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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飞快步行了过去,低声道:“大师兄”
周明道:“你看,再打下去;我们有几成胜算?”
梁飞道:“这个,小弟也觉着胜算不大。”
周明道:“是不是一定要全数战死,咱们才肯罢手。”
梁飞已听出话里有话,怔了一怔,道:“大师兄的意思是”
周明接道:“我觉着咱们不用再打下去了,咱们已经尽了力,搏命七招,既然无法胜过人家,再打下去,只怕咱们也是全无胜算。”
梁飞道:“大师兄的意思,应该如何?”
周明道:“罢手不战算了,再打下去,铁剑门会在江胡上永远除名。”
梁飞低声道:“大师兄,不战,那就是束手投降了?”
周明叹口气,低言数语。他说的声音大低,几乎没有人听到他们两人说些什么。
只见梁飞点点头,道:“好吧,小弟去跟他们说说!”
转身行近高泰,一拱手道:“哪一位做主?”
高泰道:“区区就可以做主。”
梁飞道:“好!两位武功高强,咱们自认不是敌手。”
高泰道:“梁兄的意思是”
梁飞道:“求和,两位有什么条件,可以开出来,咱们会尽量的委屈求全,如是实在无法接受,那时再作计较。”
高泰道:“条件简单,你们放下铁剑,依附我们,听命行事。”
梁飞道:“这堡中的人家呢?”
高泰道:“不受任何骚扰。”
梁飞道:“好!我们此后行止如何?”
高泰道:“你们投入本门,自然一切要听从本门的令谕行动。”
梁飞苦笑一下道:“我得和他们商量一下。”
高泰道:“梁兄,我们只收你们十二个人,其他铁剑门中弟子,可以各归家中,从此断绝江湖,如能离开这里,那就更好了。”
梁飞道:“我知道,以咱们十二个人,换得堡中数百户居家安宁。”
高泰与点头,道:“好!你去和他们谈谈吧!这是一个很残酷的压力,你们的决定,会立刻受到考验。梁兄,那是个鲜血溅飞、尸骨堆积的考验。”
梁飞道:“我明白,我希望我能够尽最大的力量,说服他们。”
转身行到周明身侧,道:“大师兄,你听到了了?”
周明点点头,道:“告诉他们,为了堡中千条人命,咱们十二个人必须要忍辱负重。”
梁飞点点头,召集十二个同门,低声商议起来。
经过了一番的争论了,终于为梁飞说服。
自然周明的大力支持,也是原因之一。
铁剑门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整座的铁剑堡,也在一夜星散而去。
然后是一场大火。烧得铁剑堡一片瓦砾。
原本一个很热闹的集镇,一夕间,变成了人间鬼域。
江玉南站在堡门处,面色凝重,看着火焰渐熄,才转身离去。
他们比预计征服铁剑门的速度,要快上两天。
兰香暗度,江玉南等一行人,又赶回了下马集。
快速的成功,使得黑谷谷主的令谕未及下达。
这也是江玉南计划的一部分,他要掌握主动,要去发掘。
原本想像中,黑谷谷主,只是一个息隐江湖的高人,技艺上超越的成就,使她动了独霸江湖的念头。
但到了三凤阁之后,江玉南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发觉这是一个筹划很久的阴谋,事实上,黑谷谷主早已在江湖上埋下了很多眼线。
三凤阁,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再回到三凤阁的,有三个人,那是江玉南、田荣和金长久。
阎五和高泰没有来,他俩陪着曲氏五杰和铁剑门下十二个弟子,停在下马集五里外一座古庙中。数十间高廓的大庙,只有一个香火道人。
江玉南踏入了三凤阁,正是三凤阁满室酒客的午饭时刻。
三凤呆了一呆,立刻迎了上来,道:“三位爷,请里面雅室里坐。”
仍是那一间雅室,这是接待特别客人的地方,平常不卖出去。
掩上了室门,三凤脸上泛起了动人的笑容,道:“一战成功了吗?我着到铁剑堡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百里之内,都可以看到烟火。
江玉南道:“幸未辱命,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咱们提早了两天”
三凤接道:“由江兄这样高明的人物领导,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江玉南道:“现在烦恼的是,咱们动作快了一些,目下未接到第二道指令,在下就不知应该如何了。”
三凤道:“所以你来找我?”
江玉南道:“在下请命,下一步应该如何?”
三凤道:“今夜之间,行令使者会带来谷主的令谕,眼下三位是无事一身轻,在这里好好喝一杯。”
江玉南道:“这就叫失措,行事不能慢,但也不能太快。”
三凤摇摇头,道:“这一战,旗开得胜,也表现出了你非凡的才华,此后必会受谷主重用”语声一顿,接道:“你们坐一坐,我去叫厨下替你们准备一席酒席,庆贺谷主出山,和江兄马到成功,小妹将亲自动手,做两个菜,给三位下酒。”说完话;转身而去,随手又带上了房门。
田荣低声道:“江兄,这丫头也是黑谷中人?”
江玉南点点头。
金长久道:“可怕呀!可怕”
江玉南接道:“有三凤阁这个地方,就可能有更多的耳目,黑谷谷主,为了重出江湖,已准备了不少江湖高手。”
高泰道:“金老,有一点,在下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出山第一战,先要咱们对付铁剑门?铁剑门人手少,实力也不算强,如若他们要立威,应该找一个有名望的门户才是。”
江玉南沉吟良久,才若有所悟的嗯了一声,道:“好!从此时起,咱们不再谈这件事。”
田荣、金长久点头同意。两人口中虽然未讲什么,但内心之中,对江玉南都已有着极端的信任了。
他的武功、才智,已在群豪之中,成了使人心服口服的领袖人物。
片刻之后,酒席送上。
三凤也随着跟了进来,笑道:“诸位一战成功,必然会得谷主欢心,小妹也与有荣焉,我陪各位喝几杯,聊表钦慕之意。”
江玉南心中一动,暗道:“此女狡黠多智,十分可怕,看来非得对她用点心机不可。”
心中念转,立时微笑说道:“三姑娘见过谷主吗?”
三凤道:“承蒙恩宠,召见两次。”
江玉南道:“姑娘住此,用意可就是在监视铁剑门吗?”
三凤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收集江湖上的势态变化,送回黑谷。”
江至南道:“如今铁剑门已被咱们征服,但不知姑娘是否还要留此?”
三风微微一笑,道:“这个,恐非小妹所能决定了,要看谷主的意思。”
江玉南道:“三姑娘,你见过百里香吗?”
三凤道:“绝情谷主?”
江玉南道:“正是她。”
三凤道:“见过,她天姿国色,衣服朴素,是一代绝色美女。”
江玉南道:“见仁见智,未必完全相同,就在下说,三姑娘就比那百里香可信任多了。”
三凤道:“你这么自信?”
江玉南道:“怎么?三姑娘不肯赏给在下一个脸吗?”
三凤道:“来!先干为敬,我先干了。”
果然,举杯一饮而干。
江玉南也陪着干了一杯。
三凤目光转动,扫掠了田荣和金长久一眼,道:“两位也请干一杯吧!”自行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
田荣、金长久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喝了一个满杯。
金剑银衫客一向有一点风流自赏,但他面对着三凤这等动人美女,却有着风流不起来的感觉。
只见他正襟危坐,自不斜视。
金长久虽然是老走江湖的人物,但也有些放不开。
他一生中经历了无数的凶险、搏杀,品刀大会上,负伤数处,都没有使他心生过畏惧,但黑谷一战,却是心生寒意。
黑谷谷主的武功成就,使人有着今生一世难望项背的感觉。
这种超越的成就,在人心理上构成的压力,使一个人完全不敢萌生出报复的念头。
只有江玉南仍然保持相当的洒脱,笑一笑,道:“三姑娘,咱们收服了铁剑门的事,恐怕一夕间,就会传出江湖,这是一件大事,所以,在下想早一点禀报谷主,下一步应该如何。”
三凤笑一笑,道:“这么办吧!你留下来,我想法子试试看,都不能和谷主取得联系。”
话已经说得明显,田荣、金长久,都已听出了弦外之音,两个一齐站起身子,道:“那就有劳江头儿费神,咱们回到庙中待命。”
三凤道:“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两位吃好再走吧!”
她抢着说话,替江玉南作了主意。
江玉南想留下两人,但又想一想,也就未再接口。
金长久、田荣匆匆进餐,菜还没有上齐,两个人已经吃饱,站起身子,抹抹嘴,道:
“咱们告辞了。”
三凤欠欠身,道:“两位好走!恕我们不送了。”
她用了我们两个字,那也是把江玉南包括在内了。
江玉南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多问,也未接口。
目睹两人去远,三凤回眸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下来?”
江玉南至少可以说出十种原因,但他一种也未说,只是摇摇头,笑道:“不知道。”
三凤道:“想不想知道呢?”
江玉南道:“姑娘肯见告?”
三凤道:“自然,但你如是不想知道,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在下自然想知道。”
三凤微微一笑,道:“江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你是不是觉着我留你下来,是为了儿女私情?”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倒不敢存此念头。”
三凤道:“没有这个念头就好。”
江玉南道:“三姑娘能否见告一下,留下我的原因吗?”
三凤道:“可以,我留下你,只为了要告诉你一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的事情。”
对这位看上去天真无邪、俏丽、娇媚的三姑娘,江玉南忽然兴起了莫测高深的感觉,神态顿然一变。
恭谨地说道:“玉南敬领姑娘的指教。”
三凤微微一笑,道:“私室相谈,用不着这样严肃。”
江玉南无所适从了,只好笑一笑,不再开口。
三凤脸上现出娇媚的笑意,道:“谷主已经有消息到来。”
江玉南道:“怎么说?”
三凤道:“她对你们征服铁剑门的速度,感到满意,也有些怀疑。”
江玉南道:“怀疑?怀疑什么?”
三凤道:“他觉着太快速了,快得几乎意料之外”
江玉南道:“是不是觉着我们杀的人太少?”
王凤道:“是的。”
江玉南道:“三姑娘,这你就不懂了,杀人,要有杀人的方法,有些地方,杀一个人,就可以使一百人心生畏惧。”
三凤点点头,道:“听说是铁剑堡中人,大部分都迁走了?”
江玉南道:“对!杀他们无用,徒然招来咱们可用之人的仇恨。”
三凤微微一笑,道:“江公子的说法也有道理,我可以告诉谷主。”
江玉南一抱拳,道:“多谢姑娘帮助。”
三凤道:“不敢当。”
突然把身子挨了过来,靠在江玉南的身上,道:“江兄,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江玉南不敢推开她,也不敢不理她,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们不是正在谈吗?”
三凤道:“刚才谈的公事。”
江玉南道:“现在,姑娘要和在下谈点私事?”
三凤道:“正是如此,不知道江兄愿不愿听?”
江玉南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三凤缓缓把娇躯偎入了江玉南的怀中,说道:“我长得怎么样?”
江玉南道:“好!娇媚横生,天仙化人。”
三凤道:“你见过百里香吗?”
江玉南道:“见过。”
三凤道:“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人用来比一比,她好,还是我好?”
江玉南道:“在下和百里香谷主,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不敢妄作评断。”
三凤笑道:“你很会说话,不过,我自己心中有数,论素雅我不如百里香,但她要逊我三分娇媚。”
江玉南道:“哦!”心中却是暗暗奇怪,他和百里香如何能相提并论,两人身份相差悬殊,一个率领数百女高手的谷主,三凤只不过是一位当炉迎客的女店伙计。但他没有多问。
只听三凤娇声说道:“你是不是觉着有些奇怪?”
江玉南道:“奇怪什么?”
三凤道:“我怎么会拿百里香来作比喻,她是一谷之主,我只不过是三凤阁中的女伙计,对吗?”
江玉南道:“在下确实有些奇怪的感觉。”
三凤道:“我再告诉你一桩隐密如何?”
江玉南道:“你请说。”
三凤道:“我们虽然被称作三凤,但却不是亲姊妹,大凤二凤,都是我的师姐?”
江玉南道:“姑娘排行第三?”
三凤道:“看起来,我最小,但三凤阁中的事,大都由小妹做主?”
江玉南越听心中越觉奇怪,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这丫头的用心何在?立时暗中提高了几分警觉。笑一笑,道:“原来如此?”
他故意装作十分平静,似乎是并不太注意三凤的话。
三凤忽然间坐正了身子,脸上的笑容失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脸冷肃之色,道:“江玉南,我没有看错你。”
这几句更是没头没脑,听得江玉南一头雾水。
茫然说道:“在下哪里不对了?”
三凤道:“你没有错,我问你,你是否真诚的效命谷主?”
江玉南道:“自然是真诚了。”
三凤点点头,道:“你定力不错,我偎你怀中,你竟能处之泰然,连我的身子也没有碰一下。”
江玉南道:“在下天生木讷,不解风情,还请姑娘多多原谅。”
三凤放低声音,道:“你可能会入选,至少,你已经通过我这一关。”
江玉南道:“姑娘要我试验的么?”
三凤道:“定力,能不能勘破色情之关!”
江玉南道:“哦!在下幸未辱命,是吗?”
三凤点点头,道:“简直是铁铸木雕一般”
江玉南接道:“三姑娘,在下还要经过些什么考验?由什么人主持这个考验?”
三凤道:“凤妈妈主持第二关,也就是我现在的娘。”
江玉南道:“多谢姑娘”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令堂考验之后,在下还要如何?”
三凤道:“接受第三关的考验。”
江玉南道:“那由什么人主持其事?”
三凤道:“可能谷主主持,也可能由别的人,现在还无决定。”
江玉南道:“过了这些考验之后,对在下有些什么好处呢?”
三凤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至于通过三关之后,有些什么好处,恕我无法奉告。”
江玉南笑一笑,不再多问。
他表现出了过人的镇静,处在这种诡异日变的环境中,能应付的恰到好处。
三凤两道清澈的目光盯注在江玉南的脸上,凝注了良久,忽然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听小妹一句话好吗?”
这是由衷之言,江玉南听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暗暗地吁一口气,江玉南暗自忖道:黑谷是一个充满着神秘的地方,谷主也是个住在长期黑暗中的诡秘人物,这个组合中的人物,不能以常情预测,我要谨慎应付,不能被他们套出了心中的隐密,这不是个人的生死事情,其牵连所及,会影响到整个武林命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三姑娘,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三凤黯然一笑,道:“江兄,不论你对我的看法如何,我仍然要奉劝一言,凤妈妈笑里藏刀,你可要特别谨慎。”
江玉南道:“在下对谷主一片忠诚,就算是谷主亲临,在下也心无所惧。”
三凤道:“记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而且,最好少说话,说一句,是一句,要沉重有力。”
江玉南道:“哦!”三凤道:“江兄,记着我的话,铁剑门一夕间,全数散走,这件事十分可疑。”
江玉南心中震动,但表面上却笑一笑,道:“在下觉着不能枉杀无辜,所以,让他们连夜迁居”
三凤接道:“这一句话,就会引起凤妈妈的不快,也可能会因此过不了那一关”
江玉南接道:“那要如何答复呢?”
三凤道:“凤妈妈的温柔,笑的充满着慈爱,但她却是个天性嗜杀的人,冷酷、残忍,但表面上,却会感到她是慈祥的中年妇人,别为她外貌的温和所惑,多给她说一些血淋淋的事情!”
江玉南道:“多承指教,在下感激不已。”
三凤口齿启动,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望着三凤窕窈的背影,暗暗忖道:看来,这小小一座三凤阁中,情势十分复杂。
他开始分析三凤的话,是真是假,要如何应付凤妈妈。
忖思之间,凤妈妈已缓步行了进来。她腰中仍然围着白色的短裙,而且,还用它擦拭着双手,显然,刚由厨下走来。
三凤说的不错,凤妈妈实在是一个很和蔼的妇人。
只见她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道:“江相公,菜还合口味吧?”
江玉南道:“手艺精巧,十分可口。”
凤妈妈笑一笑,道:“江相公过奖了”
语声一顿,接道:“三丫头刚才和你谈了不少的事情?”
江玉南道:“三姑娘指点在下很多。”
凤妈妈堆在对面坐了下来,道:“江相公,我这个做妈妈的,每日忙于店务,实在很少时间管教她们,只怕她口没遮拦,胡说八道。”
江玉南道:“凤妈妈客气了,三凤姑娘精明聪慧,对在下确有很多指教。”
凤妈妈哦了一声,笑道:“你们都谈些什么?”
江玉南道:“还不是谈谈铁剑堡中的事。”
凤妈妈道:“江相公旗开得胜,替谷主建了大功,实是可喜可贺,铁剑门中高手不少,不知江相公如何征服了他们?”
江玉南道:“我们先杀了铁剑三雄”
凤妈妈接道:“好!打蛇打头,先杀了铁剑三雄,他们就没有头儿了。”
江玉南看她满面春风,笑容慈和,但听到杀人之事,双目中却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心中暗暗一凛,忖道:看来三凤没有说错,这中年妇人是春风其面,蛇蝎其心。
只听凤妈妈接道:“铁剑堡那么多人,只杀了铁剑三雄,就能使他们屈服吗?”
江玉南道:“那自然不行”
凤妈妈接道:“不知江相公如何收服了他们?”
江玉南道:“杀!我们展开了一场屠杀,一口气杀了四十八个铁剑门中的壮汉。”
凤妈妈道:“那堡中只怕有一两千人,杀上四五十人,也不算多。”
江玉南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凤妈妈说的是,但因格于谷主令渝,要咱们收伏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不便放手施为,杀戮过重。”
凤妈妈点点头,道:“以后呢?”
江玉南道:“以后,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受制,曲氏兄弟归依”
凤妈妈道:“哦!这么容易?”
江玉南道:“这中间还有个道理,那就是,他们一直担心我们放手屠杀,那些人中,可能有他们父母、兄弟、姊妹。”
凤妈妈道:“这就不错了,一场大屠杀,能使血流成渠,尸满壕沟,我就不信他们不怕。”
江玉南心中暗道:看来三凤说的不错,这女人有嗜杀之狂,她屈身酒阁之中,不能杀人,但言语间凶戾的杀气,却已凛凛侵人,但为什么却偏偏有着那么一张仁慈敦厚的面孔?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凤妈妈,你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作的有可资非议之处?”
凤妈妈温和一笑,道:“这件事,大体上还算差强人意,只不知铁剑门中弟子,是真的心悦诚服,还是假意投诚?”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就不敢断言了。”
凤妈妈道:“小子,你姓江是不是?”
江玉南道:“不错,在下姓江,叫江玉南。”
凤妈妈道:“你小子不错。”
江玉南道:“老前辈夸奖。”
凤妈妈笑一笑,站起身子,道:“你慢慢地用吧!”
站起身子,缓缓行了出去。
人影闪动,三凤快步而入。
江玉南喝了一口酒,笑道:“三姑娘,在下是否通过了凤妈妈的考验?”
三凤道:“好像是通过了。”
声音转低,接道:“她问过我的事没有?”
江玉南摇摇头,道:“没有。”
三凤笑一笑,不再谈黑谷中事,但却不停地提出了很多江湖上新奇事件,向江玉南请教。
江玉南忽然警觉到这是有意的纠缠,用心在绊住自己。
但对方真正的用心,江玉南一时间无法了解。
直到红日西沉,三凤才放江玉南离去。
回到了群豪落足之处,江玉南已发觉情势有异,心中恍然大悟,三凤有意留住自己以便有充裕的时间,使黑谷谷主作多面的调查。
第一个迎出来的是百里香。
只见她仍是一身素雅的打扮。
脸上带着迎人的笑意,道:“恭喜江兄,征服了铁剑门,谷主已经和十二个铁剑门下弟子说过了。”
江玉南心头震动,但表面上仍保持了镇静,笑一笑,道:“谷主来调查在下了?”
百里香竟是一口承认道:“如若谷主不作一次很精密的调查,如何肯相信阁下?”
江玉南笑一笑,道:“调查的结果呢?”
百里香道:“很令谷主满意”语声忽转低沉,接道:“三凤姑娘帮了你不少的忙。”未容江玉南开口,又提高了声音,道:“谷主现在大殿相候,你快进去吧!”
江玉南深注了百里香一眼,直奔入大殿。
只见一张金交椅上,端坐着一个妇人。
只见她发挽宫髻,身着杏黄长衫,粉面朱唇,看上去,只不过三十许的年纪,庄严中有着一股动人的成熟风韵。
这和江王南心中想象的黑谷谷主,完全是两个形态,一瞬间呆住了当地。
只见那妇人微微一笑,道:“江玉南,你不认识本座吗?”
江玉南暗暗一咬牙,道:“不认识。”
黄衣妇人道:“咱们动过手”
江玉南道:“在哪里?”
黄衣妇人道:“黑谷,我就是黑谷谷主,是不是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江玉南道:“不止是想象不同,和在下见到的也不相同。”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那时我穿着黑衣,带了一副黑色的手套,和黑色的面具,对吗?”
江玉南道:“这个,在下下敢妄言。”
黄衣妇人道:“现在是我本来面目,我以真正面目和你相见,那表示我已对你们很信任了。”
江玉南目光转动,只见阎五、金长久、田荣、高素、和曲氏五杰、铁剑门下十二个弟子,都一列排在右边,左面是两个中年妇人,和三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
两个女婢,分站在黄衣妇人的身后。
江玉南心中已经相信这黄衣妇人的身份。
但他仍然回头望了百里香一眼,道:“姑娘,这一位真是黑谷谷主吗?”
百里香道:“千真万确,还不上前见过!”
江玉南脸上仍然是一股半信半疑的神色,缓缓向前行了几步,道:“江玉南拜见谷主。”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你起来,看样子,你心中还有一点怀疑,对吗?”
江玉南道:“不敢相瞒,确然如此。”
黄衣妇人道:“好!等一会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证明,现在我们先谈公事。”
江玉南道:“谷主吩咐。”
黄衣妇人道:“你才华绝高,高到出了我意料之外,所以,我想改变一下计划。”
江玉南道:“谷主的意思是”
黄衣妇人道:“丐帮正在召集一个长老会议,我准备派你带着人手,降服他们,最好能收为我用,一举间掌握丐帮。”
江玉南心头震动,既惊惊于她消息的灵通,又震骇于她手法的奇突。
如若真要一下子制服了丐帮,那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回谷主的话,那丐帮长老会议,想必集中了丐帮的精锐,区区这点能耐,只怕很难收服他们。”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江玉南,看来,你是个很务实的人,不贪功,不虚浮,对付丐帮自然非你们力量所及,所以,我派有援手接应你们。”
江玉南心内忖道:此事重大,不比对付铁剑门,必得先要弄清楚她的详细计划才行,至少,应该了解个大致情形。
当下说道:“请问谷主,第二路接应我的是什么人?我要如何和他配合?”
最后这一句话,问的很有技巧,也消除了黄衣妇人的心中之疑。
黄衣妇人笑一笑,道:“第二路接应你的是绝情谷主百里香。”
江玉南道:“第三路呢?”
黄衣妇人道:“第三路由本座率领,不过,希望用不到我出面。”
江玉南道:“属下有请示。”
黄衣妇人道:“说吧!”
江玉南道:“我要带多少人去?”
黄衣妇人道:“你自己的手下。”
江玉南道:“就是属下率领征服铁剑门的人手?”
黄衣妇人道:“再加上十二个铁剑门中弟子,和曲氏五杰。”
江玉南道:“好!属下尽力而为。”
黄衣妇人道:“我给你十八粒大力神丹,此药服用之后,能使一个人的功力,骤然间增长十倍。”
江玉南道:“世上真有这等神奇的药物?”
黄衣妇人道:“有!配制大力神丹的二味上药,就出在黑谷,不过,这药物太珍贵,不能轻易施用”
放低了声音,接道:“这药物对铁剑门中人,最为有效,他们的拼命招术,再加上大力神丹,会创出一种莫可匹敌的威力。”
江玉南道:“谷主,大力神丹的药效,有多少时间?”
黄衣妇人道:“一个时辰,这已经花了我很多的心血了,武林之中,从没有一种强如大力神丹的药物,效力能支待如此之久。”
江玉南道:“好!属下明白了。
黄衣妇人道:“好自为之,你会得到很好的报赏。”
江玉南道:“多谢谷主。”
黄衣妇人挥挥手,道:“这里有一封锦囊,你照着行事就是。”
江玉南应声退到一侧。
黄衣妇人缓缓站起身子,在几个妇人和女婢拥护之下而去。
破落的大殿上,只留下江玉南等一行人和百里香。
望着那黄衣妇人离去的背影,江玉南缓步逼近了百里香,微微一笑,道:“百里姑娘,在下要请教一件事。”
百里香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对付丐帮长老这件事,姑娘有什么高见?”
百里香道:“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吗?”
江玉南道:“不错,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长老会议,精华尽聚,我想,不会像对付铁剑门那样轻松。”
百里香道:“那么,阁下作何打算呢?”
江玉南道:“这正是在下要向姑娘请教的地方。”
百里香双目凝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瞧了一阵,没有答话,却转身向外行去。
江玉南皱皱眉头,跟在百里香身后行去。
百里香行出庙外十余丈,才停下来,道:“江兄,有什么高见,可以说了?”
江玉南道:“在下是真正的向姑娘请教,这一战非比寻常,只怕我们无法应付过去。”
百里香道:“用大力神丹可以帮助你,它能使铁剑门下弟子,骤然间增长十倍的功力。”
江玉南道:“真的要他们去杀丐帮人吗?”
百里香苦笑一下,道:“江兄,咱们已经入了她的掌握,她随时可以致咱们于死地。”
江玉南道:“我知道,她在咱们身上下了毒。”
百里香道:“对!厉害的是,她随时可让毒性发作,不受时地限制。”
江玉南道:“照姑娘的说法,咱们这一生,就永远受她奴役了?”
百里香道:“你是不是想反抗?”
江玉南道:“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咱们不能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助她为虐。”
百里香道:“我已经想过很久了,咱们就算要反抗,也是机会不大。”
江玉南道:“那总比受人摆布好些”语声一顿,接道:“姑娘,此时此情,咱们必得坦诚相见了,你究竟要作何打算,希望你说个明白。”
百里香道:“我发觉不能轻举妄动”
江玉南接道:“我打头阵,你接应我,第三阵谷主亲自接应,对吗?”
百里香道:“目下是这么计划。”
江玉南道:“咱们去攻击丐帮,但也可以把两股力量合而为一,就算咱们中了毒,但丐帮中人,没有中毒。”
百里香道:“江兄,咱们现在如若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可以重新调整她们阵容,那时间,我们又如何应付呢?”
江玉南道:“百里香,我们不背离她,帮她征服了丐帮,我们又有得到什么?”
百里香道:“你如何征服了铁剑门?”
江玉南道:“这个”
百里香道:“有些方法,可以一用再用,由几百年前,用到现在,还是可以再用。”
江玉南道:“姑娘,那是个很笨的方法,可以适应铁剑门,却未必能适应丐帮。”
百里香道:“为什么不修正一下?”
江玉南道:“姑娘能不能告诉在下,如何一个修正办法。”
百里香道:“这要随机应变,先把内情告诉他们一些,然后,在击败了他们之后,再告诉他们一些,那时间,他会很认真地想想你的话。”
忽然一阵叹息,道:“江兄,阎五虽然侠名满天下,但他太方正,对付幽灵夫人这样的敌人”
江玉南接道:“慢着,谁是幽灵夫人?”
百里香道:“就是黑谷谷主,你不觉着,她像幽灵一样。”
江玉南道:“因她大半生岁月生活在黑暗之中,这幽灵夫人,倒也叫得恰当。”
百里香道:“幽灵两个字,加诸她的身上,不但很和她生活的环境相同,对她的生性和那一身飘忽的武功,也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江玉南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道:“刚才,我见的幽灵夫人,是不是她真正的面目?”
百里香点点头,道:“是!她以真正面目,和你们相见,连我也觉很十分意外。”
江玉南道:“姑娘,你觉着这件事,会不会别有用心?”
百里香道:“至少,我现在想不出来。”
江玉南道:“百里姑娘,有一件事,好叫在下费解。”
百里香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那幽灵夫人,终年躲在黑谷之中,江湖上从来没有她的传说,但她处理事情,却像是一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周详无比的计划,这是什么道理?”
百里香道:“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她好像有不少人在江湖上活动,武林中事,她大都知晓。”
江玉南道:“三凤阁便是其中之一。”
百里香道:“除了三凤阁,我还晓得一处地方。”
江玉南道:“什么地方?”
百里香道:“金陵秦淮河中的飞凤舫。”
江玉南道:“姑娘,你们绝情谷算不算是她的属下?”
百里香黯然说道:“此时此情,看来,小妹无法不把实情奉告了。”
江玉南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今日,咱们两个人中,必有一个人横尸此地。”
百里香道:“我娘和大姊,却落在了她的手中。”
江玉南道:“你”百里香接道:“我虽然不是假冒的绝情谷主,但却是新任的绝情谷主。老实说,我坐上谷主这个宝座,还不足一年。”
江玉南道:“令堂和令姊哪一位是谷主?”
百里香道:“我娘交给了大姊,大姊主持谷政不足三年,就落入了幽灵夫人的手中”
江玉南道:“她们现在何处?”
百里香道:“不知道,但我每隔一年,可以和母亲,大姊见上一面。”
江玉南道:“所以,你才甘心受她控制?”
百里香道:“事实上,她武功高强,实非我们能抵抗得住”
语声一顿,接道:“诸位找到绝情谷,我计划借诸位之力,一举把她搏杀,想不到,你们都非她之敌,谋计失败,反把你们也陷了进去,作了她征服江湖的工具。”
江玉南道:“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百里香道:“如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
江玉南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和我们商量一下?也许不致弄到今天这个局面。”
百里香道:“唉!那时,我如说出来黑谷这个地方,只怕你根本不会相信,更遑论合作了。”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也许你说的有理。”
百里香道:“也幸好咱们没有事先计议,如是早经计议过了,只怕此刻,咱们都已死于黑谷,幽灵夫人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就算是少林武当等大门派,也要让他们三分,如果真是长老聚会,咱们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就有制服丐帮中的会聚精英,但这一场搏杀下来,咱们可能死伤殆尽,丐帮亦必将元气大伤,那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姑娘不难想象。”
百里香道:“江兄所言,诚然如此,但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小妹推崇你江兄当今俊杰,像江兄这样的,实也不多,小妹也不敢妄自菲薄,放眼天下,小妹至少也可以列入一流高手,如若我们不能制住幽灵夫人,又寄望什么人制住她的凶焰呢?”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姑娘,这不是逞口舌之利,自我安慰,这要凭真实武功才行。”
百里香叹道:“咱们已无法在武功上超越过她,就算咱们肯下功夫,又有良师指教,但时间也来不及了。”
江玉南道:“姑娘的意思是?”
百里香接道:“武功上既无胜她之望,只有智取一途可行”
江玉南道:“姑娘可有妙策?”
百里香道:“如若我有妙策,老实说,早就用了出来,不过,咱们等下去,总会等到一个机会。”
江玉南道:“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百里香道:“如若没有别的良策可用,只有此法可行等下去。”
江玉南道:“不行,这样太闷人,闷得难受了”
百里香道:“你必须要尽力忍受,对你而言,这也是一场考验。”
江玉南道:“姑娘,这个”
百里香接道:“听我说,江兄,这件事,对我们只不过是个人生死,但假如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把江湖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江玉南道:“咱们如若去帮她收拾丐帮,对武林又有什么帮助?”
百里香道:“江兄,就小妹所见,目下武林,无人能够抗拒于她,何况她早已在江湖上,暗中埋伏了不少实力,至少,咱们得先摸清楚她的底细”
江玉南道:“你摸清楚了她的底细?”
百里香道:“不错,我一直怀疑,幽灵夫人在江湖建立有一股力量,这一股力量,才是她的真正实力。”
江玉南道:“哦!”百里香道:“至少,我们先找出她这一股力量,然后,咱们再想对付她的办法。”
江玉南道:“什么办法?”
百里香道:“江兄,老实说,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办法。”江玉南道:“不是在下不相信姑娘,这件事很重大”
百里香接道:“好吧!不肯听我的,咱们就听你的好了,你说,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江玉南道:“这个,这个,在下还没有想出一个完美之策。”
百里香道:“你既然想不出办法,那就只好先听我的了。”
江玉南道:“听你的可以,不过,咱们先要说出一个细节来。”
百里香道:“先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