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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堡。
鬼刀马鹏,没有人看到过他身上带刀,看到过他出刀的人,都已经死了。
马鹏有一句名言,真正杀人的刀,是放在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马鹏的刀,就像鬼一样,需要的候,才会出现。
鬼刀的神秘,是他的刀,他的人并不神秘,而且,看上去也不凶恶,但也不讨人喜欢,不出刀的时候,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
他喜欢穿着黑色的衣服。
现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正坐在黄沙渡口的烟云楼上吃酒。
黄沙渡口不是大地方,烟云楼也不是天下名楼,而且搭建的很简陋。
这里的风景,实在不怎么好,面对着无风三尺浪的黄河,和一片黄泥河套。
据说烟云楼,常常被泛滥的河水冲走,就像过眼的云烟一样,今年的烟云楼,和明年的烟云楼,也许已经不是同一座楼。
但烟云楼也有吸引人的地方,这里黄河鲤鱼,烧的特别好吃,黄河两岸数百家饭店,没有一家烧鱼的手艺,能好过烟云楼。
这里也是南来北往的渡河要道,三四十艘渡河的木舟,云集于此,这就形成了一个小码头。
烟云楼不是名凄,可是生意不错,二十几张桌子,七八十个坐位,经常客满,因为,这里除了烧的鱼好,自酿的酒也好。
但今天的客人很少,烟云楼上,只有鬼刀马鹏一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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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高空,江湖上第一名扒窃高手,他的手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在大庭广众之间,解下人系裤子的腰带,如非那人的裤子脱落下来,你绝对感觉不到腰带已经被解去。
除了他的偷窃之技,冠绝江湖之外,他的轻功亦是称绝一时,能够攫取两丈左右的空中飞乌。
这样一个人物,如是想取一个人的性命,自然很难防得,所以,他和鬼刀一样,也是江湖人人畏惧的杀手。
但高空有一点和马鹏不同,那是他的长相,很英俊也很潇?,加上一件蓝缎子长袍,看上去,就像是豪门侯府的公子哥儿。
奇怪,高空也行入烟云楼。
鬼刀马鹏对这位妙手空空,似是很具戒心,自高空步入烟云楼后,马鹏的两道眼神一直在警觉的盯着他。
高空大概也心中有数,苦笑一下,选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去。
两个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中间隔了七八张桌子。
高空和马鹏一样,叫了一盘烧鱼,一壶酒,自斟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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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王杰,四个字,提起来人人头疼,不知道他几时会发出暗箭,暗箭,只是个笼统的说法,正确点说,他有一身暗器。但在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他带有暗器,他身上不带镖囊,不带皮裘,谁也看不出他暗器藏在什么地方。
但他能在一刹间打出八种不同的暗器,举手投足之间,追魂夺命。
王杰的脸很白,只是白的不见血色,似乎是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寒意,衬着一袭白衫,就像是冰雪合成的人。
现在,王杰正步入烟云楼。
马鹏、高空、王杰,六道目光交触在一处,三个人都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在江湖上的凶名,等量齐观,技艺也各有所长,也见过面,也相互认识,但彼此都尽量逃避,一旦碰上头,也只是匆匆一面,就立刻走开,绝不会坐在一座酒楼上吃酒,更不会三个聚在一起。
但是今天,情形有些反常,王杰看到了马鹏、高空之后,并未回头而去,反而找了一处桌位坐下来,不过他选的位置,离两人都远一些。
烟云楼上,只有这三个人,但却坐成了一个大三角形,各据一方。
王杰也叫了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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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花柳媚,见过的人,总想再见见她,她实在长得很美,她刚好和王杰相反,总是带着一抹动人的微笑,不论是什么时候,她的笑容都不会消失,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像盛开的花朵一样,带给人喜悦、欢愉。
她也有不笑的时间,可是没有看到过,因为看到的人,永远无法说出来她不笑的样子。
死在她手中的人,不会比鬼刀、暗箭少,但却没有人觉着她可怕,因为她杀人不用刀,也不用暗器,用毒。
有毒的花,一向特别美丽。
她选择衣服的颜色,也和她的人一样,是引人遐思的粉红色。
柳媚穿着一套粉红的衫裙,像蝴蝶似的奔上了烟云楼。
看到了各据一方的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柳媚也不禁为之一怔。
她的确很惊愕,但嘴角间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未消失。
鬼刀马鹏、妙手高空,暗箭王杰,对毒花柳媚的出现,心中惊震的程度,似是尤在毒花之上。
三个人脸色同时一变。
但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的恢复了镇静。
四个人的心中,同时在打转,暗道:怎么他们三个人,也都来到了这里,难道,都和我的遭遇一样么?
烟云楼的黄河鲤鱼,自制美酒虽然好,但并非世间珍品,绝不可能把这武林中四大凶煞,一齐吸到这里。
这四个人聚在一块儿,对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柳媚打量了三人一眼,直对鬼刀马鹏行了过去。
马鹏立刻提高了警觉,暗作戒备。
举手理一理鬓边秀发,柳媚在马鹏对面一张桌子上坐下,笑道:“马兄,小妹想一想,还是和马兄坐一起好。”
马鹏冷冷的嗯了一声。
柳媚道:“我怕王儿的暗箭,又怕高兄扒去我身上的珠宝银票,所以,小妹选择了马兄。”
马鹏冷笑一声,道:“兄弟可不作如是想。”
柳媚道:“马兄怎么想呢?”
马鹏道:“兄弟只希望你柳姑娘别在我酒菜里动手脚,把兄弟给毒死了。”
柳媚嫣然一笑,道:“马兄的穿心刀,快如闪电,小妹可没有对你下毒的胆子。”
马鹏道:“但愿如此。”
高空哈哈一笑,道:“我说柳家大妹子,你真是多虑了,你身上的银票。珠宝,那一样没有毒,兄弟就算饿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动你的脑筋。”
柳媚道:“这才是好朋友啊!其实,咱们天南地北的各谋生路,一向难得见面。四个人碰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大家也应该亲近、亲近才对,但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杰道:“兄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亲近嘛,大可不必。”
柳媚笑一笑,通:“王兄,你每天摆着那一付冷冰冰的面孔,就不觉着难过么?”
王杰道:“人心难测啊!远一点总比近一点安全些。”
柳媚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王兄不肯给小妹一个面子了。”
王杰冷冷说道:“柳媚姑娘,在下一向独行其是,素不和人搭挡,也用不着和人交往,柳媚姑娘的好意,只有心领了。”
柳媚望望窗外浊浪洪流,笑一笑,道:“我想诸位都不会是被这滔滔的黄河浊浪吸引而来,这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高空道:“这烟云楼烧的黄河鲤鱼,可是天下闻名,味道实在不错。”
柳媚道:“高兄难道真是为了品?这黄河鲤鱼而来么?”
高空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倒不是。”
柳媚道:“那是为什么来的呢?”
高空道:“这个,这个,柳姑娘也不是追踪兄弟来此的呢?”
柳媚道:“高兄嘛,相当英俊,但小妹还未倾心到千里追踪来此的境地。”
高空举杯喝酒,不再回答柳媚之言。
柳媚也喝了一杯酒,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大家能共聚,倾心一谈,也许对咱们都有些帮助。”
鬼刀马鹏道:“柳姑娘想说什么?”
柳媚道:“谈谈咱们来到这黄沙渡口,烟云楼上真正的原因啊!”高空道:“对!我赞成柳家大妹子的意见,独木难支大厦,但如联合了四人之力,放眼天下”
突然住口不言。
原来,此时,正有一个沉重的脚步之声,登楼而来。
四个人,八道目光,都不自禁的转望楼梯口处。
一个身着红袍,面如亦金,身躯高大的人,缓缓登上了楼梯。
店小二似乎是早已经得到了关照,一见那红袍大汉,立时抱拳一礼,奔下楼梯。
红袍大汉两道冷厉的目光,缓缓由四人的脸上掠过,道:“四位都很守信约,请这边坐吧!”
指指面前不远处一张桌子。
四个人相互望了一眼,缓缓离位,直对那红袍人指定的桌位坐下。
红袍人也选了一张桌位坐下,和马鹏等四人,却保持了四五尺的距离。
两道凌厉的目光,投注到鬼刀马鹏的身上,红袍人缓缓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这一次,由你领头。”
目光由妙手、暗箭、毒花的脸上掠过,接道:“江湖上四大凶煞,谁也不肯服谁,由鬼刀马鹏领头,你们三位心中也许有些不甘,不过,下一次就会换别的人领头。”
由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封简,封套写着“机密”两个红字,交到马鹏手中,接到:“你拆开看看,看的仔细一些。”
马鹏接过封简拆阅。
他看的果然很仔细,而且,足足看了有一盏热茶的时间。
然后,马鹏把函笺又放入封套之中,奉还了红袍人。
红袍人收入袖中,道:“马鹏,你都记下了?”
马鹏点点头,道:“记下了。”
红袍人缓缓站起身子,道:“打扰酒兴,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他身躯高大,落足又重,每落一级木梯,都可以听到蓬然一声。
脚步逐渐消失,已不可闻。
高空忽然说道:“他脸上戴了面具,咱们看到的绝不是他本来的面目。”
王杰道:“他也没有那么高大的身子,用木竿接在脚上,所以,走起路来,才发出蓬蓬之声。”
毒花柳媚道:“那封密函没有交给我,如是交到了小妹手中,我就要他?我百步断魂散的味道。”
马鹏道:“听说柳姑娘有借物传毒之能,可以毒伤一丈内的人畜。”
柳媚道:“雕虫小技,马兄见笑了。”
马鹏道:“刚刚他距离咱们不过数尺,柳姑娘何以不肯下毒?”
柳媚道:“我,我”
高空苦笑一下,道:“马兄,不用内哄了,那封信上,写的什么?”
马鹏道:“这要先听三位的意见了。”
王杰道:“我们连作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意见可说。”
马鹏道:“如是三位不愿意和兄弟合作,兄弟也用不着说明那密简上内容了。”
王杰道:“怎么?马兄可是觉着吃定我们了。”
马鹏道:“那倒不是!王兄如此说,兄弟只好先告退了。”
他说走就走,霍然站起了身子。
高空起身,拦住了马鹏,道:“马兄,有话好说,怎么能拂袖而去呢?”
柳媚道:“是啊!王杰得罪你,我们可没有得罪你呀。”
马鹏道:“最重要的是,诸位要表明一下态度,如是咱们不能合作,兄弟无法交代,只好再去见见他,说明内情了。”
高空道:“好吧!兄弟愿意合作,听候马兄之命。”
柳媚笑一笑道:“高兄既然答应合作了,小妹为人一向随和,自然是也要答应了。”
马鹏没有答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王杰的身上。
王杰的脸色,一向冷厉,此刻,更是如冰霜一般。
妙手高空,毒花柳媚,四道眼神,也盯注在王杰的脸上。
这四大凶人的年纪都不太大,但他们都作了几件震动江湖的大事。见过他们真正面目的人数不多,但听过他们名号的人,却是比比皆是。
这四个没有友谊,但也没有仇恨,而且,也一直在巧妙的避开和对方可能引起的冲突因素。
四个人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渡口小码头的烟云楼上碰上了头,而且,还要携手合作。
暗箭王杰生性冷酷,似乎使他无法转圜,在六目逼视之下,仍无法表达出顺从。
他双手紧握,骨骼吱吱作响,显示出他内心正有着激烈的痛苦、挣扎。
柳媚微微一笑道:“高兄,有一句俗话说,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是么?”
高空道:“不错啊!能屈能伸是条龙,只伸不屈是条虫,这些事,连十几岁的孩子都懂。”
王杰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兄弟也愿听马兄之命。”
是什么压力,竟然能使纵横江湖,一向独来独往的四大凶煞,合手一处,而且,甘心听命于一人的领导。
可惜,这四大凶人,都不愿意说出来。
马鹏缓缓坐了下去,道:“那密函之上第一条,就是咱们四个人联起手来,而且要兄弟主持其事。其实,我马某人也明白,马某这点艺业,实在是不配为主事人。”
高空道:“客气,客气!马兄的穿心一刀,江湖上可是闻名丧胆。”
马鹏道:“高兄的十三招空手夺刃放眼武林,只怕也无出其右了。”
高空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这点压箱底的本领,马兄竟然早知道了。”
王杰冷冷说道:“马兄,那封函笺上,要咱们干什么,马兄还没有说出来。”
柳媚道:“那一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要不然,也用不着把咱们四个人联手了。”
马鹏道:“不错,很困难。而且,也很危险。”
高空道:“他选择了这个地方,把咱们会合起来,难道是要咱们上少林寺?”
马鹏道:“那地方也许没有少林寺的人多,但却比少林寺更为凶险。”
毒花柳媚呆了一呆,道:“那是什么地方?”
马鹏道:“洛阳璇玑堡。”
王杰道:“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府上。”
马鹏道:“对!就是那里。”
高空道:“要咱们去璇玑堡干什么?”
马鹏回顾了高空一眼,道:“取一件东西。”
高空道:“偷。”
马鹏道:“明抢,暗取,由我们自己决定,时限三个月。现在是四月初八,七月十五要咱们再回这烟云楼,交出取到的东西。”
柳媚道:“这是高兄的拿手绝活,有他一个人也就够了,似乎是用不着咱们这么多人。”
高空道:“妙手取物,兄弟是当仁不让,但进入璇玑堡,就非兄弟一人所能了。”
王杰道:“河洛大侠庄冠宇,手中一支剑,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何况,堡中除了守院武师数十人外,还有他两个弟子,一个儿子,及他一位拜弟,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毒花柳媚笑道:“除了人难对付之外,还有很多机关埋伏。”
高空道:“不错啊!璇玑堡,原来不叫璇玑堡,近几年装上了机关埋伏之后,才改名璇玑堡。”
三人各逞所能,表现了他们对江湖上事物的熟悉和渊博。
马鹏道:“诸位说的都不错,不过,就在下所知,璇玑堡中最难对付的人,是何洛大侠庄冠宇的掌上明珠,庄璇玑,河洛第一府,改作了璇玑堡,就是取了他爱女的名字。据说,堡中的机关布置,也是庄璇玑所策划主持,亲自指导工人装设而成。”
柳媚笑一笑,道:“这么说来,那是非得把我们邀聚在一处,联手合力,才能完成这件大事了。”
高空道:“马兄,我想那密函之上,定已说明了咱们要取的东西。”
马鹏道:“不错,说的很明白,但那密函之上,曾经指明,要咱们到了洛阳之后,兄弟再行说明。但高兄既然问了,兄弟先说出来就是,咱们要取到武林中人人都欲得到的天龙甲。”
高空道:“天龙甲又叫天蚕衣,据说可避刀枪,这一件武林宝衣,落入了璇玑堡中。”
马鹏道:“这件事,兄弟没有听过,不敢妄作评断,但那密函上,说的十分明确,天龙甲现在璇玑堡中,很可能就在庄璇玑手中保管。”
毒花柳媚道:“这件事太难了,咱们不但要想法子混入璇玑堡中,但最为难的是,还要打听那天龙甲放在何处。此等机密大事,除了问庄冠宇外,别的人只怕也未必知道。”
马鹏道:“所以,那密函中,告诉了咱们另外一个办法。”
柳媚道:“什么办法?”
马鹏道:“掌握庄璇玑,逼他们交出天龙甲来。”
王杰点点头道:“这倒比寻找天龙甲容易一些。”
柳媚道:“马兄,庄冠宇有几个儿子?”
马鹏道:“一个。”
柳媚道:“几个女儿?”
马鹏道:“也是一个。”
柳媚道:“那就是了,咱们偏偏不照那密函上的吩咐,咱们掌握住庄冠宇的儿子也是一样。”
马鹏微微一笑,道:“柳姑娘,那封密函上,特别说明了一点,除了庄姑娘之外,别的人,都不会对庄冠宇构成很大的威胁。”
柳媚笑一笑,道:“就一般习俗而论,大都是重男轻女,这位庄冠宇倒是和别人不同啊!”马鹏道:“那封密函上,既然这么说了,咱们最好照他们函上的吩咐去办。这件事,我看要多麻烦柳姑娘了。”
柳媚道:“只要我能接近庄璇玑,我就能使她中毒。”
高空道:“柳家大妹子,不能把她毒死了。”
柳媚道:“这方面,高兄可以放心,小妹的用毒手法,虽然不敢说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但对毒性的控制,还有把握。我让她晕迷两天,绝对不会三天才醒。”
马鹏道:“密函上规定,咱们七月十五日午时,在此等候,那时候,必需要交出天龙甲。”
柳媚笑一笑,道:“马兄,如若今年秋汛,冲走了这座烟云楼呢?咱们就不用来了。”
马鹏道:“就算黄河泛滥,能冲去这座烟云楼,那也是八月以后的事。”
柳媚道:“说的也是,如若咱们算的比他精一些,小妹也不会在此和诸位碰头了。”
这正是几人心中的隐痛,彼此也都明了,今日之会,是被人逼到此地。只是,人人都不愿提出此事,更不愿说明原因。
柳媚这一提,正是触到了几人的痛处,个个脸色微变,沉吟不语。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马鹏突然叹息一声,打破了沉寂,道:“三位,兄弟已经说明了内情,咱们应该如何行动,还要三位提供高见。”
王杰道:“去洛阳。”
高空道:“王兄,去洛阳不难,进入璇玑堡,只怕是不太容易。”
柳媚道:“庄璇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制服庄璇玑,又非要进入璇玑堡中方成。”
马鹏道:“有没有一个办法,把她调离璇玑堡呢?”
高空道:“这个,咱们得先去洛阳查访一下。”
王杰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咱们先到洛阳再说。”
马鹏道:“咱们四个人走一起,只怕会引人注意,五月初八兄弟在洛阳鸿运楼设晚宴恭候三位大驾。”
王杰道:“好!兄弟先走一步。”
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望着王杰的背影,高空也站了起来,道:“马兄,柳家大妹子,五月初八洛阳见。”
一转身,穿窗而去。
柳媚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人合作,放眼当今武林,可算是第一等坚强的阵容了。”
马鹏淡淡一笑,道:“柳姑娘,咱们的对手也很强,是河洛大侠庄冠宇。”
柳媚道:“所以,才值得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合手一搏。”
马鹏笑一笑,道:“河洛大侠也许不太可怕,但可怕的是璇玑堡。”
毒花柳媚低声说道:“马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璇玑堡呢?”
马鹏道:“很遗憾的,我虽然告诉你们非去璇玑堡不可,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历会听我的话。”
柳媚笑一笑,道:“因为,你自己也非去不可!”
两个都希望由对方的口中,听到一些秘密,可惜,他们都不愿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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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古都,北邻芒山,璇玑堡就在芒山之下,遥遥相对着赫赫有名的名迹金谷园。
河山变迁,一代名府金谷园,早已成留给后人凭吊的陈迹,但璇玑府,如是气象万千,矗立在芒山之下的绿涛平原之上。
红砖围墙圈绕的一片庄院,至少有百亩大小。
外面看,可见雕楼飞檐,也可见绿树红花。
璇玑堡,不但庭院广大,楼阁重重,也有园林之胜。
璇玑堡外,也植有不少松、竹、花树、翠竹成行,数十种红白奇花,?展其间。只要到璇玑堡外,就给人一种舒畅、清雅的感觉。
璇玑堡很快的成了洛阳近郊的名胜,游人成群,结队而来。这些人,只能在璇玑堡外,绝不能越过那道翠竹环绕的界限。
竹墙内是一片三四丈宽的平坦花畦,除了一条白石?成的大道,直通璇玑堡的大门之外,再没有可以落足的通路,除非你不是爱花人,不惜踏花而过。
马鹏就站在竹墙旁边,望着那数丈宽的花畦出神。
这片花畦挡不住他,花畦后面的围墙,也挡不住他。
除了璇玑堡大门口处,有两个接待客人的守门人外,不见一个巡守的人,马鹏很奇怪的,很多游人中,竟然没有一个踏入那花畦之中。?紫嫣红,花畦中开着不少美丽的奇花,也没有人去采它一朵。
马鹏已来了三次,也一直观察那花畦三天。
自然,这三天中,他穿着不同的衣服,以不同的身份出现。
这是第三天。
他恨留心每一个游人,但却一直没有发现,妙手、暗箭、毒花。
正午时分,大部份的游人,都坐在松下乘凉,也有人带来了野餐,在树荫下食用。
马鹏选择的一处松荫,紧临竹墙,靠近花畦。
他已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弄清楚那片花畦的作用,要不然,就白白的浪费了三天的时间。
但鬼刀马鹏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以身试险。
他找到了一个十四五岁村童,送了他一两银子,要他由花畦中取一朵金心红花。
那是手掌大小的花朵,开在花畦中间,马鹏认不出那是什么花,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他走了至少有十一省,但记忆之中,从未见过那样的花。
事实上,这花畦中百花杂陈,马鹏观察了三天之后,发觉了至少有七种花他没有见过。
一两银子,可以吃一桌上好的酒菜,但那村童竟然摇摇头,不肯收受,反而瞪着马鹏,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如若那村童知道面对的是江湖上一刀穿心的鬼刀马鹏,必然三天睡不着觉。
幸好,他不知道。
马鹏笑一笑,道:“我是外地人,很喜欢那朵花,钱不够,我可以再加一两。”
二两银子买一朵花,实在是很高的价钱。
那村童又摇摇头,道:“十两银子也不去。”
转身行向了别处。
马鹏望望西天一片飘浮的白云,暗暗忖道:明天,就是五月初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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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鸿运楼,很大的饭庄带客栈,马鹏包租了一座跨院。
他一到洛阳,就包下了这座跨院。
一桌很丰盛的酒席,就摆在这座跨院正厅之中。
像约好了一样,刚刚到掌灯时分,妙手高空、暗箭王杰、毒花柳媚先后行了进来。
马鹏挥手令店小二退下,栓好跨院木门,重回厅中,替三人斟满了酒杯。
高空笑笑道:“看起来,领头的并不太好。”
马鹏干了面前的杯酒,道:“三位随便喝。”
王杰道:“不要辜负了马兄好意。”举筷吃喝起来。
四个人都未再说话,竞相吃喝。
一口气吃完了八个菜,四斤酒,才放下杯筷。
轻轻呼一口气,又是高空先开口,道:“河洛大侠庄冠宇,现正在璇玑堡中,近两年来,他除了去过一趟开封之外,一直没有离开过璇玑堡。”
王杰道:“这几天璇玑堡中很热闹,庄冠宇正在接待一位贵宾。”
柳媚道:“什么人?”
王杰道:“长安花满楼。”
柳媚道:“听说那花满楼乃长安第一公子,惜玉怜香,出手豪阔,飞笺召妓,诗酒自娱,是一位很风流的人物。”
王杰冷冷说道:“是不是风流和咱们无关,兄弟只知道他的风雷八刀非常凶厉,这几年来,还没有遇上过敌手。”
毒花柳媚淡淡一笑,心中道: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马鹏道:“兄弟到璇玑堡外查看过形势,那里的风景不错,很多游人,防备也不怎么森严,只不过,环绕璇玑堡的一片花畦,似乎十分奇怪。”
柳媚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敢进入那花畦中。”
马鹏道:“不错,柳姑娘也去过了?”
柳媚点点头,道:“那片花畦之中,百花杂陈,其中有很多种都有奇毒,大概有很多人都吃过苦头,相传告诫,所以,用不着璇玑堡中人去阻止,自动成了禁地。表面上看去,璇玑堡很开放,其实,别人只能在高大的围墙外面转转,无法看到堡中景物。”
马鹏道:“咱们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对璇玑堡中的事物,知道的却是有限得很。”
高空道:“就目下对璇玑堡的了解而言,如若想在夜晚之中,偷摸进去,恐非易事,最好的办法,是想法子混入璇玑堡中。”
柳媚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在江湖上虽然很有名,但知道咱们的人,并不大多。所以,咱们并非是全无混入璇玑堡的机会。”
高空道:“璇玑堡的防御,外弛内张,咱们要全部混进去,只怕不容易。”
王杰冷冷接道:“我这个样子,扮什么都不像。”
马鹏道:“高兄和柳姑娘想法子混进去,我和王兄在外接应。”
高空道:“咱们怎么连络?”
马鹏道:“我和王兄,藏身在璇玑堡后的芒山上,随时接应。”
柳媚笑一笑,道:“马兄,不能太急,咱们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不算长,也不太短,限期是七月十五日,咱们要算准日期下手,庄璇玑一旦失踪,必然会引起璇玑堡的全面搜寻,以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实力、声望,那必将是天翻地覆的大搜查,咱们带着一个人,很难逃过他们的耳目。这时间安排,必须要计算精密,恰到好处。”
马鹏道:“动手到庄璇玑的身上,那已是下下之策,最好以高兄的妙手空空绝技,把天龙甲弄到手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耳际。
马鹏霍然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我!于佩。”
马鹏目光一掠王杰等三人,缓步向院中行去。
其实,用不着马鹏目光示意,王杰、高空、柳媚,都已经暗作戒备。
打开木门,只见一个身着海青长衫的人,当门而立,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白面长眉,举止十分文雅。
马鹏冷冷说道:“咱们不认识。”
于佩道:“是初见,不过,在下却是久闻马爷的大名了。”
“你认识我?”马鹏实在有些不信。
“鬼刀马鹏马大爷,在下没有说错吧!”
马鹏的心头一震,道:“阁下是”
“璇玑堡庄堡主的门下。”于佩一直保持平和的笑意。
马鹏道:“哦!流星刀于佩,河洛大侠门下的大弟子。”
于佩笑道:“想不到以马爷的身份,竟知贱号,真是荣宠万分。”
眼看马鹏一直没有让他入内之意,伸手由袖中取出一幅大红封简。
他举止缓慢,而且一直把手抬得很高。
面对着鬼刀马鹏,于佩实在不敢有一点引起误会的大意。
双手奉上封简,于佩又缓缓说道:“四位大驾,莅临洛阳,使洛阳古都增色不少,家师本来要亲自奉邀,但因堡中要事缠身,无法前来,特命于某奉函邀约,请四位务必赏光。”
马鹏接过大红封简,道:“那就上覆令师,咱们准时赴会。”
于佩一抱拳,道:“马爷一诺千金,在下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
马鹏掩上木门,回入厅中,随手一丢大红封简,道:“咱们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高空拾起封简,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五月十一,敬备晚宴,恭请四兄台光,席设璇玑堡。
下面署名是璇玑堡主庄冠宇。
柳媚笑道:“这样也好,用不着再动脑筋,咱们就可以进入璇玑堡中瞧瞧了。”
高空道:“自古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但愿他还不知道咱们来此的用心何在。”
王杰冷冷说道:“会不会有人出卖了咱们?”
马鹏道:“谁?”
王杰道:“除非咱们在烟云楼走漏了风声,咱们来洛阳,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
高空道:“你是说咱们四个人中,有一个走漏了消息?”
王杰道:“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一个人会出卖朋友。”
柳媚道:“王兄,河洛大侠庄冠宇,乃一方雄主,岂会没有一点神通,摸出咱们四个人的底细,不算是太难的事。”
王杰道:“在下只是觉着太凑巧了。咱们四个人到洛阳,今天是头一次聚会,人家就送上了请帖。”
一向和气的高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冷冷说道:“王兄之意,可是认为咱们之间,一定有一个奸细了?”
王杰道:“如是心中无鬼,就不用担心别人怀疑。”
高空霍然站起身子,道:“暗箭王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杰冷冷说道:“高兄,可是想和兄弟打一架。”
马鹏挥挥手,接道:“两位请坐下,还未开始对付强敌,先闹内哄,只怕对咱们都无好处?”
柳媚笑一笑,道:“马儿说的是,咱们到洛阳时日不短,庄冠宇只要多布一些耳目,就不难查出咱们身份。大敌当前,团结第一,王兄如此多疑,不知用心何在?”
王杰不怕妙手高空,但加上一个毒花柳媚,王杰就不得不忍耐一些了。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他们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凶厉人物,能有今天的盛名,自非幸致,对敌我形势和胜败之机,看的十分清楚。
马鹏四顾了一眼,道:“兄弟已答应了庄堡主五月十一的约请,但不知三位是否同意?”
高空道:“马兄是咱们头儿,既然答应了,咱们自然要去,兄弟先行告退,五月十一日,太阳下山之前,再来此地和马兄相会。”
一抱拳,转身而去。
“马兄,五月十一那天,小妹如是来不及赶到鸿运楼,定然会在马兄等进入璇玑堡前会合。”
银铃般的声音,仍然汤漾耳际,柳媚人已经紧随高空离去。
室中只余下了王杰、马鹏,两人相对而生。
王杰突然端起酒杯,道:“兄弟也告退了。”
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转身而去。
马鹏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的望着王杰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们四个人,齐名江湖,又都是一向独来独往的人物,一旦联手合作,实在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一股奇异、诡秘的力量,把四个完全不能合作的人,串连在一起,使他们集于一处,联手合作,但只能连结起他们的躯体和行动,却无法使他们的精神和心意连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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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一,高空如约到了鸿运楼。那已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刻。
王杰、柳媚都没有来,高空也没有把近两天的行动,向马鹏说明。
妙的是马鹏也不多问,望望天色,道:“走!时间不早了。”
柳媚果然已在璇玑堡的大门外面等候,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毒花的信诺,一向是一言如山。
晚霞如火,染红了西天。
王杰不知何时,紧随柳媚之后出现。
他们本来是江湖上出没无常的人物。
马鹏只冷冷的望了王杰一眼,没有多问。
对妙手高空、鬼刀马鹏而言,这等倏忽来去的身法,已经引不起他们的惊奇。
璇玑堡的大门,忽然大开,而马鹏等距离大门还有三四丈的距离。
那说明了,璇玑堡内,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行动。
马鹏抬头望了那矗立在数十丈外,用红砖砌成的高楼一眼。
那实在是一座很高的楼,高出璇玑堡所有楼阁三丈以上。
站在那一座红楼上,可以远眺到数里外的景物,只要你目力能及,也许可以看到洛阳城中。
给人的感觉是,那一座红楼,就像是璇玑堡一对眼睛,监视着所有接近璇玑堡的人。
于佩当先开道,一个长髯垂胸四十七八的中年人,头戴方巾,身着玄色长衫,缓步迎了出来。
没有前呼后拥的从人,但那傲视阔步的气度,自有一种一方领袖的威严。
不用人引见,马鹏等都立刻感觉到他是何洛大侠庄冠宇。
于佩在道旁停下,玄衣中年人却正面迎向马鹏等,一抱拳,道:“庄冠宇迎宾来迟,四位恕罪。”
马鹏只好也抱抱拳,道:“马鹏。”
“高空。”
“王杰。”
“柳媚。”
三人也自行报上了姓名。
庄冠宇拂髯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江湖上四大名人,能见一个,已经不易,四位竟肯联袂驾临璇玑堡,真是蓬荜生辉。”
马鹏道:“不用客气,咱们四个人在江湖的声誉都不太好,庄大侠邀请咱们作客璇玑堡,难道不怕伤害到你的清誉么?”
庄冠宇微微一笑,道:“如是庄某人害怕有伤清誉,也不会邀请四位了。”
微微欠身肃客,接道:“四位请吧!”
璇玑堡大门内,有一道青石?成的路,直通大厅前面。
石道两侧排列着整齐的花树,修剪的十分整齐。一股清幽的花香,随风扑鼻。
马鹏目光转动,只见广大的庭院中,除了各种花树之外,则无可疑之处。
不知从那里引来了一股清流,婉转于庭院之中,使原本已极具园林之胜的璇玑堡,又增了一股清秀之气。
璇玑堡中,也许有很多的护院武师、堡丁,但你绝对看不到一个护卫的人。
大厅中的布置,并不豪华,但却有着一种古雅的美。
四盏垂苏宫灯,也经过特别的设计,照亮了整座的大厅。
大厅正中紫色的圆桌上,早已摆好香茗、细点。
两个青衣童子,很快替客人拉开了木椅,木椅上?着白色的缎面坐垫。
于佩没有跟进大厅,留在大厅门外,这大厅中,似乎是没有他的坐位。
庄冠宇道:“诸位请坐!”
马鹏、高空、王杰、柳媚,突然移动身躯,各自选择了一个坐位。
他们没有商量,只是一种灵敏的反应。
现在,不管来自大厅任何一处角落的攻击,都无法逃过四人的监视。
除非四人中有一个出卖了合作的同伴。
庄冠宇原本有宾主分坐的安排,但四个人,这一坐,弄乱了顺序。
他心中暗暗的赞赏,这四大凶煞,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有者高度的警觉。
随便在一张位置上坐下,庄冠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诸位先进些点心。”
一面说话,一面先动手取食点心。
马鹏四人的高度警觉,也使得庄冠宇提高了警惕,必须处处消除四人的怀疑,才能使这餐酒饭,吃得顺利。所以,不论什么点心,自己就先吃一口。
事实上,他未食用过的点心,马鹏等也不会动筷。
两个童子收了香茗点心,送上酒菜。
庄冠宇道:“敝堡有一位远道的贵宾,也是江湖上一位大大有名的人,不知道四位是否认识,兄弟想请他来给诸位引见引见。”
王杰道:“可是长安花满楼?”
庄冠宇道:“不错,正是长安花公子,王兄认识他。”
王杰道:“不认识,闻名而已。”
庄冠宇向一旁侍从的人道:“去请花公子来!”
片刻之后,一个锦衣少年,缓步而入。
这花公子倒也名副其实,猿臂、蜂腰,面如冠玉,生相颇为英俊,步履潇?,举止间,带一股风流自赏的气势。
他常年游宴,对酒席间的肆应,本为专长,但现在却遇上了很尴尬的难题。
原来,这五人坐的宾不宾,主不主,序位混乱,花满楼竟不知落坐何处才对。
高空笑一笑,道:“花公子随便坐,咱们是江湖粗人,不擅礼数。”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说的是,大丈夫立身行事,但得无亏大义,自不为小节所拘。”
移步在毒花柳媚的身侧坐下。
柳媚回眸一笑,通:“花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花满楼笑道:“能为河洛大侠坐上佳宾的,自非平常人物,兄弟正要请教。”
柳媚道:“长安花公子名不虚传,单是这伶俐的口舌,就叫人听得舒畅,小妹柳媚。”
花满楼道:“原来是柳媚姑娘。”
柳媚道:“小妹嘛,还有一个匪号。”
花满楼道:“大号是||”柳媚道:“青花。”
花满楼毫无惊奇之感,笑一笑,道:“毒蛇的鳞纹最美,毒花的彩色娇艳,无怪乎姑娘如此美丽柳媚格格一笑,道:“花公子,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对你下毒?”
花满楼笑道:“姑娘如要对区区下毒,在下早就中毒了。再说,咱们都是庄堡主的客人,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不会对花某下手了。”
柳媚道:“那可不一定,小妹用毒,一向是全凭喜恶。”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姑娘,我花满楼真的是那样令人嫌恶么?”
庄冠宇哈哈一笑,道:“柳姑娘的玩笑开够了吧?”
目光一掠马鹏、高空、王杰,接道:“来!花少兄,我再替你引见几位朋友,都是名动江湖的高人,马鹏、高空、王杰。”
花满楼一抱拳,道:“久仰三位大名,今日幸会。”
马鹏淡淡一笑,道:“花公子莫要客气,咱们都是江湖草莽人物,不配和长安第一公子论交。”
对女人,花满楼似乎是有着相当的忍耐,但对马鹏,花满楼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冷笑一声,道:“马鹏兄,号称鬼刀,想不到口舌也和刀锋一般凌厉。”
马鹏冷冷一笑,道:“听说长安花公子,只会飞笺召妓,酒色自娱,想不到竟还有不怕死的勇气。”
花满楼长长吁一口气,还要反唇相讥,却被庄冠宇示意阻止。
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庄冠宇缓缓说道:“五位,都是我庄某人的贵宾,希望诸位能看我庄某人的份上,彼此忍让一二,庄某人敬五位一杯。”
花满楼举起了酒杯,马鹏等四人,却动也未动一下。
庄冠宇笑一笑,道:“马兄、高兄、王兄、柳姑娘,四位都不肯赏脸了?”
马鹏道:“庄堡主请咱们来,大概不会只是要咱们喝几杯酒吧?”
庄冠宇放下酒杯,道:“马兄觉着庄某人还有别的目的么?”
马鹏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一向在江湖上是独来独往,忽然间集于一处,庄堡主不觉着奇怪么?”
庄冠宇道:“最重要的是四位为什么聚集在洛阳?”
王杰冷冷说道:“这才是庄堡主请我们来吃酒的原因了。”
庄冠宇道:“四位只要对敝堡没有恶意,庄某人稍尽地主之谊,那也是人情之常。”
高空道:“庄堡主的意思是,只要不动贵堡的脑筋,咱们在洛阳,作几件别的案子,庄堡主是不会插手了。”
这几句话直如单刀直入,有挑?的味道。
庄冠宇略一沉吟,道:“这要看诸位在洛阳作什么案子了。”
柳媚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加上小妹,那一个是做小案子的人,何况,四个人集中在一处,咱们不在洛阳做案子也就罢了,一旦下手,那必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庄冠宇道:“哦,诸位看上了洛阳那一家?”
王杰、高空、柳媚六只眼睛,一齐投注到马鹏身上。
马鹏微微一笑,道:“我们四个人集在了一处,就算是只为了喝一次酒,也将被人误会我们在商量着杀人的计划。”
庄冠宇道:“人的名字,树的影子,只因诸位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杀手,这就难免被人误会了。不过,使庄某人震惊的是,什么力量能把你们四位串连在一起,什么人出得起如此大的价钱。”
哈哈一笑,接道:“四位既然挑明了来洛阳干一票,这洛阳地面上,又有那一位值得你们四位联手?”
花满楼道:“放眼洛阳地面,方圆二百里内,庄堡主是第一号人物了。”
王杰冷笑一声,道:“长安花公子,可也是值得我们四个联手的对象了。”
花满楼道:“荣幸,荣幸!兄弟有如此高的身价,真是死而何憾!”
高空笑一笑道:“庄堡主,贼不空手,咱们到洛阳,是准备作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不过,咱们可没有说对你庄堡主,如若庄堡主硬往头上去拦,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庄冠宇淡淡一笑,道:“庄某人只不过请四位敝堡便饭,聊尽地主之意,是四位自己说的,要在洛阳作一件大案子,如是诸位真要在洛阳杀人,这洛阳地方上,值得四位联手对付的人,实在不多,庄某人不敢妄自菲薄,诸位要下手,庄某人应该是头一份了。”
毒花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马兄,庄堡主既然是认定了咱们是为他而来,咱们如是一个劲的不认账,反而会造成了更大的误会。”
王杰冷冷接道:“也伤害了咱们在江湖上的杀人名气。”
高空道:“何不将计就计,提出一个题目,扣在庄堡主的头上,也好使他们放心。”
这四人事先并未商量,只是凭藉他们江湖经验,随机应变,你言我语,配合的天衣无缝。
马鹏沉吟了一阵,道:“庄堡主当仁不让,便把我们四人聚会洛阳一事,套在自己头上,倒也使人为难,这是打鸭子上架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听说庄堡主收藏了一件天龙甲,不知是真是假。”
庄冠宇没有正面回答,却淡淡一笑,道:“我说呢,妙手高空也参与了这一场聚会,原来是为了天龙甲。”
王杰道:“庄堡主承认了?”
庄冠宇答非所问,道:“四位听什么人说的,敝堡收藏了天龙甲?”
马鹏道:“庄堡主可是觉着贵堡收藏天龙甲这件事十分隐密么?”
庄冠宇道:“马兄,难道能肯定天龙甲确在敝堡中?”
王杰道:“我!”
庄冠宇道:“证据呢?”
王杰道:“河洛大侠在江湖上的信用,就是证据,你敢说天龙甲不在璇玑堡。”
他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却是言词如刀,犀利异常。
马鹏却淡淡一笑,道:“庄堡主如是不肯承认天龙甲在贵堡之中,咱们就换一个题目如何?”
庄冠宇道:“在下洗耳恭听。”
马鹏道:“听说庄堡主有一位千金。”
庄冠宇脸色一变,道:“怎么样?”
马鹏道:“如若天龙甲不在贵堡,咱们睹一睹贵堡的千金如何?”
庄冠宇的脸上泛现出怒意,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淡淡一笑,道:“怎么一个睹法?”
马鹏道:“咱们掳走贵堡千金。”
庄冠宇道:“是明抢,还是暗中下手?”
马鹏微微一笑道:“本来,咱们应该暗中下手,但如此一来,等于叫明了,只好改作明抢了。”
庄冠宇道:“诸位准备几时动手呢?”
毒花柳媚道:“拣日不如撞日,堡主既然请咱们进入了璇玑堡,那就今日动手如何?”
庄冠宇道:“现在?”
柳媚道:“庄堡主有何意见?”
庄冠宇淡淡一笑,道:“这就是四位到洛阳来的真正用心了?”
马鹏道:“庄堡主认为我们是对付贵堡来的,咱们如若不和贵堡扯上一些关系,只怕贵堡主不会相信了。”
庄冠宇笑一笑,道:“利害呀,利害!看起来,诸位和敝堡这一场纷争,倒是我庄某逼迫你们的了。”
马鹏道:“庄堡主,这本来是你自己找的麻烦。我们到洛阳,也许和阁下无关,但你为了证明你是河洛大侠,为了证明你的耳目灵敏,你把我们引入了璇玑堡。”
柳媚道:“也许庄堡主把咱们引入堡中,就没有打算放咱们出去。”
马鹏道:“庄堡主,现在,你可决定了。”
柳媚笑一笑,道:“决定的意思,就是你把庄璇玑小姐,交给我们带走。”
高空道:“然后,你去找天龙甲,找到了,想法和我们连络。”
柳媚道:“交出天龙甲,换回你的女儿,一个聪明绝世的好姑娘。”
庄冠宇吁一口气,道:“诸位,这大概是天下最奇怪的绑架案了,要我这做父亲的,亲手把女儿交给你们。”
柳媚道:“这一点,是怕庄堡主很难作到,我们也不敢寄望。”
庄冠宇道:“那四位的意思是”
柳媚道:“只劳请你庄堡主,传下一道令谕,命令庄姑娘立刻到大厅中来。”
庄冠宇道:“诸位太过放肆了。”
忽然站起了身子。
柳媚摇摇头,道:“庄堡主,不能太生气,你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庄冠宇道:“老夫健壮的很。”
突然双手抱住了小腹,皱起眉头,道:“柳媚。你对我下了毒?”
柳媚笑一笑,接道:“小妹用的是百步断肠散。百步的意思是,你如耗去了走上百步的气力,毒性就会发作。所以,庄堡主,最好是多休息,少生气,少用气力,小妹虽有毒花之称,但解毒的手段,却不怎么高明,一旦救援不及,害你庄堡主送了老命,叫小妹的良心何安呢?”
庄冠宇双目圆睁,冷冷的望着毒花柳媚。
但他仍然是坐了下去,生命毕竟是可贵的。
花满楼一抬左手,高空却立刻说道:“听说花公子的子母流星弹,是西北武林道上的一绝,但不知花公子身上经常带有几颗?”
一面把手中的流星弹,摆在了桌面上。
那是鸽蛋大小的银色弹丸,单就表面上看去,瞧不出它的特殊之处。
但如在花满楼的手中,却是西北道上很有名的暗器。
那桌子上的银弹子共有八颗。
花满楼脸色一变,道:“很高明,妙手的偷窃之技,果然是名不虚传。”
马鹏冷冷说道:“这件事,本来和你花公子无关,所以,你最好不要多事插手。”
花满楼缓缓坐了下去,一面说道:“看样子诸位对璇玑堡知道的太少。”
马鹏道:“哦!花公子了解的很多了?”
花满楼道:“璇玑堡已被中原武林同道评选为中原第一堡。”
马鹏道:“那很好。”
王杰道:“就算璇玑堡是铜墙铁壁,也拦不住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联手出马。”
突然,扬手搓一搓双掌,三个冲进厅门的武士,忽然倒了下去。
他们手中提着刀,刀撞在大厅的红砖地上,响起了锵然之声。
庄冠宇冷冷说道:“王杰,你杀了他们。”
暗箭王杰笑一笑,道:“没有人出价卖命,在下是从不随便杀人。”
庄冠宇道:“他们没有死?”
王杰道:“有些暗器,只让他们受些伤害,不会致命。”
高空伸手取过八颗银弹子,道:“在下不善施用暗器,但王兄却是用暗器的能手,花公子如果不肯和咱们合作,这八颗银弹子,就很可能招呼上他的主人。”
他竟然真的把八颗银弹子交给了王杰。
庄冠宇道:“花公子是客人,不许伤害我的客人。”
马鹏道:“庄堡主如是肯合作,我们也不会伤害庄堡主。”
柳媚道:“只要庄堡主交出天龙甲,小妹立刻奉上解毒药物。”庄冠宇道:“璇玑堡没有天龙甲。”
马鹏道:“那咱们只好带走庄璇玑庄姑娘了。”
“好!给我爹解药,我跟你们走!”
声音很清脆,人儿更娇媚。
一个绿衣绿裙的少女,缓步行了进来。
花满楼道:“庄姑娘,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你怎么可以跟他们走!”
庄璇玑笑一笑,道:“花公子,我们很惭愧,把你拖入了这场是非中。”
“不!庄姑娘,你不能跟他们走!”花满楼表现出无限的关切,也表现出无限的焦急。
庄璇玑笑一笑,道:“花公子,不让我跟他们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花满楼答不出话。
庄璇玑目光一掠高空等四个人,道:“四位之中,那一个能够作主?”
马鹏道:“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庄璇玑道:“咱们要几时动身,我能带些什么?”
马鹏道:“立刻动身,你只能带几件衣服。”
庄璇玑道:“我很少出门,最好有一辆马车坐。”
马鹏道:“这要贵堡准备了。不过,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咱们不喜欢伤人。”
庄璇玑道:“我一个弱女子,在你们四大煞的看守之下,还会有什么花招可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