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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紫瞳直觉得全身麻木,左肩还不时传来阵阵剧烈疼痛。
这是什么地方?
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一扇正对着满天晨辉的窗子,雪白的窗区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床上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来苏水的味道,但却柔软舒适,床头的花瓶里插了一束还带着露水的鲜花,竟是她最爱的(木卮)子花,花朵洁白,香气扑鼻。
是医院?
她的疑惑在瞬间后趋于和缓,一贯明亮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黯淡。
同时,门“咋嗒”一声轻响,进来的是个阳光十足的年轻人,见紫瞳醒了,高兴地快步走近。
“阿瞳,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都快要把我吓死了。”
紫瞳双臂撑起身体欲坐起身,但手臂一阵刺痛,她又跌回枕上。
“小心一点!”那人急忙扶住她,帮她调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你左肩的枪伤还没有愈合,你现在可不能用力呀。”
“小庄?!”愣愣地盯着那人半天,紫瞳才突觉眼前人竟是本该在分部的搭档兼好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说呢。”被唤小庄的青年埋怨地白了她一眼,随即又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起来既亲切又和善“局长发现你的十字星耳环的系统断开,马上就推断你出了意外。他一边通知了这里的警方,一边就让我马上赶到这里来帮你,可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事情都结束了吗?”紫瞳喃喃地低语者,努力思索着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好像当时詹姆斯.莫要开枪射击龙枫,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多想,只一心想着要救他。然后她推倒了龙枫,子弹打穿了她的肩胛,她忍着剧痛使出全力射出了柳叶刀,刀片正中詹姆斯.莫的心脏。直至看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才放任昏眩侵蚀了大脑,后来她好像就昏过去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是呀,警方赶到得很及时。那个吸毒的男孩,还有受了枪伤的夏婉晴也已经被送到了这家医院。因为抢救及时,他们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而龙枫只是受了轻微的擦伤,只要上点葯就好了。”
“那就好。”紫瞳轻轻颔首,侧头看着床头那束芳香洁白的(木卮)子花,清亮透剔的瞳眸安静得如一汐无波的水。
“这是你买的吗?”
“嗯,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木卮)子花,所以今早我趁你昏睡的时候给你买的。”小庄献宝似的将花束递到紫瞳面前,得意地炫耀自己。
“谢谢你,小庄。”紫瞳深深地吸了口花香,低沉的秀带着些沉醉,随后将花重新放回花瓶内。
小庄一直都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阳光男孩,也就是因为两人性格合拍,当初刚进入国际刑警的时候,她才会在二十个新人里选择和他做搭档,在资料室里一干就是一年,一直都合作默契。
此刻,她多想给他一个笑容,让体贴的好友可以放心,却始终无法在唇边勾起笑纹。
心,像是快要窒息般被压迫着,那晚在仓库内残忍的言词还声声在耳,记忆中痛苦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地重复。
“没关系啦!”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小庄抬头看向紫瞳,却愣住了。
是他看错了吗?为什么他看到她的明亮的眼眸尽是空洞和悲怆,泫然欲泣的带着种绝望的死寂?
“阿瞳,你怎么了?”小庄担心地问道,饱满的额头因为忧虑而紧皱。
“没事,我很好。”紫瞳黯然一笑。
“哦。”点点头,小庄看出她在勉强支撑的坚强,暗暗替她担心。
正在此时,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请进。”
得到允许推门走入,进来的是一名身穿深蓝色刑警制服的警察。
“汪警官,那个名叫鲁葭的男孩想见你一面,在医院门口迟迟不肯走,你看”警察的表情明显有些为难,担心紫瞳会拒绝,毕竟那个倔强的男孩除此之外是怎样也不肯离开的。
“可以的。”调试好情绪,紫瞳点点头,她也想见鲁葭一面“麻烦你让他进来吧。”
“好的。”紫瞳此话一出,那个警员马上就松了一口气,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
“阿瞳,你为什么要见他?他是此案的涉嫌人之一,马上他就要和其他三个男孩一起被送到戒毒所了。按照我们的规矩你是不该和他在这个时候见面的。”小庄不太赞同地叹口气,为紫瞳将被子向上拢拢。
“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挣脱钳制的。”
“哎”小庄叹了口气,无奈妥协。
阿瞳说的没错,无论怎样那个男孩子确实拼尽了所有力气救了紫瞳,这点他真的很感激,要不然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这个多年知己好友了。
不到片刻,门再次被推开,双手被铐的鲁葭在刑警的带领下走进病房。
黯淡无神的双眼环视了四周,他的目光渐渐在紫瞳的身上聚焦。
“你你是汪紫瞳?”他带着小心翼翼口气的询问,声音中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怎么?不认识了吗?”紫瞳没注意到此刻的自己已经退去了伪装,淡笑着问道。
“不不,你不是,我不认识你,不”鲁葭呆愣了半天、情绪突然激烈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向门的方向跑去,在即将夺门而出的那一刻被刑警给制服住了。
“鲁葭,你怎么了?”紫瞳下床走到他身边,从刑警手里扶过他坐于一旁的沙发上。
“我是汪紫瞳,你真的不认识了吗?”奇怪鲁葭如此异常的反应,紫瞳轻蹙起秀眉。
“阿瞳。”一旁的小庄看明白了一切,轻唤了声。
“什么?”紫瞳回头看着小庄,迷惑地顺着他伸出的手看向放置在床边柜子上的黑框眼睛,顿时才恍然大悟。
“鲁葭,以前在学校里的样子是我为了工作的伪装。”她简单地做了解释,像他们这样的工作,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我明白了。”又是沉默了很久后的一句话,鲁葭站起了身“谢谢你在学校对我的帮助,才让我能熬到今天,我只是来感谢你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就向着门口走去。
还能说什么呢?本来,他是拼着最后的一丝希冀,想将心中的爱慕之情告诉紫瞳,可当他一进入病房看到了眼前这个娇柔美丽的女孩,他就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那个外表平凡无奇却有着一副好心肠的汪紫瞳。
这样的她,这样的美丽容貌,这样特殊的身份和优越的环境,他怎么配对她表白呢?他还有什么资格告诉她他的心意?
“鲁葭。”紫瞳来到他身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我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鼻音,鲁葭背对着紫瞳默默流下眼泪。
“你到了戒毒所好好地戒掉毒瘾,你是个好男孩,未来还是有很多希望的。
“谢谢你。”紫瞳此刻的温柔对他来说无意是最严酷的折磨,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脚下的步子加快,他在即将走出门的一刻又突然停住了。
沉默地站在那儿几秒,他缓缓开口:“你去找他吧,也许他当时是为了救你才那么说的。
话一说完,鲁葭便跟着刑警快速地走出病房。
因为鲁葭的话而再此提醒了自己心中最深最痛的记忆,紫瞳转身走回床上,目视着窗外的风景陷入了哀伤的氛围中。
“阿瞳,刚才那个鲁葭说的他是不是龙枫?”看着紫瞳沉默了很久,小庄还是无法让自己漠视心中的疑问,忍不住问道。
“你”震惊地看着小庄,紫脑没想到小庄竟会知道这件事。
“同事们都在说你和那个龙枫在办案期间有了感情,说你们在谈”
“你听谁说的?”好友的问题让她心头揪紧,努力不愿触及的伤疤又开始流血,强忍着的疼痛让俏丽的秀靥变得苍白无色。
“阿瞳,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不是真的。”
“没没有的事,你不要听他们乱讲。”她矢口否认了事实,苦涩的味道在喉间泛滥。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庄疑惑地望着她惨白的容颜,清楚地看到明亮眼眸中闪动的晶莹水光。
“当当然,你该知道和合作对象有了感情牵扯是我们这行的大忌,我怎么会明知是错误还要去犯呢。”喉间的哽咽让她好几次词不成句,但性格中的倔强和骄傲自尊却让她勉强支撑自己的坚强。
“嗯。”小庄在心里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
紫瞳变了,从她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以前她总是很开朗,天真还带着点孩子气,也就因为如此,才使她在局里有那么好的人缘,因为大家都愿意接近她,感受那颗无邪的赤子之心。而且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样子总是很甜,一双大眼总是像钻石一样会闪闪发亮。
可是这次再见到她,他发觉她真的完全变了,从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没笑过,她的眼神也黯淡无光,不断地在暗暗叹气,声音也很低沉,他甚至都可以听到她心中凄凄哀哀的哭泣声。
“小庄,我饿了。”她拼命在压抑的泪水已经泛滥地挤满了眼眶,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吧!”小庄点点头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那我去给你买早点,你在这里等着。”
“嗯。”紫瞳点点头,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转身重新躺好。
“阿瞳。”小庄转身走出去,幽幽的声音从未关闭的门缝传了进来“如果下次想一个人哭泣的话,就明说。我先去给你买早点,晚一点再回来。”
语毕,他关好门,善意地留下一个私人的空间,让紫瞳可以释放她不愿示人的脆弱和悲伤。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所有隐忍的苦痛终于在好友这句体贴的话后全部崩溃,用被子盖住全身,酸楚的泪水决堤般的从眼角滑落,她紧咬着下唇,拼命将哭声抑制在喉头,只允许低低的呜咽从被子下隐隐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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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废地迈着疲惫的脚步,龙枫推开高级病房的门,无力地将自己丢在了沙发上。
“枫哥,汪小姐她怎么样了?”进门的声音惊动了正坐在轮椅在窗边看风景的婉晴,她推着轮椅移到床边,关心地问道。
“她醒了。”龙枫闭者眼轻声道。
“是吗?太好了。”婉晴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在那里陪她?这个时候她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你。”
“婉晴,你觉得经过了那晚以后,她还会想再见到我吗?”龙枫从兜内掏出香烟点燃,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笼罩了他悲痛而绝望的表情。
“枫哥,你可以去跟她解释的。告诉她你当时只是想救她才会出此下策,告诉她你有多爱她。”看着龙枫这副万念俱灰、甘心认命的样子,婉晴就忍不住火大。
“不她好不容易才度过了这场灾祸,我不想再拖累她,让她以后都活在这样的一种环境里。”龙枫凄然苦笑,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细细眯起眼睛,看着它上升、消失,就如同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的无奈终结。
“枫哥,莫候春已经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在这一点上呢?”面对龙枫的固执,婉晴有些气恼。
“就算没有莫候春,想要我们死的人也还有很多。”平静无波的语气,龙枫此刻的沉静让人有着莫名的担忧。
“我不明白。”婉晴迷惑地摇摇头。
“穆昆和洪波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窥视觊觎竟天集团的人太多,而他们都要利用我们来控制竟天,只要我们一天是竟天的继承人,我们就一天不会安宁的。”只要一想到善良无辜的紫瞳以后都要胆战心惊地防备不知何时会突然降临的灾难,他就无法让自己这么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
“枫哥,你想得会不会太多了?”婉晴无奈地摇头叹气“未来的事情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而且社会上也不都是一些奸诈卑鄙的小人,你不要把我们的未来想的太坎坷了。”
“未来的事情是未知的,你我都不能预料。我不能让紫瞳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活得幸福而快乐。”
“你也可以的,我相信以她对你的爱,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惟一能让她快乐的人。”
“不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让紫瞳像妈妈一样。”龙枫无助地摇着头,多年前亲眼目睹的惨剧在他的心中烙下了永久的伤痕,以至于当心爱的人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他开始变得仿惶胆怯。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龙叔和阿姨的感情是一个无奈的悲剧,上一辈的人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些年来爸爸和龙叔明明就近在咫尺,心却被愧疚分割在天涯海角。”婉晴鼻头一酸,声音开始哽咽“但你们不同、你深爱着紫瞳,而她也爱着你。她不是阿姨,她身怀武功,机智聪明,她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相信,你也会好好保护她的。”
“如果我真的能好好地保护她,她今天就不会躺在医院里了。”龙枫有些失控地吼道,脸色阴沉晦暗。
“说来说你,你还是没有信心。你害怕自己会保护不了她,怕自己会疏忽了她,所以你宁愿选择这种方式来逃避责任。因为你根本就不敢承担责任。”婉晴严厉地斥责,锋利的言词如利剑刺中龙枫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我只是不想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你能明白吗?如果要永远地失去她,我宁愿放开她,让她离开,至少这样我还有机会能偶尔地在街头与她擦肩而过。”激昂的情绪蓦然平静下来,龙枫垂下眼帘喃喃道。
“枫哥”被他的深情震撼了,婉暗无声地叹息。
神思飘忽,他看着窗外。夹在手指的香烟在空气中飞速燃尽,他却依然思绪游离,浑然没有察觉,直至手上的灼痛拉回他的理智。手一颤,烟头跌落地上,中指指尖处有一点星火般的红肿。
“小心一点。”婉晴埋怨着,纤纤柔荑包含住手指,轻轻摩擦。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口站着面色苍白的紫瞳。
“你来干什么?”迅速收敛好情绪,龙枫冷冷地开口。
紫瞳向前迈了几步,沉默地垂着头站在婉晴和龙枫面前,柔顺的长发散落下来,不见她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到这里,只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她最不愿看到的画面。她不得不承认那是最美的画面,龙枫和婉晴在一起简直如同一对壁人,而相对的自己却只是个自作多情的丑小鸭罢了。
左手紧紧地握着雪白玉佩,她全然不顾因用力扯动伤口而加剧的疼痛。
那是在老房子的时候龙枫送给她的,这块玉佩包含着她对甜蜜爱情全部的寄托和对爱人真心的付出,那曾是多么美好的一段时光。
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其实也不过就是短短的四十多个小时,在这之前,她曾经拥有过万般宠爱,无限关怀。
可如今,她已经不再需要了。
拳头攥得更紧,玉佩坚硬的棱角深深地硌疼了紫瞳的手掌,但完全麻木的神经却让她毫无所觉,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难道我那晚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龙枫故意用一种不耐烦的厌恶口气呵斥,低垂着头的紫瞳并未看到那清朗星眸中浓浓的哀伤。
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别人的视线,但有一滴清泪从她的面颊滑落,透明晶莹。
耳边听着龙枫残忍的言词,紫瞳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取其辱。
是因为鲁葭的话还是想放弃?问题的答案在进入屋内以前几乎是茫然的。
但此刻,她却无比清楚。
她要了断这一切,这样的痛,这样的屈辱,她再也不要忍受了。
“如果没什么事就请你出去,我未婚妻需要休息。”龙枫一把将婉晴自轮椅上抱起放在病床上,并体贴地盖好薄被。
婉晴轻呼了一声,被龙枫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挣扎,婉晴一抬头就看到龙枫警告的眼神,无奈地垂下手,她只能陪龙枫将戏继续演下去。
“这样太残忍了。”轻轻靠在他胸前,婉晴低声哀叹着。
无语的深蹙剑眉,龙枫的脸色更加阴沉晦暗。
紫瞳的沉默让他烦躁,哀伤凄楚的丽颜如尖刀一下下地剜割着他的心。他所有的能够维持这份绝情的自持力都被用尽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抛开所有的坚持,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在怀里。
可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了紫瞳好,他必须让她永远地离开自己。
因为和他在一起,生活中只会有永远也无法预料的灾难和时刻的提心吊胆。
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紫瞳摊开手掌,露出那块白玉观音。
“我只是来还这个。”她一眨不眨地直视着眼前的俊容,轻轻地开口。
笔作冷漠的龙枫对紫瞳举动微微错愕,随即便明白她是已经决定将自己从心里完全删除了。
苦涩的笑在唇边一闪即逝,龙枫走到她面前。
伸手将玉佩拿回来,他的指尖微微地轻触到了紫瞳的手指,温热的触感在瞬间消失,致使两人皆颤了一下,又同时快速忽略了这种感觉。
泪水更加泛滥,紫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伸手旋开门把,在门打开以前,她顿住了动作“只是个骗局吗?”紫瞳哽咽着开口,轻柔的声音在病房内隐隐荡漾,沙哑而破碎“从第一天查案开始,一切都是你为了利用我而布好的骗局吗?”
“是的。”龙枫冰冷的声音自牙缝中挤出来。
冷漠的语气否决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冀。
毅然地打开门,她再无半分留恋地走了出去。
门轻轻地合上,代表这段感情的结束。在门关上的瞬间,她崩溃似的顺着门板滑坐在地,用双手紧捂住唇极力压抑哭泣的声音,却压抑不住落下的眼泪。
结束了,这种让人全身充满痛楚的情感,一生,就这么一次就好。
双手抱膝低声呜呜,啜泣间她隐约感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缓缓抬头,首先入目的是一双浅蓝色的运动鞋。
浅蓝色那是小庄最喜爱的一双鞋子。她继续顺着鞋子往上,深蓝色的运动衣,紧抿的唇,微翘的鼻,以及一双充满了担忧的眼瞳。
“小庄。”低喃了一声,她扑进小庄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仿佛紧抓着汪洋中推一的救命浮木。
“带我离开这里,求你了,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轻拥着她,小庄安慰地拍着她的背“走吧,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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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市。
钱白色别墅的花园内,俊逸男子坐在竹藤椅上,面对着种满了各种花卉的小型花圃,心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注视着男子的一举一动,满布沧桑的脸庞依稀看出与男子极为相似的眉宇。
“你怎么在这儿?”端着托盘从屋内走出,夏竟?一开门就看到龙天依墙而立目视远方。
“竟?。”龙天回过神侧首,睨了眼夏竟?端的托盘内两盘精致的点心和一杯牛奶“给阿枫的?”
“嗯。”夏竟忙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枫回来都已经两天了,一直都是这样郁郁寡欢的,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担心了,阿枫已经长大了,他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龙天意有所指。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我也不是很清楚。”龙天含糊其辞,从夏竟?手中接过托盘“还是让我去吧。”
“好吧,你们是父子,你该和他好好谈谈,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开放大学那边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了。”夏竟?一脸担忧。
“嗯。”点点头,龙天朝着花圃的方向走去。
“阿枫。”将托盘放在小桌上,龙天轻声地唤着。
被唤回神,龙枫转过头,在看到来人后稍稍愣了一下。
“爸爸爸。”空白了二十年没有唤过的称呼,龙枫的声音有些生疏。
“嗯。”龙天点点头,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
随即是一阵沉默,父子俩谁也没有开口,带着淡淡花香的静谧空气无声地流动着。
“阿枫,你愿意和我谈谈吗?”龙天有些犹豫。毕竟父子分离了二十年,在龙枫重要的成长过程中,他从未参与,这份生疏并不是短短两天相处就能化开的。
“谈什么?”龙枫愕然道。
“谈谈你在青云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我们就谈一谈那位国际刑警汪紫瞳。”龙天道。
“是婉晴告诉您的?”龙枫悚然一惊。
“不,婉晴她什么也没说。”龙天淡淡地说道。
点点头,龙枫垂下眼帘。
“阿枫,你不想说的事我也不想勉强你,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感情上的事是容不得半点迟疑的,一旦错过了,也许这辈子就都要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阿枫,我和你夏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们都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再在你的身上发生。你明白吗?”龙天语重心长,布满沧桑的俊脸上隐隐有着一层担忧之色。
龙天的话让龙枫心中一悸,原本已死寂的心湖竟隐隐泛起了涟漪,一圈圈地撼动着他固执的坚持。
其实这两天来,他的心也没有一刻的安宁,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始终是那天紫瞳离开时那副怆然欲泣的样于。心,不断地被那张悲泣绝望的丽颜折磨着,他好几次都想要跑去找她,不再去顾及其他,但可以吗?就这样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即使也许有天她还会遭遇不幸或是面临危险?
不,不行,他不可以如此自私。
心绪变得混乱,他无法控制两种矛盾心理在内心的对抗。
留紫瞳在身边还是就此决然地放弃?他无从选择。
“不我不知道”花园内一片静寂,龙枫有如孩子般惶然无助地低声道。
良久,远处一阵轮子转动的声音由远而近,在龙天身边停稳。
“龙叔,下午好。”婉晴笑意盈然地打了个招呼。“婉晴。”目光从儿子的身上转过来,龙天也温和一笑。
“龙叔,我过会儿想出去一趟,您可以让您的司机送我一下吗?”依然是温文婉约的笑容,但眼却快速闪过一抹坏坏的笑。
“你的腿还没好,又要去哪里?”随后而至的夏竟?轻斥道。
“爸爸,我只是去看个朋友,人家为了救我的命而伤重住院,我总要去看看的。”
“什么人?”龙天和夏竟?一脸迷惑地看着婉晴古怪的笑容。
“就是那位国际刑警汪紫瞳小姐。”婉晴盈满笑意的凤眸穿过两位长辈,睨着背对自己而坐的龙枫,明显看到他因为自己的话而僵了一下。
龙天稍稍错愕一下,随即明白了婉晴的用意。
“伤得很重?她不会死吧?”他配合著婉晴说。
“不清楚,只是听说她受了伤以后没有休息就回到了m市,旅途的劳顿和颠簸让她的伤势加重,现在就住在瑞金医院里。”提高了音量,婉晴唇际的浅笑微减,墨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恶作剧的光芒。
“是吗?那你就真的要去看看她了,毕竟是人家把你们救出来的。”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万一她真的死了,我可真的是要愧疚不安一辈子”话才说了一半,婉晴直觉到身边一阵劲风吹过,随即就从车库内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目视着白色轿车绝尘而去,婉晴闪着坏坏笑意的凤眸弯成了新月的形状。
拿出行动电话拨了组号码,她轻轻开口:”他已经去了。”
“谢谢。”电话那头传来是一个轻盈的女声,柔和的嗓音如轻风抚过水面。
“不客气,毕竟我也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不过有一件事让我很好奇。”婉晴轻妇娥眉。
“什么?”对方的声音仍沁着不变的文雅笑意。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呵呵你可不要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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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上行动电话,汪嫣然转而看向身边病床上处在昏迷中的沉静睡颜,恬适的表情却掩不住浓浓的哀愁。
“大姐,我真是不明白,那个男人把小丫头伤得这么深,你为什么还要让他来见她?”得知妹妹受伤的消息,从h市赶回来的汪夕颜烦躁地在屋内踱着步,对姐姐的行为无法理解。
睨了眼如困兽般焦躁烦乱的夕颜,嫣然轻笑着摇摇头,轻柔地开口:“放心好了,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阿瞳好。”嫣然轻抚着紫瞳沉睡中还依然紧蹙的眉头,一贯平静的晶眸闪过一抹心疼。
“你就那么肯定吗?万一那个男人来了再说一些混账话,那小丫头岂不是痛上加痛?”一屁股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夕颜拨了拨一头俏丽的短发,对嫣然的意见不认同。
“怎么会呢?他既然能来,就表示了阿瞳在他心中的地位。”嫣然莞尔一笑“而且我刚才和夏婉晴通电话的时候她也说了,龙枫心里也在爱着阿瞳,只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吗?”夕颜无语,轻拢秀眉。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一个金发蓝眼的高大外国人从外面走进来,一把将夕颜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回来了?害得我在h市找了你好几天。”金发男人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白皙的俊颜上满是担忧和焦急。
“蓝靖.维奥莱斯,你来这里做什么?”夕颜挣扎着要脱离他的箍制,却反被拥得更紧。
“你难道忘了你答应要和我回瑞士的吗?”沉稳而淡漠的表情,金发男人蓝靖正极力驯服暴怒中的野马。
“鬼才要和你回瑞士呢。”脱困失败,夕颜挥起拳头就朝着蓝靖而去。
轻易地躲开这记攻击,蓝靖气定神闲地在病房内和盛怒中的夕颜对打了起来。
轻轻叹气摇头,嫣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悠悠然地欣赏着这场有趣的武打戏。
也许是夕颜此刻太过急躁,又或者是蓝靖的身手确实不凡,只是短短三分钟,夕颜就再次被蓝靖拥在了胸前。
“难道我们每次见面都要打一架之后你才能安静下来吗?”蓝靖深邃而犀利的蓝眸深沉如海,让夕颜有了瞬间的恍惚。
“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好不好?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夕颜有些无力地说着,实在想不通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缠着她。
“可你还没还我画钱,难道你想赖下这笔账吗?”蓝靖好意地提醒。
“我”夕颜顿时无语。
要怪只能怪她当初太冲动,盛怒之下撕了他的画。
老天!一百万一张的名画,她上哪里去弄这些钱呀?
“如果你现在还不了,就要和我回瑞土,要不然我就把你撕毁我画作的事情告诉你的上司。”蓝靖威逼利诱。
“你”夕颜怒形于色,火气直升头顶,涨红的双颊为白皙的脸颊增添一种鲜嫩的色彩。
“大姐。”夕颜无可奈何,转向窗边的嫣然哀求。
“我不管,你别看我。”嫣然摇了摇头,明智地不参与到这场属于爱情的战争。
“大姐。”夕颜哀叫了一声,没想到关键时刻连亲姐姐也不帮她。
在夕颜哀悼她命运悲哀的同时,门再次被人推开,一路飙车到这里的龙枫气喘吁吁地扶着门站着,深深凝视着病床上的人儿。
“龙枫?”看到来人,夕颜的怒火一下子又升了上来“你把我妹妹害成这样,还敢来?”
龙枫缄默不言,带着浓浓担忧的星眸中只有爱人的身影。
“怎么?无话可说还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夕颜怒气冲冲地呵斥。
“阿颜,少说两句吧。”摇摇头阻止了夕颜,嫣然走到龙枫身边,顺便瞄了眼墙上的壁钟。
前后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看来这一路他一定闯了不少的红灯。
“我们出去,你慢慢坐。”礼貌地颔首,嫣然拉着还在愤愤不平的夕颜和蓝靖一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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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后的门轻轻关上,龙枫一步步地走向病床,坐定在床边的椅子上。
伸出手掌轻按着紫瞳的额头,他修长的手指陷入她柔软的发里,轻轻地,温柔地,摩挲她的发。感受她的黑发的手指爱恋地沉陷,就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另一只手将被子拉到她的肩膀盖好,他的动作温柔而体贴。
“是我害了你吗?”夕阳中,落日的余辉笼罩他本就暗沉的表情,更加深一层阴郁;只有星眸,仍满溢柔情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允许自己在此刻放纵全部感情。
“我以为让你离开就能让你永远地避免伤害,可没想到伤害你最深的人竟是我自己。”他自嘲地苦笑,明朗的俊容早就在情伤的折磨下而憔悴不已。
“我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不是吗?自以为只要狠心地将你逐离身边,你就可以得到安全的保证;自以为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安排,可是我错了。”他顿住,吸口气后继续吐出懊悔“我太低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也低估了你对我的爱。我真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可笑,错得幼稚!我错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错以为你能很快地放开这段感情,继续寻找更好的爱人,可没想到却害你躺在了这里。”摩挲发际的手停住,随着主人的轻叹,指尖频频发颤。
“小瞳,你是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孩,你对我付出了全部的爱,将最真最纯的自己都给了我,在关键的时刻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保护我,你这样地爱着我,而且我却说出那么混账的话伤害你。小瞳,我太该死了!对不起、对不起”空出一只手握住紫瞳的肩膀,龙枫频频摇头,不时低语。
“可我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该怎么做?我该如何抉择才对你是最好的?我深深地爱着你,无法离开你,可又不愿你因为和我在一起而不断地重复那天的灾难。小瞳,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活得幸福,活得快乐?我该怎么做?告诉我啊!谁能来告诉我”收回握肩的手,龙枫埋进掌中低声饮泣。
良久,他缓和了情绪,伸手取下脖颈上的那块玉佩。
“这块白玉观音是你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还给我的,我直到现在还记得你那种决然的表情,就宛如重锤强烈地撞击着我的心。小瞳,我已经完全迷惑了,不知道怎样的选择对我们的未来才是最好的。”他将玉佩放在了紫瞳手中,握住她的五指轻轻合拢“此刻,我将玉佩再次交给你,把我们的未来都交在了你的手里。如果你看到玉佩,愿意原谅我,也不在乎以后生活中无时无刻都会出现的危险,就来找我吧。我明天会搭乘飞机回英国,如果你原谅了我,就请来英国找我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最后轻轻在紫瞳唇边印下一吻,龙枫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离去的身影背后,病床上沉睡的人儿缓缓坐起,目视着紧闭的门,纤秀的手指抚上玉靥,才发觉不知何时,泪,已潸然而下。
她掩饰地吸吸鼻子,凝泪绽开了一朵盈盈的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