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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对方吃惊的表情,凌光甚感哭笑不得。他说有两成把握已经是很夸大了,那纯粹是为了安她的心。其实在凌光心内实是半分把握也欠奉。
母亲也感到自己失态,涨红了脸,好容易才从嘴里蹦出一句:“把握性是不是有点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光惟有强撑下去,道:“其实我说的有些保守了,主要是我们做医生的看病治人一向含蓄惯了(真无耻。。。),要说开的话,估计能有三四成把握。”
孩子母亲听到这里,当下便犹豫起来,满脸愁容的她长叹一口气,道:“我怕。。。。。我不敢拿孩子的生命来冒险。”
凌光暗付他和小木棍可真是‘高估’了眼前这女子,没想到这溺爱情结在她身上居然体现得这么‘完美’,原以为她会二话不说便签字同意,不想竟如此优柔寡断,哎----妇道人家。。。。
想了想,他凑到孩子母亲近前,低声附耳道:“实不相瞒,小樱的状况很糟,如果不尽快为她动手术,估计过不了两月之期。”他有意把孩子寿命扩大数倍,就是不想把母亲逼的太急。让她自己选择,看看到底是要‘长痛’还是‘短痛’。
母亲闻言脸色大变,凌光此话于她来说绝对可谓是“晴天霹雳”。只看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全身颤抖一言不发,凌光惟有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您考虑一下吧。”说完转身欲走。
“凌医生。”孩子母亲唤住了凌光。
凌光:“怎么?”
望着凌光,咬了咬牙,那母亲痛下决心道:“我相信您,请您为小樱主刀,我随时都可以签字。”
凌光闻言大喜,为她母亲做出这英明的决定欣喜非常,可喜后,凌光又犯愁了。。。说实话,他可没什么把握能治好那孩子,辜负了人家的期望是小,若搞不好害得那孩子甚至大人一同丢命就是大了。当然了,到这份上,他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摆出一副欣然相,凌光握起孩子母亲双手用力摇了摇,道:“感谢您能做出如此正确的决定,旁的话就不多说了,我这就去联系小樱的主治大夫,尽快为您二位安排手术。”
母亲没有答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凌光正欲离去,孩子母亲呼声又起。“凌医生。。。。。。”
凌光扭头愕然相对,他以为那母亲又要反悔了,正愁间,她却轻轻道了声:“谢谢您。”说话之时眼内满含泪水。
凌光含笑为她们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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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病房,凌光问明了小樱主治大夫的办公室,便一路行去。
敲了敲门,房内一人应道:“请进。”
凌光应声步入。
一位脸架金丝边眼镜、年约五、六十许间的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前悠然的捧着张报纸翻看,手中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男子也不抬头,只淡淡问道:“什么事?”
凌光问道:“请问您是陈教授吗?”
男子还是没抬头,稍显不耐烦地道:“直接说。什么事?”
凌光忙道:“哦,我是来找陈教授的,想跟他谈谈1783号病房的黄樱病况。”
“黄樱?”男子闻言缓缓放下手中报纸,仰起头来,用手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打量了下凌光,问道:“你是他的家属?”
凌光摇头道:“不是,我是咱院脑科门诊部的主治医师。”
男子“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我就是陈明,你请坐。”
凌光应声入坐后,陈明先是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才缓缓地开口问道:“我是黄樱的主治大夫,她的病情我很了解,你说吧,有什么问题?”
凌光道:“是这样的陈教授,黄樱现在的情况您一定很清楚,我想咱们是不是不要再拖了,尽快为她安排手术吧。”
陈教授闻言微一错愕,旋既道:“手术?你说为黄樱做手术?开什么玩笑,她那样子做手术岂不是等于要她的命。我不同意。”
凌光再道:“不做手术,难道就这么拖着?”
陈教授很是随意地说道:“不拖着还能怎么办?她这样子,能过得一天便算一天。”
凌光听罢,很是不满道:“这不等于坑人吗!”
陈教授听罢也是老大不高兴,道:“怎么能叫坑人呢?虽然说她的身体状况不能用药,但是她的发病期已经不远了,留在医院里,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说不定还能救治一下。”
倒还算没有辱他教授的头衔,知道小樱命在旦夕。
那陈教授说完后,看到凌光一脸不满的样儿,正不解间,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开口问道:“请问阁下与病患是什么关系?”
凌光哼哼道:“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陈教授再道:“非亲非故?”
凌光懒得再答,他实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废话。
其实,那陈教授本就是有意留下小樱母女俩在医院,至于原因,正是凌光猜测的那样----这王八蛋想多赚几个住院费。他问凌光这些‘废话’,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同行是否受朋友所托来询问病情又或者是病人的直接亲属。若是的话,那黄樱就等于是医院的‘内部人氏’,他也就无谓再拖着对方,实话实说的放病人走,减轻人家的经济负担,也卖自己同行一个面子。他们这些做医生的,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再黑,也不黑自己人。。。。。。。
问了一通,他确定凌光与病患没有任何关系后,又看他凌光不怎么眼熟,再瞧瞧他的年纪,不禁对他下了个定论------新手,不懂‘规矩’。
想通了这些,陈教授呵呵一笑,道:“这位医师,您大概是新来的吧?贵姓?”不等凌光答话,他紧着又道:“咱们这住院部每个月都要上交‘业绩’表的。”说完这没头没脑的话后,便不再搭理凌光,端起报纸自顾地翻看起来。
“恩?陈教授,您这话怎么说?”凌光一头雾水。
那陈明也不答他,只微微将报沿压低了些,眯起眼睛用余光瞥了眼凌光,漫不经心道:“总之那黄樱是一定不能做手术的。你还是回去做好你分内的工作的吧。”这两句话说的极不客气。
凌光不爽的应了声:“告辞。”转身准备离去。
陈明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一手拿着报纸,一手端着茶杯,连眼尾也不扫他一眼地道:“不送。”
暗骂他声“娘的”,凌光拉开了办公室大门。
“凌医师好。”还没走出去,刚好碰到一名护士打从门前经过。她恭声向凌光问了个安。
“恩,好。”凌光心不在焉的随口应道。
“恩?”一声疑惑声响由凌光身后的陈明口中传出。放低了茶杯,扑平了报纸,他指了指那向凌光问好的护士,沉声问道:“你刚说什么?”
护士被吓了一跳,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站在那里吱唔以对。
“我问你刚说什么来着?”陈明此时以站起身来步到了二人身旁。
凌光估着该是没自己什么事了,便道了声:“不打扰二位了。”说罢就欲离去。
那陈明一把拉住凌光,手指着他,眼望着那护士,问:“你刚叫他什么?”明显,他对凌光很不尊重,问姓名不直接相询,却是指着本人问道旁人。
可怜那小护士不知自己哪里犯了错,一脸委屈道:“凌。。。凌医师。。。”说罢还用她那水汪汪、红润润的大眼睛望着凌光,好似在问:“我没叫错吧?”。。。。。。。
能在医院里坐上教授这个位置,那陈明不用想都可知是老资历,混很久了。一个脑科教授,虽不能叫全全院医生的姓名,不过若只论他所负责的脑科,想把各人对上号倒不是太难。除了那几名脑科专家不论,其余的脑科医师都属他这教授麾下的‘卒子’,他算来算去,想来想去,整个市一医的脑科医生,姓“凌”的也就那么一个。
他仍没有搭理凌光,不过抓着凌光的大手却未松开。他试探性地问那护士:“你是说,他是凌光?”
这一问,不仅那护士楞住了,凌光也楞了。
护士楞,是因为她方才明明见到凌光进到那陈明的办公室,又看到他在陈明的办公室内盘桓了一阵,如何陈明竟不知道对方是谁。
而凌光楞神的原因则显得有些牵强,他是吃惊在这“市一医”居然还有不识他凌光的医生(真不要脸)。。。。。。。
凌光可以多愣会儿神,那护士却不敢怠慢,当下便把头轻点了几下。
陈明一脸愕然地看着那护士,又看看凌光,再看看那护士,对她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护士闻言如获皇恩大赦般的‘逃’去。
等那护士走远了,这陈明才对着与他方才同样愕然表情的凌光笑了笑,说:“凌医师快请进来叙话。”前后神态判若两人。。。。。。
凌光一脸茫然的又被他拉了回来,还没开口,那陈明便为他张罗一通,泡上一杯茶送到他手上,呵呵笑道:“早就听闻凌医师大名了,无奈老朽福薄,前两个月一直在外地忙一项医学研讨会,这几日才回来。本以为还要好一阵子才能见到咱们这位医学界的后起之秀,不想,今日竟能有此机缘得睹凌医师风采,呵呵,福气、福气。”
他夸人的功夫也许不怎么高,不过他‘变脸’的功夫却属一流,综观全院上下,在此项功夫上能与其堪比的大概也就只有李邢那只老狐狸了。。。。。。。
‘能力’远不及对方的凌光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滔滔不绝瞬时变为了哑口无言。为饰心内尴尬,他只好端起对方递来的茶杯,低头呷了口香茶。
有点烫,不过味道却很香浓。看了眼杯中茶叶,凌光说词儿也得。放下手中茶杯,他装出一副被赏识后的感激样儿,咧起大嘴笑了笑,道:“陈教授您太过誉了。”
陈明听罢也是哈哈一笑,同时又连连摆手道:“什么教授哪,副的、副的。这辈子我怕是没机会扶正咯,倒是凌医师你,年轻有为,这教授的座椅即便不是虚位以待,也离之不远了。”顿了顿,再夸道:“你们这辈年轻人中,老夫最看好你。”
凌光赶忙客气两句,心内却不知把他骂了几通。六十岁不到就自称什么“老夫、老朽”的,摆明了倚老卖老。
不等对方下一轮的吹捧之词,凌光赶忙引开话题道:“陈教授这茶味道不错呀。”
陈明:“哪里哪里,都是些粗茶,不过就是一向喝着顺口,便带了些来医院享用,等下我给凌医师包些回去做解渴之用。”
凌光不置可否。
那陈明又道:“不过说起来,老夫对茶道倒还算是有些研究,好比刚刚凌医师你品尝的这『特级铁观音』吧,它便是。。。。。。。
一通自我吹嘘。
凌光听地好不耐烦,频频抬眼望向陈明那办公室顶墙上挂着的钟表。陈明也是察觉到了,于是便也装做似是不经意间的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时钟,呵呵一笑,说:“哦,都两点了,该上班了。呵呵,跟凌医师谈话真是快事,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凌光暗付“我跟你正好相反。”
笑了笑,两人一同站起身来,握了握手。陈明道:“那就不耽误你了,改天咱们再聊。”
凌光口道:“一定一定。”心中却道:“门都没有。。。。”
再寒暄几句,凌光抓住机会,开口说道:“黄樱的手术,我来主刀。您意下如何?”
陈明:“手术?”
凌光点头道:“对呀,怎么?”
陈明当下便放开了紧握着凌光的大手,脸显难色道:“这个。。。。。。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凌光诧异:“怎么?我们不是刚说得好好的吗?我以为您那边没问题了。”
陈明摇头苦笑:“我还以为你不再坚持了呢。。。。。。”
凌光大惑不解,问:“为什么您就是坚持不让我为黄樱做手术?”
陈明叹了口气,说道:“凌医师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了。实话说了吧,这黄樱是我故意拖在医院的。”看到凌光神色有些不善,再苦笑一声,道:“凌医师不要这样看我,我不全是为了咱院的‘业绩’。你也是个医生,黄樱的病情你不是没有看到。她那样子试问怎么能动手术?”
凌光不满道:“就算不能动手术您也不能这么拖着病人呀?这不是让人家花冤枉钱吗!?”
陈明却有他的一番道理:“敢问凌医师,若你是个病人,来到一家医院看病,可这家医院却明确告诉你,你的病已经没得医了,你听到这话会怎么做?”
凌光想也不想的冲口而出道:“当然是马上换家医院继续治疗了!这还用想?呃。。。。。。。。。”说完便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