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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一品堂分为左堂、右堂两路。
左堂的高手,都是李秋水亲手培养的党项人,在皇宫之中充当侍卫,其中或有英俊的,也会被李秋水收为面首,属于她的亲信派。
右堂则是以皇室之名,广贴招贤榜,从江湖上搜罗过来的高手,许以荣华富贵,实则不过是一群打手、消耗品。
这样的消耗品这两日便有十多人陆续受到太后召见入宫,而后被委派了秘密任务,不知去向。
地下密室中,在江湖上人称“飞龙真人”的道士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被李秋水一掌结果了性命。
李清露收回手,默默运功调息,将刚吸入的内力转化为北冥真气。
李秋水问道:“我儿。这飞龙道士是太乙门的高手,专擅内功,内力比之前面那些都要强许多。你现在感觉如何?”
李清露道:“嬢嬢,我觉得胸口有些憋闷,怕是内力太多,已经装不下了。”
李秋水叱道:“胡说八道!北冥之海无穷无尽,岂有满溢之理?”
实际上李清露如今单论内力而言,她自身多年积蓄下来的内力,加上大药相助,又有十多个一品堂高手作为血食,已经全不在木婉清之下。
但是她只练得了八幅图,又如何比得上三功威力第一的长春功?
加上李清露一辈子从未与人动过手,真要打起来恐怕在木婉清手上过不了十招。
李秋水不免有些急躁,总觉得这个孙女太不中用。
李清露被骂了,低头不语,好一会,见李秋水愠色稍霁,方才壮着胆子问道:“嬢嬢。杨郎他回来了吗?”
李秋水道:“你还想着他?已经四天了,怕是他已被灵鹫宫的人勾了魂,再也不来了。要知道灵鹫宫可不止尊主一个美女,下属女子数千,二十里挑一个,也能挑出百多个美女。正常男人到了那,骤然得了那么多情妇,夜夜笙歌夜夜鲜,怎么舍得回来呢?你不好好练功把人抢回来,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他了。”
李清露听得脸色煞白,眼中满是幽怨。
这时,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钻入两人耳中。
“师姐。你在哪呢?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李秋水脸色微变,心道:“传音搜魂?”
那边李清露喜道:“杨郎!”
李秋水要去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此功是以魔音寻人,被寻者若是出声回应,发功者立生感应。
李清露这一喊,也就暴露了密室的位置。
李秋水本想关机关,只可惜上方的书房已经传来了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杨巨常慢慢走下地道,入到密室内,扫视到墙壁上的雕刻图像,笑道:“原来两位殿下正在修炼北冥神功,说来我这身功夫也是师姐所传。怎么也早练过几个月,要不要我来指点公主一二?”
李清露没见到他时,整日想他。
真见到他时,又浮想联翩,害羞起来。
心想既然杨郎没被人勾走,那我也不用这么辛苦练功了。
李秋水笑道:“呀!原来是好师弟回来了。师弟是百年难出的奇才,武功后来居上已是逍遥之最。若不嫌麻烦愿意指点清露一招半式,抵得上她一个人傻乎乎练十年,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二人都是皮笑肉不笑。
杨巨常虽然知道是她有意做局,但自己好处全得,反倒像是对方有意献宝,他又怎么能出言怪罪呢?
他这几日已经从婉妹那里知晓了两边恩怨,再看李秋水传授银川公主北冥神功,便已经料准了她的目的。
便说道:“北冥之意,无边大也。根在心门,气充胸中。所以想要练好北冥神功,必须要做到‘旷兮其若谷’才行,这是我道门养心之法,性命双修,不可偏废。”
李清露看过李秋水的道书,知道“旷兮其若谷”出自《老子》一书,意思是上古真人的胸怀如山谷一般宽广包容。
她深吸一口气,这些时日受嬢嬢熏陶,心中对灵鹫宫充满了怨气、醋意,她放开胸怀,将这些恶气全吐了出去,竟然果真感觉到胸口一宽,憋闷散去,膻中穴中虚怀若谷起来,原本锁上的眉头自然松了开来。
存于膻中的真气自发向着四肢百骸散去,循着第九幅图运转了起来。
李秋水在旁看得吃惊,没想到杨巨常一句养心,就帮清露打开关隘。
可惜李秋水只修全性不修保真,纵情声色,反受情爱所困,不仅没有赤子天真,连全性所为的念头通达也办不到,修心一路已经彻底废了。
杨巨常这句话对她是半点帮助没有。
眼看李清露忽然入定,杨巨常道:“我杨某得曾祖家训,绝不白嫖。这样便两清了。”
李秋水嫣然一笑:“最难消受美人恩,肉债可抵,情债难消。师弟,我们师兄可是前车之鉴。”
杨巨常道:“我不是他,她不是你,她也不是她。师姐,我们外面说话。”
二人走出密室,在内书房中坐定。
“我此次来,主要是为了平定我门内乱,将逍遥派合并归一,重归彩云之南。所以叛门之贼丁春秋必须死,星宿派必须灭。师姐,你有没有意见?”
杨巨常开门见山,语气森冷。
李秋水道:“理当如此。”没有犹豫,她就把丁春秋给卖了。
“好。师兄还叫我带了些话给师姐,师姐不妨一听。”杨巨常语气温和了起来。
提到无崖子,李秋水身体一颤,涩声道:“他怎么说。”
杨巨常道:“师兄虽然被你和丁春秋联手害得残废,但他心中始终把你当成结发妻子,气消之后再没有怪罪过你。但你风流放荡,师兄也绝不愿意做绿奴大乌龟,所以他托我口信了一封休书给你。从今往后你们再无干系,只是普普通通的师兄妹。”
“张门李氏,因一世之缘结为夫妇,惜余缘浅福薄,有情无恩,比成冤家。既二心不能同体,异梦不得同床,不如各还本道,一别两欢,解冤释结,更莫相憎。他日再有重会,余当尽兄妹之情。今立此休书,弟让王为公证。无崖子书。”
杨巨常模仿无崖子的口气将休书背完,李秋水已是眼泪横流,目若空洞。
“师姐。你也不要太伤心。怎么说师兄在暗无天日的木屋里困了几十年,你在西夏风流快活,荣华富贵,坐享天伦,可比他快活千倍万倍。你这真情流露,叫外人看见不知道,还道是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呢。这实在不好,快擦擦眼泪。”
杨巨常冷嘲热讽道。
李秋水却似全没听出话中嘲讽,哭道:“抛开事实不谈,他无崖子就没有错么!若不是他整日沉迷雕刻,不尽丈夫应尽的本分,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师弟!姊姊心里苦啊!”
杨巨常额头青筋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