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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声音清亮,显然,和第一次应对之人的口音,大不相同,但口气却是一般的表现出自己是圣宫之主的身份。
范雪君手扶在范雪仪肩头之上,缓步向大殿前面行去,一面高声说道:“双方既然看法一致,似乎可以谈谈了。”
大殿中又传出一个微带沙哑的声音,接道:“姑娘是何身份?”
范雪君道:“妾身是金刀门中人。”
左少白接道:“在下是金刀盟主,这位姑娘,可全权代表我金刀门。”
四空大师接道:“我们少林一派,也由这位姑娘代表。”
左文娟道:“我是七星剑主,亦由这姑娘代我作主。”
大殿中传出一声冷笑,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是很符重望。”
范雪君淡淡一笑,道:“神君既知双方属下的搏斗,并不是这一战胜负的关键,似乎是用不着再增加无谓冤魂了,只要你有能消灭我们几个首要人物,今日之局,你就胜定了,何况,如要混战,我等实力强你很多,一个时辰之内,可以使两百人横尸殿外。
大约是那圣宫神君,心中也有此感,并未出言反驳范雪君的话,却改口问道:“姑娘可否报上姓名、来历?”
范雪君道:“范雪君,范仲明的衣钵弟子,也是他老人家的义女。”
大殿中另一个阴沉的声音,应道:“你学到范仲明好多艺业?”
范雪君道:“先父全部传给我们姊妹了,只因我们姊妹才智有限,自有不及先父之处。”
大殿中有人应道:“原来你们从中作梗。”
范雪君淡淡一笑,道:“言重了。”
语声一顿,接道:“天下武林同道,都已觉醒,只有拼命,才能保命,就算没有我们姊妹,他们也要打入此地。”
大殿中那阴沉的声音,应道:“尔等早来了三个月”
范雪君接道:“如是晚来三个月呢?”
殿中人应道:“整个武林,都将在我掌握之中了。”
范雪君道:“那证明天不助尔。”
大殿中人道:“就算此刻,也难料鹿死谁手?”
范雪君道:“神君既有信心,就该现出身来,决一死战,双方各以首脑高手,一决胜负,用不着再徒伤无谓性命了。”
大殿中传出一阵冷笑之声,道:“如若本座不离这座大殿呢?”
四空大师接口说道:“我少林僧侣,立时打入大殿。”
殿中人冷笑一声,道:“好一个鲁莽和尚。”
范雪君道:“你可是想凭仗这凝结殿中的烟雾伤人么?”
殿中人道:“你是范仲明的传人,那范仲明胸罗万有,无所不知,你可知晓这是何物?”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一种无色的毒瘴,加上药物制成的毒烟。”
殿中人道:“就算被你猜中了,你又如何破它?”
范雪君缓缓说道:“你如认为凝结在殿门口处的毒瘴、毒烟,就可阻止天下武林人物,那是在痴人说梦了。
殿中人冷笑一声,道:“除非你能说出破除这毒雾的方法。也许本座可以离开这座大殿。”
范雪君柳眉耸动,沉思不语。显然,她正在全神思索破解那毒瘴之法。
这时,四空大师已然点了一痴几处穴道,交给了少林弟子看管,低声对左少白道:“左盟主,就算范姑娘才华绝世,但一时间,只怕也难想出破除那毒瘴之法。”
左少白知他德高望重,轻易不肯说话,既然开口,必有所见,当下问道:“大师有何高见?”
四空大师声音低微的,只有左少白勉可听到,道:“一痴和伤在左盟主霸刀之下的两人,怎的不怕那凝结在殿中的毒瘴呢!”
左少白道:“大师之意,可是说他们身上带有毒瘴不侵之物?”
四空大师道:“不论是药物,或是别有避瘴之法,但他们既然不为毒瘴所伤,就大有研究的价值。”
左少白道:“不错,咱先和范姑娘商量一下。”
四空大师道:“盟主和范姑娘相商,老衲先下令搜查一下那孽徒身上,设法迫他说出内情。”
左少白缓步行近范雪君的身侧,低声说道:“范姑娘,在下有一事,请教姑娘。”
范雪君道:“什么事?”
左少白道:“那凝聚于大殿门内的毒雾,为何不会伤害他们自己的人?”
范雪君道:“他们先服了解那毒瘴的药物。”
左少白道:“咱们在很短时间之内,恐无法想出破解那毒雾的办法,唯一之策,就是设法从他们那里取得解药了。”
范雪君道:“嗯!眼下也只有此策可以应急了。”
左少白道:“此地局势仍很混乱,我想混入敌人群中。”
范雪君道:“办法虽然不错,只是不宜由你冒险。”
左少白道:“我如不入虎穴,别人谁肯如此呢?”
范雪君低声说道:“此刻,我们人手虽多,但决胜之机,全在你和四空大师等有限几人肩上,贱妾虽能用谋,但面对面,真枪真刀相搏,贱妾武功有限,只怕虽有大助,你如中了毒瘴,今日之局,只怕是要有奇变!”
左少白道:“姑娘之意呢?”
范雪君道:“为势所逼,贱妾不得不施展一些手段了。”
左少白呆了一呆,道:“应该如何?”
范雪君道:“要万良和黄荣涉险。”
左少白道:“这个,这个”
范雪君道:“盟主去请他们过来,贱妾有话对他们说。”
左少白心中虽有不忍之感,但也无可奈何。只有召来了黄荣、万良。”
范雪君缓缓站起身子,高声道:“四空禅师、”
四空禅师应声走了过来,上:“姑娘有何吩咐?”
范雪君道:“请大师立时在原地,摆下一座罗汉阵,以拒强敌突围。”
四空大师已知她胸罗玄机,人所难及,也不多问,立时选派精锐,布成了一座罗汉阵。
范雪君沉声说道:“贱妾闻贵寺罗汉阵,乃天下第一奇阵,全阵可以进退移动,能守能攻,不知是否如此?”
四空大师道:“此阵变化主守,攻势却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凌厉。”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罗汉阵守住殿门,贱妾要筹思破那毒瘴之法。”
四空大师道:“既和敌人首脑对阵,胜败在此一举,老衲适才亦曾想到,躁进可能误事,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范雪君道:“大师说的是”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贱妾还有一事,请求老禅师。”
四空大师道:“但得老衲力能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范雪君道:“毒烟屏障,咱们想入大殿,必得有人涉险。”
四空大师道:“老衲选派四名精锐弟子,恭候姑娘派遣。”
范雪君道:“那人不但武功要好,而且要有丰富的江湖经验和应变机智,贱妾属意四戒大师,不知老禅师以为如何?”
四空还未来及答话,四戒已抢先接道:“为我少林一脉荣辱、存亡,老衲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范雪君道:“好!大师有舍身之心,今日之局,我等尚多几份胜算。”
四戒大步行了过来,合掌当胸,道:“姑娘有何吩咐?”
范雪君起身后退一丈有余,才缓缓说道:“那殿中毒烟,极为恶毒,如若没有解毒之药,不论如何高强的武功,也是无用,因此,欲进大殿,必得先行设法,取得解毒之药。”
四戒大师和万良齐齐点头,道:“我等了然姑娘用心,但请吩咐就是。”
范雪君道:“圣宫神君和殿中属从,人手甚众,但却不畏毒烟,其故何在?”
万良道:“想是他们服了解药之故。”
范雪君道:“别说贱妾一时无法研究出那解除毒烟的毒物,就算有此能耐,也无法立时采药配制。”
四戒大师道:“取解药于敌人之手。”
范雪君道:“那殿门由毒烟封闭,诸位要如何能够混入殿中呢?”
万良道:“唯一之法,就是混入敌人群中。”
范雪君道:“取药之法,贱妾无能先授,全凭随机应变,你们可能中毒烟而死,也可能被那圣宫神君发觉处死,是否愿去,悉凭自愿,贱妾决不勉强。”
四戒大师道:“老衲死而无憾。”
万良道:“老朽形将就木,就为同道拯救武林大劫而死,那是死得其所了。”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位进入大殿之前,必然无法取得解药,但可凭深厚的内功,闭住呼吸,混人大殿,但也未必能够一举间找到那解药存放之处。”
四戒大师道:“这个老衲就无法可想了,还得姑娘指教。”
万良、黄荣默然不言,显然,也是想不出取药之法。
但闻范雪君说道:“就算诸位能够找得解药存放之处,但那圣宫神君座前,必有很多高手,诸位又如何能够取到手中呢?”
四戒大师略一沉吟,忽然微微一笑,道:“姑娘并非要我们真的取药。”
范雪君道:“不错,那未免太过幻想了,贱妾还无此能,能够未卜先知,算出那解毒药物,存放何处?”
黄荣道:“姑娘明说了吧?”
范雪君黯然说道:“贱妾不忍出口。”
黄荣道:“姑娘就算指明我等去死,我等亦是毫无怨言。”
范雪君道:“不但要死,而且要死的粉身碎骨。”
四戒大师道:“那是怎样一个死法?”
范雪君道:“死的很悲惨也就是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不过,三位之中,有一个是必死无疑,另外两个人,还有得两分生机。”
四戒大师道:“老衲皈依我佛,死生原无不同,西方净土,更是老衲久慕之地,那必死之人,由老衲担当吧!”
万良道:“大师德高望重,武功又高,扫穴犁庭,凭仗正多,如何能够轻易言死,老朽两手血腥,杀人无数,那必死之差,该由老朽担当才是。”
黄荣笑道:“两位年纪都高过在下甚多,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由在下担当的好。”
范雪君道:“三位满腔热血,一身侠骨,争先赴死,这等悲天悯人,自甘牺牲之心,叫贱妾佩服的很。”
四戒大师道:“老衲首先应令,那必死之人,自然是我,不用再多争执了,此刻寸阴如金,姑娘快请发令吧!”
万良道:“老朽说过了,那人非我不可!”
黄荣道:“在下也不愿后人。”
范雪君道:“三位不用争执。”
万良接道:“老朽倒有一策,咱们占阉决定如何?”
四戒大师道:“那不行,如是占到之人,不能胜任,岂不误了大局。”
范雪君道:“三位如肯相信贱妾,由贱妾指定一人如何?”
万良道:“好!范姑娘指定的人,自然是经过三思了。”
黄荣心中暗道:“她要指定一人,只怕是没有我的份了。”
心念未完,耳际间却响起范雪君的声音,道:“四戒大师和万护法,都有着经验丰富的阅历,久经战阵,应变之能,自非常人能及,自是不宜担当那必死之人,贱妾看法,那必死之人,该由黄护法担任最好。”
万良和四戒大师都未想到,范雪君会指定一个年纪最轻的担当必死之任,不禁齐齐转头,望了黄荣一眼。
黄荣亦是大感意外,怔了一怔,道:“应该,应该。”
四戒大师低声道:“阿弥陀佛,姑娘这次选择,老衲大大不以为然了。”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黄护法年轻轻的让他去死,贱妾心中何忍。”
万良接道:“是啊!那你为什么不选我这老朽之人呢?”
范雪君道:“贱妾是就事而论,黄护法担当此事,最为合适,但贱妾也不能让他白日去死。”
万良道:“这话怎么说什
范雪君道:“女人最苦的是什么?”
万良道:“年轻丧夫,年老失子。”
范雪君道:“不错,贱妾要以身相许黄护法。他死了之后,我替他守上一生望门寡,这代价和报酬够大了吧!”
黄荣急急摇着双手,道:“这个,这个如何使得。”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你可嫌我身有残缺?”
黄荣急急接道:“姑娘不要误会,自盟主起,有谁不把姑娘当作天人。”
范雪君道:“把我看成人,很平凡的人,你就可以答应了。”
黄荣道:“要在下赴汤蹈火,在下是万死不辞,姑娘只管吩咐就是。”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这是件残忍的决定,我几番推敲,多方印证,心中已经有些了然,所谓圣宫神君,是怎么一个情形了。”
四戒大师和万良,都听得大感兴趣,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范雪君道:“所谓圣宫神君,并非是一个人,那只是一个总称而已。”
万良道:“姑娘之意,可是说那圣宫神君,是一个虚构的名称?”
范雪君道:“唉!可以这么说吧!世间并无圣宫神君其人,但却有几个失去理性的疯子,集聚在一起,创出圣宫神君这个名字。”
万良道:“那些人是谁呢?”
范雪君道:“贱妾的想法,说出来,诸位也许不信,不过,三位进入大殿之后,也许会证明我的想法。”
万良沉声说道:“姑娘可否说明,那人究意是谁呢?”
范雪君道:“可以,不过,三位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万良道:“姑娘吩咐罢,什么事?”
范雪君道:“你和四戒大师;都还有生存的机会,先要答应我不能说出进入殿中所见。
唉!其实,你们说出来,也是无人相信,但流言传播,只怕还要造成武林中的纷争。”
万良和四戒大师,听她说了半天,还有没有说出那些人来,心中大是焦急,说道:“咱们答应姑娘,姑娘请快些说吧!”
范雪君低声说道:“左夫人和正义老人。”
万良和四戒大师等都听得呆在当地,半响讲不出一句话来。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知道,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万良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不是在说笑话吧?”
范雪君道:“我说的千真万确,两位进入大殿之后,就可证实贱妾之言,两位都是大智大勇的人,为天下武林殉身,但你们万一不死,此事传入左少白盟主耳中,他必将要倾尽全力,查明内情,一旦证实内情,必将引起另一番武林灾难。”
四戒大师合掌当胸,道:“阿弥陀佛,老衲一向对姑娘敬眼,但这几句话,说的太过不可思议了,实是叫人难信。”
范雪君道:“是的,太叫人难以相信了,所以,我不敢据实相告天下英雄。”
万良道:“这么说来,那战死在断魂桥前的左夫人是假的了?”
范雪君沉吟了一阵,道:“详细的情形,自然是极为复杂,贱妾也无法说的使几位一听了然,不过,有很多蛛丝马迹可寻。”
只听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了几声惨叫。
范雪君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三粒丹丸,道:“这三粒避毒丹丸,是家师遗留之物,三位含在口中,相信可以避过那殿中奇毒,如若三位,发觉了所谓圣宫神君不是夫人和正义老人,可以使用此物”
探手又从怀中摸出两个形如鸡蛋大小的东西。交给四戒大师和万良各执一个,接道:
“两个只要把它投掷于地,立时可熊熊燃烧起来,烟火中含有使人晕迷的奇毒,那圣宫中人,虽然极善用毒,也是无能抗拒,一盏热茶工夫之内,都将中毒晕倒,三位口含避毒丹,可免此劫。”
黄荣眼看四戒大师和万良都已各有职司,自己却未分配工作,忍不住接道:“在下呢?”
范雪君缓缓说道:“你是左少白的结义兄弟,舍身全他名节,免去武林重起风波,那是义所当然了。”
黄荣点点头,道:“果真如此,在下死而无怨,但不知要如何保全左大哥的名节?”
范雪君道:“还有一件事,你还未答应我?”
黄荣道:“什么事?”
范雪君道:“你还未答应我的婚约。”
黄荣大感为难的说道:“有一件事叫在下思解不透。”
范雪君道:“什么事?”
黄荣道:“如若在下必死,我答应了姑娘的婚约,又有何用?如是在下不死,姑娘又如何处理此事呢?我知道姑娘只是为了心中愧咎,赐我一份仁慈的怜悯。”
范雪君接道:“你错了,任何凶险的搏斗,都是九死一生的机会,但你却连那一分的生机,也是没有,而且是死不留名,只是为了成全别人,如若咱们没有夫妻名份,我如何能够遣你?”
黄荣摇摇头,道:“我不要姑娘这份施舍的怜悯之情。”
范雪君道:“这不是施舍。而是由衷的敬慕、生情。”
黄荣微微一笑,道:“我如能活着离开呢?”
范雪君道:“在下委身相待,决不食言。”
黄荣黯然叹息一声,道:“好!我答应你。”
范雪君盈盈跪倒,道:“四戒大师和万老护法为媒,咱们对天一拜,就此定下夫妻名份。”
黄荣看她十分认真,无可奈何,只好随她跪倒,对空一拜。
四戒大师和万良心中有着莫名凄伤之感,同时,也想到了那范雪君派遣黄荣担当之举,定然是万无生机之理。
两人拜罢起身,范雪君肃容说道:“大师和万老英雄,都是见证,从此刻,我范雪君已是黄门中人了。”
万良道:“老朽愿为见证。”
范雪君缓缓说道:“黄郎,你如以身殉义,为妻当终身为你守节。”
只见范雪仪探手入怀,良久之后,从身上解下一个黑色的腰带,那腰带宽约四指,每隔寸许左右,就隆起两指高低一块。
范雪君接过那黑色的腰带,交给黄荣,道:“你束在腰中。”
黄荣接过腰带,依言束好,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范雪君叹息一声,道:“叫我一声妻子吧!”
黄荣皱皱眉头,道:“好!贤妻还有什么吩咐?”
范雪君道:“这黑色的腰带,乃先师遗留之物,带中大概是一种极为强烈火药,先师遗书中说,此物力能崩山、封穴,威力奇大,可是只能使用一次。”
黄荣点点头,道:“知道了,如何一个使用之法?”
范雪君道:“紧束腹中,只要运气一澎,就可发挥作用了。”
黄荣道:“记下了。”
目光一掠四戒大师和万良,道:“咱们可以走了。”
范雪君道:“你要先听四戒大师和万老英雄和几人交谈经过,如若贱妾判断有误,大殿内不是左夫人和正义老人,你要先行放松腰带,再和他们动手,如是我判断无错,非要毁去他们尸体不可。”
四戒大师道:“我等可是硬闯进去么?”
范雪君道:“不用了,我用言语激那圣宫神君,要他让开去路,迎接你们进去。”
举步向前行去。
万良、四戒大师、黄荣等紧随范雪君身侧,越过了罗汉阵。
范雪君行到大殿前面。高声说道:“我已找出了破你毒烟之法,先遣三人入殿一试。”
大殿中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有这等事,本座不信。”
范雪君道:“不信就立刻试过,你要吩咐属下让开一条去路。”
大殿中一个冷漠的声音,应道:“本座倒要见识见识,范仲明教出的徒弟,有何能耐,要他们进来吧!”
范雪君黯然,说道:“三位去吧!”
四戒大师当先开道,万良断后而行,把黄荣夹在中间,隐隐有保护之意。
果然,三人大步入殿,无人阻挡。
这时,渔仙钱平和张青锋等天下英雄,都已集于大殿之外,千百双目光,凝注在三人身上。
只见三人昂首阔步而行,安然进入那彩烟封锁的殿门之中。
左少白大步行了过来,道:“姑娘果是有天人之才,竟然能在极短时刻中,找出了破解毒烟之法。”
范雪君高声说道:“我已授他们对付圣宫神君,破除毒雾之法,咱们要后退十步,待毒雾除去,咱们再杀入扫穴犁庭。”
包括四空大师在内的天下英雄,都已对她心悦诚服,虽然觉着她这番话说的有些情理欠通,但想到她过人之能,竟是无人多问,全体群豪,向后退了十步。
四空大师缓步行了过来,低声对范雪君道:“姑娘,他们三人之力,如何能抵得大殿中圣宫神君属下?老衲愿就我少林僧侣之中,选派二十名武功高强,敢死之人,冲入大殿,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范雪君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已有很好的安排,他们三人之力,足以对付圣宫神君了。”
这时,左少白、渔仙钱平、张青锋等全都围了上来,十几双目光,一齐盯注在范雪君的脸上。
显然,对她之言,人人心中都存有怀疑,只是她才能已然服众,大家都不好说出不信之言。
但闻范雪君娇脆的声音,响荡耳际,道:“贱妾有一件喜事,想告诉各位。”
此时此刻,紧张万分,她忽然说出喜事之言,群豪都不禁听得一怔。
左少白道:“什么喜事?”
范雪君答非所问的说道:“闲云大师在么?”
闲云大师双手撑地,一跃而前,道:“老衲在此。”
范雪君道:“张姑娘呢?”
张玉瑶紧旁父亲身侧而立,急急道:“范姑娘有何吩咐,小妹在此。”
范雪君道微微一笑,道:“贱妾已有四戒大师和万老前辈作证,把终身大事许配给黄荣了。”
张王瑶轻轻叹息一声,道:“当真么?”
范雪君道:“皇天在上,我如说有一句虚言,天诛地灭。”
左少白只觉一腔热血冲向喉头,心情激动无比,赶忙运气镇静一下激动的心情,说道:
“在下为黄兄弟,和姑娘恭喜。”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然爱上了范雪君,直待范雪君说出配于黄荣之事,心中才觉着自己已然爱她甚深。
但闻范雪君说道:“张家姐姐,小妹想替你作个媒,不知姐姐是否赏给小妹一个面子?”
张玉瑶只觉心头鹿动,缓缓说道:“我爹爹在这里,你对我爹爹说吧!”
范雪君道:“张老前辈,意下如何?”
张青锋道:“小女的事,在下向不多问,只要小女同意,也就是了。”
范雪君道:“好开明的父亲,张家姐姐怎么说?”
张玉瑶道:“小妹一向佩服姐姐才华,姐姐说什么,小妹”
范雪君道:“你肯听我的话,那是最好不过,左盟主,幼丧父母,必得姐姐这等贤淑之人,才能慰籍他孤寂之心。”
左少白一皱眉头,还待推辞,范雪君已正容道:“你们答应了,我就要告诉你们圣宫神君是谁?”
这几句话,字字如巨雷贯耳一般,只听得全场中人,个个心神震动。
左少白道:“姑娘请说下文吧!”
范雪君道:“盟主答应了,张家姐姐呢?”
张玉瑶早已把左少白视作心中情郎,但她心中,纵有一百个愿意,也不便说出口来。
张青锋望了女儿一眼,已然知她心事,道:“在下代小女作主,答应了这门亲事,姑娘请说下文吧!”
范雪君道:“诸位中那一位见过正义老人?”
钱平道:“在下见过。”
范雪君道:“你可记得他有何与常人不同之处?”
钱平沉吟了一阵,道:“他慈眉善目,一脸和蔼之相,只是那一对眼神,看起来阴沉冷厉,洞人肺腑。”
范雪君道:“闲云大师,你对那两道眼神,记忆最深,是否如此呢?”
闲云大师道:“不错,他那眼神,有如冷电中,挟带的霸刃,使人一见难忘。”
张青锋道:“纵然如此,也不能证明,那圣宫神君,就是正义老人?”
范雪君道:“贱妾还有下情。”
举手理一下秀发,接道:“先师和正义老人,源出同门,先师学的先天神数,四行奇术;易卜相人之学,那正义老人却是学的医术、炼丹一类,他暗中在家师身上,下了一种奇毒,使家师无法习练武功,唉!世人都知家师体质受先天所制,其实那是家师仁厚,不愿张扬出去,自己被师兄所害,但此事却被家师祖发觉,把那正义老人逐出门墙,他凭仗医道,在江湖上广行善事,自号正义老人,希望能使家师祖,回心转意,重把他收归门下,但家师祖已知他为人的阴险,不为所动,他怕家师尽得师祖所学之后,日后压制于他,因此,买通家师祖守炉童子,又在家师祖身上暗下奇毒,我那师祖发觉之后,掌毙守炉,但奇毒已入内腑,回生艺术,这是家师告诉我的一椿隐密,并且告诫晚辈,不到万不得已时,决然不可讲出。”
话到此处,突然听得几声惊天动地的呼呼大震,血肉断臂,由大殿中飞了出来。
左少白左腕一抬,拔出古刀,人刀合一,一道白芒,直冲入大殿中去。
这一招身法奇幻。已到了莫可思议之境,只看的殿外群豪,个个惊奇不已。
四空大师、张青锋、左文娟、渔仙钱平,齐皆随在左少自身后,冲了进去。
且说左少白冲入大殿,内只殿中一片残臂断肢,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出是何人所有。
目光转动,只见大殿供台前面一个两腿断去的老人,突然挣扎而起,向供台上一个金鼎抓去。
这当儿,突然有一个满身血泪的妇人,挣扎而起,右手一挥,一把匕首,直刺入老人的背心之上。
烟硝迷漫,血肉狼籍之中,两个重伤人,各凭最后一口元气,挣扎搏斗,形像、惨状,恐怖至极。
那妇人用力甚猛,挥刀一刺,由那断腿老人后背,直进前心。
那断腿老人功力深厚,身中致命一刀,仍能反击,回手一掌,拍向那妇人顶门之上。
那妇人双目圆睁,望着左少白,口齿启动,似想说话,但话未出口,那老人一掌击去,正中妇人顶门之上。
两具尸体,同时栽倒地上。
左少白虽然未听得那妇人,呼叫出声,但已从那口齿启动之中,感觉到那声呼唤,是在呼叫孩子。
一股强烈的心灵感觉,使左少白隐隐觉那妇人是自己世间最为亲近的人,生养自己的母亲。
他呆呆的望那妇人尸体出出神,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大殿中烟硝渐消,景物已清晰可见。
只听左文娟的声音传人耳际,道:“弟弟你在想什么?”
在少白如梦初醒,回目望去,只见四空大师抱着满身血污,断去一腿的四戒大师,正以本身真气助他,延续残余的性命,不让他咽气。
渔仙钱平抱着满身血污的万良,施行急救。
范雪君、范雪仪,站在满睑鲜血,全身肉破皮绽的黄荣身前,黯然垂泪。
只见黄荣伸出手来,握着范雪君的玉腕,道:“贤妻,你都猜对了,多亏那妇”
话来说完,突然闭上双目,放开了范雪君的手腕。
范雪君缓缓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瓶,道:“这里有三粒护心神丹,乃是家师遗物,因为只有三粒,所以,我只差三人入殿。”
拔开瓶塞,倒出三粒丹丸,交给范雪仪。
范雪君蹲下身子,把一粒放入黄荣口中,另外两粒,分交给钱平和四空大师。
范雪君黯然叹息一声,道:“圣宫神君既死,江湖应该有一段安宁日子,贱妾要尽我之力,试行挽救妾夫之命,这场大劫,全由误会而起,诸仕遇事,希望能够退一步想,我们姐妹先走了。”
抱起黄荣,在范雪仪扶持下,出殿而去。
但闻梵音渐起,少林僧侣,齐齐吟起金刚经来。
左少白望了左文娟一眼,道:“姐姐,咱们要从此多积善功。”
左文娟望那妇人尸体一眼,垂泪说道:“我知道,范姑娘对我们太好了。”
左少白长叹一声。举步向殿外行去。
群豪鱼贯相随,出了圣宫石府。
耳际间晚鸦噪鸣,正是倦鸟归巢的黄昏时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