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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芫清收了赤血剑自回房去了。不料她前脚刚进门,后脚楚炎便跟了进来。大概是不太习惯与楚炎两个人的独处吧,木芫清很是紧张的问了一句:“咦,你怎么来了。”
见她问得这样生疏,楚炎心里一凉,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讪讪地答道:“刚才试剑时你手指受了伤,我给你拿些药来,那个,你就自己涂上吧,我不打扰了。”
“楚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木芫清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言语中的冷淡,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听楚炎提到了手指,偷眼望去,见他食指上伤口赫然,心道:真是个傻瓜,自己的手指受伤全然不顾,却巴巴地跑来给别人送药。
她心里一柔,话再出口时便软了许多,叹道:“你的指头不也伤了么,怎么不先给你自己上药呀。你怎么那么实在呀,咬自己的指头也咬得那么使劲,难道那上面长的不是你自己的肉?十指连心,你会疼呀?”
“呵呵,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楚炎举起食指晃了晃,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平日里练功、打架,哪一次不挂点彩呀,这么小点伤口,从来不放在心上。”
“就你厉害有能耐行了吧。”木芫清笑着嗔道,朝楚炎放在桌上的药瓶扬扬头,说道“左右现成的药,你就在这里上一点子吧。就是小伤口,不注意的话也有可能感染溃烂的。”
“好,你说让我上药,那我就上。”楚炎一笑,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他打开药瓶。先递给木芫清,待她涂完,这才倒了些药粉抹在自己伤口上。
“哇。好疼。”药粉刚一压上伤口,木芫清被蜇得一激灵。情不自禁地便呼出了痛。
“呵呵,这止血活肤的药,哪有不疼的。”楚炎被她逗得一笑,安抚道“咬咬牙忍一忍。痛劲过去就好了。”
“谁说地?明明是你的药不好。”木芫清不肯认输,皱着眉头反驳道“我就涂过不会疼的止血药,凉凉地很是受用”
她话说到这里,猛地住了口。那涂上之后凉凉的很是受用地药膏是碧水清肤膏,是寒洛他那妖狐族中的疗伤圣药,也是寒洛亲手为她涂在伤口上的,只是因为担心被她咬破的唇上会留下疤痕。
当日两人暧昧旖旎的情景又浮现在了她脑海中,那时他二人谁又能想到。w.cn这么快就会天各一方独自相思呢?
“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清儿。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变,好不好?就这样下去。”
“你顽皮。瞒着我偷偷在这里刻了这几个字,扬言说将来要,要下嫁于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已忘了吧?”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清儿,是我地清儿!”
寒洛说过的话,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此时全都涌现了出来。初见寒洛时,只觉得他冰冷不尽人意,对他的敬畏中隐隐透着担忧害怕,可是就是那样的一个冰人,情至深处时却也能说出那么柔那么动听的话来。
木芫清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里的疤痕,那还是她为了破费铮的催情术下狠劲咬烂了下唇留下的,恰好与第一次受伤地位置相差无几,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寒洛浅笑着拿着碧水清肤膏帮她上药,便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当时她还自我安慰,心想这样也好,往后每触到这道疤时便会想起寒洛,这道疤跟着自己一生一世,那就可以把寒洛也心心念念上一生一世了。
“清儿”耳边响起一声轻轻低低地呼唤,透着心疼,透着小心翼翼,仿若寒洛唤她时一贯的语调。
“是,我在这里。”木芫清嘴角一动,挽出幸福地微笑。
“清儿。”那声音又再响起,却透着更多的压抑和隐忍“清儿,我是楚炎呀。”
“啊?”木芫清顿时回过神来,眼看着面前楚炎脸上难掩地痛苦之色,心里慌乱,两手使劲绞着衣服襟子不敢应话。
“清儿,你刚才,想到了谁?”楚炎却要追问,声音中已隐隐有哽咽之声。
“我”木芫清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不想欺骗楚炎,也不想伤害他。
“是寒洛吗?”楚炎问地艰难。
“你,都知道了?”木芫清答地更加艰难。
“是,我猜出来地。”楚炎深吸了一口气,当悬在心里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地时候,虽然心会痛,却也觉得轻松多了,话也能说得顺溜了“其实你刚来时,我便已经隐隐有所察觉了。上次见你时,你的笑便是笑,气便是气,所有的情绪都很纯粹很利落。这次却不同,无论你在笑也罢,叹气也罢,生气也罢,沉思也罢,这眉间,总有一丝淡淡的忧色,擦不掉抹不去。清儿,你总说我把什么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其实你又何尝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呢?你打来了以后,从不肯像现在这般与我独处一室,竟像是再故意躲着我一般。我便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我。”
楚炎说着,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抚平木芫清的眉头。
“我对不起。”木芫清并没有躲开,任楚炎的手指轻轻触碰在她的额头上。与寒洛冰凉的手指不同,楚炎他,即使是在失意伤心的时候,手指也是温暖宜人的。
“呵,算了。”楚炎收回了手,他不想让木芫清觉得为难,遂强扯了笑容出来,却因为心里凄凉悲苦,表情很是古怪难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只要你幸福,那我也应该觉得满足了,不是么?”
楚炎说完不再停留,猛地直起了身子,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不敢有一瞬间的停留。
“楚炎”木芫清不由自主地出口唤他,话一出口,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安慰他,跟他说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不过是在矫情。说以后还是好朋友?这是不是在强人所难?因此她嘴张了张,终是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看着楚炎的背影。
然而楚炎还是在门口停下了。他手扶着门,身形顿了顿,似乎心里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挣扎,半晌也没开口,扣着门框的手指已经隐隐有些发白。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气氛很是尴尬。
最后,楚炎还是下了决心,背对着木芫清,一字一句地说道:“清儿,寒洛他,并不适合你。”
“为什么?”木芫清吃了一惊,她相信楚炎决不是那种失了恋就会诋毁情敌的小肚之人,他既然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
楚炎却没再多说,大步迈开出了房门。
“为什么?我和寒洛,真的不行么?”木芫清怅然自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尽管窗户纸已经被捅开了,两个人却都对此事绝口再不谈了,心照不宣地尽量避开,有时不得已遇见了,反而显得比从前更加地亲热,只是那笑声中总是透着丝假。也不知道楚家的人有没有瞧出什么端倪来,除了楚慧比从前更加地爱生气了以外,其他人还都是老样子,该说的说该笑的笑,每天都过得平静又快乐。
只有一次,木芫清去厨房做饭时,正好楚炎他娘也在。楚炎他娘却没注意到木芫清也进来了,手里正端着一瓢水发愣,良久忽然叹了一句:“唉,这傻儿子,终究是没那个福分。”
那一天,木芫清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不是把饭烧糊了,便是菜里忘了放盐,端出去的饭菜惨不忍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抱怨,大家一如往常那样吃得很是香甜。只有楚慧小声嘀咕了一句:“难吃!”立刻便遭了楚炎他娘的训斥,楚炎爷爷也赶紧出来打哈哈,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他近日来遇见的趣事,力图化解这饭桌上的尴尬。
那一刻,木芫清便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几天,木芫清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寻个合适的理由向楚炎一家辞行。毕竟人家收留了她这么长时候,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于情于礼都不合适。可是若要当面告辞,楚炎他娘必不肯放她走的,这可真是左右为难啊。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私下里向楚炎说明了再悄悄地离开的好,一来依楚炎和她现下的境况,必能明白她的为难,不会多加阻拦的,二来也全了礼数。
因为不想让其他人察觉,木芫清特意约了楚炎到竹秀峰峰顶去说话。
此时楚炎尚未来到,木芫清独个站在峰顶上吹着山风,眺木远望着玉苍山的风景。在这里呆的时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她逃难中小小的避风港口。童心未泯的楚炎爷爷,唯妻命是从的楚炎爹,泼辣能干的楚炎娘,人小鬼大的楚慧,还有少年老成的楚林,无一不是她心里顶亲顶亲的亲人,如今她要走了,而且这一走,大约便再无相见之期了吧,他们带给她的这段轻松快活的日子又怎能轻易忘怀?
尤其是楚炎,打从见面起便拿了一腔的真心实意呵护着她珍惜着她,却终究是不能回报他了。只希望,他能将她忘了,早日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