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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刑事部理事官虹川耕平和国民新闻资料室次长唇海三郎于七月30日做了阔别10年之后的第一次会面。
他们见面的地点是银座三丁目,充满古风的名曲饮茶店,他们在内部的包厢相对而坐。
“好久不见了!我们都还没有被免职,真是稀奇啊!”两人相视而笑。他们都知道对方在组织里面并不是主流人士,两人都点了冰咖啡。
“对了,为什么你想再一次和我这个光有新闻记者头衔男人重叙旧交呢!”
“是刑事部长的要求。”
“刑事部长是”
“就是南村那个老爷爷。”
“哦,是吗!我并不讨厌南村那个老爷爷,虽然他是那种不会出人头地的类型。原本他就不是精英警察官僚派的人。”
“部长想成为街上巡逻警察和驻村的派出所警员的总管哪;可是,警察的实态并不是这样的。先进国家高峰会议时的警备是很横暴的,即使不然,对于公安的专横也应该是很心知肚明的。”
“你说错了,虹川。在军人或警察等制服人员众多的国家不能说是一个现代化的国家。日本似乎一年比一年更反现代化了。”
虹川点点头。他一点也不想否认。在这几年间,对一般民所做的“感觉恶劣的办事处”的问卷调查当中,警察总是高居榜首。
“对了,南村老爷爷吩咐我去调查共和学院院长一家被谋杀的事件。这件事在前任的刑事部长辞职之后就尘埃落定了,可是,南村老爷爷却没有办法释怀。我也一样。”
“说得也是”
坐在窗边的记者点点头。
“那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件。在警察正式发表一家人都被杀了之后,他们才又都平安地出现,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公安部门安排的剧情,而刑事部门则被推到前头当牺牲品?”
“就是啊,话是这么说,公安为什么会捏造这样的事件,这就是个问题了,但是,你们大众传播似乎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那是因为大众传播界中也有懦弱的人,他们对警察的发表照单全收,从来不自己进行内部的调查,一味地做不实的报导。”
“在警视厅中,大致是由刑事部长来顶的。可是,在大众传播界,没有一个人愿意负责任。大家都认为是公布消息的警察不好,自己并没有什么罪过。”
虹川咬着冰咖啡的吸管。
“如果这个道理行得通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传播媒体了,只要有警察的宣传课就行了,而且宣传是免费的。”
面对虹川的嘲讽,唇海无言地耸了耸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29岁要老些,脸上的轮廓虽然深,可是并不是什么美男子。个子中等,显得瘦了些。相对的,虹川是属于体格壮硕的类型,但是,却长有一张娃娃脸,看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先别说一般人的看法吧!那是我们母校的事情啊;一开始,我是想要压制南村老爷爷的,可是,看来他好像有意和公安对立,而我也不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你愿意帮我忙吗?”
“不管怎么说,以一个共和学院校友的身份,我都有些无法释然,我知道了,我就尽我一切的力量做做看吧;不过,你可不要对我抱着太大的期望”
虹川和唇海17年前于同期进入共和学院中等科,而唇海就由高等科进入大学,虹川则在中等科毕业之后进了另一所高中,毕业于国立大学。所以,他才会担任警察,因此,如果是共和学院大学的毕业生,大致上都没有通过考试。尤其对那些高级职位的人,警察在思想调查方面是极其严格的。
唇海又要了一杯冰咖啡,交叉起了双脚。
“可是,这个夏天还真是多事啊!对传播界而言还真是稀奇!”
“因为一连串的大骚动啊!湾岸道路被完全破坏了,到秋天以前都不能用了,仙境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
“仙境都保了险,损害可以要求赔偿。倒是滨海地区的大骚动反而让建筑业界雀跃不已,因为建筑业界初首相的蜜月状态是出了名的。而且,先别说真相为何,表面上来说这是激进派份子和某国工作人员的所作所为,日本国内没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真是完美的结局,”
唇海的指责充满了嘲讽,可是,说得也没有错。首相虽然是一个被视为“对外交无知、对财政无力、对经济无能、对文化不关心”的人,但是,他却是一个权利和积蓄私财的名人,尤其是与建设省、邮政省有关的利权,几乎都由他和他的派阀所独占了。
外国的通讯社虽然报导过这些事情,可是,日本的报社和电视公司却几乎不去接触这些题材,当不知前几任的首相用不正当的手段蓄财之事被各类报章杂志刊登出来的时候,某大报的政冶记者还恬不知耻地说道“哼!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因为写那种东西实在太俗气了,所以才不写的”而经过了20年之后,事态是越来越恶化了。
“政治部的记者有一大半是政客们的私设秘书。他们吃别人的东西,拿别人的钱,当然就不能写人家有什么不好。”
“就是嘛!对了,既然知道是这样,国民报社为什么不刊出来呢!”
“不行啊!我们报社发行量高达一千万份,是西方世界第一的御用报纸啊!”唇海歪了歪嘴角。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自从一九八0年代后,国民报就俨然成了政府的御用报纸了,只要执政党在选举中挫败,报纸就会写着“日本的社会正不断地众愚政冶化中”
再就是国民报社大楼的事情。这栋大楼位于千代田区内,夸称地上建筑高达20层,可是,其所建盖之处的土地原本是国有土地。而政府以远低于时价的价格拍卖结了国民报社,就法律或道德上而言,这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这时,当事者以外的传播界都保持了沉默。
“真是腐败啊!唇海。”
“是啊!从表面到内里都烂得一塌糊涂,不论是执政党或在野党,财界或传播界都一样。可是,日本的经济力却是世界第一,街上到处充斥着物资。看来,世界构造本身似乎太散漫了。”
现在,国民报社起了一阵大骚动,国民报社所经营的职业棒球队伍是以水道桥的巨蛋球场为根据地,可是,现在巨蛋已经被破坏了,今后的此赛该如何是好呢?这个问题在社内引发了一场混乱。唇海不禁在内心喃咕着:活该。
虹川交叉着两脚。
“你们知道有一个团体叫北亚文化地理研究会吗、唇海?”
“我知道。与其说是警察厅的外围团体,不如说是公安的傀儡。当公安需要从事窃听或不法人侵行为而急需根据地时,就会以北亚文化地理研究会的名义确保其根据地或汽车,怎么样!”
“这个北亚文化地理研究会是一个有名的团体,可是,好像被迫停止活动了。”
“我不认为是公安的自清行动”
“大部分的职员都入院疗养中。”
虹川愉快地笑着。唇海也正要露出笑容,然而,却又突然绷起了脸。
“不行,我忘了,我以前曾听我外甥谈起一件奇怪的事,我想还是先跟你说一声的好。”
“你的外甥?”
“是一个国立大学的考生。”
“啊,真可怜,是文部官僚活生生的玩具,每年的考试方式都在改变,被当成玩物了嘛!”
“唔,就是啊!”“对了,他曾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外甥女是共和学院高等科一年级的学生,今年春大的时候,似乎被卷进一件怪事当中。她叫麻田,听说被带到那个吉田议员的家中”
唇海大致把事情说了一下,虹川不禁缩了缩肩膀。不是因为冷气的关系。
“一连串的好像、可能,真令人泄气。总而言之,在我们不知情的另一面有事情正在进行着。而这些事是我们本来就不想去接近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各自陷入自己的恩绪中。过了约10分钟之后,他们约定今后要秘密交换所得的情报,然后离开了饮茶店。当然帐是各忖各的。出到室外,强烈的阳光直射他们的视线,使他们皱紧了眉头。银色的飞行船无声地在蓝色的天空飘浮着。
“是飞行船吗?真是悠闲啊!”“喷射机就大无聊了。我比较喜欢飞行船或气球。”
在若无其事地交换了几句话之后,虹川和唇海便彼此轻轻地以目示礼,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
自从猴子加獭的非法入侵之后,竜堂家一直保持着平静。或许这只是形式上的假象,可是,没有刀、枪的威胁毕竟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续把麦茶送到在书房里整理祖父遗稿的始身旁。
“日本的传播业界主流长久以来都只追究事件的表面,在这个时候却反而发挥了作用。”
“是吗?但是,可也真令人泄气啊!”始怃然地喃喃说道,隔着浮在杯面上的冰,把麦茶一饮而尽。
在这个国家中,连政冶传播都落到影视报导的水准了,和水浒传的时代很相似,也很像罗马帝国的末期。自己的国家中虽然没有生产粮食,但是却粮食过剩,人们为了寻求刺激,便涌到竞技场去,人们从绝对安全的场所观看剑士互相残杀,同时拍手叫好。现代日本因为没有罗马时的一竞技场,所以,就用发生事故时的尸体照片勉强获得满足,对他人的残忍攻击冲动在教育的世界中正常化,孩子们彼此欺凌,教师行使歇斯底里的体罚痛打孩子致死。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
可是,要批评这样的社会也没有个尽头,所以,始在这一段平静的时间内想要好好地想一想他们自己的事。
听到余告诉他的最新的梦时,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在“淮南子”这本书中记载“嫦娥”的传说。“嫦娥的丈夫叫后羿,是一个豪勇而贪婪的男人,他杀王灭反,极尽无道之能事。
厌恶丈夫的嫦娥喝下了西王母给的长生不老灵药之后,身体变得此羽毛还轻,飞向半空,最后到了月球。
传说中,月球上有嫦娥所往的月宫。在余的梦中,他看到了浮在夜空中的地球。问他地球的大小,余的回答是比从地球上看月球要大个三倍到四倍之多。这么说来,那是从月球上看到的地球没错了。续不像开玩笑,也不像正经他说道。
“这么说来,大哥,事实上龙宫是在月球上哪!既然有四海龙王在的话,那里就应该有龙宫城的。”
“这些说法就涉及宇宙阶段了。目前我只想把脚踏在地球上想。”
始必须想到各种可能性。始不至于率直、单纯到把梦境都当成是来自灵界或天界的告喻。因为各种知识和情报在余的意识下混杂着,或许那只是一篇在这种情况下制造出来的幻想诗。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在余的梦境中,四海龙王们围着一颗珠子说着什么话?
难道船津老人生前所关心的“龙珠”就是他们四人围着的那颗珠子?那颗珠子有着什么样的力量?或者象征着什么呢?而如果它是确实存在的话,又在哪里呢?
船津老人曾经说过,那是控制气象和气候的系统。是不是真的如此呢!换个角度来看,那就是一个控制,或者增加超常能源的系统。或者那是一个指示人们寻找巨额财宝或先史文明科学遗产的立体地图是吗?
万事都俱备了,只是可以正确判断的材料太少了。即使在这里任想像力无尽地驰聘,也只是离正确的解答越来越远吧?或许该适可而上了?
不过
结果,难道他们几个兄弟真的是人类之外的一种存在吗!
“这个事实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惧或厌恶。如果是事实,那么,痛苦或烦恼都没有用的。被生下来、和一般的人们不同,这都不是始他们自己的意思,他们没有任何责任。可是,因为他们被生下来,而且活了下来,他们就有生存的权利,他们应该有拒绝他人非法人权侵害的权利。
竜堂兄弟有生存以及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权利。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该完成什么?这是一个深刻的疑问。自今年的春天以来,他们已经打败过许多暴力的信徒了。甚至发生了使幺弟的潜在能力爆发的事态。或许这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吧
除此之外,始和续还有一件事要考虑到的。
藤木所透露的消息中“四姐妹”这个词汇还留在始的记忆中。那是美国支配政冶界、财经界、军部的大财阀的名称,支配美国,也就等于支配全世界。
始和续根据藤木的话买了几本书、收集资料,某些程度的事实往往可以从被公布的资料中掌握。被称为“四姐妹”的四大财阀就是以下的四大家族。
洛克福德、玛丽关、缨龙、都彭。取四家的头一个字面被称为rmmd联合。其支配的范围包括银行、石油、核能、军需产业、食粮、电脑、汽车、电话等等,遍及各行业的90%,除此之外还涉及铁路、报纸、不动产、矿山、电视、电影、医药品、衣服、土木建设等所有的产业。其财富足以控制整个美国的一半以上。
美国的财界除了这四大财阀之外,还有四个巨大的集团。可是,和四大财阀比起来,他们都只是小巫见大巫。
“这四个集团就是纽约集团,中西郡集团,加利佛尼亚集团、德州集团。在这些集团当中,也存在几个十亿美元级的大富豪和一百亿美元级的大企业,可是,和四大财阀相较之下,其势力都只能靠边站,也就是说,他们只不过像地方上的王国罢了。只是获得了四大财阀的许可,在自己的地方和领域内保持半独立的状态而已。
四大财阀rmmd联合把20世纪的美国总统所有人员都放在其支配的范围下,抵抗者都被排除了。甘乃迪总统是这样,黑人人权运动指导者金恩牧师也是这样。除此之外,对原子力发电反对派的镇压和谋杀行动都极为吓人,被称为“丝克伍事件”的谜般的杀人事件也一样。
四大财阀“四姐妹”rmmd联合的魔手当然也伸到美国以外的地方去了。横跨英国和法国的犹太系财阀罗斯席德,西德的军需财阀克纳普都是以四大财阀为宗主的伙伴。
南非的利本海默财阀独占并支配了全世界70%的钻石、35%的黄金、25%的铀和钻。这个大财阀也只不过是四姐妹的小喽罗而已。
日本虽然自夸是经济或技术大国,但是,要支撑这样的繁荣景象却绝对需要石油和稀有金属。而生产石油的阿拉伯沿岸各国和稀有金属的宝库南非都在“四姐妹”的支配之下。
以战前的冒险小说的风榕来形容的话“骇人的四姐妹!”就一语道尽一切了。
“可是,这真是让人搞不清啊!”始看着续苦笑着。对一个要支付自己家里固定资产税就捉襟见时的人而言,一百亿美元实在很难令人有实在感。
“四姐妹”将触须伸向日本不只是要间接支配日本,而是要直接置于他们的支配之下吧!”
“船津老人死了,这才是重点吧,藤木的证词可能太过断章取义了,不过,重要的是,权力社会内部的暗斗真的逐渐在形成啊!”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了歌声。
拉顿喜悦地飘向空中哥古拉缩在被炉里
(编注:拉顿、哥吉是怪兽名称。皆为年年日本东宝公司着名的怪兽电影主角。)
“这是什么歌嘛!”
“真是过分的歌。”
“是啊!完全无视于季节感的存在。”
“我所说的意思是不太一样的”
续苦笑的时候,唱着歌跳着舞的老三敲了门探头进来。
“哟,老哥,用功吗?”
“没想到会被终问这种问题。你自己呢?”
老三挺了挺穿着t恤的胸膛。
“没有那种气势的时候要用功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今天就算结束了。”
“还说得冠冕堂皇的。”
“重要的是,今天不是变热了吗!在热天里,热带国家的食物是最可口的了。希巴吉的印度菜不错吧!那里的菜实在太好吃了!”
共和学院的院长鸟羽靖一郎对目前的环境还算满意。
两手掌握权力和暴力,打击、扯靖一郎后腿的吉田议员到美国去之后因事故而死亡了,而赋予他咒术般恐惧的“镰仓御前”船津老人也死了,令他不安的外甥竜堂始也离开学院了。头痛和心痛的种子都一个一个消失了,他不禁想要愉快地吹一声口哨。
然而,太阳当中也有黑点。共和学院的独裁者靖一郎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再开发政冶界和财经界的捷径,而且,他还必须筹措移校的经费出来。就有这么一天,他接见了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客人。
“玛丽关国际财团的代表?那种大人物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之所以感到惊愕另他自觉自己在世界水准中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l女士,也就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的名片中还附有保守党参议院议的介绍信。就如他的侄子们对他的认识一般,鸟羽靖一郎是一个禁不起地位和权威诱惑的人。
在学院的接待室迎接l女士的靖一郎先被她性感的美艳所压倒,接着又被她所提出的事情吓破了胆。
玛丽关国际财团要捐赠一千万美元给共和学院。
靖一郎真的感到一阵晕眩。玛丽关国际财团以纽约为根据地,其在文化、艺术、学术研究。医疗、福祉、教育等方面的巨人影响力遍及世界各国,也培育了40个诺贝尔得奖人。如果能和这种世界性的财团联手的话,靖一郎的立场就会大幅地强化了。他就不需要为了补助金对支部省官僚们卑躬屈膝的了。因为,具右翼思想的支部官僚中有人对“共和学院”有成见,对靖一郎总是不具好感。
做了一个瑰丽色彩美梦的靖一郎被兰兹德尔女士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对了,鸟羽先生,听说这个学院的创立人竜堂先生的孙子不久之前被学院永久放逐了?”
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么一个令人难堪的话题,靖一郎不禁显得很狼狈。
“不,不是什么永久放逐啦!我侄子还年轻,我是让他去外面多累积一些经验,扩展自己的见闻。这个嘛,在日本就有这样的说法呀;不要把孩子宠坏了。”
“好吧!院长先生有院长先生的想法,才会这么做的。而且,原本我感兴趣的就不是竜堂家的长男,而是次子。”
“啊,是续?”
靖一郎看着l女士丰满的肢体,在心中纳闷着。难道这个才色兼备的女性喜欢续那种白皙的贵公子型的男人吗。
“鸟羽先生和他们老二的感情好吗?”
“啊,是、是的”
这个时候,靖一郎对“诚实”这个项目并不忠实。事实上,靖一郎对老二续比对老大始还搞不来。始还算宽大,他不会将姑丈逼到尽头,可是,续对姑丈却连一公克的敬意都不愿付出。就因为他有着一张他人所难以比拟的美丽容貌,一旦视线中包含着针般的恨意,那种危险性就更加令人难以招架。被始一瞪,会让人有一种被压倒、挤碎的感觉,然而,被续一瞪视,那种感觉就像被刺、被剐一般。
总而言之,靖一郎了解到的一件事是:可以成为他有力支持者的人物,对续抱着高度的关心。当她把捐款的一部分二十五万美元的支票留下来之后,靖一郎的脑细胞就朝着该如何和续建立友好关系这一点打转。
对了,如果让续坐上竜堂家户长的宝座的话,或许续就会对自己抱有好感了。他可以等续大学毕业之后,让续坐上目前空着的理事的位子,他还可以更加强固和续的姻亲关系。续是个男孩子,而靖一郎有女儿。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如果靖一郎的想法得以实现的话,不要说共和学院了,始连在竜堂家的地位也没有了。很奇怪的,靖一郎对始一直有着被害者意识,然而,事实上一直都是他这个做姑丈的对侄子有不良的企图、逼迫,甚至加害的。如果要对每一件事都有反应的话就太傻了,所以始也就不去在乎了。然而,续对姑丈的小人作风却一直无法忍受,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想彻底地将姑丈打垮。
照这些情形看来,续是不可能照着靖一郎的想法去做的,可是,靖一郎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日本军一样,没有将整个状况做客观的分析,只是一味地膨胀自己充满希望的观测。当然,l女士的地位和口才,以及那张二十五万美金的支票都加强了他这种倾向。
回到家里,在晚餐桌上,靖一郎问了女儿一个奇怪的问题。是在啤酒下肚之后提出来的。
“茉理,你觉得竜堂家的续怎么样?”
茉理眨着眼睛回瞪着父亲。
“怎么样?续是我的表哥啊!而且又是始的弟弟。如果他站着不说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马王子,可是,一旦开了口,嘴里就会射出无形的毒箭哪!爸爸不可能不知道的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算了。我是说,以一个女性的立场来看,你觉得续这个男性怎么样?”
靖一郎话还没有说完,茉理看着她父亲的眼神就变得很可疑了。
“爸爸,您到底想干什么?”
“什、什么想干什么?你”“不要因为始对您宽大,您就得意忘形了。如果他哪天真的动怒,爸爸可是挡不了的。就算您没有什么不良企固,不过还是请您珍惜目前的幸福。”
茉理对着想要提出反驳而翻着白眼的父亲丢下一个哀怜的视线之后,就离开餐厅了。当她那昂然的背影消失在装饰玻璃门对面之后,靖一郎在口中念念有词,将几乎要在手掌中搓热了的啤酒一饮而尽。有一部分的啤酒跑进了气管,使得他不停地咳嗽着。当他泪涟涟地望向正前方时,看到了妻子冷漠的表情。
“你还真是一个不讲究的人哪!以前是打吉田议员他那笨儿子的主意,现在又打续的主意。我还真想问你,你是以什么基准选人的?”
“罗嗦!”
对着妻子吼完了之后,靖一郎觉得自己的脖子喷出了冷汗似的。他不记得自己曾对妻子这样吼叫的。可是,他仍然从新虚张声势。
“我、我是乌羽家的家长。你想反抗家长吗?对家长尊重一点行不行?”
“哟,就这件事你跟你侄子学到了啊!可是,你最好了解一点,有些行为是适合某些人的,有些行为却是不适合某些人的。”
妻子也离开了餐厅。被留下的靖一郎一边把泡橄榄油的沙丁鱼送进嘴巴,渐渐被一种错觉给捏住了。他觉得现在只有西兹德尔女士是他的同伴,只有她能了解他。
l女士,也就是派翠西亚。s。门兹德尔女士实在是一个充满活动力的女性。
简简单单地就把鸟羽靖一郎掌握住了之后,她接着就走访东京产业大学,和蜂谷教授面谈。玛丽关国际财团的干部刻意前来拜访,把世界闻名的大学教授宝座推介给蜂谷。
被精英意识强烈地主宰着的蜂谷当然高高兴兴地投人l女士的门下了。他打从心底轻视自己现在任教的大学。
“我们需要的是极优秀,而且极少数的,真正的精英。也就是像蜂谷先生你这样的人。我们要的是一个将军,而不是一万名的士兵,”
l女士的舌头把甜蜜的毒液注入蜂谷的心窝,然后和蜂谷的野心化合产生了毒烟。
“所以,蜂谷先生,今后你不能再和那些在今天之前和你志同道合的人们保持以往的关系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他们断绝往来!”
“不,不是的,蜂谷先生。你将要位居他们顶上。他们不是那种可以和你平起平坐的人。他们只能选择接受你的支配和监督,或者放弃权势当一个市井小民。你说是不是?蜂谷先生!”
蜂谷何从心底赞同l女士的话。因为她说的就是他的理想。蜂谷完全无意和东方石油的小森或劳动贵族的中态共享荣华富贵。对精英份子而言,没有所谓的友情。蜂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
“前几天我接到兵器产业联盟的藤木因为心神丧失而进了医院的消息,那是你们做的吗!”
“这个嘛”
l女士没有明确地否定,只是笑着。如果要把她这种表现方式解释成肯定,那也是蜂谷的事。
“不管怎么说,玛丽关国际财团为你准备好了一个适合你的大学。至于藤木先生那种过去式的人,就不用去管他了。”
狂热于解剖活体的田母泽笃,一天又一天等待着自己的欲望可以获得满足的日子到来,同时在表面上仍然努力地扮演着医化学统一组织所有人的角色。他有一半以上的工作,都是花在高尔夫和餐厅上,有时候则骂骂手下那些医院院长和社长,有时候就接受商业杂志的采访,或举办演讲。
“人哪,是必须有爱国家、保卫国家的气概的,同时也要对工作抱有高度的热情。然后就是要有自己的兴趣。没有兴趣,活得再久也没有意思。”
他很喜欢这样对卑躬屈膝的杂志记者说教。所谓商业杂志,其内容就是把成功和失败都归结于个人的才干和努力的结果,像战国武将一般突显出特异时代的特异人类,所以,田母泽也可以煞有其事地搬出一大堆他的论调。
田母泽的兴趣就是活体解剖,可是,这种兴趣又不是可随便为之的。因此,田母泽就饲养小动物。他为田鼠注射尼古丁,把土拨鼠当成针头的靶子,让猫吃下混有水银的猫食。看着这些小动物痛苦地挣扎至死的景象,田母泽便有一种快感,可是,再怎么说,这都只是补偿行为而已。
“这只拆信刀是用一个在旧满州哈尔滨酒馆上班的白俄女人的锁骨制成的。”
田母泽现在谈话的对象是董事兼秘书室长横赖昭次。他摆出了一副谨慎聆听的态度,可是,额头上却映着汗光。
“那顶帽于是用一个中国国民军的女间谍皮肤做的。虽然不是什么美人,可是,皮肤很细,而且又很有光泽。人虽可恨,皮肤却不可恨,所以我才把它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呵呵呵,很了不起吧?”
横赖用指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关、关于兰兹德尔女士的事情”
“啊,对了。怎么样!那个女人是号人物吗!”
“是个人物,应该说是将来的大人物。”
横赖念出了一段收集到的女士的经历和资料。在听着大学、博士学位等等冗长的报告的时候,田母泽的手把玩着用人骨制成的裁信刀。
“那个女人说她可以用下巴指挥美国军人,是不是太过夸大了!”
“不,那都是事实。因为归根究底,美国政府和国防部,都在包括玛丽关财阀在内的四姐妹支配之下,所以,只要兰兹德尔女士有什么要求,驻日美军就会照办。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的难题”
“哼,好吧。既然她有实际上的权力,就好好加以利用吧。”
田母泽曾经跟l女士言明,他只要能解剖竜堂兄弟的活体就可以了。一想到这件事,他就会流下陶陶然的口水,前几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还让别人的球打到自己的头。一想起把手术刀插进那生龙活虎似的身体中,减少麻醉量,使其发出痛苦的叫声的景象,老人就决定要让自己健健康康活到那一天。
“如果那个女人答应了我她做不到的事,让我空欢喜一场的话,我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会割下她那说谎的舌头。”
横獭秘书室长听着老板的喃喃自语,不禁浑身打颤。他知道那不是开玩笑的。因为,处理那些被杀死的小动物尸体经常是他的工作。
八月一日,竜堂始进行着把祖父遗稿分成教育论,日本,中国关系论、纪行文、近代中国文学研究等种类的作业。吃中饭之前续出现在书房带着又像困惑,又像嘲讽的表情来告诉哥哥姑文鸟羽靖一郎送来邀请函一事。
“八月三日,也就是后天他在赤权的餐厅招待我。”
“这不是很好吗!”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大哥。”
“是啊!靖一郎姑文总不会在食中掺毒药吧?他只会请吃昂贵的东西。”
续听完微徽地笑着。
“那么,一起去吧!大哥。”
“嗯,为什么我要去!”
“因为还有其他三张邀请函啊,哪,这是大哥的。”
从弟弟手中接过邀请函的始带着困惑的表情对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一照。
“实在不敢想他是有意要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一定是又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吧!”
“要拒绝他吗?”
长子摇摇头否定了老二的问题。
“不,难得一次,我们就接受吧!反正我们拒绝了的话,他一定还会有话说的。就让他破费一次吧!”
长兄的决定就是一家人的行事方针。于是,八月三日晚上,竜堂四兄弟接受了姑丈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