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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让她跳下去了,可不是断胳膊断腿这么简单,景宏一定会发疯。他发誓,绝对不让这个女人再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面对齐福的追问,景宏选择置之不理,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
阿福心中慌乱:“你下去!”
景宏向后一倚:“不下,我也要做马车。”耍起赖来!
齐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一时忘记了跳车之事,只想着要驱赶景宏下车:“哎!你明明有马,为什么要和我挤马车?”
景宏心中所想的,远不止这些:他不仅要挤马车,齐福今后的人生,他也要挤出一席之地!
当然,这话现在还不能和她说。
想想也是自己太过心急了,还是要稳住她才好。
“嘘!”景宏撒谎都不打算找个靠谱的理由,还在故作神秘,“你声音太大,小心隔墙有耳。”
“说什么呢?”齐福一副“你看我傻啊”的表情在瞅他。
这可是在马车上,哪里有墙?
“你以为公孙丞相真的打算放你走吗?”景宏正色道,“你让他在宾客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他能轻而易举的放过你吗?”明明是胡说八道,偏偏说得这般一本正经,让人不信都难。
齐福听后,果真安静了下来。
见她不闹了,景宏继续道:“以我对这老狐狸的了解,现在‘虎狼双煞’一定牢牢的跟住了马车,若不是亲眼见你走进郡马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此话不假,满朝上下,谁人不知相爷疑心重啊……
这一番话是真真儿吓住了阿福,眼珠子不住的四周环顾,像是有人正在盯着她一般。
一心想找夫子,怕他有闪失,却未将整件事想得周全,这样一看,好像还冤枉了人家。齐福也跟着降了音量,低声询问起现下的状况:“真的会有人偷听吗?”
“自是,不然我何苦跑上马车?”见她吓得不敢做声,景宏也就不说恐吓的话了,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阿福,“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坐得如此之近,阿福一时有些适应不来,可情况紧急,此时也不好顽强反抗,只得乖乖地回道:“听他们都叫你宏小王爷?”
景宏的难得的认真起来:“记住了,我叫景宏,你叫我宏小爷就成。叫一声。”
眼前人双眸氤了层水汽,痴了般凝视着她,让阿福有种错觉,像是遇上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时乖了几分,照做了:“……宏小爷?”
这一声叫得景宏浑身舒爽,似乎有真气通过五脏六腑,连经脉都一气儿打通了!也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再叫一声!”
“哦,宏小爷。”
“嗯,再叫一声!”
“……”齐福感觉这人太奇怪了,帘子掀开一条缝,小声问那驾车的熊壮,“他耳朵不好使吗?”
这话雄壮听后,自然不开心了:“哼,明明是你的心不好使!”
齐福:“……”
主仆俩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宏小爷,”就是再奇怪,她还是不能不理,景宏见阿福主动叫他的名字,脸上止不住地笑意上涌,却听她问,“求你告诉我,夫子,他人在哪里呀?”
景宏哪里知道萧六郎人在何处?不过是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再次出现,不愿放手罢了。
见她三句不离别的男子,景宏一气之下,黑了脸:“不知道!”
一再吃闭门羹的齐福再也不想与这些不正常的人纠缠了,要找夫子,她自己来,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她也不想求人了!
阿福看出来了,他们都是骗子!
大骗子!
“我要下车!”
在跳车与拦人,吵闹不停与吃小拳头同时发生之时,马车突然停了……
车厢中的两人同时静止了动作。
就听外面,有个带着笑意的男子声线,朗声响起:“小王爷,郡马爷派属下来接您过去。”
齐福还想继续争取下车的机会,景宏强行按她回座位,表示少安毋躁,让他先看是敌是友,这才对外问道:“可是靖忠?”
“属下正是苏靖忠。”
见那人答了,景宏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说,不是敌人?那阿福也不想再耽搁了,继续折腾:“走开,别碰我,我要去找夫子!”
打闹间,马车帘子一扬,一个嘴角带笑的俊朗青年钻进了车厢。一身官家的侍卫服十分乍眼,将精壮的身材刻画出几分。在众人糊涂之时,他已弯腰上前,毫不见外地坐在了齐福的身边。
哎?这帮人,怎么都不骑马了,非要来挤她的马车呢?
齐福还未发难,就见那位叫苏靖忠的侍卫,双眼正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你就是齐福?”
一个也是打,两个也是战,齐福心一横,那口气是十足的来者不拒:“是又如何,你也是来拦我的?”
苏靖忠连忙摇手:“不不不,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有人要见你。”
齐福一口回绝:“不见!”
苏靖忠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愣了片刻,又笑着说道:“别急着回我,要见你的人姓萧。”
说出姓氏,齐福这才松开了教训景宏的小拳头,一脸欣喜的望着苏靖忠:“真的吗?你知道夫子在哪里?”
苏靖忠对阿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我走就是了。”
齐福是景宏先发现的,想带走,他可不答应:“苏靖忠,你还是不是兄弟了,竟然要劫胡!”
阿福对着刚来的苏靖忠颇有好感,倒是极为讨厌总是欺负她的景宏,便开口提议:“这人再不安分,咱们把他踢下车如何?”
苏靖忠忍不住对着景宏笑了笑,然后接受了阿福的提议:“嗯,就这么办吧!”
景宏那个气啊!
要说他和苏靖忠是有些交情的,这位定国将军的二公子,要是从郡主成婚后说起,也算是他的远亲啊,刚见了素昧蒙面的齐福,竟然对他翻脸不认人,可恶!
阿福这一路都在问苏靖忠有关六郎的事,“可有受伤”之类的关怀备至,全然不理景宏,就差拿他当空气了。想到了刚刚苏靖忠唤她“齐福”,景宏一时有些恍如隔世:“你现在叫齐福?”
“什么现在叫?我一直叫齐福!”这人越来越离谱,阿福认准了一条,没事还是不要理这个小王爷的好。
景宏目不转睛的盯着齐福瞧,灵动的双眼,鲜活的神态,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那些深藏在心底,对人难以言说的情愫,一时在心头翻涌不平。
那日,在原城见她被乞丐打劫后,景宏从原城一路追到边关,未果;随后,他又再次回到原城,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最终,锁定目标为一个叫“仙客来”的酒家。说来,景宏便是六郎从说漏嘴了的捕快那里得到的查封酒家的消息的始作俑者了。
几经调查,只得到了两个名字:齐福,萧六郎。
后又以“齐福”这个名字追查到良城的,恰巧齐家员外四处寻女……这才费尽周折,从中打探到这两年来,她都过着怎样的生活,又遭遇了如何的不幸。
她现在叫齐福。
她不记得他了,他还不能相逼。
景宏安奈住有些激动的心情,不觉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着:“这名字也好,听着就有福气。”
齐福骄傲:“当然,我爹爹起的!”
一提到“爹”阿福瞬间伤感了,情绪慢慢低沉下来,她咬紧了牙关,不让泪眼掉下来。
没过多会儿,马车停驻,熊壮在外禀告:“王爷,郡马府到了。”
熊壮被勒令守车,掀车帘让主子下车。
听说到地方了,齐福如只兔子,一窜就出了马车,跑到郡马府前。
大街之上,仅有一家宅院,而这整条街都是郡马府的院墙,可见府邸之大。
齐福想入府,自是有官兵守着不让她进去。阿福回过头,就见景宏一脸的不情愿,还在磨磨蹭蹭地下车;还好,苏靖忠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靖忠对着那两个侍卫稍一点头,横在齐福面前的刀就消失了。
阿福充满谢意的对他莞尔一笑,然后欢快地跑进府中。
没办法,她太担心六郎的安危了,让双目失明的夫子一个人在外,齐福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说好要做他的眼睛,那便是寸步都不能离开。
“还是他的魅力大,瞧把人家姑娘迷的!”苏靖忠走过景宏身边,小声私语了两句。没想到,这话反激起了宏小爷不甘之心。
“小王爷……”苏靖忠捂着被景宏猛撞的肩膀,见他冲动地随齐福入府,似是撞到了别人都不自知。
郡马府的构造、摆物虽无奢侈之风,却是标准的深宅大院。
此时宴会已散,下人见小王爷行色匆匆,纷纷行礼退让。景宏问出了郡主人在正院,便直奔那处去了。
来到院子前,还未走入,便听到里面传来齐福欢快的笑音。
院子中正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大郡主抱着小世子与郡马爷立于右侧,左手边的阿福拉着一个以白巾遮眼的清瘦男子,句句嘘寒问暖,还有那毛白如雪的小京巴狗正围着他们团团转。
究竟是何人?
能让苏靖忠亲自接人,说明郡主与郡马爷是知道的;听靖忠的口气,他与那人也是十分相熟。景宏想要看看齐福一路闹着要找的这个“夫子”到底是谁?
越是好奇,猜忌越是腐骨蚀心。
景宏冲动着几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六郎系于眼前的白巾:“你到底是谁?”
只觉眼前那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眼,六郎不住得用手臂遮挡,阿福紧张地奔到了他的身边,连声询问:“夫子,你没事吧?”
“景宏,不可胡闹!”抱着小世子的大郡主也忍不住责问了景宏一句。
“你干什么,快还给我!”见他拿了夫子的东西,阿福也不干了。
不管齐福如何捶打他,想要夺取白巾,景宏都不做声,而是对着六郎的脸观察了片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划过脑海,本是平静有些骄傲的脸庞因暴怒而扭曲,他用拿白巾的手指着齐福,声音中满是委屈与不甘:“你既然记得起他,为何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