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血溅天威

奔跑的毛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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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血溅天威

    昏阳陷落,天际茫茫。原本清晰可见的山峦随着日落星升变得一片模糊,平日里郁郁葱葱的山林也徒然变得混混沌沌,鸟啁之声渐熄渐落,鸟儿叽叽喳喳了一整天想必也不是那般轻松,也都纷纷归巢修养。只有不时响起的寒鸦或是夜枭的叫声,使静谧的山野增加几分神秘之色。

    田畔之上,耕作的百姓也三三两两的离开自家田地,牵起耕牛,扛起锄头,犁杖等物什向家而去,星光之下偶有几个不辞劳苦的人影,依旧借着昏暗的月光在田间忙做,随着月上柳梢,光亮变得越来越模糊,田间隐隐约约的人影此时也看不真切,和昏沉的山野融为一体。倒是此起彼伏的蟋蟀之声叫的不亦乐乎,声声翠耳,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郊外田野之中自是一番沉寂冷清,而在芳洲城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红通通的灯笼将黑漆漆的大街小巷照的一片亮堂,酒家,花楼之处更是烛火崭亮,来来往往的行人竟也不落白日那般喧闹,街道两旁的吆喝之声更是清晰可闻,而在赌坊,娼院之外,更是人流如织,停靠的车马,华丽轿子较之白昼还要多出甚多。而且还不时有新的马夫,轿夫抬着自家的老爷或是公子前来买欢,可谓是热闹非凡。

    只不过夜间流连于大街小巷之人,多是达官显贵,俱都是腰缠万贯的主儿,虽说也可见到衣带补丁的寒酸面孔,不过他们却不是来寻花问柳,而是趁着晚上有钱的人多,来叫卖的商贩,他们大多在酒楼,娼院不远处摆上一个摊位,或是卖些烟草脂粉,或是瓜果糖枣,也有几处是卖烧饼馒头的,因为晚间会有一些马夫仆人等前来光顾。小巷街道之间也有一些流动的小贩,他们肩挑箩筐,靠着自己的双脚和力气在大街小巷游走叫卖,卖些荷包,糖瓜等小件儿。

    古人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贵之人整天吃喝玩乐,而贫贱之人却是为了生计不得不起早贪黑,即使这样,也并不是所有穷人百姓都有饭吃的,要是赶上年头不好,而朝廷又苛捐杂税,那他们的活路可就岌岌可危,看着显贵之辈不劳而获,就能大富大贵,而朝中更有一些人只要靠着祖上的功劳就能大享富贵,真金白银毫不顾忌的挥霍,怎能不叫这些为了填饱肚子而累死累活之人眼红?

    城之南岸算是芳洲城最为显赫的地界,因为全城的商贾士绅大半卜居在此,一是此地靠山临水,风水绝佳,二是此地没有一家一户的穷人,俱都是有钱有势之辈,而且南岸相对安静,没有什么小门小铺,就是酒楼和妓院也无甚一家,较之其它城郭要安静许多。

    此时,在芳洲城南岸正北处,红丹丹的火光将一片黑色打的一丝不剩。一大片屋舍瓦殿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琳琅碧瓦,朱墙画梁,细眼便可看得真切,着实气派。

    此处是芳洲城最为著名之地,因为天华最大镖局天威就盘踞在此。

    说起天威镖局,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镖局总镖头玉断风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凭借自身苦练的一套通天铁拳,使得不少英雄好汉侧目相看,此人性情豪爽,乐善好施,喜欢广交朋友,所以在黑白两道中很吃得开,自从三十年前干起押镖一行,便一路财源滚进,以至于成为天下最大的镖行。而天威镖局所押之镖,几乎未曾遭遇劫持,即使有些不开眼的小毛贼打上了天威主意,也只能乖乖放手不敢有非分之想。至于其他镖行的生意可就不那么好做,所押之物十有八九都会被各路强盗洗劫一空。

    近些年来,玉断风已经很少在江湖中露面,将大大小小的事物皆交给女儿玉娇鸾和众徒弟打理,自己则在芳洲城安享太平,或是练练武功,或是下棋作画,生活的十分恬淡。天威镖局的生意倒也没因他的隐退而颓败,他的面子江湖中人还是给得。所以平日里镖行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短短几年的平静生活终于被数月前横祸所打破。

    天威镖局所押镖银四十万两先是在铁陀山遭劫,后由鸿易出面方才另众草寇归还,要不是鸿易,那白花花的银子早就入了铁陀山的腰包,恐怕即使总镖头玉断风亲往也未必能善了。按理说各路林人士都会给玉段风几分薄面,可是铁陀山的大当家杨万里却薄了玉断风的颜面。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天威镖局此番押解的镖银是西北大小官员搜刮的民脂民膏,而这四十万两白银又是谨献给当朝大太监王泯良的生辰纲。

    虽然鸿易由于拓跋连成的缘故将镖银讨了回来,可是天威镖局行至杭州时,船破沉江,整整四十万两镖银一炷香的时间就沉了江底,打了水漂。事后,玉娇鸾和拓跋连成二人飞鸽传书玉段风,讨问对策。

    玉断风收到书信后并未多加斥责,只是休书叫二人好生照看自己,至于善后之事皆有他料理。另其修顿几日后就返回芳洲城,哪知众人在回返城中,玉娇鸾在呼延路遇一神秘主顾,因为神秘人出价阔绰,所以玉娇鸾不假思索就接下,遂就被雇往清门押运一只红木箱子,拓跋连成几人也未想许多,众人虽说也押了几年的镖银,可是每次都是在风平浪静中度过,并未有刀光剑影,所以众人的江湖经验还是显得十分肤浅,以至于清门此行白白做了替罪羊,又无辜折了几十名趟子手。

    玉娇鸾等人现在皆被扣在清门之中,此事关系重大,清门之人岂能轻易放他们回去?不过,玉段风却不知道玉娇鸾这次惹出了多大的麻烦,清门掌门之死,可不是阿猫阿狗,弄不好天威镖局数千口都会从此在江湖中除名。

    不过,此时玉断风已经没有心思再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因为天威镖局即将面临一场血光之灾。

    在天威镖局的四外,已经围满了盔明甲亮的官兵,众人俱都是手持明晃晃的横刀,一脸杀气。而在镖局外的朱门之处则又围了三层弓箭手,足足有五六千人之多,这只是镖局外的兵士,在镖局深处,又聚集了更多的兵甲,粗看不下万人。众人将镖局的大小屋舍,回廊,院落围得水泄不通。一时间,红亮的火把将天威镖局照的犹如白昼,借光相看在镖局正中的镖师大堂前,或站或蹲坐了近千名男女老幼,众人皆是一脸惊慌失措,妇孺之辈已经瑟瑟发抖,更有胆小的孩童已经吓得大哭。在众家眷不远处则聚集着两三千的壮汉,看其打扮多是镖局的趟子手,还有一些看家护院的,虽然他们不至于像家眷那般怯懦,可是神色却也是十分凝重。

    在天威镖局众人之首则巍然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高九尺,可是却不强壮。微风拂过,宽大的秀袍轻轻涤荡,倒像是一杆竹子。再看男子双臂,竟显得比常人粗壮许多,虽然男子消瘦,可是一对臂膀却着实结实。而男子轻握的双手,则是内嫩外粗,手背已经结了厚厚的茧子,而手心依旧十分光滑。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定是练拳的好手,一身外练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

    玉断风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着对面一名衣着奢华的男子,沉沉的道“夏丞相,不知深夜造访寒舍有何贵干?”

    男子轻轻笑了一声,食指转了转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缓缓道“还望玉总镖头见谅,本相也是奉了九千岁的命令而来的,想比玉总镖头已经猜到了本相的来意,不知道那件事玉总镖头考虑的怎么样了?”说罢,男子边漫不经心的转着转扳指边一脸神秘兮兮的看着玉段风。

    玉断风闻听男子之言不禁脸色铁青,一双虚握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不过依旧定定的看着对面之人,不曾言语。

    原来,华服男子所说之事,就是那在杭州沉江的四十万两白银。话说,玉段风收到玉娇鸾和拓跋连成的飞鸽传书后,便指派镖局中的副镖头李大持四百万两银票到苏州善后。按江湖规矩,要是镖局将雇主所押之物遗失或是被贼人截取,镖局须要按所押之物的十倍索赔。不过当李大进京面见当朝大太监王泯良时,竟然被王泯良关押在了死牢之中,随身所带的四百万两银票也被扣了下来。按理说天威镖局已经偿还了雇主损失,两家恩怨也就此了结,可是王泯良看中天威镖局财大气粗,决定要狠狠敲上一笔,竟然又向玉段风索要四千万黄金。

    四千万黄金可不是小数目,足有天华赋税十年之多。要是王泯良要个一千万白银,玉段风兴许还会给得,因为王泯良深得皇帝恩宠,虽然是个太监,可是东方宏不久前竟违背祖宗礼制将他封为九千岁,可谓是权衡朝野。不过这四千万黄金就是天威镖局砸锅卖铁也是集不来的。所以玉段风始终没有答应。

    而王泯良此番所指派来天威镖局讹诈的男子就是天华当朝右相夏仁凤。天华朝廷分有两相,左文右武,左贵右贱。而左相正是文官之首秦正纲。而武将之首则是夏仁凤。此人正是拓跋雄二夫人夏淑蕊之父,当年鸿易诛杀其女,夏仁凤恨不得生啖其肉,因碍于鸿易是清门掌门的徒弟,所以迟迟未能动手,不过前不久他得知清门掌门墨长舟已经身死,心中那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杀女之仇总算可以得报了。

    一炷香时间,天威镖局静的好像寒冰一般,只听得火焰吱吱烧灼之声。

    夏仁凤轻抬额首,一双利眼盯着玉断风,好似一把钢刀一般,冷冷的道“玉段风,想好了没有?”

    玉段风紧咬下唇,狠狠的看着夏仁凤还是不做言语。

    “好,好”夏仁凤大笑两声后不轻不重的道“看来玉总镖头是不从了,”说罢,神色异样的看了看身后的众兵,道“还等什么?”

    院内的士兵闻听夏仁凤之言,挥舞起手中刀剑,直奔天威镖局众人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