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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醉道:“想找回郭冷魂,首先要找到恨帝,对不对?”
铁老鼠道:“不错。”
许不醉道:“你认为武林除了叶上开之外,还有谁可以找到恨帝?”
铁老鼠眉头一皱,良久才道:“也许就只有恨帝他自己了。”
“不通,不通!这句话真是狗屁不通。”欧-神道:“恨帝就是恨帝,岂有自己去找自己之理?”
铁老鼠叹了口气,道:“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区区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找到恨帝了。”
许不醉道:“那是你琉忽了一个人之故。”
铁老鼠怔了一怔,道:“区区疏忽了谁?”
许不醉道:“布狂风。”
“布狂风?”铁老鼠一拍大腿,失声道:“对了,怎么居然忘记了布公子?”
欧一神怪叫了一声,说道:“既然布公子知道恨帝的下落,咱们还待在这里干嘛?”
铁老鼠道:“对,咱们马上回铁眉楼去!”
许不醉却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欢喜得太早了。”
铁老鼠一呆,道:“为什么?”
许不醉道:“我只认为布狂风可能会找到恨帝,井非肯定他一定可以找到恨帝。”
铁老鼠不禁为之颓然,道:“这岂不是白说了?”
许不醉道:“布狂风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天下间若只有五个人可以找到恨帝,他就绝不会是第六个。”
欧一神道:“但这毕竟是想当然而已,倘若他无法找到恨帝,那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欧如神道:“一神之言,倒也不无道理。”
欧一神立时神气起来,道:“当然大有道理。”
诸葛酒尊道:“既然如此,老叫化子认为大家应该分头行事,但愿总有一方可以找到郭冷魂和叶红棉。”
欧一神道:“此计太妙!”
铁老鼠却道:“这并不是什么大妙之计,而是无可奈何之策。”
欧如神叹了口气,道:“咱们聚合才短短时候,还没找到想找的人就分手,确是无可奈何得很。”
欧一神道:“简直就是失败得很。”
铁老鼠道:“暂时的失败,说不定就是将来成功的基础。”
欧一神道:“说是这么说,但说不定到头来还是失败,而且越来越失败。”
沉默了很久的“大铁肚天尊”方鲸忽然打了个“呵欠”叫道:“他妈的,说够了没有?”
欧一神脸色一变,诸葛酒尊却哈哈一笑,说道:“说够啦,总之,咱们分头行事,各出奇谋,去找寻郭冷魂和叶红棉可也!”
说完之后,这位风尘奇丐就大笑着扬长而去。
诸葛酒尊虽然走了,但却并未立刻离开了剪王镇。
他首先在这个镇里兜了一个圈子,最后来到了一座巨宅门外。
这巨宅门外有两尊石像,而且每个石像的手里都握着一把石剪。
诸葛酒尊只不过在这里站了片刻,就有四个青衣汉子围了上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站在这里?”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青衣汉子吆喝着问。
诸葛酒尊望了他一眼,淡然道:“我并不是鬼鬼崇祟的站在这里,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
那青衣汉子登时脸色骤变,怒道:“好大胆的老叫化,竟然敢在剪王庄门外如此放肆!”
诸葛酒尊哈哈一笑,道:“剪王庄又不是阎王殿,而且我这个老叫化只不过在这里站站而已,尊驾又何必如此紧张?”
青衣汉子脸色一沉,嘿嘿冷笑着道:“好啊!原来你是存心到这里撒野的!”
诸葛酒尊微微笑道:“老叫化今天很闷,本来也无意想撒野,但既然你这么说,倒想闯个祸来解开心里的枷锁。”
那青衣汉子冷笑道:“他妈的,原来是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这句话才说完,忽然眼前掌影左闪右晃,已被诸葛酒尊重重打了四五下耳括子。
其余的青衣汉子都为之脸色一变,纷纷出手对付诸葛酒尊。
但这些四五流的武林小角色,又怎敌得过“江南丐中丐”?
不到三几招功夫,已全都变作滚地葫芦,连牙齿也给打掉了好几颗。
但这四个青衣汉子倒地之后,剪王庄里又涌出了十几个红衣武士。
这些红衣武士看来威风凛凛,但在诸葛酒尊眼里,他们也许会比刚才的青衣汉子高明,但也决不会高明到什么地方去。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人数越来越多了。
诸葛酒尊当然不怕,但他却不想和太多这样的人动手。
幸而就在这时,剪王庄里又走出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紫衣,白袜,脚上穿着一只紫色的山鞋。
这紫衣人年约五旬,颚下蓄有很好看的长髯。
诸葛酒尊不觉盯着他,他也盯着诸葛酒尊。
两人的目光却不相同。
诸葛酒尊的目光有笑意,但这长髯紫衣人的目光却冰冷得像是刀锋。
“霍庄主,久违了!”首先开口的人,还是诸葛酒尊。
长髯紫衣人冷冷的道:“五年了,你上次遇见霍某,也同样打伤了霍某几个武士。”
诸葛酒尊“哦”了一声,道:“是老叫化子不好吗?”
长髯紫衣人道:“你很好,只是霍某的兄弟不好。”
诸葛酒尊摸了摸鼻子,默然半晌才道:“过去了的事,不提也罢。”
长髯紫衣人道:“不提就不提,你现在来干什么的?”
诸葛酒尊道:“想找-个人。”
长髯紫衣人道:“想找谁?是不是找我?”
诸葛酒尊道:“对于霍庄主,老叫化是从来没有什么兴趣的。”
长髯紫衣人道:“对于霍某来说,这真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诸葛酒尊道:“可否请老叫化进剪王庄喝两杯酒?”
长髯紫衣人冷然道:“你若不怕酒里有毒,霍某是无任欢迎的。”
诸葛酒尊淡淡一笑,道:“你若敢毒死老叫化,早就已经在五年前下手了。”
长髯紫衣人哼一声,不再说话。
剪王庄是剪王镇最大的一座庄院,庄院主人就是这位有“美髯剪王”之称的霍百苍。
霍百苍在剪王镇是领袖,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他的命令。
但他在武林中的名气,却不怎样响亮,更无法与这位江南丐中丐相比。
霍百苍的确不敢在酒里下毒。
他就算真的有本领可以毒死诸葛酒尊,也万万不敢下手。
因为诸葛酒尊绝不是一个寻常的老叫化。
在江湖上,江南丐中丐固然有无数仇敌,但却也有数之不尽的朋友。
霍百苍若毒死了诸葛酒尊,他以后的麻烦一定会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霍百苍并不是一个器量宽宏的人,倘若毒杀了诸葛酒尊,而没有后顾之忧的话,他早就已经动手一试。
但五年前他不敢,现在更不敢。
他甚至不敢把剪王庄的大门关闭着,不让诸葛酒尊大模大样地闯了进来。
“酒不大好!”诸葛酒尊品尝了第一杯酒,立刻就作出了恶劣的批评。
霍百苍道:“只要是不太坏的酒,就可以喝进肚子里。”
诸葛酒尊拈须一笑,道:“不要说是酒,就算是血也可以喝,只要血还没有发臭便可以喝了。”
霍百苍道:“霍某不喝血。”
诸葛酒尊道:“我知道你不喝,因为你的胆子太细小,所以,只配喝牛乳和羊乳。”
霍百苍道:“喝牛乳和羊乳的人,一定远比喝血的人正常得多。”
诸葛酒尊“哦”一声,笑道:“霍庄主的意思,老叫化明白了。”
“明白了?”霍百苍反而一呆,道:“你明白了什么?”
诸葛酒尊道:“霍庄主言下之意,分明是说练老魔不大正常。”
霍百苍的脸色忽然变了,道:“你你在说谁?”
诸葛酒尊淡淡道:“你在江湖中混了多久?”
霍百苍干咳一声,道:“怎样才算是在江湖中混?”
他这么一反问过来,诸葛酒尊却也不禁呆住了。
“这个嘛咳咳,这个问题老叫化不想多费时间,总而言之,你一定听过血花宫这三个字吧?”
霍百苍脸色又变了,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诸葛酒尊笑了笑,道:“刚才你不是说,喝牛乳和羊乳的人,一定远比喝血的人正常得多吗?倘若老叫化子把这些话告诉给练惊虹知道,倒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怎样想了。”
霍百苍听到这里,一张脸已变得全无血色。
诸葛酒尊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捧着酒杯,喃喃地道:“不错,只要是不太坏的酒,就可以喝进肚子里。”
他这杯酒还没喝完,一个杏衣女婢已捧上了一坛酒。
霍百苍的脸也同时堆满了笑容。
诸葛酒尊很快就捧着这一坛酒,他一拍开泥封,立刻就嗅到了百年陈酿的酒香。
“好香,好香的状元红。”他立刻大赞。
霍百苍笑道:“若不喜欢这一坛酒,还有别的好酒”
诸葛酒尊忽然眯着眼睛,道:“霍庄主,你以为我是来喝酒的?”
霍百苍道:“你说过,到这里来是为了要找一个人。”
诸葛酒尊点点头道:“对了,老叫化子是来找人,可不是要来喝酒的。”
霍百苍吸了一口气,道:“未知诸葛老兄要找的是何方神圣?”
诸葛酒尊道:“菊痴叶上开。”
霍百苍的脸色立刻又变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又惊又呆,过了很久才道:“你是说当年和菊谷仙子皇甫嫣在一起的菊痴叶上开?”
诸葛酒尊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说得比我还更详细。”
霍百苍苦笑道:“诸葛老兄,你以为菊痴叶上开是什么人?
他竟然会在这个小小剪王庄内吗?”
诸葛酒尊道:“叶上开并不是一个太挑剔的人,尤其是对于置身之所,他的要求向来都很随便。”
霍百苍又苦笑道:“但霍某实在不懂得,你怎会认为叶上开那样的武林高人,居然会在这剪王庄内?”
诸葛酒尊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
霍百苍吸一口气,问道:“是什么秘密?”
诸葛酒尊说道:“皇甫嫣是你的三表妹!”
霍百苍哈哈一笑,道:“谁说的?”
诸葛酒尊道:“不必管是谁说的,总之这是事实,你敢否认吗?”
霍百苍道:“霍某根本就没有什么三表妹。”
诸葛酒尊道:“你敢不敢发誓?”
“发誓?”霍百苍脸色一变,道:“就是为了这些无稽的谣言?”
诸葛酒尊道:“不错。”
霍百苍叹息一声,道:“常言有道:‘谣言止于智者。’”
诸葛酒尊道:“那么你就当我这个老叫化是笨蛋好了。”
霍百苍道:“但你从来都不是个老笨蛋。”
诸葛酒尊道:“我当然绝不认为自己是个老笨蛋,所以,你想用‘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来把我套住,实在是白费心机了。”
霍百苍道:“你要我怎样发誓?”
诸葛酒尊道:“用你和霍夫人的性命来发誓,只要你肯这样做,老叫化就相信太乙真人的说话,原来乃是放屁。”
听见“太乙真人”这四个宇,霍百苍的脸色立刻变成白纸般难看。
长白山有一观二洞三堡。
所谓一观者,乃是指清壑观,观主太乙真人,乃当世绝顶高手。
强如练惊虹,甚至是万层楼那样的高手,倘若与太乙真人公平决战,相信大多数武林中人,仍然会比较看好太乙真人这一方。
早在二十年前,太乙真人已被誉为玄门第一高手,像那样的绝世高人,他说的话又有谁敢当作“放屁”?
太乙真人!
这位玄门一代大宗师,在当世武林人士的眼中看来,他的地位已几近乎“神”一般的境界。
霍百苍没有话说了,而且,他也不敢用自己和妻子的性命来发誓。
因为皇甫嫣实实在在是他的三表妹。
现在,他只想弄明白,诸葛酒尊是怎样知道这许多事情的。
诸葛酒尊没有让他失望。
他道:“清壑观是一个神仙境界般的地方,而且观内的素菜,十分香甘可口,吃来吃去都不会生厌。”
霍百苍吸了一口气,道:“你常到长白山清壑观作客?”
诸葛酒尊道:“在每十年之中,少说也有两三次,而每次大概蘑菇它十天八天到一两个月不等。”
霍百苍问道:“太乙真人和你根相熟吗?”
诸葛酒尊道:“这个老牛鼻子辈分奇高,而且对练功炼丹药之事极其认真,一年之中,最少有十个月是见不着他的。”
霍百苍道:“太乙真人那样的身分,自然不容易为外人见得着。”
诸葛酒尊道:“老实说,这个老道人的确是有真本领的,他这一辈子只欣赏两个人。”
霍百苍试探地道:“你就是其中之一个,对不对?”
诸葛酒尊连连摇头,道:“我这个老叫化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老要饭,甚至是个不长进的老而不,几时轮到他来欣赏?”
霍百苍道:“那么,太乙真人所赏识的两个人是谁?”
诸葛酒尊道:“第一个是万层楼。”
霍百苍的脸色又变了,万层楼是提龙王府主人,又是神通教教主,此人的分量自然绝不等闲。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又问道:“第二个人又是谁?”
诸葛酒尊道:“菊痴叶上开。”
霍百苍道:“太乙真人怎么说?”
诸葛酒尊道:“他形容叶上开是武林奇葩中的武林奇葩,又说他的资质,连太乙真人自己都比不上。”
霍百苍道:“叶上开也常到清壑观去吗?”
诸葛酒尊道:“也是和我这个老叫化一般,每隔三四年就进观一趟。”
霍百苍说道:“太乙真人既然很赏识叶上开,这两大高手自然是经常聚在一起了?”
诸葛酒尊说道:“那也要看一看太乙真人是否有空暇时间而定,但叶上开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老牛鼻子是否可以陪伴自己。”
霍百苍叹了口气,道:“皇甫嫣之死,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很沉重的打击。”
诸葛酒尊道:“他叫菊痴,其实真正所痴的并不是菊花,而是痴于菊谷仙子皇甫嫣。”
霍百苍不敢再说下去,他忽然发觉,自己刚才已说得太多了。
只听见诸葛酒尊接着又慢慢地道:“有一年冬天,长白山冻得简直叫人发狂,那时候,我这个老叫化又在清壑观里。”
忽然间,有个小道士跑进我的房子里,说:“祖师真人与叶上开居士正在六宁亭下弈棋,祖师真人希望诸葛居士也在亭下凑凑热闹。”
我听了心中大奇,忖道:“莫非六宁亭四周已围满观棋者吗?”当下便匆匆向六宁亭那边赶了过去。
哪知在六宁亭下,就只有太乙真人和叶上开正在互相对弈,根本就全无半点热闹可言。
但既来之,则安之,我这个老叫化虽然棋艺低徽,但能够有机会目睹两大高手对弈,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霍百苍顺口问了一句道:“这两大高手棋艺如何?”
诸葛酒尊道:“第九。”
“第九?是什么意思?”霍百苍怔住问道。
“第九流之位也。”诸葛酒尊哂然一笑道:“在老化子想像中,这两大高手的棋艺必然不弱,谁知一看之下,嘿嘿,居然比我这个老叫化还差劲得多。”
霍百苍咳嗽一声,道:“武功和弈棋本来就是两回事,正如弈棋能手,可能完全不懂武功一样。”
诸葛酒尊道:“其实,太乙真人和叶上开在六宁亭下,并非志在下棋。”
霍百苍道:“不是下棋,又是为了什么?”
诸葛酒尊道:“谈天说地,东拉西扯,有时候说得莫测高深,玄机内蕴,但也有时候说得响屁连天,一塌糊涂。”
霍百苍听得为之呆住,道:“这两个大高手是不是喝了酒?”
诸葛酒尊道:“叶上开喝不喝酒,老叫化可不大清楚,但太乙真人是从来都滴酒不沾唇的。”
“既非醉酒,何以如此?”
“那是一种发泄。”
“叶上开是武林奇葩,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毫不为奇的,但太乙真人”霍百苍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显然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多了。
诸葛酒尊却不避讳,哈哈-声又接着笑道:“太乙真人又怎样?他虽然道行高深,平时一派仙风道骨,稳重之极的样子,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并不是真的已变成了神仙。”
霍百苍道:“是人又怎样?”
诸葛酒尊道:“只要是人,就会有做人的烦恼,你和老叫化固然如此,叶上开也如此,太乙真人也同样摆脱不掉。”
霍百苍道:“有炳恼又怎样了?”
诸葛酒尊道:“既有烦恼,心中自有闷气、闷屁、闷话。”
霍百苍道:“是不是不放不快?”
诸葛酒尊道:“对了,正如有骨鲠在喉际,他妈的不吐不快。”
霍百苍讪讪一笑,道:“这两大高手在六宁亭下大放闷气,诸葛老兄能适逢其会,真是眼界大开,耳福不浅。”
“你说得对极了。”诸葛酒尊点头不迭,笑道:“唯一最遗憾者,就是这两大高手虽然大放闷气、闷屁,但自始至终连一句粗话也没有喷将出来。”
霍百苍道:“这大概是修养和习惯甚佳之故。”
诸葛酒尊“唔”一声,道:“我这个老叫化子也不怎么喜欢说粗话,就算偶然说说,也是他奶奶的点到即止,但在闷气大发、闷屁大放之时,粗话就会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
霍百苍道:“这是人之常情。”
诸葛酒尊道:“别谈这个,且说当日,叶上开忽然对太乙真人道:‘真人,你说做和尚好,还是做道士好?’太乙真人下了一着乱七八糟的棋子,才道:‘当然是做和尚好。’叶上开皱着眉头,道:‘好在哪里?’太乙真人道:‘做和尚是刮光脑袋的,头上三千烦恼丝刮得一根不剩,正是,顶上轻飘飘的,既轻松又写意。’叶上开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做和尚?’太乙真人道:‘在贫道没有出家之前,头顶上已穿了-个洞。’叶上开一怔,道:
‘此洞何以得之?’太乙真人道:‘这个洞是给木鱼撞穿的。’叶上开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太乙真人道:‘那时候,贫道只有六岁,当时生性顽劣,经常跑进一间和尚寺里偷东西吃,有一次给和尚发现了,这和尚就用木鱼做为武器,敲穿了贫道的脑袋。’叶上开勃然变色,道:‘用木鱼敲穿一个六岁大的孩童,这还算是什么出家人?’太乙真人道:‘所以,自从那时候开始,贫道就不喜欢天下间所有的和尚了,到了十二岁那年,贫道出家,直至如今做了清壑观观主。’叶上开笑了笑道:‘这道观很好,恍似神仙境界一般。’太乙真人道:
‘只要心平气和,又有何处不是神仙境界,人间乐土?’叶上开道:‘但在下是个凡夫俗子,想心平气和,只怕是万难之事啦!’太乙真人微微一笑,道:‘听居士这么说,真不是兴了出家之想?’叶上开道:‘已有此意。’太乙真人道:‘是为了皇甫姑娘之死?’叶上开黯然道:‘我不知道,只觉得活着和死了也是差不多的。’太乙真人道:‘人活着,臭皮囊也活着,但臭皮囊化掉之后,人还是活着的,只不过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叶上开道:‘在下也曾想过一死了之,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太乙真人道:‘死亡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但在死神还没有真正来临之前,就把性命结束,那是愚人所为。’叶上开忽然说道:‘在下已吃了真人三只车。’太乙真人道:‘贫道也已经吃了居士四只相。’叶上开道:‘卒也是车,士也是相,相也是象。’太乙真人道:‘所以,赢棋也就等于输棋,只不过别人来看,以为你是赢了棋而已。’叶上开点点头,道:‘所以,出家与不出家,都不要紧的,出家之前可以想想往日情景,出家之后也可以天天想,晚晚想。’太乙真人道:‘你心中有什么话说,全都说出来好了。’叶上开道:‘有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太乙真人道:‘你说哪一件?’叶上开道:‘你可知道,我是怎样认识皇甫嫣的?’太乙真人道:‘贫道知道。’叶上开有点意外,讶然说道:‘你真的知道?’太乙真人道:‘当然知道,但不是现在已经知道,而是等一会才知道。’叶上开道:‘这是什么道理?’太乙真人道:‘只要你现在说出来,贫道不是会知道了吗?’叶上开点头道:‘亦是道理。’太乙真人道:‘在这里说说无妨,若在外面,这种道理不但不是道理,简直可算是妖言惑众。’叶上开道:‘迂腐之人何其多也。’太乙真人道:‘幸而你不是。’叶上开道:‘真人也不是。’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但我这个老叫化却迂腐极了。’太乙真人立时摇头,道:‘诸葛居士此言差矣,你若是个迂腐之人,又怎有资格坐在这亭子之下跟咱们一起谈话?’这几句话若是别人说的,老叫化一定当他放屁,但出自太乙真人之口,却又自是大不相同。
接着,太乙真人和叶上开又胡乱地走了七八着棋子,唉!这两大高手哪里是在下棋了,简直就是乱走可也,到了后来,索性连将帅也出了宫,甚至还一步一步走到楚河汉界,大家面对面的打个招呼,甚至马行田,飞象过河都用尽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发泄,但老叫化道行不够,实在无法可以领略个中滋味,只觉得这两大高手的棋局,实在形同儿戏。
到后来,将帅都不见了,棋盘上却出现了两个小小的圆洞。”
霍百苍一怔,道:“什么圆洞?”
诸葛酒尊道:“那是因为太乙真人的‘将’和叶上开的‘帅’忽然同时从圆洞里跌了下去。”
霍百苍道:“我还是不懂,那棋盘到底是怎样的?是不是木制的棋盘?”
“非也。”诸葛酒尊摇摇头,道:“那棋盘,其实也就是一张石桌。”
“石桌上的棋盘?”
“不错。”
“那石桌有多厚?”
“超过半尺,不到一尺。”
“石质如何?”
“坚实无比。”
“棋子呢?”
“木棋而已。”
霍百苍不由深深地倒抽一口冷气,道:“这两大高手运用指劲,透过木棋直穿石桌?”
诸葛酒尊缓缓地点头道:“正是这样,最难得的就是石桌虽然穿了两个洞,但两枚棋子都完全无损。”
霍百苍长叹一声,道:“这等指力,这等收放自如的绝世神功,霍某就算苦练到一百岁,只怕也练不成功。”
诸葛酒尊道:“霍庄主切莫因此意志消沉,须知像太乙真人与叶上开那样的高手,江湖上实在寥寥无几,无论是谁想跟这种绝世高手相比,都是多余的烦恼。”
霍百苍道:“我明白,完全明白。”但语声还是掩盖不住心中的惆怅。
只听见诸葛酒尊接着又道:“两颗棋子从棋盘上消失之后,这一个本已形同儿戏的棋局亦再也继续不下去了,太乙真人和叶上开都在笑,而且都笑得很起劲,看来就像是两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一般。但等到笑声停止之后,叶上开却又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嫣儿是个心肠很善良的女子,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正为一只受了伤的野鸭包裹伤口。’太乙真人道:
‘当时你们在什么地方?’叶上开回答道:‘一剪林中。’太乙真人道:‘是不是剪王庄西南两里外的那座一剪林?’叶上开大为讶异,道:‘真人怎会连那样偏僻的地方也知道?’太乙真人道:‘剪王庄在江湖上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贫道却和霍庄主有过数面之缘,而且年轻时曾经这庄院里住过十几天。’叶上开这才恍然道:‘原来这样。’”
他直勾勾地望住诸葛酒尊,道:“太乙真人真的这么说?”
诸葛酒尊道:“如有半字虚言,老叫化不到一天立刻变成一条倒路尸无头鬼了。”
霍百苍完全呆住了。
诸葛酒尊望着他,说道:“有什么不妥?”
“没有半点不妥。”霍百苍的喉结在脖子间不住地上下滚动着,声音听来相当怪异,他道:“太乙真人所说的‘霍老庄主’就是先父,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先父曾经不断提及过一个游方道士,先父说:‘这道士在咱们这里住了十几天,每天晚上都对我讲一些话,有时候,他说得好像不知所谓,但等到自己晚上躺在床上,慢慢仔细回想之后,却会发觉他言中有物,字字珠玑。’但老父始终不知道这个游方道士的真正来历。”
诸葛酒尊立刻“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说道:“现在你可知道啦,当年那个游方道士,就是鼎鼎大名的太乙真人。”
霍百苍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兴奋。
“是太乙真人,居然是太乙真人!”
诸葛酒尊忙着又道:“后来,叶上开在亭子里踱着方步,踱了很久才说道:‘真人,你相信缘分这种事吗?’太乙真人莞尔一笑,道:‘只有白痴才不相信。’叶上开点点头道:
‘在下也是这么想,当年,我只不过是随便地到处走走,想不到就在一剪林里遇见了嫣儿。’太乙真人叹了口气,道:‘这就是缘分。’叶上开道:‘当时,她正在悉心地为野鸭治疗伤势,冷不提防树上有-条青竹蛇向她的脖子直扑过来,我不再迟疑,立刻摘下了一片树叶,把那条青竹蛇儿的蛇头切了下来。’像叶上开这样的高手,随随便便一片树叶落在他的手中,都可以变成锋利无匹的利器,这一点是完全不必怀疑的。”
霍百苍听得不住点头,就像亲眼目睹当时情景一般。
诸葛酒尊摸了摸鼻子,接着又道:“叶上开继续在亭子里道:‘就是这样,我认识了嫣儿,原来嫣儿并不住在附近,她是为了探访表哥才到剪王镇的。’太乙真人道:‘她的表哥是谁?’叶上开回答道:‘嫣儿的表哥,就是如今剪王庄庄主霍百苍。’”
霍百苍听到这里,只能苦笑。
他除了苦笑之外,又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诸葛酒尊也不为已甚,只是淡淡的道:“老叫化只想见见叶大侠,你又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
霍百苍沉默了很久,才道:“就算皇甫嫣确是霍某表妹,你又怎知道叶大侠一定会在这里?”
诸葛酒尊道:“因为叶上开曾经在本镇出现过。”
霍百苍道:“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他就在敝庄之内。”
诸葛酒尊道:“对于剪王庄,叶上开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这就像是他一辈忘不掉皇甫嫣一样,他既然到了剪王慎,又怎会不在剪王庄内?”
霍百苍身子微微一震,又再为之哑口无言。
诸葛酒尊紧蹙着眉,道:“老叫化子要见叶上开,你不要再加阻拦好不好?”
霍百苍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过了半晌,才道:“实不相瞒,叶大侠的确在敝庄里,但他千叮万嘱,说过不想任何人来打扰他的清静。”
诸葛酒尊冷笑道:“他自己也许可以待在清清静静的角落里,但如今江湖上弄得沸沸扬扬,他一个人清清静静是不是太自私了?”
霍百苍吃了一惊,道:“诸葛老兄何出此言?”
诸葛酒尊又冷冷笑着,说道:“老叫化知道你绝不敢得罪叶上开,但这也不一定是明哲保身之道,倘若老叫化真的大发脾气,也同样可以把这座剪王庄夷为平地的。”
霍百苍面上的肌肉立时抖动了两下,就在这时,忽听一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无论是谁想把这里夷为平地,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这颗脑袋砍掉下来。”
接着,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这人虽然已不再年轻,他的眼角和额上都已出现了皱纹,但无论怎样,他还是一个极潇洒的男人。
这男人不但潇洒,而且出色。
他走路的姿势看似平凡,但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虽然,他已在憔悴中度过了一段很悠长的岁月
很少武林中人可以遇见叶上开。
尤其是在皇甫嫣死后,见过叶上开的人就更加少了。
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江湖上传出了一个谣言,叶上开已经殉情自尽而身亡。
但这毕竟只是谣言。
叶上开的确曾经有过这种念头,但他知道那是无补于事的。
人死之后,是否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找回另一个已死去了的人?
叶上开不相信可以如此。
所以,他仍然活着。
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没有人知道。
总之,叶上开仍然活着,他仍然是令人震慑的武林奇葩。
诸葛酒尊看见叶上开的时候,脸上立刻有了笑意。
他问叶上开道:“我这个老叫化,你认为怎样?”
叶上开道:“你已可算是老叫化中的老狐狸。”
诸葛酒尊道:“自从长白山一别之后,我变得聪明了一点点。”
叶上开道:“怕那不是真正的聪明,而是傻气。”
诸葛酒尊道:“傻气?这些傻气从何而来?”
叶上开道:“大概是由我这里传染给你的。”
诸葛酒尊道:“你是菊痴,不是菊傻。”
叶上开道:“痴和傻有什么分别?”
诸葛酒尊道:“只有傻人才会认为没有分别,但你并不傻,只是颓丧得太久而已。”
叶上开凝视着他的脸,沉默了片刻才道:“听说你快要成为丐帮帮主了,是不是?”
诸葛酒尊道:“是的。”
叶上开道:“这很好,丐帮实实在在需要你这样的老江湖来把持大局。”
诸葛酒尊道:“我到底是个老江湖,还是条老狐狸?”
叶上开道:“老江湖也就是-条老狐狸。”
诸葛酒尊道:“老叫化的事,你用不着费心,丐帮有数百年的基础,就算没有我这个老叫化,它还是可以一直兴盛下去的。”
叶上开淡淡一笑,道:“这里是不是很闷热?”
诸葛酒尊点点头,道:“是的,我已热得浑身是汗,再耽下去,势必全身湿透。”
叶上开道:“那么,咱们到外面走走,屋外最少比较凉快一点。”
诸葛酒尊道:“这是很好很好的主意。”说完之后,就和叶上开联袂离开了剪王庄。
霍百苍不由一阵苦笑。
现在是什么天气了?就算关在密不透风的斗室里,也绝不会闷热。
叶上开带着诸葛酒尊来到一剪林。
对于叶上开来说,一剪林是他永远难以忘怀的地方。
这时候,晚风冷得像是刀锋,四周除了风声之外,就只有枯叶吹起时所发出的“沙沙”
声响。
叶上开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在地上抓起了一把枯叶。
叶既已枯,一抓就已碎裂。
诸葛酒尊看着他,脸上也仿佛和他一样,有着无限的愁绪。
“诸葛帮主”叶上开终于首先开口。
“我现在还不是丐帮帮主。”诸葛酒尊立刻接着道:“甚至连丐帮中人也不是。”
叶上开道:“但丐帮最尊贵的绿玉打狗棒已在你的手里。”
诸葛酒尊道:“我年纪已老了,做了一辈子叫化,想不到最后还是要成为丐帮中的一分子。”
叶上开叹了口气,道:“你说你自己已老了,但我呢?我又怎样?”
诸葛酒尊道:“你比我年轻得多,但在武林中的辈分却绝不比我低,若论到武功和名气,你更是远在我这个老叫化之上。”
叶上开道:“但我已像枯透了的叶子,再也没有当年的光泽。”
诸葛酒尊道:“就只是为了菊谷仙子皇甫嫣?”
叶上开道:“也许是的。”
诸葛酒尊道:“值得吗?”
叶上开道:“我不知道值得不值得,我只觉得活着已没有什么意思。”
诸葛酒尊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仍然活着?”
叶上开道:“因为我不甘心。”
“既不甘心就得振作。”诸葛酒尊道:“公主轩的许不醉,他最喜爱的武林公主早已嫁到天涯海角,但他已渐渐振作起来。”
叶上开道:“他的确比我坚强。”
诸葛酒尊道:“但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武林奇葩,只有你才可以挽救这一场武林的浩劫。”
“别开玩笑了。”叶上开摇摇头,道:“我早已不属于这个武林。”
“但叶红棉呢?”诸葛酒尊瞪着眼,道:“她是不是你的女儿?”
叶上开的身子陡地一阵颤抖,脸上现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诸葛酒尊皱了皱眉,声音听来十分冷峻,道:“我知道,你对叶大娘这个女人是全无好感的,但你们毕竟已生下了女儿,叶红棉是你骨中的骨,血中的血。”
叶上开茫然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诸葛酒尊道:“我们想找回郭堡主,也希望可以协助红棉,使她能够脱离恨帝的魔掌。”
叶上开摇头道:“但事实并不如你们想像中那么简单。”
诸葛酒尊道:“咱们都知道内里因由,相当错综复杂,但咱们既已沾上了手,就决不会半途而废。”
叶上开道:“你们真的要与恨帝为敌么?”
诸葛酒尊道:“就算咱们不与恨帝为敌,恨帝也已视咱们为眼中钉。”
叶上开道:“但照我看,大家不必白费心机了。”
诸葛酒尊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叶上开说道:“红棉根本就没有出岔子。”
诸葛酒尊的脸色忽然一变,道:“你早已知道她的处境?”
叶上开叹了口气,道:“这世间上,唯一可以令我活下去的人,就只有红棉,她是叶某生命的延续,也是叶某唯一的骨肉,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会袖手旁观,完全不理会她的死活吗?”
诸葛酒尊目光闪动,道:“红棉如今情况怎样了?”
叶上开道:“很好,真的很好。”
诸葛酒尊道:“郭冷魂又怎样?”
叶上开道:“迅速复元。”
诸葛酒尊吸了口气,道:“他中的是血花莲掌力。”
叶上开说道:“我知道,恨帝也知道。”
诸葛酒尊脸色一凛道:“你知道恨帝在什么地方?”
叶上开道:“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
“你以为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活神仙?”叶上开苦笑了一下,道:“江湖上的朋友,一直都把我看得超凡入圣,但实际上,今天的叶上开,已不再是当年的武林奇葩了。”
诸葛酒尊道:“但你仍然有一身惊人的艺业。”
“这种想法也是错了。”叶上开的眼神忽然变得麻木呆滞,连声音也仿佛有气无力似的:
“武功之道,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诸葛酒尊怔怔的望着他,有点难以置信地道:“但你是叶上开,从来也未尝一败的武林奇葩叶上开。”
“叶上开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既不是大罗金仙,也不是如来佛祖!”叶上开冷冷道:“无论是谁把武功丢开了二十年,只怕都会变成-块废铁。”
诸葛酒尊道:“但你的轻功仍然很好。”
“轻功很好?”叶上开叹息着道:“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的身子已越来越重了。”
诸葛酒尊道:“但我这个老叫化子对你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
叶上开道:“对我抱着希望,倒不如抱着一坛美酒还好一些。”
诸葛酒尊干咳两声,道:“你迟早会改变的。”
叶上开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道:“我们的谈话,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不!”诸葛酒尊道:“我定要找到恨帝!”
叶上开道:“我无话可说,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够说一声抱歉而已。”
诸葛酒尊凝注着他的脸,神情渐渐变得失望。
极度的失望。
叶上开早已不是昔年的叶上开。
他虽然仍然活着,但已再不可能重振雄风
叶上开悄悄的走了,就像是一片给寒风吹走了的枯叶,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加以关心。
风很冷,诸葛酒尊的心更冷。
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认错人。
刚才还站在这林子里的人,的的确确是菊痴叶上开。
但现在,他宁愿遇上一条垂头丧气的野狗,也不愿意再看见这个曾经被武林中人认为“奇葩”的叶上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诸葛酒尊才离开了一剪林。
到了黎明时分,他来到了乌衣山。
乌衣山下有个乌衣寨,寨主柴天猛,是诸葛酒尊相识了三十年的老朋友。
当柴天猛看见诸葛酒尊的时候,简直高兴得想哭。
“俺的老祖宗,俺的天下第一号神丐,你怎么七八年都不找俺了?”柴天猛狂叫喊着来迎接诸葛酒尊。
诸葛酒尊道:“我现在不是来了此地吗?”
“来得好,来得正好!”柴天猛大叫着道:“来人啦,快把寨里最好的酒都捧出来,好酒之外,还要好好的鸡鸭,好的大鱼大肉,若有半点不妥善,统统杀!”诸葛酒尊虽然心情不怎么好,听到这里也不禁为之哑然失笑,道:“好威猛的嗓子,近来是否赌牌九赌得多了,所以一开喉就是统统杀?”
“非也,非也!”柴天猛怪笑着,道:“自从俺去年在崔家庄一晚输掉五个押寨夫人之后,已有十六个月没有赌过一回牌九。”
诸葛酒尊笑了笑,道:“不赌牌九,大可以赌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