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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还不到三十丈远,突见两小紧靠在一大石之后“盗竽”立即停步,传音道:“他们发现什么了!”
五谷虫火速传音过去问道:“前面有什么?”
丁吉似巳知道二老前去,回头打个手势,意似叫二老悄悄接近。
“盗竽”在前,立向五谷虫招手,双双急闪过去。
丁吉一见二老到了,随即轻声道:“前面有个非常厉害的家伙!”
五谷虫道:“何以见得?”
于卜抢接道:“你老请看那面石上的两个窟窗!我几乎被他的指力穿胸而死!”
五谷虫注目一会,转头向“盗竽”问道:“那是什么指力?”
“盗竽”亦留神良久,面上渐显严肃之情,轻声道:“是‘透天指’!一定是‘透天指’!酒虫,你相信他还在?”
五谷虫闻言一震,面色立转紧张,郑重道:“你说是‘魔法师’!不会,‘万眼神翁’说他确是尸解了!”
“盗竽”没有回答,似在考虑什么问题。
丁吉转过身来,接近五谷虫问道:“什么叫‘尸解’?
“魔法师’又是什么人?”
五谷虫一面留心侧面石隙,一面又防止峰顶的灌木林梢,郑重道:“武学方面有两途,一是捷径,一是循正路,捷径能速成而多险,正路须苦练而延时。总之都离不了练功心法,捷径心法只求精气而放弃练神,正路心法讲求精气神会一,走捷径者多半只求眼前而未顾将来,一日他的功力到极限时必须过关,假设他突不过难关,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凡练武者一旦走火入魔,他所受的痛苦简直非常人所能忍受的,于是乎有受不了的即自杀,这即为‘尸解’,但与迷信中所谓尸解就是于肉体而单救灵魂者不同。”
于卜道:“你老还没说‘魔法师’是什么人?”
五谷虫道:“其人又是与‘万眼神翁’势不两立的人物,其出身来历无人知道,武功却与‘万眼神翁’在伯仲之间。”
“盗竽”对两小郑重道:“他的‘透天指’就是,万眼神翁’也只能防守而无法取胜。”
丁吉道:“这么久没再听到动静,他可能是离开了。”
于卜道:“我再现身出去试试?”
“盗竽”一把拉住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他刚才是不知你的底子,否则还有命在,要试由我来。”
五谷虫道:“你是他认识之人,这老魔是不谈交情的。”
“盗竽”道:“你难道忘了他的指力闪避之法?此谷不开阔,闪避更加容易。”
他语落身动,侧跨一步,恰好现身隙口!
突见黑影一晃,正面有人大叫道:“前辈一人在此?”
“盗竽”本待闪避,他还认是那发指之人,但一见不对,陡地惊喜道:“燕南,是你!”
那黑影居然是康燕南,只见他迎上道:“你老可曾遇到一个独臂老怪物?”
“盗竽”招手道:“老朽已经判断是他了,你与他会过面了?”
康燕南眼见五谷虫带着两小走出,即一面招呼一面答道:“他有一套非常猛烈的指力,但与晚辈只打过三招就退走了,看来他非不敌,而是对晚辈有点惊疑。”
五谷虫道:“此人没有姓名,当年武林称为‘魔法师’,其指功之精,确曾威震当年武林,亦即为‘万眼神翁’另一死敌。”
康燕南道:“以晚辈刚才试出,他较‘九魂道君’的功力强得太多,因之我一直追着他到此地。”
“盗竽”指着于卜道:“这小子几乎被那魔头的指力所害了!”
康燕南闻言大惊,略询经过之后,又向五谷虫道:“你老已看到毛刀利、晁牧和瞿空的尸体了?”
五谷虫道:“老朽是专为找你而去的,但在发现那三人时,瞿空竟还没有断气。”
康燕南道:“你老是为了红衣蒙面女托付之事?”
五谷虫惊讶道:“你已知道了?”
康燕南道:“晚辈不但知道,而且己当面拒绝她的要求,除非她将‘优越谷主’宇文化抢先擒走,否则我必亲手诛之不可,哪怕‘天外士’亲自出马,晚辈亦不惜和他一拼。”
“盗竽”接口道:“今有‘魔法师’现身江湖。‘天外士’只怕也隐不住了!”
康燕南道:“二老请就在这个区域窥伺,晚辈现还要搜查下去,目前所有武林人物表面都以辛威为目的,实际上各自展开暗杀异己的行动,那毛刀利带来的大批卫士也到达谷内了,现在都归‘九魂道君’统率着。”
五谷虫道:“你要将两个小东西带去,他们的鬼心眼多,我老人家管不了。”
“盗竽”也同意道:“在目前.此谷己成了恐怖之区,我们老的都不知保不保得了自己。”
康燕南道:“此处方圆百丈之内是我最熟悉之区,除了几个特殊的敌人,其他已被我或杀或逐走,大半己不敢再向这个方向来了,二老如只在这个范围活动,我想利多于害,目前已有紫莲大师、丹玄真人、以及晚辈几位师伯、叔等都往这边集中了。”
“盗竽”急急道:“这消息千万不可张扬,提防敌人单向这方采取偷袭!”
康燕南连声应是,招呼两小道:“你们不可离得太远,只在数尺内跟随,全谷没有五丈宽的大空间,加之又不能向高处纵跃,因此随时都有被敌人暗袭的可能。”
两小哪敢不遵命,双双点头应是,立即跟着前行。
康燕南告别二老,不加犹豫,先向西面悄悄查去。
丁吉跟在他的左后方,于卜走在右后方,但都离开五尺之外,在行动上都是提功戒备,毫无声息。
走过五十丈路时,他们渐渐发现岩石间竟不断倒有死人,经过查看后,认得有两个是“八封教”的人,一个是“九阴教”的,但有五个却是不知来路的人物!
于卜在最后一人身上搜出两件东西,急急递给康燕南道:“师叔,这片铜牌和这支竹符是干什么用的?”
康燕南接过一看,摇头道:“铜牌上仅仅只刻着一只熊头,竹符上画的却又是什么符咒,这倒不知是哪路人物?”
他看完又交给于卜道:“你留着,见了丁爷爷再请教吧!”
丁吉道:“东西认不出,人却认得!”
康燕南惊异道:“你认得他是谁?”
丁吉道:“在很多天以前,我看到有八个人赶了五匹马,马上驮的都是皮货,当时是在一个转弯的道上,我没有叫阿于去看,其中一个人就是刚才那尸体。”
康燕南道:“近来江湖上可能又出来一个神秘的武林派系了。”
正说着,突然察觉有人自左侧接近,立即吩咐两小道:“来了特等高手了,你们当心自己,注意南、西、北三面!”
在西面三十丈外有个独臂狰狞、须发全白的老人,身边带着一个中年妖冶的妇人,形同夫妇,态度近邪合,方向正对着康燕南小心前进中。
南面却是“九魂道君”北面是白衣蒙面人谭天峰,他们三方似都不约而同,目标一致,但都显得非常郑重和紧张。
康燕南觉出只有正面一批前进较快,但他无法知道那就是曾经所遇的独臂怪物“魔法师”于是急对两小道:“你们快退转去通知‘盗竽’和丁爷爷,叫他们尽量控制背后一方。”
丁吉和于卜不敢不听,同时反身奔去。
当此之际,三方人物似都察觉——除了自己的目标之外,还多出了两批人在行动,于是又不约而同的各现惊疑之色!
首先,那“九魂道君”立即采取向独臂老人“魔法师”所在地试探移近!
“魔法师”朝着身边的妖冶妇人发出低沉的声音道:“这家伙是谁?他恐怕当我是辛威了?”
那妇人面泛淫笑,娇声道:“这面又有个不开眼的也来了!”
她指的是白衣蒙面人谭天峰,可见那妇人的内功亦相当惊人。
“九魂道君”可能没有与独臂老怪见过面,此际似已察出对方功力奇深绝伦,那放肆前进的脚步,在行到十丈之内突告不前了,甚至还独自喃喃道:“这是谁,绝对不是‘屠龙公子’!他竟比谭天峰犹胜一筹!”
这三方的行动,在康燕南的察觉是非常清楚的,此刻他已得到一个新的判断,暗自忖道:“他们不是找我而来的,无疑,他们是将我疑为那辛威了!”
突然,耳听那独臂老怪发出阴沉的冷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武林小辈,竟敢冒失向本法师这儿行来!”
这声冷笑,加上那几句目空一切的大话,霎时引起了“九魂道君”和谭天峰的怒火、同时都发出震撼全谷的厉吼!康燕南更是拨云见日一般,独自喃喃道:“原来竟是他们!”
“九魂道君”虽不知当前口气猖狂的人物是谁,但他却听出谭天峰吼声,一种渔翁得利的动机,立即制止了他的激动,口中冷笑道:“先让谭天峰去分个胜负再说,也许我能一举两得!”
意念未了,忽听隆然之声大起!他估计那面已经动手了。
康燕南在暗处也已听到了响声,他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火速接近过去,隐身一看,岂知竟出他意料之外,与白衣蒙面人谭天峰动手的,居然是个妖冶的妇人!
那妇人手中使的是件非常古怪的武器,如不仔细去看,你必错认是一双女人的‘三寸金莲”但那并非是真的,而是道道地地金属制成的,每只金莲上套着一条链子,长不过四尺,舞动起来使人眼花缭乱,甚至劲风横溢,威力奇大!
谭天峰面对那样稀罕的武器,加上敌手功力的非凡,在康燕南看来,他居然应付自如,毫不慌乱!
独臂老怪在那妇人背后一处岩隙中,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双方一上手却没有离本位似的,脚底下的步法虽然快到极点,但换来换去都不离一尺之内,手上的招式更是千变万化,假设是普通武林简直难以看清。
突然,只听谭天峰大叱一声:“黄昏狐,你今天是死期到了,家师能放你,我谭天峰却不会怜香惜玉的。”
妇人闻言淫笑顿起,立显浪态,嗲声嗲气的开了口:“哟,我当你是谁哩,原来竟是‘白龙神’的高足呀,乖乖你真出师啦!怎么着?令师见了我,每次都是垂涎三尺,难道你对他这套道行一无所知吗?”
谭天峰掌掌加劲,怒喝道:“你这青楼出身的淫妇真不要脸,我谭少爷今天非要你的风流贱命不可!”
那独臂老怪似已看得不顺眼了,突然发出阴冷的声音道:“幕金,快点将他收拾,少说两句废话如何?”
原那妇人竟是谭天峰熟悉之人,无怪他应付自如,这刻她耳听老怪发了话,讵料,竟大发娇嗔道:“老乌龟,怎么样?故态复萌了,当年你吃‘白龙神’飞醋不要紧,老娘我还可容忍三分,岂知这次出山你依然不改。”
独臂老怪显然是听不得那妇人这种声威,闻言竟是面色大变,那本来就黑中透紫的面容,此际竟变成猪肝之色!
康燕南眼看他这种神态,真还不知他是怕是怒,心中只觉得非常奇怪!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了动静,回头一看,发现是来了“盗竽”但又仅只一人,立觉不对,传音问道:“前辈一前来?”
“盗竽”传音道:“酒虫带着两小追踪去了!”
“追踪?”
康燕南陡地转身,口中惊出两个字!
“盗竽”摆手道:“紫莲大师和丹玄真人发现了‘优越谷主’宇文化,同时又见他暗追着辛威之后,因之即急急来找我和酒虫同去,我因考虑力量不足,同时也不知你这面的情况,于是单独到来看看”
康燕南不让他把意思说完,急急道:“我这面暂时不能离开怎么办?”
“盗竽”点头道:“你放心,那边没有你,也只是暗盯罢了。”
康燕南指着独臂老怪道:“那就是‘魔法师’?但那女的是谁?”
“盗竽”道:“女的是当年武林十大毒妇之一,姓慕名金,人称‘黄昏狐’,淫遍邪门,毒遍天下,连‘万眼神翁’亦几乎是上过当的人物。”
康燕南暗暗吸口冷气,接道:“她手中的怪武器”
“盗竽”郑重插口道:“武器名‘绣跷’,每只内藏三支‘破罡金针’,中上无救。”
康燕南道:“你老当心,暗中还有‘九魂道君’在藏着,他可能是在抱着渔翁得利之计呢。”
“盗竽”轻轻在他耳边笑一声道:“你恐也不仅仅是隔岸观火吧?甚至还抱着‘黄雀在后’的狡计哩!”
康燕南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们得想办法将‘魔法师’逗去找‘九魂道君’干一场才好呀!”
“盗竽”摇头道:“这恐办不到,‘魔法师’已看出那妖妇终非谭天峰的对手了。”
康燕南顺手在脚下拾取一块石头.将手摊开给“盗竿”看看后道:“只需这点玩意作引线,不怕‘魔法师’不冒失!”
“盗竽”是个内行,又摇头道:“灌木林和岩石足有三个人高而有余,你想运用‘回龙’手法,但也只能朝空中发石,然而,‘魔法师’又从哪里去判断方位?否则你将这块石头由何发出?”
康燕南轻笑道:“晚辈且试一手难登大雅的小技看看,不知岩石和灌木能否阻住这块石头的曲折绕进!”他笑说未停,掌心向外一吐!
“盗竽”眼看那块石头犹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疾徐有度,逢林钻隙,遇石转弯,势如灵禽,且无声息,不禁悚然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康燕南的右掌仍旧向外伸着,轻轻笑道:“晚辈说过这是小巧之技,难登大雅之堂,前辈认为好玩吗?”
他没回头说话,不然他看到“盗竽”那惊讶之相时,许又自有不同的说法了“盗竽”心中有数,暗暗忖道:“他的内功已进入神化,当今武林再无与之伦比了,无怪老酒鬼视其为天下第一人!”
念还未停,突见“魔法师”目吐怒火,陡的扭身大吼,如风扑向右石隙!
“何方下流,竟敢暗袭本法师!”
“盗竽”已见康燕南右手收回,急问道:“你打着他了!”
康燕南含笑摇头道:“尚差五尺,那老怪确不等闲,但他已朝‘九魂道君’的藏身之处扑去了!”
言犹未竟,立闻轰隆一声大起,同时耳听“九魂道君”阴笑道:“魔兄何故挑衅?岂可出言伤人?”
又听巨震继起,接着大骂出自“魔法师”口中:“原来你是当年那反复无常之人!”
康燕南耳听双方边斗边骂,一阵竟比一阵激烈,急对“盗竽”问道:“那两个老魔在当年有仇吗?”
“盗竽”摇头,这事除了“万眼神翁”之外,武林再无老辈人物知道了
忽然,他又急接道:“不,现还有一人,那就是‘天外士’!”
两人说话未注意,突听同时发出两声不同的男女闷哼“盗竽”和康燕南火速急察,讵栗然皆震!
黄昏狐嘴角流血,谭天峰右手按肩,双方都靠在东西两侧的岩石上!
“盗竽”急道:“双方同时负伤!”
言未落,只见“黄昏狐”带血冷笑道:“小子,你赶快准备后事罢!”
又见谭天峰挺胸怒叱道:“你那‘破罡金针’在我姓谭的眼里真不如一支普通暗器,刚才如不诱你上当,相信你还难得尝试我那‘锁阴’一掌,妖妇,你淫根只怕不出三日了!”
黄昏狐突然仰首,发出一声格格浪笑道:“白龙神居然想出‘破罡金针’的解救之道了,但他却未料我也练成防止‘锁阴掌’的绝招了,好,咱们还有后期。”
她的声音刚落,谭天峰立即冷笑转身,一闪即隐,这时“黄昏狐”的背后突然现出独臂老怪,其形又急又慌。
“金!”他俯视着黄昏狐,欲言又止!
“不要紧!”黄昏狐毫不在乎。
“那边是谁?”她反问。
独臂老怪“魔法师”吁口气:“是当年‘九魂道君’,这家伙的功力犹胜当年,似还更能藏私。”
“黄昏狐”翻身道:“我去找他,哼!”独臂老怪伸手急拉:“别去了,他已走了,在前途必定相逢。”
“相逢?”黄昏狐撒娇了。
独臂老怪道:“辛威有着落,但已逃出去了,我们快追。”
康燕南急打手势,传音道:“跟上去!”
“盗竽”阻止道:“这边走,抄近路,先会酒虫要紧。”
所谓抄近路,原来是先出谷,康燕南在登上近峰时道:“你知道方向?”
“盗竽”一指正南道:“依然未出天山范围!”
奔了两个时辰“盗竽”突然一低身,指着侧面:“谭天峰!”
康燕南长身纵起,招招手:“前辈,我们去看看,他到底有治疗‘金针’之药否?”
谭天峰已发现这边的行动,但是已没有闪避之机,相距很近,转瞬睹面,他昂立冷笑道:“‘屠龙公子’有意见分个高下吗?”
康燕南不料他见面就能叫出自己,朗声道:“我不愿打负伤之人!”
谭天峰闻言似感一震,冷笑道:“原来你已窥伺刚才之斗,哈哈!纤微之恙,举手可愈,谭某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
康燕南大笑道:“神剑在望,康某不愿扫人之兴,阁下如想吃瘪.我倒想留在将来。”
谭天峰仰天大笑道:“阁下的口气比武功强,我谭天峰领教了。”
“盗竽”暗示康燕南一眼,传音道:“你既不马上动手,留此徒费时间。”
康燕南看看天色,又对谭天峰道:“我希望阁下运气好,此去能将‘神剑’得到手中!”
谭天峰闻言一愕,大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康燕南道:“到那时,你我交起手来就知道!”
他说完朝着“盗竽”道:“前辈请!”
谭天峰似还没有听出康燕南话中含义,急急追上道:“阁下能否说清楚一点?”
“盗竽”打趣道:“说清楚了又是口气比武功强!”
谭天峰豁然道:“原来你想拿生命作儿戏!”
康燕南见他并不停步,立又笑道:“我的夸张是根据自信,幸喜阁下是初履江湖,恶迹未张,否则康某又焉能提出警告。”
谭天峰确知他言中意思,但也毫不在乎,接口道:“这样说来,咱们必须同行几日,让你查查谭某的恶迹。”
康燕南道:“康某乐于接受高见,也许对你有益。”
口说中,他们去势如箭,及至傍晚,前途突现一座非常奇峻的石峰,同时,左侧人影闪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