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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哥也下山了?”我听到小童的禀报,不禁有些担忧,这大战在即,若是城内出现瘟疫,岂非雪上加霜?
“大嫂勿要担忧,大哥传回话来,说是靳伯自会有办法解了这瘟疫之危,只是大哥需辅助老将军守城,故而迟归,请大嫂安心养伤勿要挂怀。”
我并未听进去他后边的话,只是在想自己医术不精,否则定能辅助一二。不对呀,既然小院都有那众多医书,靳伯这里也该不缺才是。“靳伯的医书都放在何处?可容我一观?”
“这个三哥定知晓,大嫂且等等我这便去问。”
哪里还用得到他,我一跃便已出了门,纵身上屋顶几个跨步便落于闻止静的院中。
“何人?”自是警醒。
“我,”我声同人至,未及回应便已推门而入,“靳伯的医书藏于何处?”
我不管不顾地一心只想着玉门关安危,未及顾虑男女有别。闻止静即便仅是侧靠于床榻看书,也被我这鲁莽惊了一下。极速扯过被子盖好自己的腰腹以下,红着脸不敢直视我,“大,大嫂。那个,靳伯的医书在他房中,大嫂略等一等,容小弟更衣取来。”
“不必了,我自取便是。”我竟如此没有客人的自觉,拉了门外的小童便径直去到靳伯的屋子大肆翻找。
闻止静无奈只得起身赶过来,见我已将书籍翻了个凌乱不堪,险些笑到扯动伤处,“大嫂,古籍秘方均在案几之下。”
“却不早说。”我自是不满他耽误时间,不管不顾地席地而坐,将所有解毒、除疫的方子都搜罗起来,又寻得异域药理一卷,直接研习起来,完全忘了这是一个男子的卧房。
闻止静见我如此急于解困,误以为我欲助力于上官清流,便不再阻止,反令人备下吃食和茶水,且留下侍候之人,自己方离去。
“给我备下空简和笔墨,”我搜寻了大半日,终是略有启获。
小童不敢怠慢,即刻备好,我急急地将古籍所载以及自己的心得书于简上,交与小童令其转至上官清流。待其离去,却是再度温习一遍所读之书,凭着自己的过目不忘之能,全部默记于心,想着回至小院便默出来以增补医书之缺。
“驼驼,短期之内上官清流回不来,孟子之也走了,真是太好了,就凭一个尚未痊愈的闻止静自是留不住咱们,你要快快好起来啊。”返回我所在的院子,我先去看了驼驼。见它一副顺从的神情,我含笑轻抚它的颈毛,“也不知龙泉现下如何了?我不知为何总是惦记他,驼驼,你说,我为何会觉得他很熟悉?”
驼驼自是不能给我解惑,我亦为自己的心思烦扰。
玉门关内,几位医者经几个时辰不眠不休地反复研习、考量、探寻,终是研制出一副药,却不敢轻易尝试。
“这药可是有何不妥?”老将军询问。
“倒也不是,”军医微微有些为难的神色,“只是我等依据古方和众人之长制得此药,且所用药材亦上等,依理当是对症,却未敢轻易试药。”
“这情势紧急,顾不得这许多了,莫不如死马且当活马医。”
“不可,”上官清流拦下吕先的轻率,“若是不试,稍微不妥便是生命之忧。”
“需得个适当的人。”
“我来。”
众人闻言,转头竟见龙泉被几个兵卒抬了过来。
“泉儿!”
“少将军!”
“贤弟!你可醒了。”
“舅父,众位将军,上官兄,龙泉令各位担忧了。这病既是因救我而起,自是该由我来试药。”
“不可,”靳伯出声阻拦,“少将军身受重伤,本就元气大伤,若是再因此引发其他,将不堪其重。”
“莫争了,我有内力,自可抵御,且病患者越发增多,此事拖不得。”龙泉急切地说道。
“既如此,不如为李将军一试。”军医提出建议。
“世贤内功亦不差,且至今未见甚重,确是可行。”老将军稍沉思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正当众人欲开始之时,孟子之手持一份书简贴近上官清流耳侧低语一番,遂将书简呈上。
“且慢,”上官清流将书简转给靳伯,“内子亦有所研习,不妨各位先看看是否可参。”
“内子?”龙泉一愣,“我离上官兄之所不足两日,这嫂夫人怎未得见?”
上官清流微愣片刻,遂笑道,“婚事早已定下,只待过几日方行礼。届时必邀各位观礼。”
龙泉心中存下猜忌,却并未显露。
靳伯与众医者同看书简,不觉惊呼,“我等怎未想到。这马齿苋、白头翁均为清毒解瘟之良药,又常见,极易大量使用,较之我等的方子又添助益啊!”
“只是这重楼,”靳伯不禁皱眉,“此乃温湿之地所盛产,军中并不多备,若是用量大恐不足。”
军医却不以为然,“靳先生多虑了,请看,这后边尚有说明,仅需重患者于药汤中加一钱便可,如此便不足为虑。”
姜县丞低声问过城中医者,方拱手,“将军,各位医令,城内各医馆药房所存应足够应对之用。”
“好!既如此速速配制,仍以兵卒为先试药,若两个时辰之后无碍,方可施救百姓。”
“舅父且慢,”龙泉拦下闻老将军之令即将散去众人,“救治之事皆由兵士亲历,病患百姓需集中,且不可走露消息。对外仍是一副玉门关满城疫症逾重之势。”
上官清流笑之附和,“龙贤弟这是要瞒天过海?”
老将军会意,遣散了众人之后方开口,“不知上官公子那边可有消息?”
“是,正欲禀报。大都尉确是瞒下众人用毒欲要不战而胜。匈奴单于虽有疑虑却并未全然不信。”
“正是因此,我方用此计。”
“泉儿你是想趁机挑拨?”
“正是。舅父您想,若是玉门关瘟疫肆虐,大都尉定是待死伤殆尽方出兵夺城,如此恰给了咱们时机。此瘟疫如此厉害,料他必是以月余为期试探,我军便趁了他的心,若是安排稳妥,便可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一击便可破敌,如此不但危机可除,且可使他与单于嫌隙顿生。匈奴此战大败将保我大汉一年之内再无战祸。”
上官清流从旁加言,“亦可于其退兵之时将瘟疫加以改之再一并奉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或可安边关两年之固。”
龙泉即看向他,心中一寒:此计未有不妥,只是这匈奴向来医药之术远不及中土,若是染病必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这上官清流待敌国真可谓心狠手辣。
老将军看了一眼龙泉的脸色,便知其所想,却认真接道,“上官公子所言极是!于敌军不可有丝毫宽仁之心,否则必将是养虎遗患!”心中却是暗自叹服:不愧为上官家族后人,如此心智谋略确可堪大任。却也感叹自家外甥,心地良善,不能视平民如草芥,待敌军手下留情恐难持掌重权。
龙泉自是明白舅父的话是说与他听的,便顺势装病,“如此便万全了。舅父,上官兄,龙泉实难支撑,就先回房休息了。”
上官清流并未深想,见龙泉面色苍白,便令孟子之送其返回,自己则是留下协助老将军处理救治之事,并将右贤王发回的密信悉数取出毫无保留。
老将军亦明了其坦诚用心,便不再计较,专心治疫备战。
“大都尉,”金百户急急进了中军营帐,见有人在内,便缓和了一下神情,大都尉看出他的心事,便遣散了众人。
“何事惊慌如此?”
“大都尉,方才后营发现咱们的粮草不足支撑十日之用。”
“那有何难,回传书信令人送来便是了。”
“然账目上的粮草数量却有两月之用数。”
“怎会如此?”大都尉终是惊觉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