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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清闺决定去给师父道歉,她想好了,自己犯得错自己去弥补,就算被罚也无所谓,只要他肯原谅她,她豁出去了,如果他不肯原谅她,那也没办法的事,她已经尽力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杀了她也没用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清闺小心翼翼逼近师父官舍,那紧张的劲儿就别提了,尤其是看见师父握着书卷,儒雅冷清,俊美无俦,她特么真想找个地裂钻进去,可惜天不倒,地不塌,裂缝无门,没办法,只能面对了,她探头往里看,前一秒钟还说要进去,后一秒钟脚就不听使唤了,原来她还是放不开,一想到跟师父摊牌,她的脸就不由自主的发烫。她捂着脸颊,索性在门口徘徊起来。
不知是脚步哒哒作响,还是来来回回太绕眼了,容屿的目光发了过来,伴随着厉声道:“有事进来说话,谁让你在门口晃的?”
清闺一怔,不敢造次,便怯怯的进了屋,她太紧张了,紧张到手脚不知放哪,好在有扳指握在手里,还不至于特别失态,她一步步的逼近他,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对不起师父,弟子……弟子是来给师父送扳指的。”
“放在桌上吧。”容屿回答的漫不经心。
清闺把扳指放在书桌上,小心翼翼退到边上,另一边容屿翻着书,好像很专注的样子,她斜瞥着他,总感觉他很好看的样子,正专注,他的目光猛然瞥来,吓得她立刻不敢看了,容屿感觉有点怪怪的,就道:“你怎么还不退下?”
“弟子不敢!”
“你可以走了!”
“是!”清闺后退两步,刚一转身感觉不对呀,不是说过来道歉吗?怎么什么没说就走了?太不合适了吧,想到这里,她‘噗通’往地一跪,把头磕在地上道:“弟子求师父宽恕。”
“犯了什么错?”语气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清闺匍匐在地,吓得连头都不敢抬道:“弟子不应该……不应该喝酒耍疯,侵犯师父,弟子不是故意的,如果弟子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求师父不要介怀,弟子脑子混,醉了更是前言不搭后语,求师父念在弟子无知的份上,原谅弟子的过失!”
“看你紧张的劲儿,大约是知道了自己的行为了。”“弟子不知,弟子也是事后听朋友相告,求师父责罚。”“哦?朋友?谁呀?”“菱丫。”
容屿眸光一转,露出不善之情,他瞥了眼匍匐在地的清闺:“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是无意识的,师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且起来。”
“啊?”清闺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啊?叫你起来你就起来!”
清闺站起身,整个人恹恹的,容屿道:“你这习性也该改一改了,师父喝酒是因为压力,你一个姑娘怎么还能天天喝酒呢?失态是小事,万一神志不清遇到坏人,谁来保护你?”
“师父所言极是,弟子以后会注意的”完毕,清闺只听师父‘嗯’的一声,再无下文,他在看书,好像很专注的样子,她不忍在打扰,就道:“师父,你忙,弟子先行告退。”
“去吧!”
清闺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笑嘻嘻的离去,清闺走后,容屿伏在桌案再也撑不住了,其实刚才他都是装的,他胸口很疼,怎么还能看得进去书?他是无法战胜情蛊之噬,故意找的借口罢了,这是他的秘密,是见不得光的,以往都是用坐禅来压制,而现在就算坐禅也无法祛除,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失态吓得她,刚才不挽留她也是这个原因,怕动情,怕与她产生纠葛,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越是压制,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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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师父那回来,清闺再也不敢沾酒了,就算府里摆宴席,她也是以茶代酒,弄的别人都说她侨情,没以前厚道了,她也只是耐心的解释,按说不喝酒应该没事了,可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拿最近来说吧,不知为何老是碰到窝心的事,先是见师父面红,再是失态,自己失态就算了,每次叫菱丫办事,菱丫居然也失态。
以前菱丫心灵手巧,花瓶必然是鲜花满满,桌子必然是一尘不染,鱼缸必然是游鱼曳动,可现在呢,做什么事都颠三倒四的,花瓶里养鱼,鱼缸里养花,叫她给师父送点水果,她居然送成了穗子,还是从她妆奁里掏走的。
事后,容屿把‘穗子’交给她,清闺摊着手直瞪眼,这哪里是穗子,分明就是带穗子的荷包好不好,菱丫不是说她送的是穗子吗?完了完了,贴身丫鬟送荷包,这事有点玄,师父该不会怀疑她要示爱吧,这下完了,清闺又急又羞,额头热汗直冒。
谁知容屿却很平淡的道:“你的孝心,师父心领了,只是这荷包不是谁人都可以送的,拿好,以后别再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清闺紧紧的握着荷包,目睹师父的背影喊了声‘师父’,容屿一定,问:“怎么啦?”清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有种很想挽留他的冲动。
容屿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离去,清闺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谁知容屿并没有走,而是站到一棵梨花树下吹起了埙,清闺不明白,师父的乐器千千万,为什么唯独钟爱埙呢,她问过他,他说别的乐器不宜携带,唯有这埙既好听,又便于携带,清闺半信半疑,埙,他平日里是不怎么吹的,而今天却意外吹了起来,他到底是起了什么兴致?
脚步缓缓的靠近,他不警不觉,举着埙,依旧低沉的吹着,吹的什么曲子她也不知道,只觉得那声音丝丝哀婉,凄凉得紧,更深一点,她从师父埙声中读到了无奈和愁绪,她不明白师父名扬四海,德高望重,还有什么是不开心的。
想要解释,奈何无从解释,心中疑惑不停的攀升,她坐在草坪上捧着腮,开始专心的听乐曲,一直听一直听,一直等到埙止,她才起身拍手道:“师父,你吹的太好了,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容屿转过头,冷目道:“你怎么还没走?”
“师父干嘛总赶弟子走呢?弟子想跟师父说说话,难道也不行吗?”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为师还有事。”容屿转身而去,留给她一款离去的背影,清闺感觉师父好像不怎么欢迎她,就站在原地神伤了许久,原来他终是嫌弃她了,不想理她了。
清闺失魂落魄离去,离开不久,冷宫秋从梨花树里一跃而下,为了隐秘行踪,她今儿特地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衫,她手里拿着皮鞭,走路是悄悄的移步,发现没人发现,就潜身飞到容屿的官舍,门一关,再无踪影。
一个小时后,有人发现菱丫倒在草坪深处……
消息一传出,整个府都要爆了,容屿带着傅泰匆匆赶到现场,清闺也匆匆赶到现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容屿蹲下身为其把脉,号完之后,他非常遗憾说:“菱丫劳累过度,已经归天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打小就这么当差,从来都说不累的,怎么会劳累致死呢?一定是弄错了,师父,你再帮她号号吧!”清闺有些心焦,她从来没想过菱丫有一天会离开她,她才十六岁,那么年轻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师父的医术,难道你信不过吗?号了两遍,她就是劳累过度而死。”说着又嘱咐小厮:“去通知菱丫的家人,叫他们过来收尸,总之,多打点些银两给她家人就是了!”
“是!”
“还有,傅泰,你去准备一方白布……”
“菱丫……”清闺缓缓向她伸手,泪早就从脸颊流了下来,她真的很伤心,很舍不得她,她是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妹,她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走了?她不相信她死了,她宁愿她只是睡了:“菱丫,你个懒猪,别睡了,大家都在看着呢,你起来吧?起来啊——”最后一声‘起来吼的很大,还带着一股绝望的情绪。
“姑娘,请节哀顺变吧。”这时候,纷纷有丫鬟上来劝她。
菱丫最终还是没有起来,她好像永远的沉睡了,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清闺接受了这个事实,掩面而泣,容屿看她哭的你那么伤心,皱着眉,紧紧的握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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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丫遗体被抬后,容屿去了一个密道,密道里冷宫秋一身白衣正在喝酒,容屿冲到她面前道:“不是让你消除菱丫的记忆吗?你怎么能杀了人呢?”
冷宫秋嘴唇一勾,不为所动:“想不到你也有心软的时候。”
“来府三年,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跟清闺一样,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能……”
“别拿这种话来教训我,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消除一个人的记忆就那么简单吗?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苗女而已,蝎蛊再厉害也只能消除当天的记忆,三天以上的记忆你让我如何消除?既然消不了,除了死,别无选择,现在你居然来埋怨我,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谁让你叫她传密?还那么信任她的?她是个可靠的人吗?”
容屿收了收目光,面无表情道:“是我的失算,我也没算到她会背叛我。”
“既然是奸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冷宫秋并不知道什么内情,只听他说有人背叛,要消除她的记忆,她也是听吩咐行事,在她的观念里,既然是叛徒,光失忆是不够,这世间除了死人,谁都是靠不住的,她一斜目,发现容屿面露哀愁,心里又开始疑神疑鬼:“你怎么不开心呐,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容屿眸光一转,不悦道:“不要见到一个女子就胡乱猜测,我满身的噬心情蛊,除了你,我还能喜欢上别的女人吗?我们注定要纠缠一生的,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爱你,但是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冷宫秋笑了笑,渐渐的从背后抱着他:“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么认真?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啊,玄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了你我愿意去死,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等我们取代了那个狗皇帝,我们就成亲吧,可以么?”
“好,到时候我会让你做这世间最漂亮的新娘!”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冷宫秋把脸靠在他的后背上,喃喃情语:“玄卿,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谁若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定然让她死无全尸。”
容屿没有反抗,也没有表态,这场局他看的很透很透,他之所以变得黑白通吃,完全是因为冷宫秋的存在,离开冷宫秋,他又要变成一个单枪匹马的人,一个人能力再大也扳不倒一国之君,所以他必须保持很爱她的样子,至于违不违心真的不重要,他的生活本来都是违心的,为了复仇,他压上他所能压上的一切,包括感情。既然冷宫秋那么信任她,没点诚意也不行,于是他伸臂拍拍她的手,以示恩宠。
冷宫秋笑着相依偎,有点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