个要饭的,是个年轻要饭的,十七、八,眉清目秀的,只是一脸脏,一身脏,一手端着个破碗,一手是打拘棒,进来就挨桌递出碗去,也不说话。
不用说话,谁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时候挨桌央求施舍,不也扰人听曲?
一桌又一桌,想给的给,不想给的不给,看也不看一眼,都没事儿。
到了那两个扎眼的那一桌了,碗刚递出去,一个眼一瞪,手一挥,叱喝:“去,滚一边儿去!”
碗飞起来,落了地,不但更破了,根本就碎了,前面几桌有客人给的几枚制钱也落了地,到处滚,有的还看得见,有的不见了。
年轻要饭的怔住了。
满座的茶客也怔住了。
唱曲的也停住了!
那一个,脸上现了凶相,两眼也露了凶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娘的,瞎了眼的脏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跑来扰大爷听曲!”
抡起大巴掌来就掴!
这一巴掌要是掴中,年轻要饭的准惨。
距离近,出手快,没有掴不中的道理。
还好,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年轻要饭的被人及时拉开了,这一巴掌落了空。
拉开年轻要饭的人是关山月,他先一句:“小兄弟这儿来。”拉开了年轻要饭的之后,他向年轻要饭的道:“我给。”他抬手递出了一块碎银,又道:“这够你吃几天了,也再买个碗吧!”
年轻要饭的两眼都瞪圆了,没伸手接。
大半是从没人给过这么多,不敢接。
关山月拉过他的手,把碎银塞进了他手中,道:“拿着,去吧!”
年轻要饭的一躬身,转身去急急忙忙的捡起了地上几枚看得见的制钱,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没事了,关山月要回座去,刚要迈步。
“站住!”一个冷怒-声响起。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
关山月收势停住,回身望那一个:“叫我?”
那一个脸上的凶相,两眼的凶光增多了三分:“废话!”
关山月没在意:“有事儿?”
那一个道:“当然有事儿!”
关山月道:“什么事儿?”
那一个道:“我要问问你,多管什么闲事!”
关山月道:“就是这事么?”
那一个道:“就是这事。”
关山月道:“我只是把那位小兄弟拉过来,给了他一块碎银,算是管闲事么?”
郡一个道:“当然算,他扰我听曲,我打他,你为什么把他拉开?”
关山月道:“你打人倒有个理了,我没有怪你,你倒怪起我来了,一个要饭的,怪可怜的,你不施舍也就算了,凭什么打人?”
关山月说的是理,但没人说话。
那一个道:“他扰我听曲,该打,我就要打他,就算他没有扰我听曲,我想打就打,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么?”
那一个显然不讲理,可也没人说话。
是不愿管闲事,还是怕事?
关山月道:“我不能让你随便打人,不只是你,任何人都-样;只要随便打人,就关我的事,我就管得着!”
那一个冷怒而笑:“你不是本地人吧?”
关山月道:“不是。”
那一个道:“别管别人了,管你自己吧!”
依样画葫芦,也是抡起巴掌就掴。
关山月一把抓住了他的腕脉:“别打别人了,打你自己吧!”
抓着腕脉就往那一个的脸上送。
那一个还真听话“叭!”地一声,自己的巴掌住自己脸上掴了一下。
“哄!”地一声,有人笑了,笑的人还不少。
另一个脸上变色,霍地站起:“你找死!”
他要动。
关山月手一扬,松开。
那一个给了另一个一个反巴掌,打得另一个砰然又坐了下去,差点没把鼻子打出血来。
又是“哄!”地一声,笑的人更多了。
刚才不是没人说话么,如今怎么有人笑了?
恐怕是忍不住。
或许是从没受过这个,那两个气得“哇!”“哇!”怪叫,另-个又猛然站起,跟那一个一起要动。
关山月抬手拦住:“别在这儿扰人喝茶、听曲,坏了人家的东西也得赔,外头去!”
他转身要往外走。
那两个可不管这个,各自抄起凳子来,向着关山月就砸。
许是关山月一句“坏了人家的东西得赔”提醒了他俩。
他俩一砸关山月后脑,一砸关山月后背;后脑也好,后背也好,算起来都是要害。凳子那么硬,力又那么大,只一砸中,脑袋开花,脊梁骨断折,不死恐怕也差不多了。
距离这么近,眼看
没人笑了,有人叫了,惊了。
哪能不惊叫?谁看见谁都会惊叫。
而关山月脑袋后头像长了眼,就在惊叫声刚起的时候,他已经转回了身,双手并出,各抓一个,两把凳子入了他的手,那两个的砸势停住了,硬是砸下下去了!
惊叫声没了,变成了惊叹!
那两个,急沉腕,-力扯。
这是必然的反应。
那两把凳子在关山月手里像生了根似的,也像嵌进了整块的钢铁里,一动也不动。
又有人惊叹了。
也难怪,满座的茶客恐怕从来没见过这个,开了眼了!
那两个真机灵,一起松开了凳子,一起抬手撑腰。
关山月说了话:“在这里,你俩谁敢再动谁倒霉,不信试试。”
那两个或许都信了,手是已经到了腰际,但是谁都没再动。
不只是机灵,知机,识时务。
关山月又转了身,过去住自己桌上丢下了茶资,走了出去。
他不打算再回来喝茶、听曲了。
本来嘛,经过这么一闹,虽然没真打起来,恐怕暂时没人能再坐在这儿喝茶,听曲了。
只是,他前脚刚出“陆羽居”后脚跟出刚才那名伙计:“客倌不用出去等了,那两位客倌已经从后头走了。”
也称那两个为“客倌”而且用的是个“定”字。
谁都不得罪。
做的是生意,客人都是主顾,都是衣食父母,犯不着!
倘若那两个是本地耍横狠狈的,更犯不着了,也不敢!
这,关山月是头一回碰上,江湖上也不多见。
那两个,真是知进退,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只是,如果是地面上的一号人物,住后还能混么?
许是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身子骨跟命才是真的。
关山月什么都没说,微一笑,转身要走。
只听伙计道:“客倌不进去喝茶听曲了?”
关山月回身一句:“不了,改天再来!”
走了。
伙计站在“陆羽居”门口发怔。
这样的客人“陆羽居”一定盼望多坐,常来。
关山月是认为没必要在“陆羽居”坐下去了,他本来就认为很快就会有人盯上他,很快就会有动静;如今经过“陆羽居”这一闹,他认为会更快有人盯上他,会更快有动静。
他出了“陆羽居”就拐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里,他认为在这小巷里比较容易有动静。
他还真料对了,进巷子没多远,他就听见有人盯上他了。
盯他的人从他背后来。
关山月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子。
盯他的人急急跟进来。
关山月拦住了他,但是关山月为之一怔。
站在他眼前的,是个年轻花子,就是刚才“陆羽居”里那个年轻要饭的。
年轻要饭的说了话:“尊驾请不要误会,我是来谢尊驾的,谢尊驾援手,谢尊驾周济!”
抱拳躬身。
听说话,不像一般要饭的;看举止,也不像一般要饭的。
关山月道:“小兄弟恐怕是‘丐帮’弟兄。”
师父跟他说过丐帮。
年轻要饭的肃然道:“不错,打狗棍棒行万里,鹑衣破碗吃八方。”
关山月道:“小兄弟既是‘丐帮’弟兄,适才在‘陆羽居’,恐怕是我多事了。”
年轻要饭的道:“我承认接近那两个是有目的,不过,坏事的是那两个凶残成性,跟尊驾无关。”
关山月道:“果真如此,我就放心了,举手之劳,也不敢当小兄弟一个谢字。”
年轻要饭的道:“尊驾从外地来?”
关山月道:“是的,初到贵宝地。”
年轻要饭的道:“要是本地江湖道,是不会招惹那两个的;而且,要是本地江湖道,我也不会不认识。”
关山月道:“这么说,那两个是本地的狠角色。”
年轻要饭的道:“那两个是本地的狠角色,那两个的背后,更是本地的人物。”
关山月道:“小兄弟是说,我惹了麻烦,招了灾,惹了祸了。”
年轻要饭的道:“尊驾是为我,我不能让尊驾灾祸上身,我来也是请尊驾尽早离开。”
关山月道:“谢谢小兄弟,我”
年轻要饭的道:“尊驾的所学、修为,我都看见了,我知道尊驾不放在眼里,但是,尊驾不知道,那两个的背后势力,惹不得。”
关山月“噢!”了一声。
年轻要饭的道:“说他是官里的,他不承认,也不像;说他不是官里的,本地的官府却怕他三分。”
关山月道:“‘九江’有这种人?”
年轻要饭的道:“不错。”
关山月道:“他究竟是”
年轻要饭的道:“据‘丐帮’所知,是京里秘密派驻‘江西’的人物,专为监视“江西’各地方官,并严查‘江西’各地的叛逆。”
关山月心头微震:“京里在‘江西’派有这种人?”
年轻要饭的道:“据‘丐帮’所知,‘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各省都有,只不过极其秘密,不为人知,甚至连各省的衙门都不知道。”
关山月道:“这倒是头一回听说,谢谢小兄弟赐告。”
年轻要饭的道:“所以我请尊驾尽早离开。”
关山月道:“‘丐帮’人皆尽知,小兄弟刚说,接近那两个是有目的,难道就不怕”
不错!
年轻要饭的道:“要饭的不是人人都在‘丐帮’,而且,‘丐帮’是不得已,就算让那两个知道,也在所不惜。”
关山月道:“既然如此,如今这么一来,是不是就”
年轻要饭的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丐帮’只好另起炉灶了。”
关山月道:“不知道我是不是帮得上忙。”
年轻要饭的道:“谢谢尊驾的好意,这是‘丐帮’的事,‘丐帮’不能假手他人,这也是大灾祸,‘丐帮’也不敢假手他人。”
关山月目光一凝:“这是‘丐帮’的事,小兄弟不说,我不便问,但这是大灾祸”
年轻要饭的道:“尊驾,招惹那两个,就是灾祸,以‘丐帮’招惹那两个的这件事来说,更是大灾祸。”
关山月道:“小兄弟不说,我不便问事是什么事,但是,我认为我更该帮这个忙了。”
年轻要饭的道:“尊驾”
关山月道:“小兄弟,我不问,我只是个过客,事了走人,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有什么灾祸?”
年轻要饭的道:“可是”
关山月道:“‘丐帮’称忠义,招惹的又是密驻各省,严查叛逆的人物,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年轻要饭的神色一转肃穆:“不能,尊驾的好意,‘丐帮’心领”
他话说到这儿,关山月两眼闪现冷芒,道:“小兄弟,有人来了,不知是敌是友,请斟酌该怎么应付。”
年轻要饭的道:“应该是我‘丐帮’”
话还没说完,一条矫捷人影如飞射落,又是个年轻要饭的,比这个年轻要饭的还要年轻,一样的清秀,只听他急急道:“二哥,找着了,快走!”
落地又起,急射而去。
年轻要饭的匆匆一句:“尊驾尽早离开,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一抱拳,腾身而起,飞射不见!
都好身法,年纪轻轻,下容易。
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豪杰出少年“忠义丐帮”许是年轻一辈窜起了。
关山月没再说话,望着两个年轻要饭的先后不见。
这里应该是“九江”城郊。
应该是,不见一眼望去尽是人高的野草,还有一道城墙,就是看不见房舍跟人迹?
人高的野草丛里有条路,羊肠小道,本来是没有路的,硬是让人踩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踩出这条羊肠小道的都是些什么人。
即便是城郊,也总会有人来,只是会到这儿来的人不多罢了。
就在野草丛里的这条羊肠小道上,匆匆走着两个人,正是“陆羽居”里的那两个。
他两个匆匆的走,往前赶,似乎有什么急事!
就在他两个后头不远处,有个人也在匆匆的走,行动轻捷,躲躲闪闪。
那又是个年轻要饭的,比前两个年轻要饭的还要年轻,也是一样的清秀。
显然,这个更年轻的要饭的,是在跟踪前头的那两个,所以躲躲闪闪,利用野草遮掩,是怕前头那两个发现。
到目前为止,前头那两个只顾匆匆往前走,头都没回一下,似乎并没有觉察后头有人跟踪。
一阵风过,不算大的风,更年轻的要饭的身边多了两个人,是那两个年轻要饭的。
更年轻的要饭的抬手往前指了指。
最年长那个年轻要饭的,那位三哥,一点头,加快步履往前行去。
那较年轻跟那更年轻的两个要饭的也加快了步履,双双紧跟在后。
这是人到齐了,追上去了。
也就在这时候,前头匆匆前行的那两个,忽然收住步履停住了。
恐怕不是发觉后头有人跟踪了。
因为他俩既没凝听,也没后望,只是瞪大了四只眼往前看。
他俩眼前站了个人,就站在这条羊肠小道上,挡住了路。
这个人他俩不陌生,就是“陆羽居”里他俩躲的那一个,不想没躲掉,那个人如今上这儿来了,就挡在眼前。
显然,是追来了。
只是,他是怎么追到这儿来的?
“是你?”两个人异口同声。
人同此心!
这个人,当然就是关山月,他道:“不错,是我!”
那两个,反巴掌把同伴打坐下的那个道:“干什么来了?”
似乎是多此一问。
关山月道:“你说呢?”
那一个道:“我俩已经不为已甚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
往自己脸上贴金,抹粉。
三个年轻要饭的在那两个背后出现了,一定是听见有人说话,加快赶来了,看见是关山月,一怔。
那两个也听见背后来人了,不扭头后望,忙往两边闪退,有经验,老江湖,扭头后望就把前身要害全交给眼前的了。
自以为机警,关山月哪会在这时候偷袭,用不着!
这一往两边闪退,四只眼前后都看得见,都顾得到,一见二个要饭的,也一怔。
关山月却像个没事人儿:“好教你俩知道,谁要是招惹了我,不付出些代价,想一走了之,可没这么便宜。”
那一个道:“你想怎么样?”
关山月又一句:“你说呢?”
另一个说了话:“这两个,是‘丐帮’的吧?”
关山月没说话,他不便说话。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说了话:“不错。”
另一个道:“我明白了,你在‘陆羽居’找上我俩,不是为乞讨吧!”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也不错。”
另一个道:“我也明白了,这一个虽然不是‘丐帮’的,可却是你三个一条路的,跟你合着唱这台戏,是吧?”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你错了,这位跟我‘丐帮’,毫不相干。”
另一个道:“是么?”
显然不信。
关山月说了话:“我跟‘丐帮’是不相干,但如今却是毛遂自荐,自告奋勇帮“丐帮”的忙。”
另一个笑了,冷笑:“那不还是合着唱这台戏么?”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尊驾”
关山月道:“小兄弟,是什么就是什么,应该明说,何况我已经来了,就站在这儿!”
另一个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也已经明说了,想干什么?你就再次明说吧!”
关山月道:“那就看‘丐帮’这三位想干什么了?”
另一个道:“你‘丐帮’想干什么?要饭的,说吧!”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说帮忙,是这位的好意,我‘丐帮’做事,却从不假手他人。话说在前头,不管我‘丐帮’要干什么?都跟这位无关。”
另一个道:“你是多此一说,说该说的吧!”
关山月道:“小兄弟,听见了,我已经踩进来了,不用再替我洗清了。”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尊驾”
关山月道:“小兄弟,正事要紧。”
这是要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不要在要不要他帮忙这个话题上计较了,说正事吧!
也真是,怎么说那两个也不会相信,还说什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没奈何,只好听了关山月的,他迟疑了一下,道:“‘丐帮’要的是,你两个怀里的一样东西。”
那两个脸色一变。
关山月道:“你二人听见了,这就是我要的。”
另一个笑了,看得出来,笑得勉强:“要饭的就是要饭的,伸手求周济不成,居然追上来硬要了,告诉你,要饭的,我俩带的不多。”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你看扁‘丐帮’了,就算你俩有金山银山,我‘丐帮’也不会看在眼里。”
另一个道:“那你‘丐帮’是要我俩怀里的哪一样?”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你俩自己明白。”
另一个道:“偏偏我俩不明白,我俩身上还会带什么?一群要饭的,向人伸手,又还能要什么?”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看来你俩是非要我明说不可了,我‘丐帮’要的是你俩怀里的那份名单。”
另一个面有异色:“名单?什么名单?”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还装什么傻?就是你等所谓藏匿“江西”各地的叛逆名单。”
关山月心头一震。
那两个脸色一变,另一个道:“要饭的,你说什么你等所谓藏匿‘九江’各地的叛逆名单?”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还装,京里不是有派驻各省,监视当地大小官吏,严查当地叛逆的秘密人物么?你俩不是‘江西’那位秘密人物的外围腿子,爪牙么?怀里藏有一份所谓藏匿‘江西’各地的叛逆名单,正前往献予主子,打算邀功领赏么?”
关山月心头再震,道:“原来如此。”
那两个脸色再变,另一个喝道:“要饭的,你‘丐帮’安的是什么心?我俩是堂堂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怎么会干这种数典忘祖,卖身投靠的事?你‘丐帮’含血相喷”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冷笑:“你俩也知道你俩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也知道数典忘祖,卖身投靠的事做不得”
另-个叫:“要饭的”
关山月截了口:“你俩是说,堂堂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不做这种数典忘祖,卖身投靠的事?”
另一个立即点头:“不错。”
关山月道:“也就是说,你二人怀里没有‘丐帮’这位所说的那份名单?”
另一个道:“当然没有。”
关山月道:“我本来只是路见不平,来帮这三位小兄弟的忙的,如今知道是这种要紧大事,我想改变初哀,两边的忙都帮。这样,你二人让我搜搜怀里,有‘丐帮’这位小兄弟所说的那份名单,把名单给‘丐帮’这位小兄弟,你二人数典忘祖,卖身投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是没有‘丐帮’这位小兄弟所说的那份名单,那是‘丐帮’这位小兄弟冤枉了你二人,我放你二人走,担保你二人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如何?”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点头:“可以!”
另一个冷笑:“你当然可以,这是拿我二人当三岁孩童,你俩可真是合唱这台戏,一搭一档,唱作俱佳。”
关山月道:“怎么?你二人不愿意?恐怕由不得你二人,我仍要搜你二人的身!”
话落,要动。
另一个忙惊喝:“慢着,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该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一旦沾上,就跟‘丐帮’一样,是惹大祸上身。”
关山月道:“这么说,你二人是承认了?”
另一个凶样毕露:“承认了又怎么样?招惹了朝廷,天下虽大,可没个容身之地,帮助叛逆,如同叛逆,也关系你的身家满门,你最好想明白。”
关山月道:“多谢提醒,奈何我已经踩进来了,想抽身也来不及,后悔也已经迟了。”
话落,他动了。
那两个没见他动,那三个要饭的也没看见,只看见关山月一只手已经搭上了另一个“肩井”另一个也是在关山月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他“肩井”了才知道。
关山月的另一只手探向他怀。
另一个想躲,想挣,奈何半身酸麻,丝毫动弹不得。
关山月的另一只手已自那另一个怀里一闪而回,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那一个突然撒腿就跑,腾身而起,想从关山月头顶上掠过。
这真是太不知关山月了!
关山月说了声:“那是在你怀里?”
松了另一个,另一个却倒地不起,抬手往上,一把抓住了另一个的一条小腿,硬把那一个扯了下来。
那一个落地,一条小腿在人手里,没法站立,身子一歪,往下就倒。
关山月另一只手已从他怀里一闪而回,返回,关山月的另一只手里,多了一个封了口的信封。
那一个也倒地不起,关山月松了手,把封了口的信封递向那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不但快在转眼间,而且一气呵成,乾净俐落。
三个年轻要饭的眼都瞪圆了,怔住了,没人伸手接信封。
关山月说了话:“总算帮上忙了,小兄弟,人跟东西部交给三位了。”三个年轻要饭的如大梦初醒,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这才忙仲双手把那封了口的信封接了过去。
只听另一个叫:“你跟‘丐帮’惹了大祸了”
关山月道:“明知这是个大祸,要是怕,‘丐帮’跟我就都不惹了,为了你好,我看你还是少说话。”
另一个还真没敢再说一句。
那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已撕开了封口,从信封里抽出一张摺叠整齐的信笺,展开来只一眼,立即道:“没错,正是这份名单!”三把两把撕得粉碎,抬手一扬,碎纸屑随风四散,转眼间都不见了,他向关山月抱拳:“尊驾救了‘江西’各地的匡复志士,‘丐帮’不敢言谢”
关山月道:“救‘江西’各地匡复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