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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盲叟原意乃是借助黑龙帮之力,对付各门派,不意弄巧成拙。消息已经传出,立时成了众矢之的,此刻他是有口难言,当下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道:“瞎子自知孤掌难鸣,这样吧.只要留我瞎子一份,和准合作都行。”
谢一飞与张南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会心一笑。
陆文飞静立一旁,见雪山盲叟果有与人合作之意,心中大急,纵身趋前,厉声道:
“公孙前辈不可如此,你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误人误已。”
雪山盲叟不知他的心意,只道又是一个觊觎秘图之人,于是冷冷道:“小兄弟,莫非你也要插手一份吗?”
陆文飞摇头道:“在下不是此意,公孙前辈如若有空,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张南刚才被他搅扰,已是一肚皮怒火,此刻有谢一飞在场,不怕雪山盲叟父女逃走,立起杀心,一抬腿,挥手一掌劈去。
陆文飞猝不及防,被迫疾退三尺,张南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右掌攻向面门,左掌却迅逾奔电地向他手腕扣去。
陆文飞一着失去先机,来不及撤剑,左掌一抬,硬接下攻向面门的一掌,右手骈指如戟,反切对方的手腕。
双掌触接,蓬的一声轻响,陆文飞暴退五尺,只觉胸前间血气翻腾,五腑震荡。
张南身形略略一缓,又往前冲。右掌一推,疾向陆文飞前胸拍去。
雪山盲叟身旁的黑女,一直暗中留意他们的争斗,眼看陆文飞就要伤在张南的掌下,不禁脱口惊呼道:“不要伤了他。”
陆女飞于受伤暴退之际,自知动力难故,一反手长剑出鞘,抖手一震,幻出五朵碗大的剑花,将门户封住,张南目睹剑花朵朵,耳听黑女惊叫之声,借势把掌一撤,转过身来道:“老夫不为已甚,饶过你这一次。”
实则心中十分骇异“梅开五福”的剑招,已有十年不在江湖显露,在此多事之秋,他怎肯自找麻烦。
雪山盲叟于张南攻击陆文飞之际,心中飞快的转了几个念头,他知黑龙帮人多势众,易晓天既约他来此,绝不会不来,自己尽用暗自藏拙先让他们火拼一场,是以静静立着,等候事情的变化。
那张南一掌将陆文飞震伤。自觉成风,大步行近雪山盲叟,目视谢一飞道:“公孙兄既允合作,咱们找个地方计议如何?”
谢-飞道:“事不宜迟,前面不远有个轩辕庙,咱们到那里面谈谈。”
雪山盲叟道:“瞎子既已说过,自然听任二位安排,谢兄请在前面带路。”
陆文飞见雪山盲叟把自己劝解之言,毫不放在心上,心中大起反感,但又自知孤掌难鸣,即令跟随前去,也无法抵抗两派高手,心中正自难决之时,瞥见那雪山盲叟停下脚步道:“不好,只怕我瞎子上了黑龙帮的当了。”
张南急问:“如何上当了?”
雪山盲叟道:“易晓天约定来此会面,至今未见前来,那是证明他另有图谋了。”
张南接道:“黑龙帮带来的人手极多,如是他果真不能来,也该着人来打个招呼才是。”
谢一飞举目四望道:“这样说来,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黑龙帮的行踪才对,不要让地拔了先筹,那才不合算呢。”
说着话,忽然撮唇一声清啸,其声悠扬高亢,直上云霄。
不多一会,两条人影,分由两个不同方向,飞射而来,眨眼之间已到面前,却是两个中年壮丁,谢一飞即吩咐道:“传下去,即速与我探听黑龙帮的行踪,天黑以前务必来报。”
两个壮丁答应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陆文飞看在眼里,暗忖道:看来他们都是瞎撞,并不曾发现什么,我何不趁此刻找个地方,把内伤疗好呢?主意打定,主刻转身循着山径往前奔去。
奔方约有三四里地,瞥见山洼之内,有个破败的山庙,转身折入庙中,进入庙内,只见里面蛛丝满布,满地是尘土鸟粪,只有两座神龛之上,尚留有两块破旧的黄幔遮掩。
坐息疗伤,乃是十分危险之事,想了想,只有神幔之后,勉强可以藏身,于是缓缓钻入神龛,打坐入静调息起来。
他这一打坐调息,约过两个时辰,自觉气血畅顺,内伤已愈,睁目正待跳下神龛,庙外突然走进了身着白帽、白衣、腰束麻绳,脸上白渗渗血色全无的两个僵尸怪人。
在深山峻岭,荒山古庙,气氛尤感阴森,陆文飞虽然一身是胆,却也有毛骨竦然之感,那两个既不开声说话,也无即时离去之意,使得陆文飞只得暂留神龛内。一阵脚步声响,一个玄衣江湖人,匆匆由庙门外走进,庙内怪人一见玄衣人,双双身向召衣人扑去,玄衣人武功似乎不弱,惊呼一声,右掌在前一推,身形一转,避了开去。
可是,就在身子尚未落地,澈骨寒风已当头罩下,只吼了半声,便即立刻倒地死去。
怪人将玄衣人一翻身,伸手自他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怪啸一声,双双向西方奔去,身法捷逾鬼魅,疾若流星。
陆文飞纵身跃出庙外,暗暗摇头道:“江湖上果然是无奇不有,这两个活鬼似的人物,不知是何方神圣?”
此时月亮已开了上来,陆文飞纵身跃出庙外,他一心记着雪山盲叟之事,也一路向西南奔去,疾行约三五里,便见一片草原之中,矗立着一座高大墓陵,陵前人影晃动,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陆文飞暗自村道:“不好,他们已然动手了。”
身形急如离弦之箭,晃眼已冲入草原。距离那墓陵仅有半箭之地。才放缓脚步,一步一步行去。他知眼下情势,纵然眼见晋王遗物出现,以自己一人之力,绝无法阻止群雄争夺。
可是,心里却又不甘眼看珍藏落入邪魔之手,也可说他此刻心情矛盾已极,他一步一步接近古陵,暗中一瞥现场人物,雪山盲叟父女,赫然也在墓陵之前,与雪山盲叟一排站立,有金陵谢家堡的谢一飞、川西张门“追命阎王”张南,另外有一伙劲装疾服,佩带着兵刃的江湖武士簇拥“玉面神判”易晓天、与谢一飞等对面而立、双方似乎已到了剑拔弩张之际。
这座古陵,占地极广,虽年代久远,乏人修整,仍隐隐可以看出墓中人生前必是极其显赫之八。
陆文飞匆匆赶到,一时虽还未明白这批人赶来墓陵之用意,但从各人的神态中,可以看出必然发生了利害冲突。
那黑女见陆文飞来到,突然趋近他身旁门道:“你这人真奇怪,为何冤魂似地老跟着我们父女?”
陆文飞怔了怔道:“许多人你都不问,为何门我?”
黑女神态紧张,目光四下一瞥,低声道:“眼下情势你该看得出来,早晚免不了一场搏杀。”
陆文飞道:“这个在下明白。”
黑女又道:“你追从我们父女,料是有为而来,有没有估量估量自己的力量?”
此次机智绝伦,深知此刻已成众矢之的,想起这少年午间责难爹爹之言,料是大有来历之人,是以故将言语相激,倘这少年,果是猜想中的那位大侠之徒,倒是一个有力的臂助,大可利用一番。
陆文飞摇头道:“在下对眼前所发生之事,事前是不知情,只是猜想此事必然十分重要,如此重大之事,令尊怎可轻言与人合作?”
他初历江猢,哪知江湖人心险诈,因怀疑雪山盲叟,乃是另一位持有秘图之人,是以对他此种不择手段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黑女原是探听他的口风,不想竟引他的一番责难,不禁大感失望,此文久随乃父,闯荡江湖,闯人极多,料定这少年,定有来历,于是叹口气道:“我父女隐居山野,立意退出江湖,不意竟有人误解有所图谋,实叫我父女有口难辨。”
陆文飞道:“令尊既无再出江湖之意,何苦卷入是非漩涡,今又约集多人来此古陵,却是为何?”
黑女突然把脸一沉,冷冷道:“你最好少管旁人闲事,免得枉送性命。”
陆文飞冷笑道:“一个人早晚免不了一死,在下并未把生死之事,看得那么重要。”
目光一瞥雪山盲叟,紧接又道:“为人立身处世,当以信义为先,见利忘义之人,就是活上一百岁,我看他也是白活了。”
雪山盲叟双目虽已失明,听力极强,黑女和陆文飞说话的声音不大,他仍听得明明白白,突然身躯一震,犹如猝然挨了一记千钧重锤,举步趋近陆文飞道:“小哥儿,你适才说什么?”
陆文飞道:“在下心有所感,随口说说,不劳垂问。”
雪山盲叟沉哼一声道:“云儿,你过来,这等狂妄之人,理他作甚。”
云娘低着头,复又行至雪山盲叟的身旁。
群雄部全神注视对方举动,并没把陆文飞来到之事放在心上,只听张南悄声对讲一飞道:“这样僵持下去,要等几时?”
谢一飞何尝不知,此刻寸阴寸金,但他城府深沉,虽知眼下与张南联手,加上雪山盲叟父女之力,对付黑龙带自可稳操胜算,可是张南带了一侄女张玉凤,雪山盲叟也是父女二人,自己力单势孤,就算能够顺利进入古陵,也难得着便宜,是以仅仅延缓,以待后援,见张南已然不耐,心念一转,低声答道:“此刻如若动手,对付黑龙帮自力有余,但四下窥伺之人,趁你我疲惫之时,乘机发难,那如何应付?”
张南也是老江湖了,奸诈不一于对方.早已看透对方心意,随道:“时机稍纵即逝,等到黑龙帮的帮手来到,那就不好办了,兄弟的意思是不能再等了,谢兄若担心四下窥伺之人,敝侄女的‘没羽金芒’,足可控制全局。”
谢一飞故现为难之色,抬头对雪山盲叟道:“公孙兄,你乃主持全局之人,咱们此到该当如何?”
雪山盲叟翻着白果眼道:“风闻白骨教“祁连双尸’也已到了太行,咱们不能不加小心。”
张南接道:“公孙兄所虑极是,趁他们尚未来到之时,咱们愈快愈好,免致夜长梦多。”
他虽明知雪山盲叟亦是在拖延,却放意曲解其意,不容二人再开言,当先举步向古陵行去。在张南的料想中,只要有人趋向古陵,黑龙帮必定会出面拦阻,那时如若雪山盲叟与谢一飞不闻不问,表示无合作诚意;若是挺身而出,自己即可置身事外,仍然照预定计划,进入古陵。
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易晓天竟连眼角都不瞧他一下,原来易晓天也是狡猾无比之人,早看出对方明着联手,私下仍是心怀鬼胎,是以故意按兵不动。
张南走了几步,已离古陵不远,突然停了下来,暗忖:“想那晋王才华绝代,如果在这古陵之内,藏埋了宝物,岂有不布下机关埋伏之理,何苦冒险进入。”是以不再前进,回头看了谢一飞一眼。
谢一飞暗用传音道:“张兄小心入内查看,兄弟为你巡风。”
张玉凤反手扣了一把“没羽金芒”急行两步,随在张南的身后。
张南突然想起一事,冷笑一声,翻身跃到雪山盲叟身前,道:“公孙兄,把秘图借与我看看。”
雪山盲叟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桑皮纸来,张南忙抬手去接,雪山盲叟一缩手道:
“且慢,并非瞎子不信任五爷,此事还须谢兄作个见证才是。”
谢-飞道:“晋王深谙五行克生之机,通晓土本建筑之学,果是将宝物封藏古陵之内,必已布置下极利害的消息机关,咱们自然以小心为是。”
张南接口道:“是啊,若是胡乱进入,岂非盲人骑瞎马,枉进性命。”
雪山盲叟冷冷道:“谢兄既同意把秘图交给五爷,瞎子没话说,但五爷不谙土木建筑之学,只怕难于看得懂,我看”
突地,人影一闪,易晓天一趋身冲了过来,伸手便去夺那张桑皮纸,他蓄势已久,一旦发动,端的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举动之间疾若飘风。
雪山盲叟耳闻风声飒飒,竹杖一举,幻出点点青芒,将门户封住,身形疾闪,忽地挪歼五尺。易晓天一掌落空,身形螺旋扭转,翻腕又向雪山盲叟的手腕脉门扣去。
谢一飞大喝一声,举掌朝易晓天侧背拍去,一股巨大潜功,直撞过来。
张南也冷笑一声,忽地一抬手,虚虚向易晓天的面门抓去。
四下一齐动作,说来虽慢,当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动,谢家的“开碑掌”张门的“摄魂掌”均为江湖独门绝技,易晓天侧背受敌,手臂一抡,化抓为拍,反手出掌,硬接下了讲一飞一招,借势往侧里一飘身,避开了张南的一记摄魂掌。
雪山盲叟老谋深算,别具用心,原就有意挑起群雄一场火拼,易晓天猝然发动,正合心意,心想眼下之人,哪一方都不好惹,一经争斗起来,便是一个不了之高,当下高声道:“是哪位朋友照顾我瞎子?”
谢一飞哈哈笑道:“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易当家的了。”
易晓天暗中凝功,冷冷道:“二位无故向兄弟袭击,那是有意和黑龙帮过了去。”
张南寒声接道:“易兄明知公孙兄与弟乃是一路的,竟然趁机窥隙,出手硬夺,眼里又岂有我川两张门?”
易晓天仰着脸道:“公孙兄原就与兄弟有约的,如今他出尔反尔,又与你一路,兄弟好生难解,倒是要问问他。”
谢一飞冷笑道:“许是公孙兄已然看出易兄毫无诚意,是故改变了主张。”
易晓天朗笑道:“彼此,彼此,二位的习意何尝不是一样,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张南哼了一声道:“易兄已然自认与公孙兄合作是假的,那就证明公孙兄没有错。”
易晓天把脸一沉道:“晋王遗物,并非公孙龙私有的,人人都有权取得。”
谢-飞道:“不错,物无主,自然人人有此权利,不过密图既在公孙兄的手里,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易晓天冷冷地道:“除非他是晋王的继承后人。”
谢一飞道:“晋王自宫帏祸起,已然没有遗子了。”
易晓天哼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公孙龙无权取得古陵内的宝物。”
张南朗声笑道:“照易当家的说法,大概只有黑龙帮才有权取得?”
易晓天色变过:“兄弟一再声明,古陵内宝物人人可取,黑龙帮并无独占之意。”
张南笑道:“眼下并没有人阻止易兄入内,易见尽可率领贵属下人陵取宝。”
易晓天的心意,旨在缓延张南等人入陵,等待自己的后援来到,是以对张南的讥讽之语,故作不闻。
雪山盲叟见群雄尔虞我诈,并无动手相拼之意,心中大为失望,当下开言道:“张五爷,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过去了。”
张南猛省,忖道:“不管怎样,我得先把秘图骗到手再说。”于是趋近雪山盲叟道:
“兄弟已然答应进去看看,自要进去。”
雪山盲叟伸手入怀,又缓缓把秘图模出。
蓦地,一条人影从陵后突出,呼地直撞到雪山盲叟身前,一举手把秘图夺到手中,另一只手掌,顺势向雪山盲叟按去。
雪山盲叟怒吼一声,竹杖一举,兜头向来人砸去,可是,来人身法快逾飘风,秘图入手,人已凌空跃起,空中双腿一格一舒,矫然如龙,又向墓陵后疾行射去。
变这仓猝,谢一飞、张南同声暴喝,腾身疾扑。但听易晓天一声冷笑道:“站住。”
双掌齐出,一抓谢一飞的肩头,一攻张南的右臂。
他蓄势已久,出手又快又狠,张南与谢一飞身形才起,掌力指劲,业已到了面前,迫得二人猛打千斤坠,把身形刹住,双双两下一分。
就这一起一落的刹那时间,来人已去得无影无踪了。
张南怒喝道:“易见这是什么意思?”
易晓天微微一笑道:“二位阻止兄弟在前,兄弟自然也可以阻止二位。”
谢一飞哼了一声道:“看来易兄早有预谋了。”
易晓天朗笑道:“岂敢,岂敢,兄弟已然说过了任何人都有权得晋王的宝藏。”
谢一飞大怒,掌上凝功,大有出手之意,张玉凤暗扣一把“没羽金芒”缓缓向前趋近。
易晓天冷冷一笑,一翻腕由抽中撤出一把铁骨扇,黑龙帮随行之人,均是帮中的高手,一见双方剑拔弩张之势,早已是扇形绕了上来。
张南心中暗暗忖度:“秘图已然被人夺去,此刻和黑龙帮打一架,实属毫无意义。”
他处事一向极慎重,乃是一个城府极为深沉之人,当下对谢一飞丢了个眼色道:“秘图已为人夺去,咱们何苦与他们斗那闲气,眼下还是搜寻秘图下落要紧,走吧。”
谢一飞见风转舵冷冷对易晓天道:“今晚兄弟无暇奉陪,改天约个地方好好打上一场。”
易晓天也不愿无故树此强敌,朗声笑道:“好说,二位若有兴,兄弟随时候教。
谢一飞与张南不再理睬正在疗伤的雪山盲叟,携着张玉凤,腾身而起,飞向古陵后的一片松林中奔去。
易晓天阴森森地冷英二声,领着属下缓缓退去,宜伺四下的群雄,一大半追踪夺图之人去了。余下的自知武功不济,惧都缓缓散去。
瞬刻之间,古陵之前仅余下了雪山盲叟父女二人。
陆文飞先前受了雪山盲叟一番枪白,对他已无好感,冷眼看了一阵,只觉地反反复复,毫无一点君子之风,更为瞧不顺眼,只为其中疑团未释,是以仍然站立原地,静观变化。
当来人突袭雪山盲叟,夺取秘图之时,突又泛起一种同仇敌汽之心,大喝一声,挺身撤剑,冲了过去,他离雪山盲叟足有半箭之地,及至冲到面前,来人早已得手,雪山盲叟不仅失去了秘图,似也受了内伤,坐地调息。
云娘见他执剑冲来,急挺身挡在雪山盲叟身前娇喝道:你要干什么?”
陆文飞知她误会,纳剑归鞘道:“在下迟来一步,竞让他得手了。”
云娘呶嘴一撇,微哂道:“谢你的好心,就算你赶到了又能济得什么事?”
陆文飞原是激于一腔义愤,此刻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此举果是多余,雪山盲叟尚且不敌,自己起来又有什么用,听出云娘语带讥讽,不禁脸上一热,静退到一旁,不再作声。
眼看陵前的群雄纷纷散去,这才如梦初醒,转过身来,正待离去。
就在此时突地,雪山盲叟从地下挺身而起,高声道:“小哥儿,请暂留步,老朽有话问你。”陆文飞停步道:“前辈有何吩咐?”
雪山盲叟面带狞笑道:“老朽欲向小哥儿你打听一件事。”
陆文飞乃是毫无心机之人,心中虽对他无好感,可也不虞他别有用心,随口答道:
“前辈想打听什么事?”
雪山盲叟蓦地一伸手,疾逾奔电地将他手腕脉门扣住,冷笑道:“你究竟存着什么心,老是盯着我父女?”
陆文飞不防他突然翻脸,不由一怔,木然地将手往回一缩。
雪山盲叟手上一紧,沉哼道:“老夫乃是何等之人,你也不打听打听,简直是班门弄斧。
陆文飞只觉手腕如同上了一道铁箍,顿时半身酸麻,他乃极其倔强之人,强忍疼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山盲叟翻白果眼道:“你究竟受何人指使,盯着老夫意欲何为?”
陆文飞怒道:“前来太行山的武林人不下千百,你不去问他们,却单单对付我,莫非认定在下是好欺负的了?”
雪山盲叟冷笑道:“你的来意与他们不同,还是对老夫说实话的好。”
陆文飞生就宁折不弯的性格,一面暗中运功相抗,一面扬眉问道:“在下并不认识你,谈不上有何用心。”
雪山盲叟道:“你是‘铁掌震三湘’陆子俊的什么人?”
陆文飞心里一动道:“是先父。”
雪山盲叟一怔道:“令尊死于何人之手?”
陆文飞道:“在下至今尚未查出主使之人。”
雪山盲叟想了想道:“令等死时可有留什么遗言?”
陆文飞摇头道:“此乃寒门家务,没有说的必要。”
雪山育史手上一紧,又加添了两分力道:“由不得你不说。”
陆文飞在雪山盲叟威迫之下,顿觉一股忿怒之气,直冲上来,左臂贯注真刀,全力相抗,右臂一举,当胸向雪山育叟按去。
雪山育受冷笑道:“你是找死。”
竹杖一插,翻掌疾迎。
陆文飞自知功力逊他一筹,手臂一沉,化掌为指,电光石火似地敲向对方脉门。
雪山盲叟身形一偏,飞起一脚,朝他小腹踢来,这一招突兀之极,陆文飞一急之下,尽力往旁挪闪,攻出的手掌一圈一划,突地立掌如刀,斜斜削出。
陆文飞单臂抡动之下,五只手指,原式不动仍然袭向对方前胸五处大穴。
雪山盲叟暗吃一惊,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掌法。原来陆文飞情争之下,意把剑招招混在掌法中施出。这种近身相搏,端的凶险万分。雪山官叟虽倚功力深厚,但吃亏在双目失明,而陆文飞的出招换式,又出他意料之外。耳听对右掌势挟着数道锐风袭到,只得把手一松,就借此势,拔起竹杖,一式横扫干军,攻了出去。
陆文飞危急中以臂代剑,发出一招“万花迎春”剑式竟把被对方扣住的手腕挣脱,心头顿感一定,反手将长剑撤出,振臂发剑,摆开了一个架式。
雪山盲叟横杖喝道:“你的武功不是陆子俊所传的。”
陆文飞一扬眉,正待发话,蓦见二条白影急如星泻地由松林中跃出,分向云娘扑来。
他为人正派,是非观念分明,立时一声沉喝道:“二位小心了。”
喝声中两条人影已到面前,竟是山神庙所见的那两个僵尸怪人。
雪山盲叟听力极强,江湖阅历丰富,耳听风声飒飒,霍地一个旋身,竹杖抡动,幻出一片青芒,将身形护住。黑女全神贯注在爹爹与陆文飞相搏之上,陆文飞出声警告,她还以为陆文飞引人分心施展杀着,等到发觉风声有异,一股的寒风,已然当头罩下。
陆文飞大喝一声,长剑闪起一道精芒,迎着来人挥去,可是怪人行动快若飘风,一掌将云娘击昏,就势抓起往助下一夹,怪啸一声,腾空而起,飞向来路退去。等陆文飞冲到,他已去了一箭之地。
另一攻向雪山官叟的怪人,目的仅在牵制,一见同伴发出怪啸,当已得手,也怪啸一声,跟着飞射而去。
陆文飞顿脚叹道。“令媛太过大意了。”
雪山盲叟发须戟张,瞪着白果眼道:“来人是什么形像?”
陆文飞道:“打扮和形像都像活僵尸。”
雪山盲叟怒吼道:“是白骨教的‘祁连双尸’。”
陆文飞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既然认识他们就好办,咱们可以去白骨教要人。”雪山盲叟叹了一声道:“谈何容易?”
目中突然滴下几点老泪。
陆文飞年轻气盛,极易冲动,眼看雪山盲叟父女,屡遭屈辱,顿时兴起一股不平之气,冲口道:“他竟向一个女子下手,岂是大丈夫行为,前辈若是用得着在下,在下愿陪您同往白骨教要人。”
雪山盲叟沉吟半晌,长叹一声道:“不用了,我瞎子虽是残废之人,可也不愿借助旁人之力。”
陆文飞满腔热血,被浇了一头冷水,顿时哑口无言,跟着雪山盲叟扶着竹杖,快步行下山去,心中兴起无限感慨,暗村:“雪山盲叟敛迹江湖多年,他又是残废之人,该不会结下仇怨,‘祁连双尸’劫去他女儿极可能是别有图谋。”
此时天空明月高挂,四野静悄悄地,刚才杀机密布的古陵,现已空无一人,凝看那雄伟的建筑,心中疑云重重。想道:“如若这古陵之内,果然藏着稀世之宝,何必用那密图,只须招来一批工人,把陵拆去,东西岂不是可以到手?”
他初出江湖,阅历毫无,怎知此事内情,错综复杂,酝酿一项巨大阴谋,八方英豪惧已赶来了太行山,眼看就有一场腥风血雨。
正自始立出神之际,突然古陵之内,传出一种奇异之声,更深夜静,万籁无声,虽然声音极微,但听来仍十分真切,不禁暗吃一惊,当下身形一闪,隐入一方石碑之后。
此时怪声越来越大,听来刺耳至极,只因他见闻不广,竟无法辨别此是何物发出,但他已听出绝非人类,有心过去看看,但又觉得犯不上冒这个险。
约莫有盏茶时刻,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入耳,两个衣着极其怪异之人,每人背着竹篓,也不知内藏何物,飞也似地落在陵南,举目四望,径自往陵内行去。
这座古陵,前面有一座极为宽大的祭台。越过祭台便是墓碑。只因树荫遮掩,陵前有亭阁,黑暗之中无法看得真切,只觉一眨眼间,来人已不见踪迹,心中不由骇然一惊,忖道:“莫非遇见鬼了?”
就这刹那之时,陵内异声大作,比先前尤为刺耳,但旋踵便归于沉寂。目睹这种怪异之事,心中暗暗惊异,突然心念一转,忖道:“雪山盲叟既握有古陵秘图,料知古陵之秘,我何不会问问他。”
心意既定,忽地长身跃起,疾往山下奔去,一经奔到旅店,暂不回自己卧房,却往雪山盲叟的楼阁奔去,只听阁内传出雪山盲叟的声音道:“来的是哪位朋友?”
陆文飞道:“是我。”
腾身跃入阁内,只见雪山盲叟仍和往常一样。开言道:“前辈如此镇定,想是令媛已经没事了。”
雪山盲叟冷冷道:“他们旨在要挟老夫,想来不会为难小女。
陆文飞道:“话虽不错,如若他们所求不遂,仍将迁怒于令媛。”
雪山盲叟轻喟一声道:“白骨教人多势众,从不讲江湖道义,老朽就是急煞也没有用,不过我断定不出明天,他们定会派人前来谈判。”
陆文飞道:“他们旨在取得秘图,现秘图已被人夺去,你拿什么交换令媛?”
雪山盲叟凄然一叹道:“夺图的乃是黑龙帮,白骨教果真意在秘图,老夫就借重他们之力,同去夺回原图。”
陆文飞缓缓行近他身前道:“你那张图果是古陵秘图吗?”
雪山盲叟哼道:“当然不假。”
陆文飞冷笑一声道:“这叫作自欺欺人,也许你可骗那利欲熏心之人,岂能瞒我。”
雪山盲叟色变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文飞笑道:“你住此多年,既有秘图,为何不入陵取宝?再说这古陵藏宝之事,为什么早不传晚不传,却在这个时候传入江湖?更怪的是,各路英雄不早不晚,但都这时来到太行山,你觉得天下果有如此碰巧之事吗?”
雪山盲叟霍然立起道:“你这话大是有理,老朽此刻思想起来,亦觉破绽极多。”
陆文飞又问道:“前辈之秘图从何得来?”
雪山盲叟略一沉忖道:“此事暂时无法奉告。”
陆文飞知他仍不放心自己,遂道:“前辈可曾去过古陵之内察看?”
雪山盲叟摇头道:“老朽乃是残疾之人,进去又有什么用呢?”
陆文飞道:“如此说来前辈你是未曾去过那古陵内了?”
雪山盲叟点点头。
陆文飞突然想起雪山盲叟,曾着人暗察亡父之事,不由得冷笑道:“你不用骗我了,你暗中派人察访我家父却是为何?”
雪山盲叟仰面冷笑道:“那要问问你爹为何隐居深山穷谷之内?”
陆文飞道:“武林之中谁都免不了有仇家,先父为了避仇,所以住在这深山之内。”
雪山盲叟沉吟了一会,叹口气道:“你可以去了,老夫不愿与你多谈。”
陆文飞道:“前辈心中定然有若干难以告人之事,只因你我素不相识,是友是敌极是难说,我不扰你了,告辞。”
回到卧房,天已将晚,只觉此事错综复杂,似是而非。传说中之古陵藏宝,和自己怀中之秘图又似无关,同时从种种迹象观察,雪山盲叟颇像另一位持有秘图之人。但兹事体大,不肯轻易吐露。
他奔波了一天,已然十分劳顿,往床上一倒,便即呼呼睡去,直到次日晌午时分,方才醒转,睁开双目,看了看日影,不觉大吃一惊,深悔自己如此贪睡,匆匆漱洗完毕,走到前面酒占,四座一看,虽然仍有不少食客,比前几天,可是差远了,独自要了酒菜,胡乱把肚皮填饱。突然想起前日所遇之王孙,此人江湖阅历极丰,何妨去找他谈谈。
会过帐后,随即回到后上房,举手门上敲了两下,只听里面传出一个苍劲的嗓音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陆文飞道:“在下姓陆,求见这里住的一位王公子。”
院门呀地一声打开,走出一位皓发银髯的青衣老者,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家主人请公子里面坐。”
陆文飞点点头,大步行入,只见王孙笑容可掬站立花厅门首,微微笑道:“陆兄夜来辛苦了。”
陆文飞怔了一怔地道:“王见何以得知?”
王孙笑道:“太行山已是满城风雨,兄台兀目隆中高卧,不嫌太过托大了些吗?”
陆文飞只觉脸上一热,勉强笑道:“似兄弟这等末学后进,难道也会有人找上我不成?”
王孙不以为然道:“么孙云娘之事,兄台乃是亲眼目睹,说起来她又不过是一个江湖弱女子罢了。”
陆文飞暗中一粟道:“兄台消息果是灵快之极!”
王孙微微笑道:“兄弟所知,不过是道听途说,见台亲身经历之事,自然比我更为清楚。”
陆文飞苦笑摇头道:“兄弟头脑笨极,我是越来越糊涂,正要请教兄台呢。”
王孙把他让至玉花厅坐下道:“雪山盲叟玩火焚身,咎由自取,兄弟要办的事情极多,兄台不必因他之事为自己招来麻烦。”
陆文飞剑眉一扬道:“我辈行道江湖,路见不平,焉得袖手不管?”
王孙格格笑道:“兄台生具侠肠义胆,兄弟十分佩服,只是这件事我劝你少管为妙。”陆文飞诧异道:“为什么不能管?”
王孙冷冷一笑道:“表面看起来,雪山盲叟果是可怜,实际他并非好缠的主儿。再说云娘虽被‘祁连双尸’掳去,决不致有失。以兄台此刻处境,无故开罪白骨教,实是不智之极。”
陆文飞沉忖有顷,复又道:“兄台此话虽不错,可是兄弟总觉得雪山盲叟父女二人,定然另有所图。”
王孙神秘笑道:“兄台能从这方面去猜,足见高明,但以兄台眼下的处境来说,终以小心谨慎为妙。太行山这场巨大风浪,已有燎原之势,兄台袖手旁观则可,一旦卷入漩涡,难免危及自身。”
陆文飞只觉他语含妾机,心中大为诧异,当下朗声一笑道:“兄弟并无夺古陵之意图,想来不会有什么麻烦。”
王孙点头道:“江湖之上,风险极多。见台以赤子之心,介入这场纷争之内,烦恼之事,在所难免。有许多事兄弟不便明言,到时你定能体会得出。”
陆文飞敛容谢道:“那倒不必,兄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王孙道:“今晚太行北麓、轩辕庙将有一场龙争虎斗,此刻天色尚早,咱们何妨小饮几杯助兴。”
陆文飞起身道:“兄弟不擅饮酒,兄台还是自便吧。”
王孙起身按住他的肩膊道:“不用客气,小饮几杯又何妨。”
陆文飞却情不过,只得坐下,门外随即进来两个青衣美婢,在桌上排了杯筷,端来菜肴。
王孙举杯微微地笑道:“请问陆兄今年贵庚多少?”
陆文飞道:“过了十月便是十九岁了。”
王孙笑道:“兄弟三月生日,长你半岁。”
陆文飞轻喟一声道:“兄台虽只是长半岁,才智阅历却强了我十倍。”
王孙就着酒杯呷了一口道:“陆兄不必自谦,小弟只不过在江湖多闯了些时,怎及得你天生浑金璞玉。”
陆文飞擎着酒杯,只觉一股异香沁入鼻也,心神为之一畅,低头一着,酒色碧绿如玉,衬着玉盏,尤觉澄澈可爱,不觉一饮而尽。
王孙又为他斟上了一杯道:“陆兄昆仲几人?”
陆文飞叹了一口气道:“上无兄长,下无弟妹,就只我一脉单传。”
王孙澄澈的大眼眨了眨,突然开言道:“陆见如若不以小弟直言为忤,我倒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
陆文飞因他一语触动,顿觉身世孤零,由孤零一身,联想到近日惨死的父母,不觉心里一酸,止不住滴下两点热泪。
王孙正自满怀热望,等待他回答,突见他流下泪来,不由大为惶恐,急道:“你怎么哭了?”
陆文飞如梦初醒,忙举袖把泪拭去,暗忖:“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我今天怎的如此失态?”当下勉强一笑道:“兄弟因偶然想起过世的父母,以致触动悲怀,兄台万勿见笑。”
王孙正色道:“陆兄至情至性,一片纯孝之心,兄弟感佩万分,岂敢见实。”紧接着又道:“倘蒙陆见不弃,咱们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陆文飞略一沉吟,蓦地出座,深打一躬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王孙格格笑道:“贤弟少礼,你我道义之交,何用那些俗礼,快请坐下。”
他似十分快慰,招手把两个青衣美婢叫到面前,指着身材稍高的一个道:“他叫梅香。”
又把着梳有两条辫子的女婢笑道:“她叫小莲,以后有什么事,可吩咐她们做。”
见两个女婢笑嘻嘻,直拿眼望着陆文飞,遂笑喝道:“发什么呆,还不快拜见二爷。”
梅香与小莲抿嘴一笑,双双对陆文飞福了福道:“参见二爷。”
陆文飞起身笑道:“免啦,我可当受不起。”
梅香与小莲退下后,陆文飞的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二人渐渐谈到各派武功,王孙雅兴勃发含笑问道:“贤弟对当今武林各派武功,以何派为出色?”
陆文飞想了想道:“小弟孤陋寡闻,虽曾聆听家师略略论到,俱都是耳闻,不曾目见,是以不敢妄自论列。”
王孙点头:“这也难怪,不过以剑术一道而论是令师称得上个中翘楚。”
陆文飞大吃一惊道:“小弟并未说出家师名讳,大哥从何得知?”
王孙笑道:“你和人动手多次,哪能瞒得过我的耳目?”
陆文飞此刻已然隐隐觉出,这位新结识的大哥,不仅见闻广博,武学也深邃如海,难于猜测。
王孙复又道:“剑乃百兵之祖,能以气御剑,伤人于无形,始臻上乘。故擅于剑道之人,必先练气”
陆文飞忍不住插言道:“这点家师也曾谈过,只是练气行功,必须循序渐进,积数十年之苦修效果,始可望成,就小弟这点功行,连家师十之一二都没有得到。”
王孙点头:“不惜,无论禅门或是道者,其行功之道,首在调呼吸,练百骸,气转回天,神游体外。功成之日,收则存于方寸之间,放则于六合之内。若有形,若无形。
有形者,会于人身,犹风雨行于宇宙。无形者,施于体外,若电雷发于太空”轻吁一口气接道:“只是人生数十寒暑,纵能得其诀要,已是垂垂老矣,至时不仅雄心尽失,且将大好青春,消磨于斗室之内,于人生又有何裨益。”
陆文飞耳听大哥滔滔不绝,纵谈练气功之道,不禁悠然神往,及至后来这番议论,又没闻所未闻,禁不住又插言道:“大哥之言固是有理,但若不循序渐进,如何能望其成?莫非另有捷径不成?”
王孙哈哈一笑道:“扯得太远了,此刻不谈也罢。”
陆文飞着看天色将暮,立起身来道:“小弟酒已不胜,咱们散了吧。”
王孙立起身来道:“时间尚早,愚兄有点小小礼物相赠,你且随我来。”
轻轻一拉陆文飞的衣袖,转入内室。
陆文飞随他进入一卧房,不禁眼睛一亮,只见室内所有摆设,均是极其豪奢之物,有若女子闺房,同时隐隐有一胜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直沁入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