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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按照规定,到了复查的日子,单北川也来了。
沈佳人冲那个一身黑西装的男人笑笑,唇边的弧度带着几分腼腆。
“感觉怎么样,有想起什么吗?”他问。
“没有。”
说完,她的目光向男人的身后扫去,小声的问,“那个……我的孩子呢?”
“在军营,有人照顾着。”
沈佳人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遮不住眸中的失落。
单北川上前一步,牵住了她的手,柔软,细嫩,但却微凉。
沈佳人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可她试了一下,行不通。
因为,那有力的五指,将她的手攥的更紧。
自从醒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和这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这令她有些局促,不知所措。
单北川注视着她,幽沉的眼眸里,似在闪烁着点点精芒。
“记住,你是我的女人。”
闻言,她的的心跳快了一拍,低头不语。
她也不挣扎了,任由他那温暖的掌心包覆着她的手拉着她前行,只是不知不觉,脸颊的温度渐渐上升。
检查完毕后,军医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着手中的脑部CT图。
“嗯,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单北川问,“既然没有异常,她为何还不恢复?”
军医笑着解释,“单大校有所不知。沈小姐的失忆,说白了是因为脑震荡引起的。而脑震荡是脑部神经元受损,即便做任何检查,也是肉眼不可见的。”
闻言,单北川平静的目光瞬间沉寂。
“都多少天了?整整两周,药吃了不少,却一点零星记忆都想不起,你们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男人这骤然高昂的语气,以及那瞬间敛沉的目光,不禁是医生,就连坐在一旁的沈佳人都吓得肩膀一抖。
她有些畏惧的望着他冷硬的侧脸,目光有些复杂。
察觉到了她的反应,单北川深呼吸,尽力压制自己心里的情绪。
军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哆哆嗦嗦的解释。
“单大校,不是我们不努力,只是失忆这种病症,谁也无法打包票能治好,什么时候治好……”
“那还要你们医生有什么用!”单北川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怕再吓到那女人。
只是这无比低沉的语气,听起来就更危险了。
军医汗如雨下,“单大校,我……我有一个建议,或许有用。”
“说!”
“事实证明,对于失意者,带她重回一些旧地,或许能令她回想起来。”
单北川挑了挑眉头,“你是说,故地重游?”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单北川不再言语,只是目光沉沉,似乎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拉起沈佳人离开。
“那个,我们……去哪儿?”她声音很小,有点儿谨小慎微的味道。
毕竟,刚才这位男人突然发火,让她受到不小的惊吓。
男人的脚步骤然停滞,她也停了下来。
单北川缓缓侧目望着她,眸色清冷。
“没听医生说么,故地重游。”
一路上,那个冷峻的男人静静的开着车,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二人谁都没说话。
车窗外,各种各样的景色,在她清明的眼眸里一闪而过。
她忽然有些小小的期待。她都去过哪些地方,做过哪些事情……
不久,军车停了下来。
沈佳人推门走下车,好奇的目光环顾四望。
这里的建筑群很有风格,红瓦绿树,还融合了一些德式的建筑风格,看起来很有氛围。
“这是什么地方?”她好奇的问。
单北川来到她的身畔站定,“大学。”
“我的大学?”
“我们的大学。”
他迈开了步子,不紧不慢的走,沈佳人也不紧不慢的跟,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
渐渐的,她觉得眼前这一幕幕的景象有些亲切,可具体怎么个亲切法,却说不上来。
走到一家校园零食铺前,单北川停了下来。
他走了过去,和店员说了些什么,又掏出钱包付了钱。
很快,他回来了,递给她一个油纸袋装的小吃。
“这个你应该记得。”
沈佳人接过来,油纸袋里静静躺着一只鱼形状的饼。
“记不太清。”她说。
“这是鲷鱼烧,江城大学里最受欢迎的小吃,以前,你几乎每天都会吃。”
她恬静的笑笑,脸颊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那,想必一定很好吃吧。”
她试着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里面很糯很软,原来是蜜红豆。
或许是鲷鱼烧的甜味令她的心情愉悦起来了,她的笑容也愈发明显。
“果真很好吃,看来,以前我那么迷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学校和鲷鱼烧都没能让她想起什么,单北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却被他很好的敛藏。
二人继续往前走,沈佳人一边吃着鲷鱼烧。
在一片小树林前,单北川再次停下。
沈佳人问,“难道,我在这里也做过什么?”
“跟我来。”
她跟着单北川走进了林子,却发现这里很多树上都被刻了恋人们的名字,一眼望去,几乎没有一棵树能幸免。
看来,恋人们在这树林里刻上名字,是这所学校的“优良传统”。
“过来,看这里。”
单北川背对着她,望着面前那棵树,不知脸上什么表情。
沈佳人好奇的走过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惊讶。
树上刻着两个名字,“沈佳人”和“单北川”。
前者的名字歪歪曲曲的,后者的字体却工整严谨的多。
“这是我和你的名字?”
“不错。”
“我们也是大学的时候来这里刻的?”
单北川微微颔首。
一瞬间,沈佳人的心里涌上一些奇妙的感觉。
这林子里只有情侣才会刻上名字,她和单北川也做过,想来……当初一定很恩爱吧?
单北川缓缓侧目望向她,目光深邃而幽暗,宛若漆黑的夜幕。
“我们用石头在树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你说,我们的感情会与这棵树一同共生。”
沈佳人微微红了脸,几分娇羞之下,目光有些躲闪。
“那……我们还做什么了?”
“你想知道?”单北川挑了挑眉。
“嗯。”
刚答出这个字,单北川向她近前了一步,望着她,目光灼灼。
“你、你干……唔!”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单北川那单薄的唇吻向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倒是让她受惊不小,一边退,一边用两手胡乱的抵抗着。
然而,男人锲而不舍,双手捧着她滚烫的脸颊,肆意索取。而她的背,抵在刻着二人名字的那颗树上。
男人的唇有些凉,但极具侵略性的吻却是火热。
很快,她喘不过气来了,抗拒的愈发激烈,单北川总算松开了她。
“呼……!”
她重重的喘息了一声,就像缺氧而快渴死的鱼又重回了海水,拼命的喘息着,滚烫的脸颊已经红的不像话。
待气喘匀了,她那水光闪耀的眸子瞪了面前那镇定的男人一眼,语气透着嗔怪。
“你干嘛啊,突然就这样……”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当时做了什么么?现在,我告诉你了。”
“……”她无语。
早知道,就不问了。
整整大半天,沈佳人跟着单北川逛遍了这校园。
爬满了常春藤的长廊,一排古老的榕树,教学楼的天台乃至每一个角落,单北川都能说出他与她的故事。
然而,沈佳人单纯是在听故事,她记不起什么来。
直到出了校园,夕阳西下。
残阳的余辉,为男人硬朗的侧脸添了几分暖色调,他目光平寂,只是眼底,却有些复杂。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有生以来第一次,单北川感受到了挫败,心里也隐隐有些愠怒。
但他时刻提醒自己,这不怪她。
沈佳人看了一眼天色,“北川,很晚了,你送我回医院吧?”
单北川收起了凌乱的思绪,一言不发上了车。
军车在华灯初上的街上平稳行驶,沈佳人歉然的说,“对不起。”
男人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
“为什么道歉?”
“你告诉了我那么多,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
她低垂下头,放在腿上的双手有些不安地缠绞着衣角。
“不怪你。”
“我想,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但愿。”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身畔的男人,是她的恋人,是孩子的父亲,是这世上与她关系最为亲近的人。
或许是丢失了与他的所有记忆,她总觉得有些疏离感,明明那样近,却又感觉那样遥远。
她也不禁有些失落。
如果能将一切都回想起来的话,她和他的关系……一定能恢复成大学时那样的甜蜜吧?
车子渐渐远离了市区,四下一片静寂。
沈佳人看了一眼车窗外,疑惑的望向他,“这不是回医院的路?”
“谁说我要回医院。”
“那……”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