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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队僧侣,都穿着一色灰色僧袍,手中分执着禅杖、戒刀等不同的兵刃。但见群僧手中禅杖轻挥,躺在厅中的人,都被拨到一侧,九个灰衣僧人,迅速的形成了一个合击的阵势。
高万成大大地吃了一惊,道:“这是少林门下的罗汉阵。”
王宜中似是没有听到高万成的示警,双目盯注在九个僧侣身上瞧看。
九个灰衣僧人迅快移位,把王宜中围在了中间。
高万成大为担心,但却不敢再出言示警,生恐扰乱了王宜中的心神。凝目望去,只见王宜中脸上是一片肃穆、庄严。
少林九僧,年纪都在五十上下,显然都是甚有道行的高僧,罗汉阵不成之后,立时有着山岳挺立、铁壁铜墙的气势。
任何人在罗汉阵围困之下,都有着一种被压迫的感受,气势上立时大为减弱。但王宜中却未为罗汉阵的气势所夺,神态自如,缓缓抽出了短剑。罗汉阵强大的压迫气势,使得王宜中全神运剑,短剑出鞘之后,立时有阵阵剑气,涌了出来。
像洪流中一块挡水巨岩,敌势愈强大,王宜中的拒敌气势,也愈见深厚壮大。
九个灰衣僧人脸上神情肃然,相互望了一眼,突然高喧一声佛号。
王宜中看九憎目光转动灵活,又高喧佛号,分明都是神志清醒的人,和适才那些神情木然的人大不相同,不禁大怒,一扬剑眉,冷冷喝道:“诸位大师父神志似是未受控制,都还清醒得很。”
九僧中站在正北一人,似是操纵这罗汉阵的主脑,轻轻叹息一道:“这罗汉阵繁复无比,天人帮主,不能使我们神志迷乱。
王宜中道:“那么,诸位大师都是有道高僧,为什么甘为天人帮所利用?”
正北僧人应道:“老衲等心中自有苦衷。”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什么苦衷,不过是怕死罢了。”
居北一僧道:“王门主剑上杀机凌厉,我等虽然用罗汉阵和你搏杀,但却未必能够胜得施主,但我们还要和你一战,这证明了老衲等不怕死。”
王宜中道:“你们不怕死,那是甘心为人所用了。”
居北僧人叹道:“天下有很多事,比一个人死亡还要可怕。不知施主信不信?”
高万成突然说道:“你们可是为了少林群僧的生死?”
居北僧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不得不听天人帮指命。”
高万成道:“今日一战,金玉仙如若死于我们王门主的剑下,诸位是否还能取得解药?”
居北僧人道:“取不到。所以,我们要保护天人帮主,不受伤害。”
王宜中道:“在下一向敬佩世外之人,但诸位这么一说,叫我王某好笑。”
居北僧人接道:“王门主有什么好笑之处?”
高万成道:“事情很简单,你们杀了王门主,金玉仙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死于王门主的剑下,那就无法再讨解药。”
不待群僧答话,金玉仙已抢先说道:“诸位等待何时?”
王宜中短剑挥动,闪出了一片寒芒,道:“你们如何决定,悉听尊便。只要我王宜中心中无憾,多杀几位大师,那也算不得什么。”
金玉仙道:“你们能胜了王门主,我立刻给你们解药。”
九僧黯然一叹,由居北僧人首先一举禅仗,发动了阵势。但见杖影、刀光,混然一片,在王宜中四周旋动。
群僧越转越快,片刻之后,连人影也无法分辨。
王宜中卓立在群僧圈围之中,凝神戒备。他胸中熟记着天下武学总纲,只要对方施展出攻击的手法,就能启发他拒敌之法。
但少林僧群旋转不攻,罗汉阵就天衣无缝,瞧不出半点破绽。只觉满厅中激荡的金风,愈来愈强,逼得高万成抱起西门瑶退到厅门口处。
少林群僧的刀光杖影,也把金玉仙阻于一侧,她虽想趁此之际退出,但除了西门瑶和高万成,也必需先通过少林群僧的罗汉阵。
忽然间,杖风如啸,一条禅杖,由那旋转的罗汉阵中飞起,直向王宜中。
王宜中过人的目力,使他能在交错的刀光杖影中,看得明白。紧随在那泰山压顶般的凌厉一杖之后,是两把寒芒如电的戒刀。
那迎头一杖,看似威猛绝伦,但要命的却是那紧随杖后的两把戒刀。这就是罗汉阵的精萃所在,巧妙的配合,天罗地网般的严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侠、绿林枭雄,都无法躲过隐藏在主攻后面的杀机。
必须有绝对的沉着、精厚的内功、敏锐的眼力,才能洞悉细微,防身自保。
这也不过一眨眼睛的工夫,禅杖挟着一股金风,迎头劈下。
王宜中不退反进,欺身而上,左手“画龙点睛”直取腕穴,封住那禅杖的攻势。右手短剑左荡右挥,幻起了一片护身剑芒。
但闻当当两声,两把左右合击,绕劈而至的戒刀,被短剑拨震开去。
就这一瞬空隙,给了那施杖僧人的机会,避开腕穴,掸杖疾落而下。
王宜中斜身侧卧,内力贯注剑身,借力化力,轻轻一拨。禅杖落地,滑向一侧。
王宜中借势一翻,剑随身起,寒芒一道,直指施杖僧人的咽喉。
好快的剑法,好奇的身法,杖影刀光中,仍能出手反击。
眼看那僧侣必伤在王宜中的剑下。左右两条禅杖,二龙出水般,卷飞而至。一杖直劈,一杖横扫。
每一个攻袭之势的配合,不但是丝丝入扣,而且是凶猛霸道,凌厉至极。
王宜中身陷危境,顾不得伤人,挫腕收剑,斜里划出。剑芒如电,指向那横击僧人的右腕。
这一剑变得奇异莫测,那僧人如不收住杖势,握杖的右腕,势必先要撞在王宜中的剑上,只好收住横扫的杖势。
在罗汉阵的变化之中,这两招,只不过是救援的行动,两杖被封,立刻退了回去。
王宜中本已抢得了先机,但罗汉阵的变化,精妙异常,王宜中还未能发出攻击,身后一刀一杖,已并排而至。快剑斜撩,一道寒芒,挡开了一杖一刀。
罗汉阵彼去此来,展开了激烈绝伦的攻势。王宜中挥剑抵拒,和九僧对抗。
罗汉阵的利害之处,就在防守的严密,使人无机可乘,严密的防守,带有强烈的攻击。
但在群僧刀杖的启发诱导之下,王宜中胸中熟记的武学纲领,全部发挥出来。
他胸中熟记本是原则,但在对方凌厉逼攻之下,和实用的招术配合了起来。
五十回合后,王宜中不但把本身熟记的要诀和贯用的招术配合了起来,而且,数十招拼斗之后,也瞧出了罗汉阵的破绽所在。
这时,表面上看去,恶斗愈来愈见激烈,但见杖影刀光,幻化成一片光影,已然无法分辨出哪是少林寺的刀光,那是王宜中的剑气。但事实上,王宜中已然逐步展开了反击之势。
这次的反击,和适才奇招突出的攻势不相同,而是平不实实的反击。
短剑每一招的攻势,都是罗汉阵的破绽所在,逼得群僧不得不全力施救。
王宜中的攻势不多,群僧每攻上五招,王宜中才能反击-剑。但九位高僧的经验上,却遇上了从未有的敌手。
因为,罗汉阵的精妙变化之下,就算遇上武功奇高的人,有反击之能,也大都是九与一的比例。那是九位僧侣,每人攻出一招之后,对方才能反击一招。但王宜中却能在群僧五招中就反击一剑,而且每一剑,不是罗汉阵变化的空隙,就是罗汉阵的缺陷所在。
又过了五十招,王宜中武功更见纯熟,发觉罗汉阵的缺点是愈来愈多,于是王宜中攻势转快,平均每三招,就可以反击一招。
疾转如轮,叫人看上去眼花撩乱的罗汉阵,速度逐渐地缓了下来。九位僧侣的脸色。都显然十分沉重,这座奇绝千古,使得天下英豪束手的罗汉阵已面临到被人破解的危险。
忽闻王宜中一声长啸,手中短剑闪起了一道冷芒。一股冷厉的狂风,四下暴射,强烈的剑气,逼得群僧组成的罗汉阵忽然间停了下来。
寒芒闪过,群僧都觉着身上一凉。
王宜中已收剑而退,冷冷说道:“诸位大师,心怀苦衷,受人利用,在下不为已甚,只望诸位能够及早回头,免得造成大错。”
群僧都是武林中第一流高手,都感觉到自己受了伤,但却又不知伤在何处。低头看时,只见每一位僧人的前胸之上,都有一道尺多长的口子,衣衫尽裂,可见肌肉,只是不见伤痕,也没有鲜血流出。
这手法比伤更难,而且每僧一样,无一不同,这就使群僧震骇莫名。
需知在剑如闪电的过程之中,能够拿捏到这种境界,裂衣而不伤人,实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
只听其中一僧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少林寺纵难逃灭门之祸,咱们也无颜再打下去了。”
回顾了金玉仙一眼,道:“仙子是亲自所见,我等已尽了最大的努力。”
金玉仙冷冷接道:“大觉住持,咱们是怎么约定的,你还记得么?”
大觉道:“贫僧记得。”
金主仙道:“说来听听。”
大觉大师道:“我们生擒或是杀了金剑门主,仙子赐给解药,解救少林寺千余僧侣。”
金玉仙道:“这就是了。你们是杀死了金剑门主呢,还是生擒了他?”
大觉大师道:“我们已尽了最大的心力,但我们不是金剑门主之敌,自是无法应命。”
金玉仙道:“罗汉阵号称武林中第一奇阵,你们怎的竟无法制服一个金剑门主?”
大觉大师道:“不错。罗汉阵在江湖上是名望甚大,确有很多江湖上高手,败在罗汉阵下。但王门主的武功高强,大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我们全力施展,没有一点藏私,这一点仙子已瞧到了。”
金玉仙冷冷说道:“我瞧到了,但你们没有守约。”
大觉大师道:“我们无能为力。”
金玉仙道:“但你们都还活着,那就必需要生擒或杀死王宜中。”
大觉大师脸色一变,道:“听仙子的口气,不会交出解药了。”
金玉仙道:“因为你们没有守约。”
大觉大师接道:“好!你交出解药,我们遣一人送回少林,余下八人,战死于此,以明心迹。”
金玉仙笑一笑,道:“罗汉阵要九个人,是吗?”
大觉大师道:“如若阵法纯熟,七个人、八个人都可拖展。
不过,贫僧可以奉告你仙子一句话,那就是我们九人也好,甚至-百零八人排成最大的罗汉阵也好,都无法困住王门主,我们出手相试,只不过是证明给你看看,我们战死在此而已。”
金玉仙道:“王门主很仁慈,从不轻易伤人,诸位只管放心。”
王宜中冷冷接道:“那不一定,如若情势逼人,在下可能要大开杀戒。”
金玉仙道:“杀了少林九位高僧,这仇恨,少林寺不会善罢甘休。”
王宜中笑一笑,道:“金玉仙,你在江湖上施展阴谋暗算,不知害了多少人,结下的仇恨,比我们金剑门多上何止百倍,难道你就不怕报复。”
金玉仙格格一笑,接道:“我用他们,就因为我能控制他们。所以,不怕他们报复。咱们道不相同,手法互异,根本不能相比。
大觉大师高声道:“金仙子,少林寺上下千口性命,都在等你解药,仙子若是不肯交出,只怕要铸成大错。”
金玉仙道:“照你们的看法,我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了,再多上一两桩错误,也不算什么大事。”
大觉大师道:“这等事,关系一个门派的存亡,任何人都不会轻言报复。”
金玉仙淡淡一笑,道:“你可是在和我讨价还价?”
大觉大师道:“不是讨价还价,而是郑重警告姑娘。”
金玉仙哈哈一笑,道:“警告我,这倒是很新鲜的事了,说说看,什么事?”
大觉大师道:“如若仙子交出解药,我们遣一人回去送药,余下的为你流血拒敌。”
金玉仙道:“不交出呢?”
大觉大师道:“咱们只好回过头,对付你金玉仙。”
金玉仙脸色一寒,道:“放肆!你们真敢如此,我要你们立刻死亡。”
大觉大师道:“我们并不怕死,怕的是少林寺千余人无法解救,但我们如若知道在你仙子手中拿不到解药,我们就什么也不再顾及了。”
尽管金玉仙心中十分害怕,但她表面上仍然装出平静,笑一笑,道:“我不是吓大的。”
大觉手中兵刃一摆,少林寺中群僧,突然回身,反向金玉仙包围了上去。
金玉仙神情很镇静,似是并未把少林寺的罗汉阵放在心上,冷漠一笑,道:“诸位,想和我动手吗?”
大觉大师道:“不错。如若你不肯交出解药,咱们只好对付你姑娘了。”
金玉仙道:“有两件事,你们要想清楚。第一,我不会有王宜中那份仁慈,动上手,就可能要你们的命;第二,你们死了之后,少林寺仍然难逃灭门之祸。”
大觉大师突然喧了一声佛号,道:“仙子既不同意贫僧之意,不知有何高见?”
金玉仙道:“你们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战死此地。少林寺有千百条僧侣之命,难道还不值你们九条性命吗?”
大觉大师道:“仙子为人,反反覆覆,我等纵然战死于此,也无法救得同门了。”
金玉仙沉吟了一阵,道:“你们如何才能相信我?”
大觉大师道:“除非你即时交出解药,由贫僧指派一位师弟,送回少林,贫僧等才能甘为效命。”
金玉仙微微一笑,道:“你们既不能信任我,我又如何能信任你们,而且和咱们相约的条件不同,毁去信诺的是你们而不是天人帮。”
大觉大师苦笑一下,道:“不错。咱们约好的是,我们生擒了王宜中,或是把他杀死之后,你再交出解药。不过,我们未料到王宜中的武功如此高强。”
金玉仙道:“我如交出解药,你们再不肯听我之命,那时,我岂不吃了大亏?”
大觉大师道:“我等再一出手,王门主决不会再剑下留情,我等势必要伤在对方的剑下了,仙子如不肯交出解药,我等岂不是死得很冤。”
金玉仙笑一笑,道:“我先交解药,不过,我只交出一半。”
大觉大师道:“一半?”
金玉仙道:“是的。万一你们不肯履行诺言,我也可以破围而出,另一半少林僧侣,也只好死在他们不守信用的师长手中了。”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
大觉大师道:“你这玉瓶中,有多少解药?”
金玉仙道:“二百粒。”
大觉大师道:“二百粒,不足一半之数。”
金玉仙道:“但能救活的人,必是你们少林高人、精萃,有两百个人不死,少林寺就可常存在江湖了。”
大觉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解药给我。”
这一次,金玉仙倒是很大方,规规矩矩的交出了解药。
大觉大师接过解药,拔开瓶塞,倒出了一粒,先行服下。
这时,另外八僧,各横兵刃,挡在金玉仙和王宜中之间,两面戒备,任何一面,有所举动,群僧都将全力抵御。
大觉大师服下药丸之后,暗中运气一试,才缓缓说道:“是解药,大相师弟!”
一个手执禅杖的僧人,一欠身,道:“大觉师兄。”
大觉大师道:“将此解药带回,由掌门方丈分配。”
大相大师接过玉瓶,道:“小弟告辞。”
大觉突然说道:“且慢。”
大相人已转过身子,闻声又停了下来,道:“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大觉大师道:“你倒出玉瓶中的药物,数数看有几粒。”
大相放下禅杖,倒出瓶中药物,数了一数,道:“一百九十九粒。”
大觉道:“好!你服下一粒。”
大相道:“这个,不用了。”
大觉叹道:“师弟!你任重道远。要负责把药物送到少林,但你如半途毒发不支,岂不是因小失大。服下一粒!”
大相道:“小弟遵命。”服下一粒,收好玉瓶,拾起禅杖,大步而去。
他行过王宜中身侧时,暗中运气戒备,唯恐王宜中出手截药。其实,不只他一人,就是另外八僧,也都运集功力,蓄势待发。但王宜中并没有出手拦截。
金玉仙待大相行到大厅门口时,高声说道:“大相,你记住,少林寺还有三分之二的和尚,没有服用解药。”
大相冷冷说道:“我记得很清楚。”
金玉仙道:“一粒药物,只能救一条人命,如若你们自作聪明,把他分开服用,那就一个人也救不了。别忘了把此事告诉贵掌门。”
大相冷哼一声,道:“多谢指点,少林寺不会忘记你仙子的厚赐。”
金玉仙格格一笑,道:“我倒很希望你们有报复我的机会。”
大相禅师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而去。
目睹大相去远,金玉仙才缓缓说道:“大觉,你是否还守信诺?”
大觉点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自然要守信约。”
金玉仙道:“那很好,你们全力拼吧!你们八个和尚八条命,全都豁上干,王宜中纵然能挺住也得花一些工夫,只要你能困住他一半功力,我就能助你们取他之命。”
大觉大师道:“不用罗汉阵对敌了?”
金玉仙道:“不用了。罗汉阵虽然威力强大,我不知罗汉阵的变化,无法助你们制敌。”
王宜中肃然的站着,静静地听着金玉仙指示少林僧的机宜。他没有出手,只是呆呆的听着,而且自己也听得似极入神。
但闻大觉说道:“金玉仙,贫僧人人战死,并不足惜,因为贫僧已对你有过承诺。但少林寺还有大半人没有解药,仙子如何安排?”
金玉仙道:“大觉,你威胁我?”
大觉道:“如若讲江湖欺诈,现在威胁该是正好的时刻。”
金玉仙笑一笑,道:“你错了。这世间能对我构成威胁的只有一个王宜中,但他要花上一个时辰的工夫,才能破你们罗汉阵,我只要片刻工夫,就可以使你们全阵瓦解。”
王宜中剑眉纵动,俊目放光,冷冷接道:“金玉仙,你口气很狂,为何不愿和在下单打独斗,力拼三百合。”
金玉仙笑一笑,道:“很可惜的是,我还没有把天竺奇书完全译出来,我相信那上面必然有对付你的武功。现在,我知道,我难以是你的敌手,你胸中熟记天下武学经纬、纲领,时间愈久,对你愈是有利。”
玉宜中道:“多承指点,在下对自己,似是还没姑娘了解得多。”
金玉仙道:“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些?”
王宜中道:“不论你用什么法子拖延时光,都无法逃过和我一分生死之战。”
金玉仙道:“拖延时间,对你有利,白云峰、西门瑶受你蛊惑背叛了我,使我所有的计划失败,但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早些杀你。你如今气候已成,一元神功使你不畏毒伤,而且有着无穷无尽的内力,前百招我虽有杀你机会,但不太大,过了百招,又把你磨练得更上层楼,只有你杀我的份了。这就是我不愿冒险的原因。”
王宜中笑一笑,道:“你有着绝世才慧,也有着盖世的武功,为什么要组织这无恶不作的天人帮?”
金玉仙突然格格一笑,道:“怎么样,我把它解散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王宜中大感意外地呆下一呆,道:“你的话,很难叫人相信。”
金玉仙道:“这就是了,世人都这么看我,所以,我就无法解散天人帮。”
王宜中道:“你本有很多机会,解散天人帮,不再为害江湖,但你却不肯为之。”
金五仙道:“现在为之,可是太晚了。”
王宜中道:“一则是太晚了,你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二则是你的话,不可相信。”
金玉仙道:“王宜中,你口气太大了。目下的情形,只能说我无法随心所欲,我们是在作一场豪赌,天下武林各门各户,都是我们之间的赌注,但目下,我们还无法决定谁胜谁负。”
王宜中道:“至少,我比你的获胜机会大些。”
金玉仙道:“为什么?”
王宜中道:“时间对我有利,但你却在拖延时间。”
金玉仙笑一笑道:“你可是觉得白云峰救下你那些属下,对我们之间的决战,有所帮助?”
王宜中道:“至少,我再不会人单势孤。”
金玉仙道:“你错了,他们没有法子帮忙,如若他们真能帮助你,我不会留下他们性命。”
王宜中点点头,道:“金玉仙,你说得愈残酷,我愈会坚定杀你之心。”
金玉仙道:“我已经不再存与你和解的想法。”
王宜中道:“对!把武林的命运,尽付于我们这一战之中。”目光一掠少林八僧,接道:“你明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还要逼他们出手,到了此刻,似乎是只有你我一战了。”
金玉仙道:“你又错了,我在利用他们的死亡,制造我第一个杀你的机会。”
王宜中道:“第一个杀我的机会,那是说,你有很多杀我的机会了?”
金玉仙道:“不错,至少有三个到四个杀你的机会。”
王宜中道:“说说看,能对我构成多大一份威胁。”
金玉仙道:“很抱歉,王门主,天机不可泄漏。”
王宜中道:“金玉仙,任你诡计多端,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仰天大笑一声道:“现在,咱们就来试试你的第一个机会。”
金玉仙道:“好,你小心戒备了。”
声音一变,冷冷接道:“大觉大师,带着你几位师弟,全力一击。
大觉应了一声,缓缓举起了右手兵刃。只见手中的兵刃,不停的摇动,另外七个僧侣移动身子,各自选择了攻袭敌人的角度。
单是八个人站好的角度,就给人一种奇大的压力。在感受之中,这八个人如若同时合力出手,不但能把兵刃交错成一个天网,有雀鸟难渡的严密,而且,每一个人的攻势又有着相互的支助力。就是罗汉金刚样的人物,也要在那一击之中,身受重伤。
金玉仙长长吁一口气,道:“堂堂正正的大门户,果然具有着泰山压顶的一般气势,这一击,如若你们真的肯各尽所能,王宜中纵然能够接下来,亦必将大为吃力。”
大觉道:“金仙子夸奖了。”
金玉仙娇媚一笑,道:“可惜你是跳出红尘十丈的方外人,要不然,这一局搏杀结束了,我真该好好的酬谢你一下。”
她说的委婉、含蓄,但却充满着诱惑。
大觉庄严地说道:“那倒不用了,贫僧只希望金仙子能够遵守约定,交给我们余下的解药。”
金玉仙笑道:“放心吧!大师,我最喜欢对我忠诚的人。”
王宜中目睹群僧布成的合击攻势,立时感觉到强大的压力。
高手对阵,用不到兵刃接触相搏,单是那对峙彼此间的气势,就能压迫到对方。
群僧的神色,愈来愈见庄严,每人都不停地移动着手中的兵刃。十六只眼睛,像冷芒一般,集中在王宜中的身上。
王宜中也暗中提聚了功力,手中的短剑,也不住四下移动。
一股冷森、浓烈的杀气,在双方相峙中迸发出来。场中人都有着强烈的感受。
因为,双方这次交手一击,已不似刚才罗汉阵那等攻拒对敌之战,那是招术、技巧和功力并重的一战。双方都可凭仗所学,适应变化,以抢机先,但这一次,却是各自凝聚了全身功力,作雷霆万钧的一击。
技与力融合在一起,在闪电一搏之下,要分出胜败存亡。
大觉大师突然大喝一声,首先发动。
但见一道寒芒,挟着无与伦比的刀气,直罩过来。王宜中早已有了戒备,短剑一挥,迎向刀光点去。
但闻一声金铁交鸣,两道光芒接触在一起。
大觉大师似是遇上了极大弹力,身不由已,向后倒翻了回去。本来,群僧应该随大觉之后攻了上去,但群僧眼见大觉如被抛球一般地抛了出来,不禁为之一呆,也因此群僧都停了下来。
凝目望去,但见大觉的整个身躯直向大厅壁上撞去。
金玉仙右手突然向上一挥,一般力道,直冲了上去,迎着大觉的身躯一阻。大觉身子一沉,直摔了下来。一个灰衣僧侣,伸手接着了大觉的身躯。
七个僧侣十四道目光,都转注到大觉的身上,只见大觉嘴角间,不停地流出鲜血,紧闭双目。看样子,似是已经晕了过去。
金玉仙缓步行了过来,望了大觉大师一眼,道:“他和王宜中对了一剑,双方借兵刃传出内力,硬拚了一招,被王宜中强大的内力震伤了内腑,而且,伤得很重。”
抱着大觉的灰衣僧侣,沉声说道:“金仙子,他还有救吗?”
金玉仙道:“死不了,你把他放在地下。”
灰衣僧侣应了一声,把大觉放在地上。
金玉仙从怀中摸出了一粒丹丸,投入那大觉的口中,道:“你们准备出手,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明明是她要群僧帮忙,口中却说要助群憎一臂之力。
群僧望了金玉仙一眼,齐声说道:“金仙子也要出手吗?”
金玉仙道:“是的!咱们合力出手,希望能一击成功。”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要一起出手。”
七个僧侣点点头,各自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金玉仙也拔出了短剑,平横胸前。
王宜中道:“那位大师只是被我震伤内腑,但他伤得不重,片刻之后,就可以复元,但他服下金玉仙一颗药,如何变化,那就非人所能意料了。”
他神情肃然地接道:“金玉仙本是为害的人,目下,你们处处听她之命和我动手。”
金玉仙接道:“王门主多担待,他们身受威迫,情非得已。”
王宜中冷冷说道:“我王宜中不在乎几个敌人,但却为少林门户沾惹的羞辱不值,豪情志节、英雄气度,诸位都毫未放在心上,使少林门户沾羞。”
金玉仙笑一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人到了面对死亡的时候,总难免心生怯意,希望能逃避死亡。何况,他们死的值得,上为师长,下为门人子弟,每一个死的都是豪情万丈、轰轰烈烈。”
王宜中道:“好一番狡辩。”
语声微微一顿,目注七僧,高声说道:“在下最后再奉劝诸位一句,和金玉仙之间,谁是你们的仇人,应该很容易分辨的清楚,诸位作何决定,悉听尊便了。”
他说话神情冷厉,双目中眨动着怒火、杀机,似乎是这一次劝告之后,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金玉仙笑一笑,道:“王门主,他们早已决定了应该如何,不要自觉你义正词严,想要说服他们,那是白日做梦了。”
王宜中道:“我只是提醒他们一声罢了。同是死亡,但留给江湖上的评断,却是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之别。”
金玉仙侧目四顾群僧,似是有些动容。王宜中大义凛然之言,似是已发生了极大的效用。
为了不使形势有变,金玉仙突然一挥短剑,道:“各位请出手吧!”
少林群僧突然飞身而起,直向王宜中扑了过去。禅杖和戒刀,挟带着凌厉的金风,分由几个不同的方位,向王宜中扑了过去。
王宜中暗暗叹息一声,短剑挥出,划起了一道圆月般的寒芒。封拒挡架,响起一片金铁交鸣,七件兵器,全部落空。
但群僧足着地,并未停手,立刻又挥动着兵刃攻来。
王宜中杀机涌现,冷冷喝道:”诸位不肯听良言相劝,只有各凭武功,一决生死了。”
剑势突然一变,展开了无情的反击。但见一道寒芒,飘忽在群僧掸杖、戒刀之中。不到十合,响起了一声闷哼,一个灰衣僧人,突然倒摔在地上。
这些少林高手,似未料到王宜中的武功高明至此,不禁一怔。
他们自己进退攻拒间,全无破绽可寻,不知王宜中如何能够伤人。
就在群僧一怔神间,王宜中金剑如风,又伤了两个少林僧侣。
金玉仙全神凝注,右手横剑而立,但却就是不肯出手。原来,她在默查那王宜中的剑法。
王宜中剑法愈来愈奇,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大工夫,又有两个少林僧侣,伤在了王宜中的剑下。这时,只余三个少林僧侣,还在挥动着兵刃苦战。
一个使用禅杖的高僧,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禅杖疾攻了两招,高声说道:“金仙子,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还未出手,等一会,我们全都伤在了王宜中的剑下,还有何人助你?”
金玉仙道:“现在就算我出手,也救不了你们了!”
王宜中冷笑一声,道:“在下事先已经说得很明白,你们执迷不悟,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喝声中剑势疾变,光芒流动中,三僧尽伤剑下。
少林七僧人人中剑,但却都未致命。又三个伤在右臂上,伤的很轻,只是伤的地方不对,无法再挥动兵刃。
王宜中收住剑势,目注七僧,道:“你们助纣为虐,大伤少林威名。此间事了,我要到少林寺去,问问你们少林掌门,要他还天下武林同道一个公道。”
群僧面带愧色,垂首不言。
王宜中短剑一挥,道:“现在你们可以去了。”
轻伤扶重伤,群僧相互扶持着离开大厅。
王宜中全身功力,都凝聚在剑上,剑上透射出阵阵剑气,逼得金玉仙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