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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言生缓缓低头,清绝如月莹,鲜红的血丝爬上眼眸,玉指捂着脸颊,神色恍惚,似疯似魔,谪仙一般的人物,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阿瑶嘴角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嘲讽,不知道他经历了啥,也不想了解,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哑声道:“你……是不是……”
阿瑶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雪,立马打断了他,“我不是,你别看了。”
她想了想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非得吊死在回忆里?”
与其在其他人身上找相似的背影,还不如去想明天该吃点啥。
可以思念成疾,不能发疯煞笔。
她可没空在这儿磨叽,宛宛类卿?不可能,她只是路子瑶,星域的小魔女,要是不继任沧澜界天道,她就是主神的继承人。
凌绝九霄,号令诸神。
主神都说过,她是最有潜力的人,当然,她也很好奇为啥她在星域那般弱鸡,只能靠拳脚功夫获胜。
星域的人较为特殊,生长的极为缓慢,一百岁才能算一岁,她被踹下来的时候也只有一米五,各种生长药都喝过,还是长不高。
记得六神说过,是先天不足来着。
愁死人了,现在在沧澜界,跟星域不一样,应该能长高了吧!
心海中央泛起波澜,紫藤花围成的秋千下,闭目养神的银发男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歪了歪脑袋,不解,都上千年了,第一次打喷嚏……
阿瑶用着水润的眸子瞪着他,试图变得凶一点,直接劝退他,片刻后便遭不住了,因为她被冷得发抖,开始不停地打喷嚏。
一个接一个。
根本停不下来。
阿瑶用嘴哈了口热气在手上,再用力搓了搓,试图温暖一下手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霄峰比万古宗的其他地方都冷了好几倍。
意会不明的万古言生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她面前,眼前的雪消失不见,阿瑶好奇地抬起头。
入目的是一把仙鹤伞,遮挡了不停落下的雪花。
四目相对。
阿瑶歪头瞅他,十分不解,纯粹的黄鼠狼给鸡拜年,被这怀疑的目光盯着,青年的身体顿了顿。
他紧抿了抿唇,眼眸一片清明,终归不是他,忘尘不会用这种愚蠢不堪的眼神盯着他。
但试问,天下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二人么?
眼睛和神识都在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忘尘,她终究不是……
漆夜般的眸子垂下,深深叹了口气,就算真的是忘尘,那又如何,再拼的个你死我活么?
“去哪?”他问。
本来以为要干一架呢,这番询问倒是给阿瑶整不会了,这是要送她回家的节奏啊,抬手指了个方向。
二人一前一后,走的不快不慢。
石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风雪交加,寒风肆无忌惮。
冻得阿瑶往后缩了缩,谢师兄给的法衣御寒效果不是很好,主要的功能都加在防御上了吧。
阿瑶眉头一皱,停了一步,将师尊护在身前。
让万古言生走在前面挡掉冷风,有肉盾就用,矫情啥,再冷也不能冷着自己。
他的侧脸俊朗,鼻梁高挺,黑长的羽睫微颤,点点雪花飞舞,盘旋在他眼前,本人似乎毫不关心这些雪花会飘进他的眼珠里。
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伞,像是漫步云端。
“你还抽我吗?”想到刚入门的时候,阿瑶抬头问他。
万古言生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随后便想起了之前的事儿,眼底划过一丝尬色,确实抽过她。
好歹是活了上千年的老人家了,情绪收放自如,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不过……今天是例外。
轻咳一声,很快便恢复如初。
他迟疑了一秒道:“这是传统,每个进凌霄峰的弟子,都要被师尊抽一顿,只有不死,才有入门的资格。”
见阿瑶眼眸盛满的不信,他想了想,就开始举例子,“我师尊,我师尊的师尊,往上数好几代人,都是被鞭子抽过来的。”
真?黄金鞭下出人才!
阿瑶嘴角狂抽,要不是手冻的受不了,都想给他鼓掌了,六的飞起。
“你四个师兄都是被我抽进凌霄峰的,按照规则来说,是要抽七七四十九鞭的,看你弱鸡的样子,象征性地抽了几鞭。”
阿瑶:“?”
这大发慈悲的语气……咋滴,还要我磕头道谢嘛?
要是有活阎王这一职位,我必定投你一票。
“当时还有龙族的妖修想来拜入凌霄峰。”万古言生陷入了回忆。
“那名妖修不服,撞坏了隔壁的几个山头儿,最后抽掉了他一根筋就老实了,那龙筋还被我师尊拿去抽陀螺了。”
可以看的出,这就是传统,可是……
阿瑶嘴角狂抽,这怕不是个邪教组织吧,自己淋过雨,就要开始撕伞了?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幽幽问道:“凌霄峰是不是死过不少人?”
“记不清了。”万古言生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倒是让阿瑶脑子轰然炸开。
紧接着,他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乱葬岗最先的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敛收凌霄峰,没熬过鞭子的弟子的尸体。”
尽管如此,当年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犹如过江之鲫。
太疯狂了吧,阿瑶舌头打结,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那是一个动乱的时代,灵力匮乏,修士想要在乱世之中活下去,那就只有向上爬这一条路可走。”话语间,万古言生眉目间尽显沧桑。
路也不是随便就有的,是靠打出来,抢出来的,拼出来的。
由于太过于残酷,修真史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
活过上千年的修士都是闻之色变,都不想再遇上了。
说了这么多,阿瑶可以理解,但是不尊重,真多年的老古板为何还遗留至今?简直就像是清朝遗留的陋习。
万古言生平视前方,眼眸闪烁,“凌霄峰极为特殊,能到这儿的人,都有一定的缘分。”
很奇妙的感觉,阿瑶也知道一点,这估计就是主神所说的,‘命理之线的指引’吧。
雪渐渐小了些。
二人的关系,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