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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参光禄大夫李然,灭人满门,屠杀镇玄门虚家一家十九口,无一人生还,纵火烧宅,将我大威赫赫世家,毁于一旦!”这言官高擎笏板,朗声奏道。
言官这边刚刚说完,满朝文武都窃窃私语起来。
在京城当官儿,谁没几个眼线?李然昨天夜里的作为,在早上的时候,基本上大部分朝臣就都知道了,心思灵活的都在准备着看李然的笑话,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大家都还以为是周楚仁之辈,跟李然有隙的几位大臣能出来参奏,没想到是一个言官。
柳真看了看言官呈上来奏本,转头看向李然:“李然。”
“微臣在。”李然三步出班,躬身擎笏。
“王之诚参你灭人满门,纵火烧宅,你可知罪?”柳真的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很稳,颇有一番威严。
“王大人所奏之事,微臣实不知晓。”李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昨晚之事,亲眼看到的都死光了,可谓死无对证,我怕你参我?
柳真闻言又把目光看向王之诚,王之诚连忙道:“此事满朝文武皆知,古山镇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然你敢抵赖?!”
“此事有谁知晓,谁拿出明证则是,王大人一无罪状,二无旁证,凭空污蔑微臣,想必事出有因,请陛下明鉴。”李然说话不卑不亢。
柳真淡淡的看着李然,道:“李然所言,也有道理,王之诚,你可有话讲?”
“这……”王之诚当然拿不出罪状,虚家人死的一干二净,哪有什么罪状上呈,证据就更无从说起了,昨夜的消息根本就是从古山镇的镇民那里传出来的,再加上市井之人传播,这才得知,听说后来还有影卫的人前去善后,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已经被扫除掉了,哪里还能找到。
眼看王之诚哑口无言,李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班,却听一直站在柳真身边的大王子柳元恒道:“昨夜古山镇上虚家大火,满门上下一十九口全部死去,今日当殿,所有矛头却都指向李大人,想必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李然一听,顿时感到不好,连忙道:“回禀殿下,李然虽然初次入朝,但是在此之前,却早与某几位大人颇有些误会,是以今日之事,也不足为奇了。”
“李然!你是说老夫等人陷害你不成?!”褚雄闻言沉不住气,当殿走了出来。
“大胆!”三王子柳元明低喝,“金殿之上,岂容你狂呼乱喝!”
“是,微臣知罪。”褚雄连忙躬身。
“李然。”柳真沉声道,“王之诚如今在金殿将你告下,虽然无法拿出证据证明你无罪,但是万事万物皆无有空穴来风,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陛下容禀,微臣虽无物证,但是却有人证,虚家为古山镇玄门四大世家之一,满门被灭,镇玄门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定要查察,将镇玄门人召进殿来,一问便知。”李然道。
“且慢。”胡政出班,“满朝皆知,李大人出身镇玄门,就算此事是李大人所为,恐怕镇玄门也未必会当殿揭穿吧。”
“镇玄门为我大威国教,辅佐朝廷,教化黎民,父王主乾坤与掌上,理万民于治下,何其圣明,镇玄门人敢当殿说谎,必然会被父王查知,岂容你一介书生议论?!”柳元明低喝。
一番话说的胡政冷汗直流,若是胡政还敢再说,那可就是怀疑国王的英明,其罪不小,当下就连连请罪,躬身退班。
柳元恒斜眼看柳元明,刚要张嘴说话,就听柳真道:“传旨,着镇玄门人来见。”
“是。”旁边的随侍太监连忙躬身退下丹墀,奔金殿门外而走。
太监一走,麟德殿便寂静下来,偌大的殿堂鸦雀无声,盏茶功夫,柳元恒突然出生道:“父王,儿臣有一事禀奏。”
“讲。”柳真点头。
“元馨小妹今年年已十六,已到我大威婚配年龄,我大威自建国以来,鼓励百姓嫁娶生养,我大威朝廷不可不为表率。”柳元恒道。
李然一听这个话,眼角一挑,看来这柳元恒是感觉到了柳元馨的威胁了。
刚才柳元恒要害自己,李然还纳闷,自己与柳元恒不怎么打交道,怎么就朝自己下刀子呢,现在看来,却原来是自己与柳元馨走的太近,柳元恒感觉不妙了,如今看自己够呛能出事儿了,直接釜底抽薪,让柳元馨嫁出去,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柳真殡天之后,柳元馨便对王位是一点染指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柳真点点头,“我儿所奏之事,甚合朕意,可寻王侯公卿而嫁才不负我王室之名,也罢,礼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礼部尚书马瑛出班。
“你速速询查有几家王侯公卿,有未娶之子嗣可配公主,上呈朕看。”其实若是柳元恒不提这茬,柳真还真没想到,今天柳元恒一提,柳真就上心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若是能临死之前看见自己女儿出嫁,那也是一桩幸事。
“是。”马瑛拱手退班。
马瑛刚刚退班,刚才出去传旨的太监就回来了:“镇玄门人徐仁在午门外候旨。”
“宣。”柳真道。
“镇玄门人徐仁上殿觐见。”太监尖着嗓子高叫一声。
李然偷眼回头望去,正是徐长老,李然暗笑,进了镇玄门这么多日子,还真是才知道徐长老叫做徐仁。
“徐仁叩见陛下。”徐仁当殿跪下。
“免礼。”柳真道,“把你叫来别无他事,只皆因虚家满门于昨夜被人满门抄斩,偌大家宅付之一炬,可曾追捕真凶?”
“正在查察。”徐仁拱手。
“可有进展?”柳真问道。
徐仁闻言并未马上回答,拿眼瞟了一眼李然,把李然看的心里一突,这老家伙不会临阵捅自己一刀吧。
“已有眉目。”徐仁道。
“哦?”柳真眉毛一挑。
李然暗自倒抽一口冷气,老家伙真要害我?!
刚想到这,徐长老袖子一抖,突然一道银光以眨眼工夫飞射李然,在场百官都没看到是什么东西,而李然只觉得眼前一白,不自觉后退一小步,再仔细一看,却见眼前浮现出四个大字:虚家秘典,刚刚看清,便一闪而逝,眼前恢复清明。
李然顿时了然,同时也心中大恨,看来这徐仁是岳山派来的,应该是昨夜自己走后,影卫便去了虚家,搜查之下没有虚家秘典,便想到是自己拿了,如今却拿这今日金殿参奏之事来取回去,当真是无耻之极,虽说昨夜之事自己未曾与镇玄门明言约定,但是大家都有默契,谁也不会戳穿,如今却因为虚家秘典来要挟,不由得李然不咬牙。
上火归上火,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啊,李然狠狠咬咬牙,朝徐仁拱手道:“既然徐长老已经有了眉目,不妨说出来,与陛下和百官听听,也好洗脱本官冤屈。”
这话就很明白了,你说吧,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徐长老会意,道:“此事经我镇玄门人查察,像是大夜蒙天馆门下所为,只是时间太短,根据蛛丝马迹只能查到这些,望陛下恕罪。”
“嗯。”柳真深深的看了李然一眼,“既然如此,那李然是无罪的了?”
“此事与李大人半点干系也无,岂能有罪?”徐仁答道。
“嗯。”柳真点点头,看向王之诚,“王之诚,以后再奏,一定要查明真相,事实俱在,才可禀奏。”
“是,臣知罪。”王之诚哪敢顶嘴,连忙躬身退班。
柳真环视麟德殿一周,看无人再奏,挥挥手,身边的太监站前一步尖声道:“退朝。”
柳真在王子们的搀扶下走人,百官这才陆陆续续的往麟德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