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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对恃。
寂静的巷子中,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
萧六郎与那人分立于小巷子的一头一尾,眼神不过刚一对上,霎时间犹如惊雷轰顶,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那人自知堵住前路的萧六郎不会相让,左脚猛然踏地,摆出一个要与人过招的架势。刚刚见他跺脚的力道,六郎便已猜出此人就是小五仙第三的活阎王,段擎城!
“你大概还不知吧?你们五仙,已有两人落网。”在段擎城动拳前,六郎语气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将身子右侧,轻松的躲过了这一拳。
“你胡说!”段擎城面上不爽,却并未恼怒。
此人似乎并不关心五仙中其他人的安危,六郎心道,随即嘴角微翘,心中又是一计。
“若是我没记错,那两人的武功应该在你之上。”一转身,六郎又道。这句明显激怒了对方,商段擎城反手又是一拳。
那一拳是直线冲着六郎的脑袋来的!
六郎怎能坐以待毙,一个跟头翻过此人头顶,又来到了巷尾。
这一拳没打到萧六郎,而是打到了他头后的石墙之上。段擎城出拳之重,重到一击便将镶嵌在墙中的青砖震得粉碎,再看那墙壁,青石的位置已然成了个大窟窿!若是六郎没有及时躲开,此刻,怕是脑袋上也有个窟窿了吧?
看来,这回被他说中了。
这便简单许多。
“你在五仙中排名最后,谁人不知?你那两位兄长都折在我的手里,你还敢来以卵击石?”此话一说,算是彻底激怒了端敬城,他口中“呜哑”咆哮着,一拳又一拳如雨点般飞快袭来,越是打不中,越是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度击出下一拳来。
待他快将力气用尽之时,六郎不再坐以待毙,嘴中说着,手中也不停准备起来。六郎先从巷尾小贩存放的筐篓中捡出两只水瓢来,一甩手中的那根麻绳,迅速在绳子的两头各捆好一只水瓢,说话间已完成了一个简易的流星锤!
萧六郎手握绳子中央,挥舞起来,两头的水瓢上上下下,次次都精准无比的打在段擎城的头上。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被水瓢击中虽算不上太痛,却足以让段擎城恼羞成怒,想抓那水瓢又抓不到,急得百爪挠心,逐渐乱了方寸。八成是觉得既然不疼,便由六郎去击打,一心只想以拳制服对手。可下一回,当他再以拳打来时,萧六郎击来的却不是水瓢,而是一早从他二哥鬼手将军云沧海手中缴获的那把小刀!
那刀果真锋利,一下便连根没入了段擎城出拳的臂膀之中。
钻心刺骨之痛,哪怕是个十足的硬汉也吃不消呀?
趁段擎城疼痛难挡之时,六顺势将那麻绳锁在他的手臂之上,身形一转,反剪住了他;然后犹如捆粽子一般,上下捆绕;最后在他脖后重击,算是彻底制伏了此人。
这时的萧六郎才敢长舒一口气……
若不是之前拿难听的话激将于他,让他自己用尽了力气,怕是如何也难以制服这有着旷世巨力的怪物吧?
同时,六郎也在心中后怕。
好险呐,若不是他跟来,此人与阿福撞了个正着,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即便是躲过了今日的危机,他也不能时时守在阿福身边,也就是说,在这汇城多待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嘶……”只一动,六郎就觉得这左臂传来锥心的疼痛感。
许是急于制服段擎城,最后那一拳没有完全躲开。
小五仙中三仙到齐,那另外两人又在何处呢?是在赶来的路上?还是已到汇城了?
之前不与阿福说起,是觉得自己还算应付得来,可经过接连几日的对抗,那是犹如醍醐灌顶,他也是真真沉不住气了。六郎自知事态严重,怕是在汇城挨不到十日之后了,他必须立马带着阿福离开。
将那人藏进巷中小贩堆放的筐篓之中,六郎立刻走出巷子,他双眼一扫,便找到了排在人满为患的汇记门前正痴痴等待吃食的阿福。这一眼,还扫到另一个鬼祟的身影……
又一个?
六郎垂头看向手腕处,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袖。
没有退路,他将伤了的手臂藏于身后,几步来到阿福身边,故作一脸轻松地对阿福笑言:“阿福,排队的人可真不少啊?”未敢将巷子中的事说明,也不能把眼前的危险告之,他现在要先稳住的是自己的心境。
阿福自是毫无察觉,一见是夫子来了,小脸瞬间笑开了花:“对呀对呀,夫子你的消息好灵通的,这家的海棠酥可有名了,我来汇城也算有些日子了,竟然不知道有此等好吃的吃食呢!就是人多了点。”一说起吃的,齐福那圆圆的小脸蛋眉飞色舞的,完全没瞧见六郎略发急迫的语速与紧张的神情。
“阿福,这个不急,”六郎拉起齐福就往外走,“前一刻,罗夫人派人到书斋来过,说想找个孩子小鞋的绣样,你这就去,别让夫人等急了。”
“那海棠酥……”
“这里人多,由我来排队吧!”
“可是我就快排到了呀……”
“阿福!”六郎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按住齐福的双肩,迫使她不可回头,只能看向自己。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六郎十分艰难地压制住内心的惶恐不安,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语气温和一些:“听我说,罗夫人很急,你不许在街上徘徊,快到罗宅去,在那里等我。”
阿福定定地看向六郎,虽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恍惚间,她似是从夫子的眼中隐约看到了惊慌之色,心头也随之泛起一丝荒乱。齐福启口欲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顺从地先点头应下。
齐福只走了两步,又不禁有些狐疑,回头瞅了一眼夫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只见六郎在心中默默盘算着,疾步向前方走去。
“咦?夫子不是说今日有课吗,为何没去书斋呀?”
来到罗宅,齐福在与雪儿说明来意后,她见雪儿莫名的有些神色慌张,心神不宁的样子。雪儿说是夫人有些困乏,正在休息,拿了做针线活儿的东西,让阿福先到偏厅等候。
待身边无人之时,坐在偏厅的阿福开始细细地琢磨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心中有好多的不解,垂头时,刚好看到自己的肩头有猩红入目。
在哪里蹭到了什么吗?
一个画面突然在齐福的头脑中闪过:集市上,夫子握过她的肩头!
夫子受伤了!不然,她的肩头为何会有血色?
有些事,真是越想越让阿福不安。
等了会儿,罗夫人还是不见她,而夫子也未按约定所说,来到罗宅。既然夫子迟迟未到,齐福决定先去书斋看看,也许夫子已经买好了糕点,先到书斋去了。
将针线包和小样收入篮中,阿福直奔书斋。
她一到书斋,罗老管家忙迎了出来,上来就道:“是阿福娘子呀,萧夫子的病可好些了?”
阿福闻声一愣,还没等她张嘴寻问,就从老管家口中得知,就在刚刚,雪儿已经来过了,而且是来为夫子请假的,说是夫子身子不舒服。
夫子病了吗?
齐福听后一愣,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我还说呢,来通报也应该是阿福娘子来呀,想着许是萧夫子病得太重,你无法抽身过来呢!”罗老管家的话听在齐福的耳中,不只有匪夷所思,更让她的不安感加重了,一时思绪烦乱,疑雾重重。
无论怎样,她还是决定回小屋看看,找到夫子才是现下的首要大事。
齐福走过集市时,她还特意往汇记的方向看了看,自是不见夫子的人影。刚要往城郊走,就见身边有人匆匆跑过,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跑过阿福的身边,他们手里有拿脸盆的,有拿水桶的,还有人边跑边喊:“着火啦!快去救火呀!”
本来急于出城的齐福不自觉的向人们跑向之处看去,一街之隔的地方已是火焰冲天,浓烟滚滚。
齐福的心中“咯噔”一声,那里不就是罗宅的方向?
随着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的百姓,齐福火速赶了过去,起火的地方果然就是罗宅!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刚刚还来过罗宅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犹如被火龙吞噬,火势大到难以控制。
齐福惊恐的向四周环顾,除了与“火龙”搏斗的百姓,并不见宅子中有人逃出来。
不对呀,她刚刚在罗宅时,雪儿可是说宅子里还有休息的罗夫人和小少爷呢……想到这些,阿福如同疯了一样,挽起裙子,不管不顾的就要往火海里闯,突然被人一把拉住。阿福回头一瞧,拦她之人竟是雪儿!
“阿福姑娘,火势太大,你可不能进去呀!”
“罗夫人,还有小少爷还在里面!”
“阿福姑娘放心,夫人和小少爷都逃出来了,宅子已空。”
“此话当真?”
“我为何要骗你呢?”
听到这样的驽定回答,阿福瞬间脱了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雪儿拉起阿福,一脸的轻松,完全不像家中刚刚遭遇了火灾的样子,“阿福姑娘,快快和我走吧,是萧夫子让我来接你的。”
夫子为何让她来接自己?
换句话说,雪儿为什么知道夫子在哪里呢?
齐福望着满脸笑意的雪儿,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头攀升。
一早夫子劝她到罗宅时的神情,书斋中老管家的话,当下雪儿姑娘诡异的笑颜……所有的一切,在阿福的脑中凝成了一条麻绳,扯不断,理不清,让她出奇的不安。
阿福盯着雪儿瞧了会,才木然的点点头,似是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
雪儿以为自己说服了齐福,怕她吓到,还在不断的安抚道:“宅子烧就烧了吧,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们得快点儿走,别让萧夫子等急了。”
谁知,只是刚一转身的功夫,身边的阿福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