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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由厚重的帘幔缝隙间,洒落投射进来。
凌乱的室内,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尽所有的陈设,铺着两层床垫的钢床上躺着一对男女,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男的手臂上枕着女人蜿蜒的长发,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两人紧密的依靠着。 辛歆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做了一个甜美的梦,直到两声电话铃声响起又停止,打断她不舍的睡意。
她习惯性的伸出手臂,胡乱摸索着突然。不明的碰丝感令她很快的缩回了手。她的手碰到了什么?是她的小狗熊吗?可是怎么会有温度这是不可能的。 辛歆倏地睁开双眼,四面对准床铺的大片镜面。将她的影像清楚的反射,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愣然。 慢慢回过神的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小小的茶几和座椅外,占据室内最大面积的,就是她斜躺着的床。 她还在梦里吗?也许她应该暂时停止一下呼吸。看会不会由梦中醒来。这是唯竣教她的,如果做恶梦的时候就憋住气,自然就会从恶梦中醒来,这招对她一直很管用,可除了这一次例外。
她可以清楚的听见,在自己憋住呼吸的空荡室内。奇异的传出另一个呼吸声,这表示室内可能另有其人?!
辛歆反射性的坐起身面对现实。
这不是梦!且她身旁还躺了个男人?!
她恐惧的拉开被单被单下的她未着寸褛,且那个男的也浑身赤裸?!
完蛋了!他是谁?
她不是去参加唯竣——她“前任男友”的婚礼吗?怎么会赤裸的躺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完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到底
她只能模糊的忆起几个画面。她在婚宴上因心情不好,所以多喝了几杯酒还有一个陌生的眼神,专注的凝视她就只有这些,其他的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的回想。就是想不起来。
身旁的男人她认识吗?他是参加婚礼的宾客吗?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是她仰慕的岳唯竣!
她不知道也记不得,她甚至没有勇气去证实她的疑虑。
这时他发出模糊的闷声翻转身体,让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他醒来了,她应该说些什么?
“早安?你好,请问你贵姓?”还是“对不起,我还有事必须先离开?”
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要赶快逃!趁他还没有醒来,趁场面还不会太尴尬时她得离开。
辛歆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拿了包包。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在回家的路上,辛歆想着她和岳唯竣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彼此父母为大学同学的缘故,双方往来十分密切,由于年龄相仿,她与唯竣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最好的玩伴。
她一直以为,两人之间有“恋人”的默契。 从小到大,每次她有什么问题或是心事,唯竣便是她唯一的解铃人。她依赖他,不只在生活细节上,还包含情感上的依附。她一直以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对她的态度总是那么的和善,充满关怀与耐心,不管她的问题多么的小,他也总是很认真的在处理。
如果不是爱她,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其实她自小便是异性目光的焦点。她还记得第一次收到情书,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而拥有出色条件的她,随着年龄的增长,美丽的外表也出落得更加标致。 她每次收到情书一定会拿给唯竣看,她总是会听取他的意见,所以她为了他回绝了许多人。
如今她不仅想问,难道他都不知道她多年来的等待吗? 等待两人长大后,他们将携手共度一生。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心意,但是她懂的,她一直以为他的想法就像她一样。他们虽然没有定情的信物,但是他送她的礼物,每一件她都当成宝贝般的珍藏——每天伴她人眠的就是生日时他送的小狗熊,那已经伴随她好多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丢弃,即使它已经慢慢的褪色。
他还牵过她的手,那时候,她已经是高中生,而他正在念大学,虽然只是牵她的手,但是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急遽的心跳,怦然作响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他还时常对她说及他的理想——蓝白交错的斜顶房屋。一进门就有食物四散的香气,温柔贤慧的老婆正在厨房堡汤,一对可爱的儿女上前攀住他的大腿,他一把抱起两人.名唤“亚历山大”的黄金猎犬,体贴的为他衔来拖鞋,而他则想着要赶快进厨房亲一下美丽的老婆,慰劳她的辛苦。
她以为自己包含在这些未来里。
他架构的美景打动她的心,她以为他所要的也等于她所要的。
是他鼓励她往自己的兴趣发展,所以喜爱文学的她,才会到广告公司上班,成为一名文案撰写工作者。
如果不是他的鼓励,她根本不敢放心追求自己的理想。反而接受父亲的安排,到家族经营的贸易公司就业。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她一定大不相同。
他还曾经说过“我们注定要一辈子相联系。”这不就代表他对她的期望,他希望此生都能有她的陪伴?为什么他背弃了自己的诺言? 为什么他结婚的对象不是她? 收到他的喜帖,她才从幻想中清醒。 更令人生气的是,他居然没有告诉她,他到单身俱乐部约会的事。他宁愿借助单身俱乐部的排约,也没有考虑过她,她就离他这么近,而且一直等待着他开口再确定。
唯竣和新娘梁以柔交往的事,她一点都不知情。
两个人在短时间内相识相恋,很快就宣布结婚的消息,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不知道该不该祝福?她只是拒绝承认事实,想漠视那张鲜红的喜帖,想假装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你一定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吧!原本我还想找你当伴娘,你穿礼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只是以柔已经和她朋友约好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话时,搔着头发一副歉然的模样。
她明明想哭却勉强的拉开嘴角,她想像以前一样躲在他的保护下,听他亲口说这一切不是真的。 她要的才不是伴娘,她要的是新娘! 他却残忍的打碎她的梦。
想着过往的点滴,和自己付诸流水的情感,辛歆不禁红了双眼,任由眼泪潸然落下。
“铃——铃——” 什么鬼声音?吵得他不能好好睡觉! 梁膺白粗暴的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什么事?!” 他的头痛欲裂。刺耳的铃声就像针一样钻进他的脑袋,用力的刺着他的头。
“对不起,梁先生,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因为你预定的退房时间已到,我们想请问你是不是还要再继续使用?”
中午十二点?他睡了这么久?
“不用了,我等会就离开。”他挂上电话。
他没有到机场送机,以柔和唯竣可能已经出发了。
对了,还有一个人。他起身拉开窗帘,室内在一瞬间光线通明。
凌乱的床单上,什么也没有。
梁膺白走进浴室,也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他先很快的冲了个澡,拿起原来的衣服要穿上时,衬衫口袋里掉出一张名片。 莫朗广告辛歆 他很快的记起昨夜的一切。她对他说过的话,她的一颦一笑,甚至她蹙着眉头的苦涩,当然,还包括那软玉温香的娇躯。
她没有等他醒来就离开,她一定是被他吓坏,落荒而逃吧?
其实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等到他满腔的情欲就要找寻到出口时,她却已经进入昏沉的梦乡。
他还能怎么样?除了让自己淹没在冰凉的浴缸内,也很难再有第二个办法。
被燃烧后又被浇息,这种痛苦的感觉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但是看着安然熟睡的甜美脸孔,他又心满意足她对他的信任。
事实上他也累坏了,这一段时问冗长的婚礼筹备,与被酒精麻痹的神经,让他只想拥着她,做着和她同样甜美的梦境。
她的反应激起他潜藏已久的情绪。
想到这,梁膺白不禁笑起来。有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拥有什么东西的感觉了,他知道她吸引他,他知道她会属于他,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再见到她。
他要她!不管现在她的脑海里想的是谁,他会让她忘了对方,他有自信她会臣服于他,心甘情愿的。
她躲不掉了! 梁膺白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
“你为什么没等我醒来就离开?” 一个高大身影挡在辛歆的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刚刚才忙完公事准备下班,走出办公大楼便被一个陌生男子拦住。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说话的陌生人。 他是在对她说话吧?但她并不认识他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梁膺白又说了一次。 眼前的他,轮廓鲜明深邃,恍如雕刻出来的艺术品,薄厚适中的双唇,诉说着属于主人的傲慢,高大俊挺的身形,和他比起来自己只能算是小鸟依人 她还是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我认识你吗?”辛歆有点胆怯,毕竟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那要看你对‘认识’的定义是什么。肌肤之亲,算不算得上一种‘认识’?”
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呀?瞪着他侮慢的眼神,她慢慢的唤起模糊的记忆
“我想你一定认错人了。”她不敢再回想。
“你是辛歆,今年二十三岁,小学念的是明兴小学。初中、高中念的都是圣华女中,大学学的是企管。你还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这些?!辛歆瞠且结舌。她不可能对他说过,他怎么会知道?!好可怕!她转身就想跑开。
梁膺白却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臂。
“你还没有回答,你为什么不等我醒来?”
怎么办?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摆脱他的纠缠。唯竣已经不在她身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不要我提醒你,在我妹妹的婚礼上。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完了!她最害怕的事快要被证实了!
那一天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而他,很可能就是那个躺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巧的是,新娘梁以柔居然是他的妹妹!
“我不认识你妹妹”她只能极力否认,假装自己不是当事人。
“我知道,但你肯定认识新郎岳唯竣。”
他刚说的那些资料,都是唯竣给他的?唯竣怎么可以这么做?她皱眉的想。
“我是认识唯竣是他告诉你,我在这里上班的?”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辛歆惊讶的瞪大眼,她很快的撒开视线,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 梁膺白拿出一张名片,在她的眼前晃过。
“这张名片是你亲手给我的,我刚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她无法置信,却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真的”
“你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嗯有可能,因为当时你醉得满厉害的;其实你什么都说了,包括你的成长过程、家庭背景,以及对唯竣的情怀。” 糟糕了,她连与唯竣的事都说出来?!这都是酒精害的,她根本没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喝了酒会有这样的反应,生平第一次酒醉,就让她经历惨痛的代价。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饭店的吗?”
饭店?!辛歆倏地羞红了脸,经由他这么一提醒,她想忘了都很难,何况是想起自己当时的窘况。
“我我们你”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们共度了一夜,这一夜令我难忘。我想,我无法忘记你在我怀里的模样,于是我来找你。”
“什么?!”她瞪大眼,脸红到耳根。
“你是我的。”他平铺直述,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是我的,我会让你忘了他。”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听到你的呼唤。我知道我们是最适合彼此的一对。”
不是这样的,适合她的人是唯竣,只有唯竣才可以对她这么说!
“放开我!”辛歆试图挣脱他强而有力的手腕。
他不理会,反而拉近她。
“要不要让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多么的热情?”
梁膺白固定住她纤弱的腰部,无视旁人好奇的注目。轻轻的一吻刷过她柔软的唇,那轻忽感虽像不曾发生过一般,却留有淡淡余味
辛歆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直到没任何感觉,才知道他已经离开她的唇。
她对自己如此的反应感到气恼。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要再出现,我不会理你的!”
说完话,用力抽回被钳制的手臂,她快速的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