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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粟大笑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漆黑的夜色里,传来阵阵笑声是那般绝望,那般撕心裂肺。
沐苏生,这一世是我瞎了眼,真的是瞎了眼。
不知道要去哪儿,粟粟一路走走歇歇,四处飘荡。
她想死!可是她死后怎么还有颜面去面对娘亲。而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行尸走肉。或许这就是那些人所说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吧!
粟粟想她还是喜欢沐苏生的,尽管她知道了他杀了她的娘亲,他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可是她是喜欢他,只是这一世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胡乱的走着,如行尸走肉般,不知不觉,她怎么来到了王城,已经是时隔三个月后,没想到竟会来到这儿,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躺在街角睡了起来,醒来后,缓缓睁开眼看着四周,这才发现已是晚上了。
寒冬腊月,阵阵凉风吹来。寒冷对她来说算什么,她缓缓的闭上眼接着睡了去,恍惚中有人抚上了她的脸,她微微睁开眼看到,栖枝半跪在她面前,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
粟粟伸手挡过他的手,转身接着睡了起来。
栖枝看着粟粟背影缓缓说道:“你还是喜欢他的吧?”
见她未曾理会,他接着说道:“我把他最喜欢的女子给带出来了!”
见粟粟依旧是未有任何反应,他接着说道:“他很快就会追出来!你若不愿见他!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话音未落,粟粟便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看着栖枝嬉笑的目光,她起身往远处跑去。
刚跑几步便看到栖枝抱着姜凛月轻身翻上了墙头,只听他看着不远处的士兵,盯着她大声喊道:“粟粟!快走!”
说着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看着栖枝消失在了夜色里,粟粟愣愣的站在那,她知道了这是栖枝故意设好的。
从远处赶来的士兵缓缓涌了上来,伸手便将粟粟按在了地上。不知他们在她身上搜些什么,不一会儿便见一个人从她身上拿出一幅图,恭敬的送到沐苏生的贴身侍卫面前。
趴在地上,沐苏生的贴身侍卫猛地将她提了起来,待看清是她后,有那么一瞬的愣神,只是一瞬便回身大喝道:“带走!”
相府的地牢里,这是粟粟第二次进去,依旧是肮脏的地面,成群的老鼠,污秽的稻草。沐苏生命人把粟粟绑着吊了起来,双手都被绳索吊着,她只得踮着脚站在那。
她低着头看着满是血渍的地面,想到这地面上还有她前几日的血,不禁轻笑了一下。
这时忽然一个侍卫上前揪住粟粟的头发,冷声喝道:“说!姜姑娘在哪?!”
未理会与他,粟粟依旧是看着地面。
只听沐苏生的贴身侍卫冷声说道:“沐粟粟,你为何帮栖枝偷图?!你到底是不是栖枝派来的细作!”
铿锵话语,显着丝丝震怒。
话音未落便听到沐苏生走了进来。粟粟低着头,余光里她看到他绣着云纹玄色衣袍,一双墨色缎靴缓缓往她走来。
一帮侍卫匆匆的退到了后面,沐苏生的贴身侍卫俯身上前恭敬的说道:“国师大人,属下赶到时,她未曾逃掉,这是属下从她身上搜到的图!不过还是让栖枝跑了!”
沐苏生接过图,冷笑一声,继而说道:“是从她身上搜到的?”
“正是从沐粟粟身上搜到的!”
侍卫恭敬的回道。
沐苏生缓缓扭过头冷声笑道:“沐粟粟?”说着一把抬起粟粟的脸,仔细瞧到。
她低垂着眼帘不想去看他,只听他冷声说道:“怎么?害怕了!”
见粟粟未有反应,他猛地放开她的脸,伸手拿起一旁的丝帕,轻轻擦拭着手,看着他的举动,粟粟心中不禁暗自苦笑。
半晌,他放下丝帕冷声说道:“看来你果然是栖枝的细作!说!凛月儿在哪儿?”
清冷的话语语气凌厉!让人不禁为之震颤,而粟粟却是依旧未曾言语。
只听他冷冷说道:“来人给我打!”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侍卫拿着鞭子走了过来,如蛇般柔软,但是却极其粗糙的鞭子,劈头盖脸往粟粟身上打来。
一下又一下,已是破旧的衣衫,在鞭子的抽打下,不断裂开。露在外面的皮肉,更是被抽出了一道道血印。
粟粟攥紧双拳,咬紧牙关使劲忍着。
熟识的侍卫看着粟粟,些许不忍:“沐粟粟,你还是快些从实招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粟粟苦笑一声,低垂着眼看着地面。
“你们让我招什么?我做什么了!”
见粟粟死不开口,沐苏生冷笑了两下:“沐粟粟,你不用为栖枝掩饰什么!出游的时候,那晚的那场戏,你们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不过那戏做得可真是不错!”
见粟粟依旧无语,沐苏生继续说道:“不过本国师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细作,小人!来人!重重得打!”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侍卫,拿着湿漉漉的鞭子走了过来。粟粟冷冷的盯着那湿漉漉的鞭子,她知道那鞭子在盐水里泡过,打起人来是钻心窝的疼。
一鞭落下,粟粟猛地颤栗起来,嗜心的疼痛,她攥紧双手,硬是把牙关咬出了血。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她已经疼得没有知觉,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满是污垢的稻草上,每动一下,都是噬心的疼,她躺在那继续昏昏沉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沐苏生会把她当成奸细了。原来栖枝早在酒楼会面那日,便设好了圈套。他第一次与沐苏生见面,那是正逢上粟粟去认沐苏生。他心中起疑,便派人顺藤摸瓜,知道了其中的渊源。那个孩子也是他命锦儿故意害的!为的就是让她对沐苏生产生失望!那晚他故意告诉粟粟真相,让她和沐苏生大吵一架,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沐苏生,她是他派的奸细,因为她怕死,这才演了那出戏一走了之。
所以当沐苏生命人去找顾三儿时,找到的只有他的尸首!一切知道她来历的人,都被栖枝杀了。
沐苏生派人查过她,可是凌云寺被一把大火烧尽,只有智远方丈在世,智远方丈又是王上的人,便再也没人知道粟粟这号人了。
而这次沐苏生的贴身侍卫又是亲眼看到粟粟和栖枝一起逃走!而且还从她身上搜出了王城的布阵图,他们已经认定她就是奸细了。
正在迷糊中,一盆冷水,直直的从粟粟头上淋了下来。
已是三九的天气,粟粟顿时打了个冷颤,冻的瑟瑟发抖。还未待她反应过来,身后有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使劲的按到了水里。
刺骨的冷水,寒意顿时传遍全身。窒息的感觉,粟粟伸着手使劲挣扎着,耳旁听到的只是阵阵嬉笑声。
窒息,粟粟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那些人见状,猛地将她提了出来,她趴在稻草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而那些人扔下发馊的食物,便嬉笑着转身往外走去。
蓦然间却是看到沐苏生站在牢门外,清冷的眸子满是怒气,那些人惶恐的低下头往后退了去。
粟粟抱着腿蜷在湿湿的稻草上,不停的发抖,湿透的衣服无一丝热度,寒冷的水珠,沿着发梢缓缓的滴在了稻草上。
粟粟记得很久以前,每每她受尽欺凌时,她都会一直小声叫着沐苏生的名字,她希望他会来救她,救她一世于水火中。
可是她现在再也不会叫他的名字,不会。
牙关不停的打颤,她使劲蜷着,想留住一丝温暖。
沐苏生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看着瑟瑟发抖略显呆傻的她,退下披风盖在了她身上,蓦地转身说道:“沐粟粟,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何时说出凛月儿的下落,我何时让人给你个痛快,如若不然,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半响见粟粟依旧如此,这才愤愤的抬脚走了出去。
粟粟一把取下他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叠起,放在了一旁。她不需要他因此可怜她!更不需要杀母仇人的怜惜!
总是昏昏欲睡,不知为何,粟粟总是会想起在山上的时候,他那般温文尔雅,待她也是那般好。
粟粟伸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在墙上胡乱画着。不知不觉竟写到‘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轻喃着。
先前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嫌弃她脏,拿着手帕擦手。
泪悄悄的滑落下来。
“来这。”
"我教你书几个字。”
“桃之妖妖……”
“好,或是不好?”
什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假的!假的!都是假的!粟粟拿起石子使劲的往墙上划去。
她要把他说过的话划去,她再也不想看到这几个字。一点也不愿看到。手被粗糙的墙壁擦破,斑斑血迹,粟粟头抵着墙,惆怅,空洞。
一连几日的毒打,她都是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沐苏生他真的是非常喜欢姜凛月的,否则,他怎会如此痛心疾首,怎会对她如此痛下很手!
躺在潮湿的稻草上,透过铁窗粟粟看到,外面竟下起雪来。
粟粟缓缓站了起来,仰头看着窗外的雪花,这才想起今日应该是腊月二十九了吧!恍然间记起她十四岁生辰那年,也是这样飘雪的时刻,娘亲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也是这样一个雪日,有个月白风清的少年给她递了一壶酒,而另一个她放在心上的男子却予她无限讥讽!
缓缓的低下头,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
白弄玉,真的是很感谢你护我这么久!或许智远方丈说的对,沐苏生他就是我的劫!一世都躲不过!杀母之仇如何!在他跪在方丈面前说要娶我的时候,他就已经还了,不管那是真是假!不管他现在对我如何!我喜欢他,与他无关!
她终是不忍看到沐苏生难受,这次她决定去救姜凛月,可能不会再活着回来了。
沐苏生走后,已是午夜时分,四周都静了下来,门口守卫的士兵也坐在那儿上打起了瞌睡。
粟粟伸手轻轻的摸着牢门的锁,不一会儿便开了!锁上牢门她轻声的溜了出去,躲过巡逻的侍卫,闪身来到了沐苏生的书房里。
她知道沐苏生的书房里有个暗格,那个暗格是她在打扫书房时无意中发现的。
轻声打开暗格,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图在里面。
她缓缓取出布阵图仔细的看着,末了忙放在怀里,轻身来到了书桌前,拿起毛笔写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给沐苏生写信了,没想到竟是写诀别。
地牢里,粟粟知道每到这个时辰都会有侍卫前来巡视。还好她及时赶了回来,轻轻的打开锁,她缓缓地关上牢门。
刚躺下来,巡逻的侍卫便走了过来。待看到她依旧老实安稳的躺在那,便扭身往前走了去。
看着巡逻的侍卫渐渐走远,脚步声逐渐消失后。粟粟缓缓起身走至墙角,扒开稻草将布阵图和信放到了最下面,拿起稻草缓缓盖上后,她轻声的溜了出去。
粟粟知道以沐苏生的聪明才智,那个图他一定是熟记于心了。这王城中一定有栖枝的眼线,她把它偷走,只是想让那些密探告诉栖枝,图在她的手中。
尽管她知道栖枝肯定是和她一样,早已把图熟记于心,但是她的目的只是见到姜凛月!这样才能有机会把姜凛月救出来。可是她不会出卖沐苏生,所以她会拿着假图去。
翌日,粟粟穿着偷来的衣服和钱财,按着脑中的记忆,她找人绘制了一张假图。城中守卫的士兵陡然多了起来,她抬头看着墙上贴着悬赏缉拿她的告示,不禁轻笑。
仔细乔装改扮后,粟粟溜出了城。
一路往南走去,若粟粟没猜错的话,栖枝一定在上次的祥来客栈。
果然不出所料,她一路奔波,刚站在祥来客栈前,便看到栖枝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来换姜凛月!”粟粟迎了上去盯着栖枝,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