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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武松在张绣府中一住便是月余,张绣待武松甚厚,每日好酒好菜款待,闲暇时还经常与武松一起攀谈,但有所问武松俱已实相告。张绣见多识广又精通武学,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市井夜话无所不通。武松心里暗暗佩服。时日一长张绣也越发喜欢武松,觉得武松为人耿直豪爽、敢做敢为,实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二人虽年纪身份相差悬殊,却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其间武松性急屡次要走,张绣怕武松被曹兵擒获只是不允。
一日吃过早饭,武松又去寻张绣辞行。张绣对武松说道:“武英雄稍安勿躁,暂且再多住几日,现在城中到处都在缉拿于你,待过了这一阵风头我自会让武英雄离去。”
武松急道:“张将军好意,武松心领。俺一定万分小心绝不会出事,请张将军放宽心。”
张绣看武松去意坚决,想了想说道:“也罢,近来几日城中捕快密探已比从前少了许多,即是武英雄执意要走,我也不好再强留。”
武松见张绣准其离去心中大喜,忙谢过张绣。张绣又说道:“恐你有闪失,我亲自送你出许昌城。”
武松闻言刚要推辞,张绣一摆手说道:“武英雄不必推辞了。”说完命人取来一套仆役衣裳让武松换上,然后又对武松说道:“武英雄,你扮做我的一名随从,我假意去紫云山打猎,借机送你出城。”
武松应允,依计穿好衣裳。张绣唤来十几名下人让武松混在其中,又命人拿来棍棒钩叉、弓箭绳索,扮做狩猎模样,一行人出了府门直往城外而去。到了城门处,守城军校识得张绣哪敢阻拦,也未细加盘查便放众人出城。张绣等人出了许昌一直向前行了三十余里,眼见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张绣对武松说道:“此处已出了许昌地界,武英雄,我只能送你到此了。”
武松心中感动朝张绣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张将军救命之恩,武松永世不忘。”
张绣笑道:“武英雄救过家师,与我就是一家人无须如此客套。”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武英雄已脱离险境,切不可再回许昌。此地往南是去荆州之路,武英雄如路过舞阳见到家师请代我报声平安。”
武松满口答应,张绣从下人手中拿过一个包裹交于武松,说道:“这包裹里有些银两权当盘缠,武英雄留着路上用吧。”
武松接过包裹双眼含泪,张绣冲武松一抱拳,说道:“我与武兄弟在此别过,但愿他日有缘再见。”
武松闻言热泪盈眶,抢身跪倒在地于张绣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而行。
武松辞别了张绣并未向南,反倒向北而走。原来武松听张绣说过甄洛已嫁于曹丕为妻,现随曹丕在邺城督建铜雀台。邺城北靠邯郸,南邻安阳,位于许昌之北。武松得脱险境心中更加思念甄洛,遂星夜赶赴邺城。
一路上武松餐风露宿披星戴月未曾有半点耽搁,不一日行至
一座大山脚下。只见此山山势巍峨,林深树茂,甚是险峻。武松行了半日的路有些口渴,寻了一个茶棚先点了一壶茶水和几个馒头,然后问道:“敢问小哥,这里是何所在?”
伙计边给武松倒好茶水边说道:“瞧您不是本地人吧?”
武松举起水碗点了点头,伙计接着说道:“此山名叫黎山,这里唤做三柳村。”
武松又问道:“此地离邺城还有多远?”
伙计说道:“翻过这座山即是安阳,过了安阳就是邺城。”
武松向伙计道了声谢,那伙计往四下看了看,轻声说道:“客官去邺城干什么?那邺城此时去不得!”
武松一愣,问道:“为何?”
伙计说道:“前日曹丞相剿灭袁绍途经邺城,偶做一梦。梦见一只金凤栖于地上。曹丞相命人挖掘,挖出一只铜雀,遂下令在邺城之边,漳水之畔修建铜雀、金凤、玉龙三台以彰其功。可怜邺城百姓为修三台房屋被拆,良田被占,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现更四处征招民夫日夜赶修。客官此时去邺城只怕多有不妥。”
武松听伙计说完若有所思半晌无语。伙计见状自去忙活,武松吃完付了银钱,背着包裹手提双刀朝山中而去。入得黎山,只见古木参天,道路崎岖,四下寂静,,幽僻异常,使人不寒而栗。武松胆大兀自不惧,只管赶路。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武松略感疲乏想要歇脚,就听附近隐隐有人高喊救命。武松一惊,心道荒山野岭怎会有人呼救,忙提双刀依声找寻。呼救声由远及近,武松辨清方向疾驰如飞。只见远处密林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有两只斑斓巨虎围着一白衣青年低吼嘶鸣。那白衣青年手持长剑吓得浑身发颤,口中不停高声呼救。武松见此情形也不及细想,暴喝一声抽出宝刀龙牙、虎翼直冲恶虎而去。两只猛虎看到武松前来,张开血盆大口厉声咆哮声震山野。武松曾在井阳岗打死过老虎,心知老虎最喜独居,极少成双出入。今日这两只猛虎聚在一起定是母虎发情引公虎于此,此时老虎比平常更是凶猛十倍。武松不敢托大,双手紧握宝刀伺机而动。前面一只雄虎低吼几声突然向武松扑来。武松早有准备闪身避过,趁老虎尚在半空之际右手龙牙刀如电般劈去,正砍在雄虎后胯上。武松的龙牙、虎翼乃是上古的神兵锋利无比,雄虎虽然皮糙肉厚也被深深划开条一尺长的口子。雄虎受伤大声哀鸣,那雌虎听到雄虎哀鸣之声暴躁不已,大吼一声直扑武松。武松看雌虎扑来持龙牙刀向前疾刺,刀尖不偏不斜插入雌虎口中,直刺得雌虎满口鲜血。雌虎负痛咬住龙牙刀把头拼命乱摇,武松把持不住,宝刀脱手而飞。雌虎此时更显凶恶,狂吼不止。武松方欲抡虎翼上前,肩膀上突然搭上两只虎爪,一阵热气直逼后脑。武松吓得大惊失色,原来是负伤的雄虎趁其不备,悄无声息的转到武松身后,从后偷袭。武松不及细想急忙调转刀把,猛的向后一刺,宝刀虎翼擦着武松的右肋径直插入雄虎腹下。老虎腹部最是柔软,武松全力一刀竟把雄虎刺
穿,刀尖从虎背上破皮而出。雄虎惨呼一声跌落在地。雌虎见状纵身一跃,瞬间已扑到武松面前。武松待要拔刀已然不及,只好拼了性命瞅准时机双手如铁钳般掐住雌虎脖颈。雌虎虽脖颈被武松掐住,但凭一跃之势也把武松压倒在地,两只前爪如两把铁钩在武松身上不停撕挠,只几下武松的衣裳便被扯得七零八碎,身上鲜血淋漓。
眼看武松支持不住,在这紧要关头那白衣青年轻叱一声,用尽平生气力举剑猛刺雌虎。长剑从雌虎腋下插入扎穿心脏,雌虎“呜”的一声趴在武松身上气绝而亡。
武松推开雌虎尸体大口喘着粗气,半晌才爬起身来。白衣青年抛掉长剑,拜倒在地说道:“多谢英雄救我性命。”
武松扶起白衣青年仔细观瞧,见青年十五六岁年纪,身高七尺,面似敷粉,睛如亮漆,鼻直口正,头带紫金冠,腰扎碧玉带,一身白锦袍甚是英俊,不禁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白衣青年说道:“小生姓王名植,许昌人氏。今日路过黎山,听闻山中有王次仲的书法石刻特来观赏,不料遇见这两只大虫。多亏英雄仗义相救,才保得性命。”说罢又朝武松深施一礼。
武松说道:“扶危救困是做人之本,小兄弟不必客气。”
二人说话间,从周围乱哄哄跑来十几名家丁模样的人,他们手拿刀剑棍棒见到王植立刻跪倒在地,说道:“少主受惊,我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少主恕罪。”
王植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若非这位英雄相救,我此刻焉有命在。我的命没了,你们还活的成吗?”
众人吓得战战兢兢,喏喏称是。武松见状心道,这王植年纪轻轻能让这些人如此恭敬必不是普通之人。
王植又对武松说道:“尚且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武松答道:“武松。”
王植说道:“武英雄被恶虎抓伤,我有一座宅院在山下,武英雄若不嫌弃请随我一同前去。”
武松说道:“多谢王兄弟美意,都是些皮外小伤算不得什么。俺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王植苦劝,武松只是不肯。王植无奈,解下腰间佩剑双手奉于武松,说道:“既然武英雄不愿我也不勉强。今日走得匆忙未带得金银,这把宝剑名曰承影是我的佩剑,送于武英雄以谢救命之恩。”
武松看了看王植手中宝剑,笑道:“王兄弟何意,俺救你本未图什么回报,你若如此便是轻视于俺。”
王植想了想说道:“武英雄言之有理,大恩不言谢。”说罢向武松一拱手,接着说道:“今日虽与武英雄初见,心里却似多年老友,他日有缘再会,我定要请武英雄痛饮一番。”
武松觉王植虽年纪轻轻倒颇有英雄气概,心中欢喜,哈哈大笑道:“如此最好。”二人说完挥手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