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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软了,好甜,那一刻真的很甜蜜,自己仿佛象漂泊多年的小舟找到了停泊的地方。可最终他依然抛下了自己离开了,她忽然生出一种恨意,大声喊道“云铮,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匍匐在云铮脚下哭泣,心头的莫名恨意难消,伸手便抓向云铮咽喉,他反手擒住她手腕,起身把她也拉了起来,盯着她眼睛“你自己不知不觉中了香鼎的毒,心魔不去,你报不了仇。”
仁心那股狠劲被他双眼一看之下,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身子一软倒入他怀中痛哭起来,说着什么“我杀不了”、“我好累啊”、“我不报仇了,云铮你杀了我让我一死百了吧”这样的疯话,显然中毒不浅。
云铮抱着她到小溪边,淋了一头冷水给她,她才清醒许多,云铮道“其实在我眼里,想报这个仇也简单,化整为零,先杀褚药师儿子褚随雨,再依次剪去药王谷四大堂主,把与褚药师决战的机会放到最后。”
被淋了一脑袋冷水,仁心镇定下来,眼睛清明了许多,她拢拢湿漉漉的头发,低声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心里那仇恨,是恨自己更多些还是恨褚药师更多,为父母报仇,可能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吧。”
云铮拍拍她肩头,柔声道“走吧,你不要恨我就好。”
她点点头,默默跟着云铮从小溪边向木屋后院走回,云铮抬头看看天,莫名道“怎么起云了。”
仁心不想关心这些,她抬头盯着他眼睛,问道:“云铮,你有喜欢过我么?”
云铮一笑“有点吧。”
仁心神情有些黯淡,低下头整理一下胸口,那地方有点凌乱,她回想起刚才一幕,俏脸一红“只是有点?可你刚才有碰我?”
云铮现了一个古怪笑容,反问道“你觉得呢?”
仁心忽然媚笑,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眨眨眼睛,轻快地说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别人的好?”小妖精歌亚的身影刚好从木屋一侧出现,一眼瞧见他们两个手挽手走出来,立时瞪起了眼睛,但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水蓝眸子却掩饰不住恨不得要把他们两个杀掉的怒意。
跟在歌亚后面的是老棠战父女。
老棠战眼中闪光,兴奋异常,快步走过来“恩主,时辰到了,起风起云,大江要开了。”
“真的?好,咱们马上动身。”云铮大喜,忙了这许多日子,不就等着这一刻么。他推开仁心,让她和歌亚去做准备,两女都说早就准备停当,可以立刻出发。
老棠战建议说,最容易过江的位置就是那颗高近百丈的参天古树附近,因为有几次鬼蜮山城的弟子袭击天寨,就是从那里过来的。所以他觉得那里应该有就近捷径。
高近百丈的参天古树离着原本的高岭巨人石妖灵部族比较近,那里也是石妖灵部族搞焚祭仪式祭神的地方,前些日子就是在那里,云铮击败了石妖灵首领和圣奇美拉母兽。
云铮带了歌亚一起同乘着九天金鹏,仁心自己乘坐的是一头生出两翼的大毒蟒,这头妖兽虽然凶残狠毒,但却被她训练得服服帖帖。大毒蟒面对棠战父女的时候吐舌发威,一副凶悍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一见仁心就低眉顺眼的。它刚想吓唬一下云铮,却被九天金鹏唳叫一声吓得躲到后面去了。鹰雕这种灵禽本来就是毒蛇这种妖兽的天敌,金翅天雕还是有圣兽种姓的妖兽,背生双翼的毒蟒能不吓得半死?再凶它还能凶得过天敌去?
棠战父女乘了自家炼制的机关大鸟,跟在云铮的九天金鹏身后,几个人很快便飞到了参天古树那里。听棠战说,那古树名为光明神树,是石妖灵们尊奉的圣地。
几个人来到江边,此时巨风大起,猎猎作响,将江水掀起了滔天**,天空铅云密布,阴沉沉的,天都黑下来了。远处紫色雷电禁界那里更是黑沉沉一片,紫色闪电不时轰轰劈斩,正酝酿着一场天地巨变。水中各色的妖兽翻腾游动,天上巨大的飞鸟妖兽也不停地飞来飞去,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没多一会儿,天落暴雨,大江中浊浪翻滚,水位大涨,几个人不得不退向高处,几下就被浇得湿透。云铮看着滔滔浊浪,眉头微皱,这架势,好像更难抵达彼岸了吧。
棠战也不住抹着脸上雨水,纳罕道“这次开江的气势怎么不同往常,难不成鬼蜮山城出了什么大变故了?”他在圣空域这里活了一辈子,真正有印象亲眼目睹的开江不过三次,加这次才四次。自觉的前三次哪有眼前这阵仗,这暴雨下得,水位涨得,难道圣空域有大异变?
雨落如瓢泼,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模模糊糊。这时歌亚贴过来,伸手向着西南方一指“爷,你看,好像有一群大鸟飞过。”歌亚是圣妖灵,天生有敏锐的感知力,她说有鸟兽飞过,一准儿错不了。
刚才暴雨来临之前,游弋在天上的巨鸟妖兽们早就仓惶地逃回了老巢,现在又出来做什么?云铮用手掌搭在额头遮住雨水,视线向着歌亚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黑蒙蒙的天际之下,有密密麻麻的飞行妖兽飞掠上空,结成两队,向着对岸飞去。
他凝神运念动用强大精神力修为,视野顿时清晰很多,正欲过江的大鸟们有着宽大的薄翼,身长如龙,身下生者四只利爪,动则黑烟腾空,暴雨再猛也无法扑灭。这些妖兽显然不是圣空域原有的品种,圣空域重力轻,所以土生飞鸟妖兽体格庞大硕重,肉翼宽厚。而这些妖兽虽然两翼宽大,但极其薄,而且长身如龙,灵活轻巧,与圣空域原有品种差异甚大。
这些鸟的样子好熟悉,云铮想着,再度凝神细看,那些妖兽通体漆黑如铁,面目狰狞,叫声凄厉如刀。每只飞鸟妖兽背上都趴伏着一个披着黑甲的武者。
是玄翼铁龙,云铮一下认出这些飞兽,那伏在玄翼铁龙背上的当然就是梁州府的精锐武者——玄翼天将。
驮着玄翼天将的玄翼铁龙一共有一百多头,很快飞过暴风骤雨笼罩下的大江,遥遥飞往鬼蜮山城的位置。玄翼天将出现,这说明小梁王也一定到了,而宇文丕显不知道会不会与他同行。云铮暗想,宇文家与梁王府缔结了血歃之盟,但梁王世子和宇文家少主不会这般莽撞便跟着玄翼天将渡江探宝吧。
一百多个玄翼天将驾御着玄翼铁龙离着紫雷禁地越来越近,突然队伍后面有人高声呼喝喊停,但队伍前头的四个玄翼天将飞行过猛,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向了紫雷禁制“轰隆隆”一阵巨响,紫电闪耀中,那四个玄翼天将连同坐下玄翼铁龙统统被轰成了齑粉,连喊叫都没发出一声。
其他的人连忙停住身势,玄翼铁龙往来盘旋,顿时乱作一团,有几头铁龙不小心还撞到了一起,一头向下急坠,竟然跌进了山谷中。几个首领一阵呼喝指挥,终于重新掌控局面,带着手下后退数十丈,又回到了刚刚过江的地方。
云铮与他们落脚的地方隔着一条大江,距离足有两三百丈,倒也不担心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这时空中阴云更浓更低沉,浓黑似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接着一阵阵的雷释放下来,紫电纵横,结成一道道闪电之网,从鬼蜮山城方向向着四面八方震荡开来,声势浩大,简直如天崩地裂一般。
那些个玄翼天将刚刚停稳脚跟,便跟着被随即而来的紫电光网的阵势给惊呆了,齐齐呼喝,立时作鸟兽散,玩命地奔着对岸往回飞。玄翼铁龙飞得再快,又怎及得上雷电的速度,刚飞到大江中间位置,一道紫电光网便追了上来,轰隆隆一阵爆响,便将落在队伍最后的十几个玄翼天将轰杀成渣。
能量宣泄之后,雷网光芒消失,第二道离着尚远,剩下的玄翼天将来不及兔死狐悲,玩了命的驾御玄翼铁龙往回飞,终于在临近岸边的时候被第二道紫电光网追上,又搭上了十几个玄翼天将的性命,剩下的人才算是彻底脱险。余下的七八十个精锐武者惊魂未定,又向后退出老远,一直到消失在云铮他们的视线之中。
老棠战哪里晓得这些骑黑龙披黑甲的武者是何方神圣,只看得连连咂舌“天雷无妄,天雷无妄,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歌亚和仁心对梁州王麾下的精英玄翼天将可不陌生,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当然没好事,被紫电光网一下消灭了几十个,两人心头都是狂喜,不禁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兴奋神色。
天雷无妄。
云铮没有去欣喜玄翼天将的受挫,反而对老棠战这句话细细品味起来,紫雷在天下行,倒是正应了这句话,这天地间自然生成的雷暴,蕴含的力量狂猛无边,这岂不是天然的上佳雷煞天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