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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息帝登基后,本来风雨飘摇的天朝,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炎国的威胁也因为裴若尘的一系列亲和举动而平息了,原本用来军饷的银粮,被发往江南赈灾,外患内乱同时消弭,一片歌舞升平。
淳帝的驾崩引起一轮新的权力洗牌,凡对旧朝有眷恋的人都在这次洗牌中入狱甚至断头,朝中上下,空前统一,皆是裴姓。
在贺兰天安登基后的五日后,贺兰钦拥兵自立,割据绥远,南抗天朝,北拒炎国,自成一个系统砦。
三方真真假假地调节了一番,见协商无果,也没有再大起干戈,炎寒与裴若尘对双方都有忌惮,谁也不肯先动,白白地让对方占了便宜,竟是默许了贺兰钦的行为。
一时,三方势力鼎足,天下平衡。
而另一方面,冰国女王冷艳与夏侯之子夏玉的婚期迫在眉睫,各处都准备了贺礼,准备参加这次盛典,也顺便讨好讨好冰国的新王夫。
鳏
天朝,江南一座幽静的古镇上。
百年古镇,石板幽幽,一条清澈的小河穿镇而过,镇上只住了几户人家,每户人家都是临水而居,一大清早,便能听见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喧哗声,还有人在河边的青石板台阶上拍洗着衣服。
“哟,你就是昨晚搬来的那户人家吧。”一个挑着担子卖豆腐脑的阿婆,看见了站在河边发呆的一个倩影,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穿着翠色衣衫的阿奴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道:“是啊,我昨天是跟我家相公,还有他夫人一道搬来的。”
“你家相公和夫人”阿婆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可不就是小妾吗”阿奴笑得银铃乱颤。显然很满意于现在的身份。
阿婆哦哦了两句,心想:看来搬来的是个大户人家,只是昨夜光线昏黄,没看清主人家的长相,不知人多不多,爱不爱吃豆腐脑。
“阿婆,吃豆腐脑对孩子有没有好处的”阿奴凑过去,喜滋滋地问。
“当然有了,喝了豆腐脑啊,孩子都长得白白胖胖,一个个水灵灵的。”阿婆连忙笑出一朵花来“小娘子你是不是有了啊”
“是啊,两个多月了。”阿奴抚着肚子,微笑道。
是,两个月的孩子想赖贺兰雪是赖不上了,可是贺兰雪是天生的好心肠,仍然遵守了承诺,将他们父女俩接过来就近照顾。
阿奴就不信了,靠孩子赖不上,待自己使出全身解数,难道也没辙
没有男人是不吃腥的,何况,贺兰雪又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那个伊人,简直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嘛,天天在一个大帅哥身边躺着,居然也不赶紧吃干抹净。
亏得主上还对她念念不忘。
阿奴自信地笑笑。
就在身后那座小小的吊脚楼上,她脑中那个欲-求-不-满的贺兰雪,果然已经满脑子坏念头了。
他醒得很早,从小镇的阳光,将第一缕投在他纯白的脸上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想了想昨夜的梦境,贺兰雪微微一哂。
憋闷,太憋闷了
他低下头,看着还在臂弯中睡得正熟的伊人,再无怜香惜玉之感,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伊人,伊人。”
伊人伸手挥了挥,哪知那小小的声音总是不绝于耳。
到后来,好歹听出是贺兰雪的声音,她才勉为其难地睁开眼。
“我昨晚梦见你了。”贺兰雪压低一点,眨眨眼,满语邪-念道:“梦见你也穿着这件衣服,在床上”
伊人为求方便,让人定制了一件大大的衣服,两边是细细的吊带,然后一个筒裙,就是最原始的睡衣了。
这样的装扮在贺兰雪的眼中,无疑是极大的诱-惑。害他想入非非,幻想连连。可是,又考虑到伊人大病初愈,只能忍了又忍。
上次伊人走了一整夜,发烧发了好几天,之后也咳嗽不断,如果不是凤九的草药,只怕现在还不能好呢。
他只好继续憋着。
都快憋出内伤了。
“哦,我刚才梦见贺兰淳了。”伊人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昨夜搬来的时候,贺兰雪莫名地说了一句:“找机会让阿秀见见贺兰淳吧”结果晚上伊人就做了梦。
“他已经死了,小容皇后怎么能见他呢”伊人迟疑地道出心里的疑问。
“谁说他死了。贺兰淳的心脏天生有异,比起旁人偏了几寸,那一剑,当然不足以致命,不过是瞒天过海,让裴若尘放过他而已。他现在人在凤庄,每日只是听曲发呆,比你从前还乖。”贺兰雪一面说,一面用手指滑过伊人露在外面的肩膀“伊人,你看,天气如此之好,你又难得起得如此之早,我们若是不干点什么事情,是不是挺对不起老天的”
“哦,又是你安排的,那一剑”伊人看着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话题。
“不是,但我是知道情况的,我只是将计就计,他也是在赌我会不会救他。”贺兰雪不想被伊人带走话题,连忙又往伊人那边拱了拱,在她耳边吹着热气道:“你真的不想听我梦见什么吗我梦见你”
伊人一头黑线:难道男人做完春-梦后,都喜欢讲给当事人听吗
她转过头,刚好与贺兰雪撞个面对面:刚起床的贺兰雪有种诱-人的魅,头发披散着,俊美的脸上尚带着未尽的倦意,唇角上挑,笑得阴森诡异,不安好心。
“我梦见正要干什么的时候,你把我踹下床了,我爬起来,本来打算找你算账的,结果,你竟然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吓得我立刻醒了。”贺兰雪终于把话讲完,然后心有余悸地叹了声“还好是梦。”
伊人睁大眼睛,微微一哂。
“梦也能吓死人的。”贺兰雪说着,手臂一紧,将伊人牢牢地锁进怀里。
伊人还是执拗地仰起头,望着他。
只是眼睛弯弯,仿佛装满了甜蜜的笑意。
贺兰雪看见她的表情,娇憨得可爱,心里便被什么塞得满满的。
有一种很奇怪的坚持,关于天荒地老的坚持,不知不觉地涌出,然后弥散全身。
即便有一天,她变了、老了、残了、瘸了、犯错了、丑了,那都不要紧,只要她还是她。
就是要抱着她一辈子。
她是他的妻。
来日方长,他可以稍安勿躁。
这样一想,贺兰雪反而平静了下来。
再等等吧。
清晨,宁静的小镇。
阳光温柔地泄了一地。
江南小镇里,于是多了一位年轻的夫妇,一个总是嚷着自己是小妾的阿奴,看他们的言谈,大概是富贵人家吧,可是家人却很少,只有一个总是满脸警惕的护院易剑,还有便是小妾的父亲康老头了。
男主人阿雪的容貌极美,在小镇里惹出了一阵不小的风潮。女主人伊人甜美爱笑,如果你对她说话,她总是先对你甜甜的笑,特别可亲可爱,也招人喜欢。
不过短短几日,小镇里的人便接受了他们,与这户新居民打成了一片。
伊人重新开始了自己懒得人神共愤的逍遥日子,每日便是晒太阳、看流水,听贺兰雪抚琴贺兰雪的琴音比起裴若尘是丝毫不差的,只是没有裴若尘那般空灵,多了丝繁华的雅致。
她躺在后院的摇椅上,在琴音里眯着眼,半梦半醒。
贺兰雪于是扣住琴弦,朝她望了一眼,然后欺身上来,手攀在藤椅的两侧边,俯视着怯意闲适的伊人,唇角一勾,凤眸不怀好意地眨了眨:“伊人,易剑被我打发去市镇买油米了。”
“恩。”伊人睁开眼,探寻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阿奴和康老伯住在另一个院子里,前门关了,他们进不来。”贺兰雪又道,别有所指。
伊人正打算问那又怎么了,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又醒悟了。
她朝左右望了望:院子里古树森森,树影婆娑,偶有门外的流水声叮咚传来,头顶阳光盛好,正是中午。
“伊人”贺兰雪又黏糊糊地叫了声,身体凑得更近了。
伊人一哂,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像吊在他身上一般,将全部体重都交付于他,然后,吻他。
想要便要,唧唧歪歪的,伊人都觉得噜苏了。
她已经见贺兰雪蠢蠢欲动好多次了。
贺兰雪怔了怔,随即狂喜,将伊人重新压到藤椅上,正打算上下其手、吃干抹净,前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易剑举着张黄榜,一面跑一面喊道:“王爷,王爷,大将军他,大将军他”
跑到后院门口,易剑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腾得涨红,连忙背过身去,又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贺兰雪此刻正趴在伊人身上,准确地说,是趴在椅子上。伊人的衣服则滑了下来,露出了小巧的肩膀。
除此之外,似乎
没有什么了吧。
伊人很汗:易剑果然是个单纯的孩子。
两人略略收拾了一下,一同走到前面的大厅,贺兰雪在太师椅上坐定,望着仍然满面通红的易剑,淡淡问:“什么事”
“王爷,这种闺房之事”易剑本来想谆谆善诱,告诫贺兰雪闺房之事闺房做,一抬眼看见贺兰雪足以杀人的眼神,咽了咽唾沫,赶紧又将那句话吞了下去。
“以后凡是我跟王妃在一起的时候,你自动回避。”贺兰雪自个儿还郁闷呢,易剑竟然还敢说三道四的,找拍
伊人闻言,望天,觉得自己前途叵测。
“你刚才说大将军怎么了”贺兰雪重新拉回话题。
“王爷,大将军和流园干上了,现在贴出榜单,说要寻找机关高手,去破解流园的护园阵法。大将军是要攻打流园了。”易剑连忙回答。
“二哥和流逐风不会吧。”贺兰雪吃了一惊,立刻起身,劈手拿过榜单。
展开细看,果然是贺兰钦的印戳,上面写着:召集各路机关高手,齐破流园的护园阵法也是当年陷下十万大军的绝世阵法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说要挥兵西下,去攻打流园啊。
易剑果然容易大惊小怪。
“去查一查,二哥为什么一定要破了那个阵那个阵是流园的立国之本,哪里会轻易让他破了只怕到时候,又得惹一堆的事情出来。难道流逐风都不管一管么”贺兰雪很头痛,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怎么情况又乱了起来。
裴若尘摄政,其实贺兰雪没多大意见,天朝现在和平安定,他也不至于为了私怨去掀波搅浪何况有了二哥的势力在绥远牵制,裴若尘只会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倘若二哥因为什么意气之争,与流园大打出手,只怕到时候,绥远势力削弱,裴若尘的权力得不到监督,炎国那方面也失去了军事压力,若他再次蠢蠢欲动,场面又会成为一锅粥。
不可否认,天朝虽然内安了,军事力量却也大不如前了。贺兰淳在军备上的优势还是可圈可点的。
所以,二哥不能有事。
他和流园的梁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结下来的。
易剑领命而去,贺兰雪兀自喝了一会茶,然后若有所思道:“我们去落凤山庄看看凤九吧。”
凤九也休息够了,是时候出来继续工作了。
伊人抬起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阿雪,其实我好像知道怎么破那个阵”
贺兰雪笑笑,没怎么往心里去,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我们去看看凤九和二哥,好不好”
“好。”伊人乖巧地点点头。
正说着,又有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拦在贺兰雪身前,睁大眼睛问:“相公,你又要走啊”
贺兰雪挑挑眉:别的女人叫他相公,他就觉得别扭得紧。
说起来,伊人似乎从来没有叫过他相公呢今天晚上引-诱一下,好娘子是要慢慢调教的。
“对,你和康老板就暂时住在这里吧,这里民风淳朴,对你的孩子也好。”自从拆穿阿奴的谎言后,两人反而对孩子的存在挺坦然的,阿奴听了,也不觉多难为情,只是抚着肚子,低头道:“可是你不在,我和我爹两个人,一定会被人欺负你,你可是一家之主。万一孩子有个好歹”
贺兰雪很寒,他硬着头皮道:“我会派人照顾你们的。”
“姐姐,你看看相公,留下怀有身孕的妻子一个人在这里,好没良心。”阿奴见贺兰雪一点也不松口,立刻转移战线,抓起伊人的手,哭诉道:“姐姐你得管管他,男人可都是这样变坏的,他现在不管我,以后,说不定也不管姐姐了。姐姐你可要多点心思,相公可狡猾了。你不信问问村头那个刘大婶,她家的男人就是”
贺兰雪一头黑线:哪里有当面说人坏话的
“旁人怎样那是旁人的事情,反正,我只信阿雪。”伊人笑眯眯道,丝毫不受挑拨。
阿奴转了转眼珠,大受挫败。
“好了,伊人比你小,以后别叫她姐姐。”贺兰雪分开阿奴抓着伊人的手,不紧不慢地提醒道:“还有,千万别叫我相公,你们救过我,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可没答应说要娶你。”
“明明就答应了,那晚在床上”阿奴又开
始回忆那一夜的风光-旖旎了。
贺兰雪百口莫辩,赶紧拉着伊人开溜。
阿奴回头自己屋里的时候,脸上那作张作智的表情立刻收敛无踪。
一抬头,只见康老头正坐在床沿边,极威严地看着自己。
阿奴心中一抖,然后堆出一抹笑来“阿爹,你怎么猫在我房里,吓了我一跳。”
康老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细细地看着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那眼神看得阿奴心里发毛。
康老头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是阿奴”
阿奴脸上笑容不改,走过去,蹲在康老头的身前,轻声道:“阿爹,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就是你的阿奴啊。”
“我的阿奴已经死了,她一定是死了。”康老头的眼神迷蒙起来,他仍然望着她,可是眼中的影子,却是另一个阿奴“阿奴从前很乖的,她是跟人私奔了,那又怎样,怪我,都怪我,我是苗人,所以希望阿奴也嫁给苗人,这才逼着她跟买货郎那个小伙子私奔的。可是几个月后,你回来了,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我的阿奴,我就是不肯相信,我欺骗自己,说阿奴只是变了。可是不是,阿奴不是变了,她已经死了,你是假的,说,你到底是谁我康老头只是一个小渔民,怎么能入得了你们这样的江湖人士的眼”
阿奴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她站起来,用极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你果然还没有老眼昏花,不错,真的阿奴已经死了。我只是在她临死前,碰巧发现她是当年苗疆蛊王康成明的女儿,所以才伪装成她,本想向你学点蛊术的,只可惜你深藏不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隐瞒身份。不过,虽然不能将蛊王的全身本领敬献给主上,但是能按照计划呆在贺兰雪身边,为主上传递消息,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是谁,你的主上是谁”康老头还算镇静,除了眼底的哀伤外,没有丝毫异处。
“听过炎国的仙媚派没有”阿奴眼波流转,原本只是清秀的脸,突然变得灵动起来,好像整个五官都是鲜活的,是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媚。
康老头毕竟上了年纪,又是从前江湖的知名人士,饶是如此,在初见这样的眼神时,他也是一阵心动神摇,好半天才把那股心悸的感觉压了下去。
“你是仙媚派的人”康老头哑声问:“那你的主上,就是炎国的皇帝,炎寒”
“好说。”阿奴朝康老头盈盈一拜“仙媚派第十二代掌门人奴儿,见过康老前辈。”
“奴儿”
“是啊,其实归根到底,我也没骗你,我的真名也叫做阿奴。只是稍微易了容而已。”阿奴微微一笑,伸手在自己下巴处摩挲了一会,然后撕拉一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面具后,是一张艳极媚极的脸。
其实正经看五官,比起冷艳,比起伊琳,比起容秀,甚至比起贺兰悠,都是不如,可是,所有见过那张脸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极有魅力的脸。
倦倦的眼神,仿佛是梦的深处最美的幻影。淡而素的容颜,是豪门闺秀未经粉黛的慵懒与自信。
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容颜,是能用飘忽来形容的。
可是阿奴,却是如梦似幻的飘忽,是任何人都想抓住却永远也无法触及清淡缱绻。
康老头也不禁看呆了“所以,你说自己怀孕,也是假的。”
阿奴淡淡地抬起星眸,轻声道:“那个自然。我本想多叫你几声阿爹,可惜,你显然不稀罕我这个女儿。”
康老头闻言,脸色微变,双手一翻,手里顿时多了一只白毛金尾的小貂,那小貂闪电一般冲向阿奴,阿奴往旁边一闪,素手轻扬,一层粉末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康老头急忙闭气,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捂着胸口,惊骇地看着她“你一早就下了药”
“当然得做点准备,不然,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苗疆蛊王啊。”阿奴笑笑,正打算朝康老头走过去,那小貂在空中猛一扭尾巴,又气势汹汹地朝阿奴扑了过来,阿奴只能避开小貂的攻击,几番腾挪后,再看床上,康老头不知怎么竟然不见了。
阿奴暗咒一声,奔出门去,见小貂还在穷追不舍,她顿时发了狠心,回手便是一招天女撒花,细密的银针雨幕一样迎向那只金尾小貂。
小貂落到了地上,使劲地抽搐着。
阿奴本欲寻找康老头的下落,许是方才的打斗声惊动了隔壁院子里的贺兰雪,那边隐约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回屋,将面具戴上,然后拿出一枚红色的丹丸,吞了进去,然后,她就势倒在门槛上,捂着肚子,哎哟哟地叫着。
贺兰雪与伊人赶到的时候,只见现场一面狼藉,康老头不知所踪,阿奴的身下则是一滩鲜红的血,已然昏了过去。
“王爷,阿奴姑娘流产了。”易剑奔过去,略一把脉,随即惊呼道。
贺兰雪也走过去,蹲下查看她的伤势,伊人不懂得把脉,只得站在旁边担忧地看着,她略略后退一步,脚背突然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伊人低下头一看,却是一只极可爱白毛小貂,尾巴是金黄色的,好像受伤了,奄奄一息的样子。
“阿雪。”伊人弯腰将小貂捧起来,过去碰了碰贺兰雪的肩,问他:“这只小貂”
贺兰雪极快地瞟了一眼,压根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随口道:“你给它上点药就好了。”说完,便专注地查看起阿奴的伤势来。
伊人恩了声,摸了摸它,将小貂放进自己的袖拢里。
最后的诊断结果是:阿奴被人重击了腹部,因而导致了流产。
贺兰雪的行程因而停滞了一日,到了傍晚,阿奴的高烧终于退了些,她开始不停地说着胡话,翻来覆去地几句:“相公,快走,阿爹,快走,孩子孩子”
然后,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贺兰雪皱眉听了一会,然后站起身,走出门外,负手看着外面渐渐沉下来的苍穹。
“找到康老伯了吗”贺兰雪淡淡问。
“还没有。”易剑恭声回答:“王爷,这次袭击实在蹊跷。这小镇外全是天一阁的布防,但凡有可疑的人,我们不可能没有任何知觉,除非”
“除非什么”
“若不是顶级高手,便是自己人了。”易剑低头道:“阿奴姑娘的来历虽然查明了,但还是有很多疑点。”
“可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的。”贺兰雪沉吟道:“难道是我的行踪被裴若尘发现了”
“我们将贺兰淳送出京城后,就连夜离开了,那时候裴若尘正准备新帝登基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分神去查我们的行踪。”易剑否定道:“倒是炎国皇帝”
在天朝宫变的时候,炎寒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他是最能看清全局的人。
“炎寒即使知道我的行踪,也不会对付我。”贺兰雪淡淡道:“他本来就希望看到天朝越乱越好,我是天朝的隐患,他何必要为裴若尘除掉我这个隐患。”
“若是为王妃呢”易剑迟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不是没可能。”
“炎寒若真的是那样冲动的人,当年伊人在炎国的时候,他就该直接立她为后,娶了她,而不是优柔寡断地拖着”贺兰雪冷笑一声“在他心中,永远是大局为重,所以,不可能是他。”
“那到底是”
“无论如何,现在阿奴单独留在小镇里已经不安全了,带着她一起上路吧。”贺兰雪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