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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著名的舞会之夜
劳儿离开了沙塔拉,她的故乡之城,有十年时间。她住到了u桥镇。
婚后这些年她有了三个孩子。
在这十年里,她周围的人认为,她对若安倍德福忠贞不渝。这几个词对她是否有什么具体意义,人们大概从来也不知道。在他们之间从来也没有谈到过劳儿的过去和t滨城那著名的舞会之夜,从来没有。
即便在病愈之后,她也从来没有打听过她婚前认识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母亲的死——婚后她最不想再见到她——也没让她流一滴泪。但是,劳儿的无动于衷没有受到周围人的质疑。人们说,她是因为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才变成这样的。从前那么温柔的她——人们谈到她那已成为马口铁的过去时通常这样说——自从与麦克理查逊的故事发生后,就自然变得冷漠无情甚至有些不够公正了。人们寻找为她开脱的理由,尤其是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
她看上去对她生活的未来进程很有信心,不想改变什么。跟丈夫在一起的时候,人们说她很自在甚至是幸福的。有时她陪他去出公差。她还参加他的音乐会,鼓励他去做所有爱好的事情,据说还鼓励他与他厂里的年轻女工私通。
若安倍德福说他爱他的妻子。爱本来的她,婚前婚后始终未变的她。他说他一直喜欢她,他不认为是自己改变了她,他认为是自己选择了她。他爱这个女人,劳拉瓦莱里,这个近在他身边的安静存在,这个站着的睡美人,这个使他在遗忘和重逢之间来来往往的经常的消隐,他时而遗忘时而重逢的是她的金黄色头发,是她睡醒后也从不见有所改变的丝质身体,是他称作柔情、他妻子的柔情的这种恒定且沉静的潜在性。
u桥镇劳儿的家中有着严格的秩序。它几乎是劳儿所希望的,几乎在空间与时间上都一样秩序井然。钟点被严格遵守。所有东西的位置也一样。劳儿周围的人都一致认为,再也不能比这更接近完美了。
有时,尤其是劳儿不在家的时候,这种不变的秩序会使若安倍德福感到震惊。还有那种勉强的平淡格调。房间、客厅的布置是商场陈列室布置的忠实复制,劳儿照料的花园也是u桥镇其他花园的直接翻版。劳儿在模仿,但模仿谁呢?其他人,所有的其他人,最大可能多数的其他人。午后劳儿不在时的客厅,难道不是上演着其意义已飘飞的绝对激情的独角剧的空荡舞台?若安倍德福有时害怕难道不是不可避免的吗?他难道该去窥伺冬日之冰的第一声破裂吗?谁知道?谁知道他是否有一天会听到?
但是,使若安倍德福安下心来是容易的,当他妻子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这样——当她居中而治的时候,这种秩序就失去了它咄咄逼人的一面,较少地引发人们去提出问题。劳儿将她的秩序安排得几乎自然而然,这很适合她。
被冷落遗弃的花园
十年的婚姻过去了。
某日人们向若安倍德福提供了处于不同城市的几个更好的升迁职位供其选择,其中就有沙塔拉。他一直有点留恋沙塔拉,他是应劳儿母亲的要求,在婚后离开的。
自麦克理查逊最终离去也有十年光景了。劳儿不仅没再谈起过他,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发快乐。如此一来,即便若安倍德福在接受提供给他的职位上有些犹豫,劳儿还是很容易地打消了他的迟疑不决。她只是说能收回一直出租着的父母的房子她将非常快乐。
若安倍德福给了她这一快乐。
劳儿瓦施泰因以在u桥镇时同样严格的一丝不苟布置了沙塔拉的故居。她成功地引进了同样冰冷的秩序,使它以同样的时间节奏运行。家具没有换。她花很多时间料理被冷落遗弃的花园,前一个花园她已经是花很多时间料理了,但这回她犯了个错误,花园路线上的错误。她想要那种围绕着门厅有规则地扇形分布的小径。结果,这些互不相通的小径,不能使用。若安倍德福觉得这一疏忽很有趣。人们又辟了一些侧径旁路将前面那些扇形小路切分开,逻辑上说可以在花园里散步了。
在丈夫的境况有了明显改善后,劳儿在沙塔拉雇了个女管家,这样她就摆脱了照顾孩子的事务。
她突然有了自由时间,大量的时间,她养成了在她童年的城市及其周围散步的习惯。
而在u桥镇的十年,劳儿外出那样少,少得使她丈夫出于健康的考虑,有时强迫她外出,在沙塔拉她自己养成了这一习惯。
首先,她时不时地外出,去购物。然后,她无缘由地外出,每天有规律地外出。
这些外出散步很快就成了她的必需,就像到目前为止她身上的所有其他东西一样,比如:准时,秩序,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