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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2月26日
慕尼黑
大约凌晨三时过一点,李汉醒了。好一阵子,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直到听见施特拉塞夫人轻微的呼吸音,他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睡得太沉了,何况还喝了酒。到现在酒劲都投完全过去,头像要裂开一样疼。酒后无德,昨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借着月光,他看到的是施特拉塞夫人伏在枕上的半边面庞、光滑如脂的脊背和纤长的手臂。她的睡态楚楚动人。于是他记起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和她相拥着扑倒在床上以后发生的事情他过去从未碰过金发碧眼的女人,昨晚的经历使他领略到了种族的差异。事后施夫人的评价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还忍俊不已:“非常有层次。”但他对欧洲女人的评价可没那么高,如果她可以代表她们的话。她的反应过分夸张了些,没有东方人深情隽永。想到这一点,他眼前浮动的是另一个女子的面影。他想起了婵。忽然从心底里升起对她的歉疚。她居然九死不悔地一直追踪到了慕尼黑,并使他几度虎口脱险。这才是真正的东方女人呐。一种想立刻再见到她的冲动涌了上来。可我现在不能见她,他想,这种时候见面对两人都没好处,更可能连累到她。还是等把事情全了结了再说吧。在此之前,她最好离开慕尼黑。否则,迟早要出事。想到这里,一串数字闪过他的脑海:90979977,这是蝉那只全球漫游电话的号码。好像也是使用的中国通信卫星线路,那就应该还打得通。他决定试试。他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施夫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光脚走进卫生间,反扣上门开始拨电话。一次就拨通了,没人接。再拨,又通了,还是没人接。他便掘键把一组汉字输了进去:我是李,请讲话。然后再拨,第一遍铃还没振完,对方就开了机。
“喂,李汉?”
“听我说,你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为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你很快会遇到危险。”
“怎么,你也有预言能力了?”
“不,我只是担心。”
“那就没必要了。我会在适当时候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不,你必须现在就走!从你所在的旅馆里租一辆车开走,法国,比利时,卢森堡,随便哪儿,走得越远越好。”
“你干吗不直接说,离你越远越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也不会是别的意思。”‘“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很安全。没有人会找我的麻烦,也没有人能找到我。”
“别瞎自信,真的,你必须尽快离开。”
“那你呢?”‘“我把事情一办完就离开。”
“你不离开我也不离开。”
“我求你了,快走,你先走,我随后会去找你。”
“其实我并不在乎休找不找我,我只在乎你活着,别落在那些人手里。”
“我真的会去找你,我起誓。”
“我相信这些。不过我可以在走面见你一次吗?”
“这样会有危险。”
“我不怕。”
“那好吧,今天上午,九点,在‘高屋酒吧’,死等。”
他关掉机子,收好天线,一开门,施特拉塞夫人正立在门边望着他。
梵蒂冈
皮埃尔神父发现,教皇今天的晨祷做得比往日要早。陛下如果不是彻夜未眠,起码也是没有睡好。这种时候谁都不会安下心去好好睡觉的,更不要说慈悲为怀的教皇。皮埃尔怜惜地从背后看着教皇做完祷告,轻轻地走过去问道:
“陛下,您需要提前进早餐吗?”
教皇回过身来摇了摇头“罗慕洛先生和美国总统他们都休息得好吗?”
“看上去还好,现在人都没醒呢。”
教皇不说话了,慢慢走到躺椅边,吃力地坐靠在上面,拿起一本书低声吟读起来。皮埃尔知道,那是考门夫人所著的荒漠甘泉。
慕尼黑
末日之象已开始在慕尼黑街头呈现了出来。整座城市像个高位截瘫的病人一样,四肢和躯干正在迅速地麻木或失去知觉。街灯已经全部熄灭,商店和旅馆的霓虹灯不再闪烁,连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也不亮了。唯一能给这座城市带来光亮的是圣诞夜没有烧完的蜡烛、手电筒和靠电瓶供电照明的汽车车灯。
巴克对这一切始料不及。从潘朵拉的盒子里跑出来的魔鬼,回过头来危及到了放它出来的人——
电脑病毒对全球网络的侵害,最终使巴克也无法通过它对世界发号施令。你想通过掐断一切传播渠道来达到控制世界的目的,但恰恰是这一点使你的声音也同样不能被世界所听到。一个听不到你声音的世界,你是无法控制它的。你尽可以破坏它,但就是不能控制它。巴克意识到这一点时已为时太晚)他唯—可以庆幸的是自己的先见之明:早早就在地下室里备好了两台柴油发电机和足量的柴油。这才使他在慕尼黑全城因断电而陷人士片黑暗时,还能让自己的电脑主机和发射系统照常工作。庆幸之余,一种自大的担心甚至是恐惧逐渐浮上了巴克的心头,他发现被“末日病毒”所摧毁的世界,正像一匹挣脱了由绳的惊马)头也本回地跑出了他预先给它划定的圈子,进入一种失控状态,连他通过汉斯精心策划的指令也已经控制不了仑。看来一开始就犯了士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让各种电脑病毒毫克节制地四处漫延,最终危及到了他的指令和电脑病毒自身存在的条件——电。一切都取决于有没有电,指令的下达和电脑病毒的传播都必须通过电。你用电脑病毒使电力供应中断了,断了电的世界肯定会完蛋,但你的指令和你的电脑病毒跟着也就一块完蛋了。愚蠢呐,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居然天真地以为只要有发电机,就能把指令信号和病毒信号发出去,就能控制全世界!怎么不反过来想想,如果整个世界的电源都被切断,那也就不再会有任何系统接受你的指令或病毒了。对一个已经聋了的世界,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体影响不了它。
现在,一片混乱的世界还对此‘本所知。这个天大的秘密目前只有他和汉斯两个人知道;他表面上依然镇定如常,内心却紧张到了极点。一个致命的疏忽几乎已经使他失去了把世界控制在手的可能。
想到十多年来孜孜以求的目标,竟会在曙光初现时功亏一赞,而造成这种失误的居然是在赫赫有名的慕尼黑大学受过严密思维训练的哲学硕士!想到这里,巴克自己对自己都感到陌生起来。他——向为自己思虑周密而自豪,现在,当整个世界经你之手被毁坏,到头来你却无法接自己的意志左右它时;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前景!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世界的末日也是自己的末日。他以为他可以不受末日审判。
他甚至觉得在他一手造成的末日到来那天,毫无疑问将由他来主持这次审判。就在昨天,他几乎已经做到了这一点,成功地扮演了一回人类最高法官的角色。但那一刻到现在才过去不足三十个小时,这种令人陶醉的感觉就彻底消失了。他必须面对无法逆转的事实:他用“末日病毒”瘫痪了世界,而世界却反过来用瘫痪摆脱了他的控制。想到这一点,他简直绝望得想拿起那支大口径勃朗宁对准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
“我从没见你这么绝望过。这一点不像你。”汉斯说这话时,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十岁。
“我绝望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一点希望。而这是由于我思虑不周造成的。真该死,这既不可弥补,又不可饶恕。”巴克沮丧到了极点。
“不,尽管希望非常渺茫,但也还不是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汉斯有意收佳话头,等待巴克的反应。
“什么样的可能?”他头一回如此急迫地向别人发问。
“中国。”汉斯说出这两个字后又闭上了嘴。
巴克两眼放出光来,沉默了只一下“他妈的!我怎么把中国给忘了?”
中国,这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没被“末日病毒”摧毁的国家,现在成了巴克和“拯救军”最后的唯一的机会。是的,巴克想,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撬开中国的大门,破解它的核指令,利用它的核威慑,重新建立对全球的控制。为此还必须确保“末日病毒”不能进入这个国家,要使它除了核武器外,一切都在正常运转,运转的时间越长越好。因为要使西方大国屈服,这需要时间,需要这些大国的首脑和政府在漫长的末日中彻底绝望,谁在最后时刻坚持不住,谁就倒下去,而坚持下来的就是胜利者。
眼下需要的是咬紧牙关挺住。虽说世界的瘫痪反过来也瘫痪了电脑病毒,但并不等于清除掉了它,它只是处于休眠状态。一旦世界的某一部分苏醒过来,它也就会随之苏醒,继续它的破坏使命。这样世界就仍然无药可救。那么西方大国最终只能屈服。屈服于“拯救军”屈服于我——雷哈德巴克。想到这里,自信又重新回到巴克的脸上。不过,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汉斯,连塞勒尔这些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忠诚就会动摇。巴克又想。
弗吉尼亚州贝里维尔
一场虚惊后总算平安落地助副总统罗杰卡尔顿,现在已进入芒特韦瑟—国家紧急地下指挥中心,开始代行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职权。跨过那道厚达1.8公尺的大铁门整整三十二个小时了,电力和通讯的中断,使他到现在还没能有效地发出一道正式的代总统令。虽然芒特韦瑟这座地下宫殿里应有尽有,包括能提供足够的照明、工作及通讯用电的发电设备,但它遇到的是和巴克同样的难题:对于一个无法接收你指令的世界,你下达任何指令都毫无意义。这可是从芒特韦瑟最初的设想者艾森豪威尔总统,到今天正式使用它的代总统罗杰卡尔顿都始料不及的事情。被隔绝的不仅仅是政府同国民之间的联系,国与国之间的联系也在同一时刻被隔绝了。
因为无论是通讯卫星;微波中继站,还是海底电缆,所有的通讯渠道,都被“末日病毒”毁坏或是占据了。越先进的设备,就被毁坏得越彻底。通讯设备如此,其它设备也如此‘到现在人们才发现,在十个过于发达的国家里,要想寻找到一件原始的、陈旧的、过时的、不受电脑病毒侵害的通讯工具,已经变成同发明一种更先进的通讯工具一样困难的事情。为了尽快恢复总统和政府的职能,沟通与世界各国中断了数十个小时的联系,有人想起了老式的莫里斯发报机。
这是人类使用的第一代无线电通讯工具,电脑病毒对它无可奈何。但是,上哪儿去找这种老掉牙的玩艺儿呢?提出这个建议的人马上又提出了第二条建议:去博物馆。一个小时后,派到博物馆去的人总算凭着代总统的手令,从坚守在博物馆里的工作人员那里借出了那个老古董,接下来的问题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使用它,包括那些在第六代电子计算机上如鱼得水的操作员们i最后;不得不又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从贝里维尔的一家无线电爱好者俱乐部,请到了一位毛发稀疏、老眼昏花、干瘪的嘴里只剩下一颗摇晃门牙的小老头。不过,这老头的表现比人们一打眼看到他时预期的要好。老爷子在看到莫里斯发报机的刹那,混浊的眼球中射出两粒火花,像见到久违的情人似地扑了上去。老爷子没费什么劲就把这台谁都瞧不上眼的笨重家伙安装调试到了可使用状态,然后,有些傲然地扬起头来对代总统说:
“先生,您想蹬谁联系?”
罗杰卡尔顿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压根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那就随便跟谁联系吧,不管他是谁,只要能联系上我们就有希望。”
“好吧。”老头应了一声,就嘀嘀嗒嗒地发起报来。发报之后五分钟,按电波速度这么长时间足可以绕地球运行几百圈了,仍然不见一丝回音。围拢在老头和电报机前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当代总统的眉头也紧蟹起来时,奇迹终于出现了。
复电来自大洋彼岸的伦敦,是老头在英国的一位好友发来的。此人也是个老式无线电发报机迷,当然;这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的正业是肉铺老板,兼做美国驻欧洲部队士兵随身用品代卖生意。他的复电不长,老头很快就把电文译了出来给代总统看:
“末日已在伦敦降临,情况不能再糟。顺致问候,愿上帝保佑美国。
jr”“他叫詹姆士洛克威尔,代总统先生。”老头念完电文后,补充了一句。
罗杰卡尔顿对老头的补充不感兴趣,他苦笑着把电文又看了一遍,然后俯下身子望着老头说:
“可以再试试其它国家吗?”
“我都试过了,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还有加拿大,全无回音。看来哪儿的情况都一样糟。”
“中国呢?你好像还没有试过中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特别助理大卫柯林斯提醒道。
“对了,是这样,”老头眯起一只眼睛眨了眨“我怎么会把中国给忘了?不过,我该对我的中国朋友说什么?”
“你就说美国现在情况不妙,问问他们那边情况如何?”罗杰卡尔顿说道。
老头灵巧地敲动着电键,转眼就把代总统的话发了出去。
一刻钟后,他们收到了来自中国上海的回电:“形势大好。请勿开国际玩笑。
z.t”老头又补充了一句“这位中国人叫张彤,是一家中学物理实验室的老师。一个除了实验之外什么都不关心的书呆子。”
罗杰卡尔顿脸上涌起的还是苦笑“尽是些民间人士,就没有办法和这些国家的官员联系上?”
众人互相对望,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直到这天的晚些时候,一个把守那道大铣门的警卫,无意中用他手中的漫游式移动电话,试着通过中国的通讯卫星,拨打了一下他在驻北京使馆工作的朋友的电话,居然一拨就拨通了!他把这一重大发现报告给了他的顶头上司约翰逊中尉,约翰逊中尉又报告给了杰克菲特少校,少校越过许多军阶比他高得多的高级军官把这消息径直报告给了代总统。这才使得喜出望外的罗杰卡尔顿连保密措施都顾不上考虑,最终用一只普通的移动电话,与中国的国家主席取得了联系。
慕尼黑
“你疯了?”施特拉塞夫人瞪起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李汉“在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上,你当不成救世主。”
“我根本就没想当什么救世主,我只想制止他们。”
“我敢说你只要走出这幢房子,走不到马路对面,就会让人给杀掉。”
“万一是我杀了他们呢?”
“那准是上帝一时偏心!我看可能性不大。”
“你说的上帝他会偏向我的。”
施特拉塞夫人耸了耸肩。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这就得走。我已经找到了他们,我得把这事告诉你们的警察,让他们跟我一起并肩作战。”
“我不会放你走,我不会眼看着我喜欢的男人去送死。”
“你相信命运这东西吗?”
“当然。”
“那就让我告诉你,不管是死还是活,都是我的命运。”
施特拉塞夫人的目光里突然多了一层凄楚“你是否还可以告诉我,在你的命运里,是不是有我?”
李汉望着她,久久不语。‘“也许,只有她一个?”
“谁?”
“那个刚才跟你通话的女人。”
“她不是女人。”
“你骗我。”
“她是个女孩。”
“狡猾的男人!她漂亮吗?”
“她不漂亮。”
“你又在骗人。”
“但她很美。”
“狡猾的中国男人!”
施特拉塞夫人喊叫着伏身在李汉的肩头。这时,移动电话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北京
给李汉打电话的是何达将军本人。没有任何问候和客套,一上来他就告诉李汉,情况万分紧急,世界已经基本处在毁灭边缘。美国代总统刚刚与中国领导人取得了联系,要求中国尽一切可能,帮助世界摆脱危境。有迹象表明“拯救军”的人正在于方百计想通过电脑打人中国的网络系统,制止这一企图的最有效办法,是尽快弄清这一组织所在的确切位置,然后再一举铲除它。中国已答应美国代总统的请求,决定派出一支精干的特警分队飞赴德国,即日就将启程。鉴于目前与德国政府联系不上,请你马上与所在城市的警方或市政当局取得联系,让他们想办法速把中美两国的意图转告德国政府,以便协调行动,他告诉李汉,为了不使特警小分队与他的联络出现麻烦,他决定让维雄也随机一同前往,因为他是唯一认识李汉的人。最后,何达向李汉要去了最有可能在那里找到他的地址:
康诺里大街72号。
慕尼黑
离九点还差一分钟的时候,李汉出现在“高屋酒吧”的门前。在这座酒吧如林的城市中,它是最有名气的一家。它的名气主要来自于它奇特的建筑构造和同样奇特的服务方式。
这是一座从中世纪保留下来的哥特式建筑。它的内部格局与它的外观一样陡峭,整个酒吧垂直建造在一层叠一层的阁楼上,看上去像鸽子笼。一道木楼梯笔陡地通向顶层,让人跃跃欲试。来这里饮酒的人光是在楼梯上爬上爬下一回就充满了刺激,更不要说一边饮酒,一边欣赏酒保精彩又惊险的登楼表演了。只见那个惹人喜爱的小伙子,两手各抓七八只甚至十来只斟满酒的啤酒杯,脚不打晃,手不扶梯,满面笑容地登上一层又一层阁楼,把酒一一送到客人手里,同时还不耽误一边接收小费,一边与客人逗趣。整个酒吧里的气氛被他一个人挑逗得红火之极。
李汉走进来,里面光线太暗,好一会儿他才适应。搞眼向上看,婵已在最高一层阁楼上探出头来向他示意。他朝她摆摇手,顺着木梯往上爬去。
“你不要命了?为什么非要见一面才离开?”一上来,李汉就责备她道,她瘦了,非常明显。这反倒显得她眼睛很大,眼神明亮而忧郁。李汉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哀怨,不再像电话里那般果决和执拗。
“好吧,现在见过了,你可以走了。”
“不用你催,我会离开的。不过”
“没什么不过,你必须现在就离开。”
“真正该离开的是你,不是我。”她突然提高了声调。
“你知道我现在不可能离开。”
“可你这是拿命做赌注。”
“我拿命做什么用不着你操心。”李汉横下心来。
“我并不在乎你是死是活,我只是要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前后判若两人?”
“这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我可以在下一次给你答案。”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一切。”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连我自己也没理清楚。”
“你在骗人。你不敢说你不爱我,也不敢说是拿我填补空虚,作为报复你妻子不贞的工具!”
“好吧,我现在就说,我不爱你,我想拿你做报复妻子的工具。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你可以走了。”
“不,你不是这样想的,告诉我,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就是这样想的。”说这话时,他脸上毫无表情。他决定一口咬死,在她离开之前,不再给她任何希望。
“不,不是,不是这样!”她一把抓住了他衣服的前襟。
就在这时,李汉听到楼梯上有响动,是有人正从下往上爬。他探了下头,发现来人不是酒保,是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人的脑袋已经和这一层阁楼的地板平齐。
“你这个姨子!”他忽然粗暴地甩开婵的手,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连艾滋病毒化验单都不带在身上就出来拉客!”说着,又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起身扑到阁楼边。
这时那两人已在楼梯口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别无选择了,连想都来不及细想就飞起一脚,端在了前面那家伙的脸上,那家伙向后一仰,整个身子压在了后面人的身上,两人一起从七八米的半空中倒了下去他也趁势跃起来,朝楼下纵身一跳。接地的刹那间,轻盈地一猫腰,便稳稳地落定在地板中央,然后四下扫了一眼,迅速向酒吧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