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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兄。”叶尊望向祁云鹤。
“叶岛主有话直说。”祁云鹤说道。
他已看出祁云鹤有“寻死”之意,无论祁云鹤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尽量满足。
“我虽然不清楚你当年是如何救下那对夫妇的,但我看得出你是个侠义心肠的人。”
“哈哈,叶岛主过奖了。”
“叶奴从小无父无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他。”
“这……”祁云鹤望了一眼叶奴。
“他将来要是做了坏人,你就教训他,千万不要客气。”
王默听了这话,不由心想:“叶奴怎么会变成坏人?叶岛主未免太过虑了。”
祁云鹤则是暗道:“这大块头天赋异禀,力大无比,再过几年,我怕是打不过他。他不教训我就好了,我还敢教训他?”
想是这么想,口中却说:“我与他父母总算有点缘分,如果他将来真的干了什么坏事,我一定会纠正他,绝不让他误入歧途。”
“好!”叶尊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叶岛主,你……”王默看出叶尊要走,忙道。
“没人可以留得住我,谁留我谁就是我的敌人。”叶尊冷冷说道。
他这话倒不是针对王默,而是说给叶奴听的。
果然,叶奴抬起头来,目中隐隐带着泪花,张嘴欲言,可又不敢出声。
只见叶尊转过身去,大步而行,到了海边,因为木筏早已顺波逐浪而去,只得施展轻功,踏海渡波走向枸杞岛。
叶奴赶紧站了起来,想要跟上去,可是他一想到叶尊刚才说的话,就不敢了。
祁云鹤完全能感受他此时的心情,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也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王默心中微动,暗想:“祁老哥这是在提醒叶大哥啊。”
叶奴看似粗鲁,实则颇为聪慧,瞬间明白祁云鹤的意思,急忙追了上去,但没有靠得太近。
王默对祁云鹤说道:“祁老哥,还是你厉害。”
“姜还是老的辣。”祁云鹤笑道,“王老弟,等你以后经历的事多了,有点年纪,就也跟我一样了。”向前走去。
王默跟上,与他并肩而行。
等四人全都到了枸杞岛,只见最前面的叶尊在走了几十步后,忽然转过身来,冷冷瞪着叶奴。
叶奴站住,说道:“主……我没有留您……”
王默和祁云鹤互相看了一眼,面露微笑。
叶尊发作不得,只好转身继续走。
不久之后,四人深入枸杞岛,渐渐看到了人影。
大约过了一顿饭时间,前方人影越来越多,皆是武林中人。
“噫!”有人认出了祁云鹤,“那不是关外一霸吗?他也来了!”
祁云鹤听到,就回了一句:“我又没死,怎么不能来?”
忽听有个声音叫道:“祁兄,十多年不见,你愈发精神了。”
祁云鹤扭头定睛瞧去,神色微微变了一下:“是你?”
那人脚下稍动,人已来到近前,轻功之高,怕是顶尖高手也不如。
“这老头是谁?”王默暗想。
那人确实是个老头,但头发略黄,手里拿着一把特制雨伞,看上去颇为厚实,同时也是一种兵器。
“幸好祁兄还认得我,不然我这么跟你打招呼,恐怕会很唐突。”黄发老头笑道。
“你老兄乃关外‘二魔’之一,我怎么会不认得你?”祁云鹤说道。
“原来这老头也是关外七大高手之一。”王默心道。
“他就是‘阎魔’罗冥?!”有人失声惊呼。
“没想到现今江湖上还有人记得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没错,我就是罗冥。”黄发老头说道。
那人定了定神,说道:“罗前辈二十多年前一掌打死横行辽东多年的‘震关东’,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晚辈今日得见罗前辈金身,实在是三生有幸。”
罗冥大笑一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就便是叶尊和祁云鹤,也都吃惊他的内力。
“你老弟真会说话。”罗冥说道,“我要是修成金身,也不至于老成这副模样。不过好话人人爱听,我接受了。”
王默一愣,心想:“这人倒也挺风趣的。”
祁云鹤问道:“罗兄,你到此地来,所为何事?”
“还不是想见识一下神级高手之间的对决。”
“那看到了吗?”
“看了半天,就看到一顶轿子。”
“后来呢?”
“后来有个七公子,叫什么‘狴犴’,等得不耐烦,非要看轿子里有没有人。可是那轿子边上站着一个高手,名叫高翼,轻功之好,连我也比不上,将七公子的手下戏弄了一遍。”
“然后呢?”
“然后七公子就生气了,要亲自出手,但这个时候,那位名叫君天佑的神级高手突然来了,随手一掌,将七公子打得退了三步。不过那七公子也很本事,换做其他人,怕是已给打得魂飞魄散。”
“最后呢?”
“最后来了一个老兄,嘿嘿,你也认识,就是‘四怪’中的郑三万,本来想与君天佑切磋一下,结果被君天佑的一个手下,叫做阿星,又叫星金刚,一拳打得吐血……”
王默大吃一惊,心想:“四大金刚有这么强?”
“不过……”罗冥笑道,“星金刚伤得更重,可他的身体也不知是怎么做的,就跟真的金刚一样,还想与郑三万打,那七公子眼见情况不对,只好与郑三万带着人走了。”
王默听到这里,不由放心了。
狴犴公子到枸杞岛来,本是为了找叶尊,如今既然走了,那么叶尊就安全了。
“那君天佑呢?”祁云鹤问。
“君天佑见七公子一伙走了,就进了轿子,他的四个手下便抬着轿子走了,好像并没有离开此岛,而是去了岛的东边。那高翼和一个名叫虫不三的,带着一伙人也跟了过去。”
“既然人都已经走了,这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
“祁兄有所不知,就在大家将要散去之时,突然来了一个胖大和尚,说是要找君天佑比武。可转瞬间,又来了一个老道儿,与胖大和尚刚见面,就如死敌一般动起手来。不到三十招,就开始比拼内力,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陷入了僵局,此刻还在斗着呢。”
王默听到这里,微微称奇。
那胖大和尚居然敢跑来找君天佑比武,难道本事很大不成?
还有那老道儿,居然也能与胖大和尚斗得难分难解。
莫非两人都是武林奇人?
“这么有趣?”祁云鹤说道,“那我倒要去看看这两个人是何模样。”
当下,祁云鹤与罗冥就一起上去了。
王默与叶奴见叶尊跟了上去,自然就也过去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处空地里,四周站着不少看客,少说有一百来人,内有十几个修为极高之辈。
王默往场中一瞧,果见一个身材微胖的大和尚与一个面相略显凶狠的老道,双手互抵,头上真气腾腾,尤其是那老道,目中更是泛出绿光,也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内功。
祁云鹤看了一会,突然神色一变,说道:“罗兄,那大和尚你可认识?”
“从未见过。”罗冥摇头。
“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山东昆嵛山无染寺的那位奇僧,名叫六根大师。”
六根大师?
王默不由一怔。
六根乃佛家语,指的是眼、耳、鼻、舌、身、意。
眼为视根,耳为听根,鼻为嗅根,舌为味根,身为触根,意为念虑之根。
佛家修行,一旦到了远离烦恼的境界,就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可得大神通。
“无染寺?”罗冥一脸没听说过的样子,“那昆嵛山我听说过,知道它是道家名山。昔年有个名叫王重阳的真人,自终南山而来,创立了名动天下,影响深远的全真派,被尊为‘北五祖’之一。那昆嵛山中也有佛寺吗?”
“当然有。”祁云鹤笑道,“据我所知,那无染寺以前叫无染院,建于东汉年间,几经修葺,到了唐朝,遂成昆嵛山第一大寺。
昆嵛山也曾是佛门兴盛之地,传说鼎盛时期,峰峰有寺庙,香火不断。后来,王重阳云游至此,创立了全真派,修真布道,门徒众多,渐渐地,昆嵛山就成了道家名山……”
突听一个声音冷笑道:“那昆嵛山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道士隐居山中修行,真要追根溯源,那也属于道门,岂能轮到佛门?”
王默扭头看去,见说话之人是个须眉皆白,却又面如冠玉的道士,身背长剑,腰间挂着一个葫芦形的饰物,像是某个门派的标记。
祁云鹤说道:“我知道啊。”
“那你为何不提?”
“不是我不提,而是罗兄问的是无染寺,我当然只说无染寺。我师父乃修道之人,我就算偏心,也只会偏向道门。”
“哼!”
那道士面露不信之色。
突然,有个声音说道:“那全真派教祖王重阳又叫王喆,乃陕西咸阳人,本是富裕人家,然而他所处的年代,正值北宋沦亡,金人入侵。他忧国忧民,不但文武双全,且还把所有家产拿来组织义军,抗击金兵。
据说他的修为已经‘入神’,曾以一人之力对抗金国三十六个大高手,不料就在他快要取胜时,跑来了一个仇家,与他相斗,遂使兵败。
后来这位真人隐居于终南山,掘地穴居,取名为‘活死人墓’,还在墓前挂上方牌,书曰:王疯子灵位。
七年之后,王重阳离开终南山,前往山东传道,收了七大弟子,被后世尊为‘全真七子’,全真派因此而名震天下。
那一年,王重阳五十八岁,段位已达‘入神’中段,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可就在这位真人返回故里的路上,却突然羽化,好在‘全真七子’个个道行高深,此后到处传道,广收门徒,使得全真派成为了北方第一教门,无派能比。
那‘全真七子’中的一人,名叫丘处机,曾率领门徒远赴西域,会见蒙古大汗铁木真,大受推崇,称他为‘神仙’,请他住持道门,全真派从此走上巅峰,持续了几十年。
元朝统一天下后,以全真派为首的道门北宗与道门南宗交流修行之法,有个道人,叫什么陈致虚,本是道门南宗中人,却十分推崇北宗。
他在元皇帝的支持下,合并了道门南北二宗,称为全真,一时之间,全真派就成了天下第一。
但所谓盛极必衰,全真派后来分化,势力大减。
那一年,龙虎山正一派的天师,名叫张正常,不知因为何事,与全真派的掌门比武,结果击败了全真掌门。
那正一派源自于天师道,乃道教祖师张道陵所创,远比全真派早得多,弟子三千人,奉太上老君为祖师爷。
张正常击败全真掌门后,就被元皇帝封为‘国师’,正一派的势头就压过了全真派。
大明立国,张正常入京庆贺,洪武皇帝认为‘天师’名头太大,于是废除‘天师’之名,改称‘真人’,由张正常统领天下道门,赐印信,等同于二品官。
张正常羽化后,他的儿子名叫张宇初,道行更深,二十多岁就做了‘真人’,掌管龙虎山天师府,统领正一派,四十岁时,武功便不在武当派掌门之下。
大约在七十年前,张宇初奉皇命进入武当山,寻访武当派祖师张三丰,可是没有结果。
就在同年,武当山突然来了一个全真道士,叫什么赵玄朴。
此人自称全真派门下,与张宇初大打出手,武当派掌门见他们打得甚是激烈,担心闹出人命,就劝住了他们。
那赵玄扑临走之前,曾留下话来,说有朝一日,他门下徒子徒孙还会找正一派的麻烦……”
说到这里,那人话锋突然一转:“不知道长与那赵玄朴是什么关系?”
那道士双眉微微向上一扬,说道:“你说的这位赵真人,乃贫道师祖。敢问尊驾是哪一位?”
那人笑道:“在下姓孙,名叫孙悟然。”
孙悟然!
许多人都是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