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解放革命谋略及其他

田中芳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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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宇宙历七九九年伊谢尔伦要塞放弃的第二年决心进行的再夺回要塞之举,被后世评价为一种利用堪称为“艺术战术”的手腕,使杨威利的战略思想“宇宙区域管制”实现的行动。这个行动并不执著于舰队决战所获得战术上的胜利,而是确保为达成军事目的所需要的时间及场所。

    “杨威利真正伟大的地方在于他虽然是舰队决战的名人,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界限而不会热衷于表现自己的长处。”

    有历史学家这样称赞杨威利,但是杨的对手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在这一方面也有同样的优点,他们两人在舰队决战的战略实施层面上,并不拘泥于某一局面的技术表现。他们注重的是和敌人比较之下整备有更强大的战力、完整补给、大量收集、正确分析情报、任用值得信赖的前线指挥官、确保有利的地理位置、慎选开战的时机等。如果这些因素都具备了,那么,一两次战术上的败北也就不值得评论了。最高司令官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只对所有的军队请一句话-“不可大意”

    在第二次的“诸神的黄昏”作战中,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立于有十足把握的立场。即使如此,他仍然站在最前线,这就是他所以被称为“金发狮子”的原因所在。那是一种不是凭藉能力,而是属于性格支配下的行动。

    另一方面,杨威利则必须在战略条件极为不利的情况下打开局面。加速他最后决定的原因是亚列克斯。卡介伦的一段话。在旗舰尤里西斯的一个房间中,杨的学长沈重地开了口。

    “喂!没钱了哦。今后要怎么做赶快下个决定吧!”

    在杨舰队中,能够了解国家性规模的财政及经济问题的就是卡介伦了。杨本身也把经济纳入终归为幻影的长期再建设决策当中,这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军事力量至上主义者。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其思考的主体是在军事面上。不管目前的事态称为革命也好,战争也罢,要使整个行动顺利营运下去,资金是不可或缺的,而目前杨的手上并没有阿拉丁的神灯。

    当卡介伦提出透过杨的朋友波利斯。寇涅夫的人脉,向费沙的商人们商借资金的提案时,杨感到极为恐惧。借的钱就不能不还,而他现在也没有还钱的策略。第一,提供资金给流亡的杨非正规部队是一种投机,甚至是一种赌博,费沙人不可能不晓得。

    “什么?一旦借给我们,钱就是我们的了。”

    卡介伦说完,杨一边拢著他的黑发,一边陷入沈思。卡介伦接著又说:

    “费沙人对利是趋之若骛。如果我们显示出有打倒皇帝莱因哈特的可能性,他们一定会为将来投资的。”

    “::”

    “一旦他们投资过一次,为了不使这些投资金额白白浪费掉,他们就必须继续投资。而最先投资的资金就成了使双方的关系更形紧密的要素。”

    “这我懂,可是光说可能性的诗,骗得了商才丰富的费沙人吗?”

    “美人计的成功就看女性的魅力如何了。”

    “女性的魅力::?”杨歪著头想了想,把黑色扁帽往头上一丢笑了出来。他了解卡介伦想要说的话。

    原本费沙人的习性就是独立不羁的。他们虽然被强制屈服于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大胆而又壮丽的战略,及支撑其一切行动的武力下,但是对于那些自古以来即崇尚自由经济活动的商人们来说,那当然是一件极为违背良心的事。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也想打倒皇帝莱因哈特的支配政惧。但是,他们却欠缺武力。

    因此,费沙人一定一方面对帝国表现出服从的态度,一方面又迫切地寻求可以补偿他们本身不足的势力。他们可以和杨一党人共存、互相帮忙。但是,他们也不是那种肯投资在没有胜算的弱者身上的慈善家,所以要麻痹他们的保身感觉,就得下猛药。

    因此,如果向费沙人夸示杨获得战术上的大胜利,除了皇帝莱因哈特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有可能掌握未来的话,费沙人权衡利害的天秤应该会大幅度倾向杨这一边。

    “使费沙人迷惑的国色天香美女。”

    那就是伊谢尔伦要塞。将伊谢尔伦再夺回,显禾出反帝国势力的实力,投资家的荷包自然就会打开了。

    “难道为了这个缘故而攻下伊谢尔伦::吗?”

    于是,再夺回伊谢尔伦要塞就成为杨集团最重要的课题了。不只是基于军事上的目的,为了政治上的效果、为了在经济上得以残存,除此之外,做为一个复合以上这些条件的历史性奇术之不可欠缺的要素,杨都必须夺回伊谢尔伦要塞。而要完成这项工作就必须确保伊谢尔伦回廊的出口艾尔。法西尔,利用费沙的组织力及情报力再度作战。

    但是,如果允许费沙人以支持者的身分来干涉工作,造成革命运动本身因为费沙人投机的天性而被操纵的结果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事情如果到这个地步就棘手了。

    另一方面,从莱因哈特的立场来看,在偏远地带的伊谢尔伦要塞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石子而已。这并不是莱因哈特豪迈的个性使得他轻视伊谢尔伦要塞,而是对控制了费沙回廊,将大本营迁往费沙的他来说,伊谢尔伦回廊的战略价值自然就减少了。他虽然把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元帅留在费沙,配备有强力的军队,但是在伊谢尔伦方面,他让鲁兹的兵力四处移动,使回廊呈现空白状态,结果就证明了杨的洞察是正确的。

    后世当然有历史学家批评莱因哈特轻视伊谢尔伦回廊,但是生在同一时代的杨威利,其见解大致上是这样的。

    “燕雀不懂鸿鹄之志。一枚金币对亿万富翁而言是算不了什么,但是却足以决定穷人的生死。”

    莱因哈特以银河帝国的专制君主身分已经完全支配一半以上的已知宇宙了,同时他还想征服剩馀的宇宙。而杨则指挥著连根据地都没有的流亡的“离家出走的儿子”企图使民主共和政体存绩下去,一有机会的话,他还想把一向媚于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历史女神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杨都似乎想去完成一件外人看来实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事,而且,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还大胆地去摸索意气风发的富翁的口袋。

    就这样,宇宙历七九九年一二月九日,杨非正规部队在艾尔。法西尔星系露脸了。

    事实上,和艾尔。法西尔的独立革命政府合流并不是杨本人积极的意图。站在杨的立场来看,充满热情、意气昂扬的艾尔。法西尔的行为倒像是狂飙的族群。但是,统合反帝国的共和主义者的第一步就是政治的先驱者和军事的实力者联手共创未来。

    ii

    艾尔。法西尔自治政府的主席法兰却斯克。罗姆斯基是一个四o岁的男性,本行是医生。自古以来,医生和教师、学生就是革命家的重要供给来源,他们也是遵循传统的一员。

    罗姆斯基在一一年前,也就是在逃离艾尔。法西尔之际,是杨威利中尉的民间协助者之一,但是杨早把他的名字、容貌都忘得一乾二净了。杨甚至连现在的夫人菲列特利加曾受教于他的事情都忘记了,这种小事更不可能在他的记忆围之内。

    远较丈夫拥有井井有条的记忆力,菲列特利加则忘不了罗姆斯基。他曾经不只一次地帮菲列特利加送她瘦弱的母亲去就诊,甚至招待她们吃三明治、喝咖啡。至于罗姆斯基也清楚地记得这个有著茶色眼珠的金发少女。医师出身的革命政治家满脸笑容地握紧了杨夫人的手,杨威利内心所惧怕的是环列在罗姆斯基四周的报导人墙手上所形成的相机炮列。艾尔。法西尔第二天的电子报纸果然就如预中的一样全是杨的特写标题。

    “杨威利回来了!艾尔。法西尔的奇迹再度显现!”

    “::就是这样,就因为会这样才令人计厌。”

    杨抱著头无奈地说道,事情演变到目前为止,他已经不得不扮演著因他的行动及功绩而被确立的虚假形象。从民主国家的英雄到民主革命的英雄、而他不败的智将名声,想必也因此而更加被渲染开来了。

    以艾尔。法西尔革命政权的立场来看,杨一党的参战不只意味著军事力的飞跃强化,同时也意味著自由同盟的最高干部承认艾尔。法西尔是以民主共和政治的王道为目标的正统政权。他们在欣喜之馀也想将此事活用到最大限度。

    罗姆斯基之所以和新闻界紧密结合,不管是从民主共和政冶的理念来看或者是从革命的情报战略来看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杨绝对不能把内心的厌恶感公然表现出来。公开是民主共和政治的支柱。如果喜好秘密和非公开,就该参与专制政治,所以杨必须压抑个人的感情,对著相机、摄影机露出笑脸。

    然而,在盛大的欢迎典礼中,杨只短短地打了两杪钟的招呼。“我是杨威利。请各位多多指教。”似乎期待著杨有一番感动人心的热烈谈话的一万名参加者都感到很失望,但是这种事情只要杨将来有任何一点实绩表现就可以补偿过来的。罗姆斯基低声地对落座的杨说道。

    “杨提督,我觉得我们必须为新的政府取一个新的名称才行。”

    “啊,那是当然的事。”

    “所以我想在明天正式发表出来,您觉得“自由同盟正统政府”这个名称如何?”

    “::”

    杨在精神上动摇了三步。他心想这是个笑话,但是,他更明白对方却是认真的。罗姆斯基微微不安地看着没有立即回话的杨。

    “您觉得不好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不过,不用拘泥于国家的正统性吧?我个人的想法是应该强调这个国家是从零出发的::”

    杨极有保留地如此主张。他也很不喜欢被认为是以武力做为背景。

    “没错,第一,正统政府这个名称的缘由不好。最近不是有所谓的银河帝国正统政府这个恶例吗?”

    达斯提。亚典波罗察觉了杨的心境伸出了援手,他的这个说法似乎和罗姆斯基医师的心理波长起了共鸣。革命家点头说道,确实是不吉利呀,再想其他的名称吧!言下之意似乎有些遗憾。

    “请不要这么失望,杨提督。因为将来一定会出现更高的山峰的。”

    “我知道。”

    杨对亚典波罗这样低声回道并不是纯粹出于虚应了事。即使有再多的缺点,他也不能摘下这株弱小而没什么力量的民主制度的嫩芽。如果再这样袖手旁观,整个宇宙一定会被更杰出的、更华丽个性的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所掌握。在这个时候,莱因哈特本身的能力及良心都不是问题。由单一的而且是个人的资质所建立起来的政体,来支配整个宇宙实在不是一件适当的事。

    一小群人挥著各自的狭隘而愚劣的大义名分旗帜互相伤害,远比被唯一绝对的神之唯一绝对的大义名分所压逼要来得好。如果将所有的颜色都聚集在一起,就只会化为单一的黑色,而无秩序的多样色彩总比单一的无彩色要好。人类的社会没有被单一的政体统合的必然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的这种思考方式不能说没有对民主共和政体造反的元素在。因为过半数的民主共和主义者都希望宇宙能依自己的思想方式来统合,希望专制政府能消失。

    尽管如此,事情的发展还是极具讽刺性的。当高登巴姆银河帝国随著无声的鸣动而倒下它那衰老的巨体时,与该帝国持续抗衡达两个半世纪之久的自由同盟,也如同被白蚁蛀蚀般地空洞化了。

    “难道自由同盟历史性的存在意义并不是在于反专制,而只是在于反高登巴姆吗?”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而事情的演变看来似乎也像是这样,现在更是已几近确定了,这件事对杨来说是很无情的。他不能接受自冒险进行一万光年的长途远征的国父亚雷。海尼森以来的历史、无数人所蓄积的希望、热情、理想、野心、喜怒哀乐、长连两个世纪半的地层竟然只叠在一个叫鲁道夫。冯。必高登巴姆的死上头。

    但是,从这层意义看来,那个美貌的霸者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或许也是这样。他的目标是克服高登巴姆王朝,目前虽然是实现了这个目标,但是,那也只是把鲁道夫的亡灵赶回坟墓底下而已。罗姆斯基不断地以热切的口吻说著新国名、国旗、国歌等事情。杨一边适度地点点头,一边思索著过去的黑暗及未来的迷茫::。

    于是“非正规部队”就成了“革命预备军”奥利比。波布兰中校事后评论道冬天穿冬天的衣服,夏天穿夏天的衣服,不管穿什么,内容都没什么改变。

    司令官杨威利元帅。参谋长维利伯尔。由希姆。冯。梅尔卡兹一级上将。后方勤务部长亚列克斯。卡介伦中将。政府主席罗姆斯基兼任军事委员长。杨稍稍觉得安了心,他的上司只有一个让他觉得心情特别开朗。

    然而,到达艾尔。法西尔之后又有一个更令他欣喜的消息传来。那就是和尤里安。敏兹和奥利比。波布兰等人的再会合。

    iii

    一二月一一日,前往宇宙港参加了军民两用管制系统再编会议的亚典波罗看到了杨的被保护者。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广大的走廊上流动著的作业服中心的人朝中有一个穿著与场合不太适合的豹皮外套,褐发、褐肤的美女,亚典波罗用视线扫瞄过那个女人之后,浮现了记忆中的亚麻色头发。

    “尤里安,喂!那不是-尤里安吗?”

    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在确认了声音的出处之后,充满了生气,眼晴闪著光彩。他以夫速而有节奏的步伐走上前,精神奕奕地敬了一个礼。

    “好久不见了,亚典波罗中将。”

    他所搭乘的货船“亲不孝”号才刚刚到达宇宙港,波利斯。寇涅夫船长还在办公室办理手续。

    “对了,其他的随从人员都到哪里去了?”

    “真坏呀,中将,怎么这样说呢?”

    马逊两手两肩都扛著货物,体积足足有尤里安的倍数大,就站在后面等著,再一看奥利比。波布兰,他在数步之遥的地方和三个二o岁上下的小姐谈笑风生。他们交谈的片断轻轻地传了过来。

    “波布兰中校!”

    “哟哟!不要在我正高兴的时候来打扰嘛!再加一把劲今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在双人床上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了。”

    被尤里安一叫,一边发出不平之声一边慢慢走过来的波布兰随随便便地对亚典波罗行了一个礼。亚典波罗本不是那种因为对方这种举动就会伤害彼此感情的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口出讽语。

    “一到目的就很勤快嘛!在各个单位都说服新认识的女人吗?”

    波布兰一点害羞的样子都没有。

    “所有的人类总数有四oo亿人,其中有半数是女人。这半数中又有一半受限于年龄,然后又有半数的女人在容貌方面不合格,尽管如此,还是有五o亿个女人可以成为恋爱的对象。时间不够,所以连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女性的知性及性格都不是问题啊?”

    “性格好的女人就文给亚典波罗提督了。性格不好的那一半就由我来接收好了。”

    “中校,你没有自觉吗?你的说法听起来简直像个老千嘛!”

    “啊,这样就好了嘛!因为当我们在地球那个阴森森的行星上辛苦的时候,你们在海尼森可是为所欲为哪!”

    “我们可也是很辛苦的。”

    像小孩子一样高声辩解之后,亚典波罗发现一旁的尤里安似乎强忍住笑,于是便故意地改变了话题。

    “不管怎样,你们来得还真是时候。我们也才在两天前到达这。”

    尤里安最初当然是以同盟首都海尼森为第一目标,但是,在他从费沙回廊前往同盟领域的时候听说了皇帝莱因哈特的再宣战消息,也知道了杨已经逃离了海尼森,于是,他不得不改变方向。在经过种种的推测之后,尤里安料想杨或许会企图再夺回伊谢尔伦要塞,应该会以某种形式和艾尔。法西尔的独立革命政府取得接触。

    “途中虽然有过种种事态发生,不过,总算平安到达了。总而言之,能和各位再见面实在是太好了。”

    尤里安虽然说得极为简洁,其实半路上真的是发生了许多事。他们跟著完成讨伐地球教任务的帝国军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提督前往帝国首都奥丁,参观了现在改为历史博物馆,正在装修中的新无忧宫的内部,波布兰仍然不改其习地和一个前来游学的黑发女孩拍了纪念照。大前提下,他们是扮演一群颇富好奇心的费沙独立商人,但是,形式上还是得接受宪兵队的审讯;从地球教团本部秘密拿到的光碟失窃,花了三天的时间寻找;波布兰原想和帝国军军官的年轻妻子共渡热情的一夜,不料却被其夫发现。在瓦列提督善意的安排下,他们好不容易离开了奥丁,但是,在经由费沙进入同盟领域之前,他们却必须化解足以打来算计的小事件。最后,他们被“黑色枪骑兵”的侦察艇发现了,掌握了波利斯。寇涅夫的掌舵权,于是,他们终于来到了艾尔。法西尔。

    亚典波罗、波布兰、尤里安、马逊等四人搭乘地上车前往杨司令部所在的大楼。由于马逊的体积庞犬,加上大量的行李,一伙人坐在车面根本没有办法保持端正的姿势。波布兰硬是把身体往坐在驾驶座的亚典波罗的身上挤。

    “可是和同盟政府绝缘可真是下了决心的事哪!这就是所谓的从睡眠中醒过来一样。”

    亚典波罗或许是觉得他这段话有欠妥当吧?他把脸朝著前方回答波布兰。

    “好了吧!波布兰中校,可不要误解了。因为我们可是凭著一股侠气及好奇心来进行这场革命战争的。”

    “这种事光看你们这些可僧的脸孔就知道了。结果,杨舰队只是名字改了而已嘛!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

    到了司令部,四个人好不容易从几近窒息的状态中解放出来。黑巨人扛著小山般的行李先住地下室的衣橱间去,其他三个人则从走廊走向升降机,这时,波布兰停下了脚步。一个有著“淡红茶颜色”的丰盈头发,戴著黑色扁帽的低阶少女军官,以足可与尤里安匹敌的律动步调走上前来呼叫他,并行了一个礼。慌张的表情变化及敬礼在四个人之间交错著。尤里安和亚典波罗先进了升降机,门随即关了起来。稍稍带著复杂气味的气氛弥漫在一二立方公尺的箱子当中。

    “尤里安,你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嗯,在塔扬汗基地的时候,波布兰中校曾为我们介绍过。可是亚典波罗提督,您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唔,说起来,她是熟人的女儿。”

    青年提督用黑色扁帽覆盖在脸上。他们司令官的老毛病似乎已经传染给他了。

    “您对卡特萝捷。冯。克罗歇尔伍长很了解吗?”

    尤里安若无其事地追问之下,亚典波罗自己就了口风了。

    “嗯,就跟你说了吧!她是先寇布中将的女儿。”

    炸弹似乎并没有发生预期中的爆炸效果。尤里安眨了三次眼睛,歪著头凝视著亚典波罗。言语及意思好不容易在他的思考回路中敢得了一致,少年随即嗤嗤地笑了起来。

    “很抱歉,可是,我实在难以相信先寇布中将会有女儿。”

    更何况竟然会是卡琳,那个叫卡特萝捷。冯。克罗歇尔的女孩?尤里安实在难以置信。

    “是啊,连我也都还不能相信哪!可是,你想想看,先寇布中将在你这种年纪的时候就在那方面屡建奇功了。岂只一个,就算有成打的私生子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

    “::”

    尤里安沈默了,他在自己的记忆回廊中搜寻著一幅幅的肖像。姑且不谈卡琳那淡红茶色的头发及充满初夏光辉的紫蓝色瞳孔,她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熟悉感,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先寇布的女儿吗?波布兰似乎也曾说过卡琳的出生有著一段隐情::。

    “先寇布中将知道这件事吗?”

    答案是否定的,尤里安又陷入了沈思。亚典波罗说道:

    “怎么样,尤里安?想不想利用你的关系来促使他们父女相认?”

    “不行啦!因为那个女孩子大概很讨厌我。”

    “你做了什么让人家讨厌的事?”

    “没什么,只不过我总有这种感觉就是了。”

    亚典波罗俯视著少年的脸,但是,他找不出有任何表情可以让他确信有什么事情发生。

    “哎,不管怎么说啦,目前应该把全部的心力投注在伊谢尔伦要塞的攻略上,而不是站在高处看着先寇布的家庭纷争。”

    升降机的门开了,眼前的视野霍然而开,亚典波罗将两手的手指头交握在脑后,抬了抬下巴。

    “来吧!尤里安,我们那个懒惰的元帅大人就在这不甘不愿地执行他的工作哪!”

    即使是懒惰的元帅阁下也会有瞬间像风速般勤勉地工作的时候。那一天,杨仍然坐在桌子前,活动他那思考的火山脉。他的周围散乱地堆放著计算及做备忘的纸张。

    “您可真是勤奋哪!要是阁下这一代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尤里安那一代可就要辛苦了哟!”

    革命预备军司令官的副官菲列特利加。杨少校咖啡色的眼珠中闪著慧黠的光芒说道。她的丈夫颓丧地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妻子送来的红茶。

    “努力之后所显现的进步是很显著的。”

    他若有所悟地评论道。

    “真是莫大的光荣啊,阁下。”

    微笑着的菲列特利加,瞳孔中映出了丈夫手上拿著杯子站了起来的姿态。她也回过头来,然后菲列特利加在一瞬间确认了杨的表情从惊讶一变而为喜悦。

    尤里安。敏兹就站在那。比离开时长得更高,现在已经俨然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了。端整的脸上绽放著怀念的情感,承接著来自杨及菲列特利加欢迎的视线。

    “欢迎你回来。”

    杨先开口说道,菲列特利加接著表达了她的欢迎之意。

    “看起来很有精神嘛,尤里安。”

    “是::我刚刚回来。”

    尤里安声音中也含著激烈起伏的律动。

    “好久不见了。阁下,这是与地球教有关的资料记录。如果能对提督有一点点的帮助,那是我无上的光荣。”

    尤里安说完即递上光碟,尤里安原本想表现出成熟的态度,结果反而使自己显得更形天真。他心中的不安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却不可谓没有。他怀疑杨家是不是还有属于他的位置。杨家新的历史开幕钟已经响了,自己是不是只是一个已经迟了一步的异类分子呢?

    然而这些都只不过是他杞人忧天的想法。他已经确认自己是杨氏家族这个大拼图中的一片,他已经被镶嵌在一个属于他的地方了。杨家的温暖、杨舰队的阔达对尤里安而言是他人生的记忆中具有最高价值、最令他怀念,同时在时间及空间的环境上具体成形的要素。永远忘不了这些事物是尤里安的幸福,但是,日后却也成为最令他伤心的思古情怀。

    在和亚典波罗及波布兰一阵欢谈之后,杨仍然一如往昔以他们为对象说明作战方式。为了作战的整理工作及再检讨,杨不时地询问尤里安的意见,对尤里安而言,再没有比这个学习战略战术更好的机会了。

    “看来我们快要回伊谢尔伦了。”

    “如果顺利的话,尤里安。”

    “一定可以成功的。不过,皇帝莱图哈特可是很喜欢大规模的挟击包围作战哦。”

    “我也喜欢哪!”

    杨的声音听来似乎掺杂著苦笑。以战略家而闻名于世的他如果有著比莱因哈特更多的兵力,他大概也会兵分两路挟击敌人吧?如果能把莱因哈特牵制在伊谢尔伦方面,然后利用其他的军队阻断他的退路的话::。

    即使不能这样,如果能以一军确保防御伊谢尔伦要塞,再利用另一军从回廊侵入帝国本土,长驱直入帝国首都奥丁加以攻击的话::。以前在“诸神的黄昏”作战时,伊谢尔伦回廊有罗严塔尔、连列肯普、鲁兹的强大军队等待著,但是这一次如果能在鲁兹出击之后夺回伊谢尔伦的话,对杨舰队而言,回廊就成为一片自由之海了。如果皇帝莱因哈特想回帝国本土的话,只能绕远路经过费沙回廊,到时若是费沙的恢复独立派同时蜂涌而起,年轻的征服者就没有归路了。然后,杨就可以制服金发的皇帝。

    杨把一只手放在黑色扁帽上,苦笑着摇摇头。很遗憾的,首先要使这个空想实体化的时间就不够了。和费沙的恢复独立派之间也还没有取得任何的连系。事实上,这些都是今后所必须面临的课题。要把伊谢尔伦要塞重新收回他们的手中,确保和艾尔。法西尔之间,由亚典波罗所命名的“解放回廊”就必须对费沙的人说“拿出资金来,拿出来不会有什么损失”他们得拿出只能提供不安的保证的支票以获取最大限度的协助。只要有半步走错就变成诈欺了。

    然而,这一次的作战本身就如同是诈欺的行为。

    杨针对鲁兹舰队从伊谢尔伦要塞出击的时机及条件做了几近完美的计算。他不认为同盟军面对莱因哈特的再次攻略能有组织性的抵抗行动,所以这些计算必须以分秒为单位以期做到完美。如果他知道比克古元帅和邱吾权上将统合了残存的兵力向莱因哈特挑战的话,他应该就会订定不同的方程式才对。

    “::或许那个时候杨威利第一次面对了他个人生涯中完全没有胜算的战争吧?”

    许多的历史学家推测了假定的事态,然而,也有人对杨有极为严厉的批评。

    “如果比克古元帅的出击情报传到杨那边的话,他大概就会被迫作极为痛苦的选择吧?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敬爱的前辈被杀吗?他能投入没有任何胜算的战争中吗?他能放弃理智吗?他能牺牲感情吗?就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得以专心一意地去完成再夺取伊谢尔伦要塞的艺术课题。杨威利实在是一个很幸福的艺术家。”

    这种评论充满了检察官般的欲加之罪的恶意,但是也有一半的说法点出了事实。杨一直认为比克古已经退役在家养老、养病,已经不会再露脸了。所以,在逃离海尼森的时候,他也避免将他将卷入是非中。巴米利恩会战之后,莱因哈特曾当面向杨言明不会对比克古做任何处置。对方已经遵照约定这么做了,将来应该也不会违反约定才对。杨深信这一点。

    当然,结果杨的预测完全与事实背道而驰。

    目前杨一意热衷于伊谢尔伦再夺取的证据之一,便是他把检视尤里安从地球带回来的光碟工作往后延了。杨的想法是,现在一切以夺取伊谢尔伦要塞为当务之急,其他的事倚都是稳固了战略上的脚步之后的次要问题。两手上已经有太多的课题要做,如果再加上重大的事件,即使是聪明如杨的脑细胞也会爆出负荷过重的火花。这样做绝对不表示他轻视地球教的情报。但是他从尤里安及奥利比。波布兰那儿获得了大致的报告,那些报告者本著热衷于目前的事业更甚于自己过去的成果却也是事实。不管是尤里安或波布兰,对自己不能参加逃离海尼森的计画都以极具个性化的表现感到遗憾,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从回到“怀念我们的家”作战中被排除出来的事实。

    不管怎么说,杨受到许多后世军事学者所赞赏的作战讨厌杨的人认为那根本不是战术而是奇术,不足为后人借镜就在这个时候立案了。

    当然,原本杨是打算自己指挥舰队来“接收”伊谢尔伦要塞的,但是他不留在艾尔。法西尔会让该地独立政府感到不高兴。有关单位的理由是如果他不在的时候,帝国或同盟发动军事攻击,或者反革命派兴起武装行动的话该怎么办?杨的答覆是梅尔卡兹提督会留守,结果对方露出了难以隐藏的不安及猜疑的脸色,杨见状大怒,要不是菲列特利加拉住他,他可能就会一语不发地离开会议室。

    对杨而言最难以忍受的是因为既然梅尔卡兹是来自帝国的亡命者,人们就会忌讳其忠诚及信义。对杨威利个人的过度信赖及对拥有杨的集团的高度警戒心是这个时期艾尔。法西尔独立政府的人们所显现出来的特徵,然而,追根究底,他们是害怕事情演变成军事政权被杨一党所“篡夺”

    结果杨总司令官和卡介伦、亚典波罗、布鲁姆哈尔特中校、菲列特利加都留在艾尔。法西尔,从后方来统辖指挥整体作战。前进部队的总指挥由梅尔卡兹负责,要塞攻略的战斗指挥则委交给先寇布。除此之外,林滋上校、舒奈德、波布兰、巴格达胥以及尤里安都参加了实战。杨原本希望把尤里安留在自己身边而不要上前线,但是,又不能不顾及当事人的要求。或许这和先前与波利斯。寇涅夫会面时的交谈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后世人对于杨位于后方指挥控制前线诸将的“军师”形象印象极为强烈,但事实上,他采用这种形态却是始于要塞再夺取作战中。在这之前,杨在自己所策定的每一次作战中都站在最前线直接指挥,一人身兼战略构想家及战术实行家双职。他尊敬敌手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的理由之一是年轻的金发独裁者经常站在阵头和敌军作战。杨认为越是在上位的人越应该去面对最大的危险,而他也亲身去实行。

    然而,今后事情有了些许的改变了。杨现在被赋与一个不轻的任务。他自己现在还值青年期,将来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可以指导军务,但是培育继他之后的世代却也是当务之急。由这一层意义来看,他的任务与其指导老练的梅尔卡兹不如转为监督要来得实际些。除此之外,他也必须让亚典波罗累积在后方监视整体战局的经验。

    iv

    在准备攻略伊谢尔伦、决定人事之前,杨叫来了波利斯。寇涅夫,拜托他和反帝国派的费沙商人交涉、组织,请他们暗地援助艾尔。法西尔的财政。

    “可是现在艾尔。法西尔政府不管开出什么支票都有退票的可能。由我来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你要让费沙人如你所愿来行动就必须开出具有相对魅力的条件。”

    波利斯。寇涅夫是这么说,不过,基本上他是接受了杨的委托。然而,这个男人的毛病就是不随时随地投个变化球让对方接个措手不及是不会甘心的。

    “或者你也可以说这是胁迫的根源。如果帝国支配了整个宇宙,费沙就完了。如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他们大概也不得不支持你杨威利了。”

    “这样说怎么样?帝国政府于费沙人的追求利润所造成的弊害,打算将所有的产业国营化并公平地分配财富以打破生产方式的独占现况。”

    “如果这是事实那可不得了了。不过,这究竟是不是事实呢?”

    “或许会成为事实。皇帝讨厌独占财富。帝国的大贵族们现在获得了什么报应?”

    “你大概也不会喜欢独估吧::”

    瞬间,寇涅夫苦笑道。

    “哎,反正要吵架也要有个强大的对手才有意思。不过,我还是有些疑问。”

    波利斯。寇涅夫只把红茶的茶杯拿在手上,并没有送往嘴边。

    “我想趁这个时候问问你,你真的想打倒皇帝莱因哈特吗?”

    波利斯。寇涅夫的脸上带著几乎可以严格来形容的认真表情问道。

    “皇帝莱因哈特现在在施政方面既没有失误,他的武力及气势又足以统合全宇宙。你能保证打倒他之后,时代会变得更好吗?杨”

    “没有。”

    事实上,杨一直在思索一个不打倒莱因哈特又能守住民主制度的办法,可是,他还没有想出可以形之于表面的策略。

    “你还真老实。哪,现在姑且不说这个了,还有另外一件事。不管你再怎么努力,衰败过的民主共和制度不一定就会健康地再复活。就算把费沙卷进去了,也许反而把最后的依靠都给毁了。或许最后什么都没用了,难道这样也好吗?”

    “或许吧!”

    杨口中含了一口已经冰冷的红茶。

    “::但是,总不能因为说都没有用就连种子都不撤吧,这样一来,连草也长不出来了。我们也不会因为吃了东西还是会肚子饿就不吃饭了吧?是不是,波利斯”

    波利斯。寇涅夫轻轻地咋了咋舌。

    “这个比喻真是无聊,不过,倒是没错。”

    “自从旧银河联邦被鲁道夫。冯。高登巴姆篡夺而灭亡之后,到出现亚雷。海尼森为止整整经过两世纪。民主共和政治的根一旦被挖起,要再次复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反正不管是经过几个世代的东西,最好能多多少少减轻下一世代的负担。”

    “你所谓的下一代,就譬如是尤里安?”

    “尤里安的确也是其中一个。”

    “尤里安的素质很高。这几个月和他一起旅行下来,我有很深刻的体会。”

    寇涅夫嘲讽地斜睨著露出喜悦表情的杨。

    “可是杨,尤里安再怎么会唱歌,现在,他也只是在你手上的小舞台上献艺而已。你应该也知道吧?”

    杨看来并不想回答,波利斯。寇涅夫于是嘴碰也不碰地把红茶的茶杯放回杯盘,交抱著双手。

    “太忠于老师的弟子是无法凌驾师父之上的。如果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尤里安只不过是你的缩小再制品罢了。光是这样也很不得了的,不过::”

    对寇涅夫这种近似评论家的论调,杨心中稍感不快。即使已经很了解朋友的性格,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影响到彼此的感情的。因为他确实戳到了杨的痛处。

    “尤里安的素质远在我之上。你不用担心。”

    “那么我问你,你是跟什么样的老师学习的?不只是你,连皇帝莱因哈特都是自己培育自己的。即使尤里安素质远在你之上,你很有可能有些方面没有办法培育他。事实上,我注意到一件事。”

    波利斯。寇涅夫的上半身模模糊糊地映在红茶水面上,他用指尖抓著下巴。

    尤里安自己并没有想要先行解析在地球拿到的光碟。他只想到要原封不动地送到杨的手中,把判断和分析的工作委任给杨。以忠诚心的表现来看,这是无可置疑的行为,但是他应该是自己先行看过之后再交出来的。如此一来,就算光碟丢了,他自己本身就可以成为一个活生生的资料,在情报量上就可以违驾上位者,自己本身的存在价值就得以获得确认了。

    “尤里安应该有一点反叛心才对。因为反叛的意图就是独立自主的根源。”

    “说得好,你跟他这么说过了吗?”

    “能说吗?这么难为情的事。”

    波利斯。寇涅夫答应尽力而为然后离开杨的地方之后,杨把两脚抬到桌面上去,把黑色扁帽盖在脸上。不全然是因为波利斯。寇涅夫的关系,不过他就是觉得非常疲倦。大致上说来,和费沙商人秘密联手不应该由他来推动,而应该由艾尔。法西尔的政府去做才对。

    杨当时的政治态势成了后世众多议论的对象。譬如后来就有以下这样的文章出现。

    “杨威利最后不得不从制度中去求取怀抱政治忠诚心的对象。他不得不从民主共和政治中去追求。而制度终究是一种形式。虽然知道在非常时期必须有非常的手段及非常的才气,但是,他终究不想让自己坐上革命政权的宝座是因为他一直深信由人民支配的民主共和政治的制度。事实上,艾尔。法西尔的革命政权是因为杨威利一党的军事力及人力资源才得以成立的,所以就算杨站上顶端也不该有人会加以责难的。”

    “::最不幸的事实是在这个时候存在著比杨更具有居于上位的个性,但又不能成为杨的政治忠诚心的对象的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杨对独裁者或者说是身为专政者的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有著极高的评价。不管在才锌或器量方面都一样。而且,他个人又极敬爱莱因哈特。就因为他卓绝的资质,才使得他成为民主共和制度的最大敌手。莱因哈特的资质在民主共和制度严格的限制下绝对无法充分发挥的。他那无以比拟的天才只适合在专制政治中发扬光大。”

    “::杨很清楚这件事。所以他自己就不能跨出民主共和制度的围之外。当他以“非常时期”为藉口,超越制度的围,以政治。军事两方面的独裁者自居时,宇宙就只成为专政者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和独裁者杨威利对立的场所了。如果他们的对立会引起流血的话,倒不如把一切都献给莱因哈特还来得好些。这是杨的想法。流血、用策略,所要守住的就是民主共和政治的制度。”

    “::批评杨的这种思考方式为一种僵硬的形式论的见解应该是可以成立的。重要的不是制度而是精神,杨太拘泥于外在形式而放弃自己守住内在实质意义的责任。但是,杨身为一个历史的学徒应该知道许多毒辣的独裁者彻底发挥了这种论法。他知道大半的独裁者都是在众人的期盼下出现的,支撑他们的不是制度,而是对个人的政治忠诚心。他更知道他的部下们的忠诚心与其说是针对民主共和制度,不如说往往是针对他个人的因此,他就是不能爬上预端。他很清楚,最强的武力和最高的人望无秩序的结合,对民主共和制度而言是危险的病根。他比谁都怕处于权力集中的场合中的自己。谁有权利说他这种心态是懦弱呢?::”

    这篇极尽全力想维持公正性的文章是出自尤里安之手。虽然是一篇兼顾情理的文章,但是,如果让波利斯。寇涅夫看的话,或许会评断文中缺少“反叛性”;如果让杨个人来看,他一定是搔著头左右回顾。不管怎么说,这个时期看来似乎特别游手好的杨威利的确是有著许多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