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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他一个货车司机，来往的送货路线我已经查过了，从他上班到现在没有去往山上送货啊，都是Z市周边的城镇商场超市这些地方。”
一直负责调查搜集谢程峰近几天行动轨迹的沐熙儿当即就质疑了这种推测。
“那也未必，熙儿你的送货路线都是从城通运输公司拿来的吧。”叶瑀对沐熙儿问道。
“对。”沐熙儿使劲地点着头，后脑勺的马尾辫跟着摇摆起来：“不止查了路线，还有他一路上的监控我也查过了，时间也是吻合的。”
“叶瑀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姚梦蕾注视着叶瑀，感觉对方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叶瑀并未马上回应，他双手交叉立于轮椅扶手上，沉思了几秒后组织好语言缓缓开口道：“今天下午谢程峰的父亲说谢程峰已经有好几天晚上加班，都是晚上十九点离家，然后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回来，我又紧跟着问了一句什么时间开始的，他爸说是12号。”
“对对对。”彦啸龙忙不迭的附和道：“我们又去了一趟城通运输公司，运输公司负责业务的管理主管说根本没这回事，公司知道谢程峰家里的状况，本来就很少给他安排远途运输的活儿，又怎么会大晚上的让他去送货送一晚上呢。”
“会计也说过，谢程峰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拿加油站的发票来找他报销了。”叶瑀继续说道：“按照谢程峰这么小心谨慎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是担心过多的耗油会暴露他的行踪。”
“看来这个谢程峰还真有问题。”姚梦蕾听完叶瑀和彦啸龙的话后双手环抱于胸思考分析道：“根据现有的证据来看，谢程峰会不会12号杀完人后把尸体埋藏在一座山上，而且他每晚都会去看看以防被人发现？”
“可要是地方很隐蔽，他其实不用每晚去查看一遍，反而容易暴露。”叶瑀说道。
“烦死人了，还有那两个蓄电池是用来干嘛的，公司，货车，家里都没有。”彦啸龙住着头发懊恼不已：“真想揍那小子一顿。”
白川穹倒是没有像彦啸龙那么急躁，他慢悠悠一字一句道：“要是真的按队长分析的那样，我们为今之计就是找到便于藏尸的那座山林。”
“对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谢程峰家里会有一张地图了！”叶瑀回想起在谢程峰卧室的房门上挂着一张Z市及其周边地区的地图。
“他卧室的地图成色看起来很新，原本我以为他是用来熟悉路线的，现在看来他那张地图上肯定是研究藏尸在什么地方。”
“熙儿立马查Z市大大小小的山林。”姚梦蕾一听这话立即下达命令。
“哎呀又要加班了。”沐熙儿撅着嘴对此颇感无奈，不过转瞬间沐熙儿又一本正经说：“可Z市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山林地貌，如果没有更为准确的抓手要是这么大范围查找可是很难的呢。”
“熙儿，把那些旅游景点，树林公园什么的给排除。”叶瑀开始转动大脑给予沐熙儿建议：“一般情况下，凡要藏尸都不会把尸体藏在人群多的地方，而且从谢程峰夜晚开车去往藏尸地点来看，这个地方距离他家一定不近，尽量往Z市偏僻的地方找，人迹罕至最好不过，像是郊区之类的边缘地界。”
“有抓手就好办多了，放心吧同志们，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我沐熙儿查不到的，我干活去啦，你们就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沐熙儿站起身拍拍胸脯看起来胸有成竹。
一顿饭的工夫，在特察队集体的头脑风暴后，案件又有了新的发展，彦啸龙和白川穹二人在沐熙儿离开后没一会儿都相继离开，叶瑀因为有肠胃病，在没有紧急事件的情况下，吃饭属于细嚼慢咽型，而姚梦蕾却在其他三位队员离开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伸长脖子脑袋向对面的叶瑀凑了过去。
“你是不是在谢程峰家里还有什么别的发现没有说出来。”
“嗯？”叶瑀低头扒拉碗里的饭，忽然听到姚梦蕾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他抬起头与之对视。
四目相接，叶瑀嘴里依然不紧不慢的咀嚼着，待到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他才毫无掩饰的回应道：“你还真猜对了。”
“为什么刚才不说？”
叶瑀放下碗筷拾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说：“因为我没有想好怎么说，我知道的那件事跟寻找尸体没有半点帮助。”
姚梦蕾没有说话，可眼神却依旧带着疑惑的色彩凝视叶瑀。
叶瑀知道姚梦蕾是属于那种不打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叶瑀要是不一五一十告诉她，说不定这件事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芥蒂。
“我下午去谢程峰家里只是为了从他父亲口中套出谢程峰的心结。”
“心结？”姚梦蕾闻言不太明白的蹙起双眉。
叶瑀缓了缓开始述说起从谢程峰父亲那里得知的事情：“没错，谢程峰的家庭情况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给人的感觉那么和谐，实际上他的家庭在他九岁那年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故，那就是他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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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叶瑀在宾馆房间里整理已知的线索资料。
“啊~哈”困意上头的叶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盯着桌上即将完成的笔记：“还差点，写完就可以睡觉了。”
“噔噔噔噔……”
忽然隔着房门的走廊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叶瑀推着轮椅快速向玄关走去，拉开门，只见外面姚梦蕾、彦啸龙和白川穹三人皆是穿好要外出的衣服整装待发的站在姚梦蕾的房门前。
“你们这是——”叶瑀刚准备问‘这是要去干嘛’一扭头看见靠在墙边抱着笔记本电脑的沐熙儿，他恍然大悟三分猜测，七分肯定的语气问道：“这是找到适合藏尸的山了？”
“对，符合条件的一共三座山，我刚刚给郭支队打完电话，请他派人支援我们去搜山。”姚梦蕾一脸严肃的回答叶瑀，随即对彦啸龙和白川穹下达指示：“我去苍禺山，啸龙去天灵山，小白去花岩山，记住不能放过一草一木，一定要地毯式搜索！”
“明白/明白。”彦啸龙和白川穹异口同声地应道。
“出发！”
望着走廊尽头渐渐离去的身着风衣的姚梦蕾，沐熙儿怀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脸崇拜道：“队长好帅啊，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是个攻主。”
“攻主？”叶瑀听到结尾那个词表情茫然。
“对啊，攻受的攻，真的是要被队长掰弯了呢。”
“额……”叶瑀感觉自己的脸上挂满黑线他感到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瞧了瞧依旧沉浸在姚梦蕾迷人背影的沐熙儿：“现在的孩子怎么动不动就把人攻受定义，熙儿难不成你喜欢女的？”
“切~老古董，我只是表达自己的崇拜和喜爱，我的性取向永远是小鲜肉好不好。”沐熙儿甩给叶瑀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吧好吧，能不能给我看看你找到的那三座山。”叶瑀感觉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跟沐熙儿有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正轨上。
“喏，这可是我牺牲一晚上的劳动成果哟。”沐熙儿一边把电脑递给叶瑀一边说道。
叶瑀详读了电脑里关于这三座山的内容不禁对沐熙儿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这三座山完全符合藏尸的条件。”
“那是，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我沐熙儿查不到的。”沐熙儿十分自豪道。
叶瑀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思绪那就是希望这三座山中的一个可以找到常悦心的尸体，这样才能形成一条完整证据链令谢程峰定罪伏法。
“我跟你们讲，三更半夜去那些荒山树林里去真的是刺激了，幸亏我胆子大要是你们估计一只老鼠叫唤都会吓得尿裤子了。”
次日早上四点，Z市公安局集体办公室里，一名看起来是实习期的小民警被一群同样年纪的同事包围，表情炫耀神采奕奕的讲述昨天晚上在山上找尸体的过程。
“快说说，都是怎么找到的尸体。”一名年轻女警雀跃期待的说道。
“我们是跟姚队长那组上的山，别看姚队长是女生，人家可不像你们几个平常那么娇滴滴的。”那名实习民警指了指跟前几个小姑娘说道，结果遭到众多女生的铺天盖地地踢打。
“哎哎哎，说两句玩笑话怎么还动上手了，还让不让人讲啦。”小民警躲闪着身体不乐意道。
“快说，不说还掐你！”一个戴眼镜的女警右手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掐人的动作，威胁道。
小民警佯咳了一下缓解尴尬话入正题：“姚队长让我们两两一组，地毯式搜索，我跟我师父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甭说人的尸体，就连个兔子都没有，可就在我快要灰心以为费了半天劲无功而返的时候，跟姚队长一组的那个师哥在苍禺山东南方向距离我们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喊了一嗓子，说‘发现一个洞口’。”
“然后呢？”一众人听得入神，忙问道。
“然后我们就跑了过去，就看见那个师哥守在洞口，洞口都被一人多高的杂草藤蔓遮掩，姚队长当时已经下去了，后来我师父和另外一个人也跟着下去了。”
“敢情你就是西游记里那个守洞口的小妖精啊。”之前说要掐小民警的那个女生对此嘲笑道。
“什么叫守洞口，那是什么洞你们知道么？”小民警瞪大眼珠子不服气神秘兮兮道。
“什么洞，无底洞？”那个女生眨眨眼睛反问道。
“无底你个头啊，你以为是西游记里的老鼠精。”小民警翻了个白眼然后认真道：“那是个废弃多年的防空洞，姚队长和我师父他们下去也就半根烟的时间就上来了，说发现疑似尸体，通知技术大队的人去取证。”
“等等，发现就发现，什么叫疑似尸体？”有人对这个词有些不明白。
“就是不确定是不是尸体呗，我也不太清楚，姚队长他们上来之后就把我们散开在十米开外了，等到技术大队的人来了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们抬着一个大玻璃柜子出来，里面有个白乎乎的东西，本来天就没大亮，山里光线不好也看不清是什么。”
小民警说道。
……
“你就偷听到这么多？”
叶瑀看着眼前刚从集体办公室里一路小跑回来的沐熙儿。
“就这么多，那个小子只看见这些。”沐熙儿端起杯子牛饮般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心满意足道。
自从姚梦蕾带着彦啸龙和白川穹上山找尸体后，叶瑀、沐熙儿则一晚上都辗转难眠，他们都担心这次寻找尸体会无果而归。
直到凌晨三点左右，朦朦胧胧浅睡的叶瑀忽然听到手机信息提示音，他猛然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的特察队群，姚梦蕾的微信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点击播放，她略带疲惫但毫不掩盖激动的声音说了五个字：“尸体找到了。”
叶瑀和沐熙儿当即就被这条信息彻底驱散了睡意，他们都感到兴奋不已第一时间就回到了Z市公安局。
刚到公安局，叶瑀他们就听说姚梦蕾和彦啸龙正在休息室休息，白川穹则和当地法医在解剖室尸检。
叶瑀在听完沐熙儿的转述后顿时对尸体感到好奇，他提议要去解剖室一探究竟，可沐熙儿胆子小不敢跟叶瑀一起去，叶瑀只能一个人坐着轮椅直奔法医解剖室。
来到法医解剖室，刚一开门就看见解剖台周围围着五个人，大家都是举着手术刀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另外有个拿着照相机的记录员在拍尸检照片的，叶瑀凝神望去隐隐绰绰可以看见一团白色物体躺在解刨台上，他一转眼看见了距离解刨台不远处是一个类似于棺材的一人多长的玻璃柜子这估摸着就是装着尸体的那个柜子。
“老叶你怎么来了。”白川穹手里举着刀，忽然注意到门口进来的叶瑀他不徐不疾的问道。
“我听说找到常悦心的尸体，而且尸体有些怪异。”叶瑀直言道。
叶瑀话音刚落，就听见当地王法医啧啧道：“哎呀，何止怪异简直就是活久见，我干了法医这行都快二十年了，这辈子都没见过把尸体装在巧克力里，就连听都没听过这种处理尸体的方式。”
闻听此言叶瑀操控着轮椅快速来到解剖台边，几名法医助理也很有眼力价的让开一个空位给他。
就在法医助理们让位之际，叶瑀正好解剖台上那个白色物体渐渐展现在叶瑀眼前。
叶瑀随之一愣，紧接着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色物体惊叹道：“这……我的天啊。”
那是一个人形的白色物体，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泛着白光像极了一个白色的人性雕塑，能清晰的看见脸部挺立的鼻梁鼻子下方的嘴唇，还有脑袋两边的耳朵轮廓，叶瑀的鼻子嗅了嗅，他竟然从上面闻到了熟悉的甜腻的奶香味。
“这是白巧克力？”叶瑀惊诧指着白色物体问。
“对，尸体可能就在这里面。”白川穹点了点头，带着口罩的嘴闷声说道：“尸体整体都包裹在里面，我们要在不破坏尸体的前提下把这层白巧克力壳剥离掉。”
事不宜迟，白川穹和王法医以及两名法医助理开始想办法一点点用手术刀切开白巧克力外壳，刚划开一个刀口裂开一道一指来长缝隙，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古怪气味从白巧克力内部钻了出来然后飘然溜进每个人的鼻腔。
“我去，这是我闻到过最让人头皮发麻的尸臭。”一名法医助理皱着眉吐槽道。
这种尸臭不同于往常他们遇到尸体只是沁人心脾的腐肉般的恶臭，这种尸臭淡淡的混杂着白巧克力的气味，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心理和生理双重恶心。
叶瑀用手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呼吸着强忍着生理反应的呕吐，目光却一直未曾移开解剖台，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白川穹他们用手术刀一点一点剥开白巧克力外壳，尸检他以前倒是看见过几次，可这种把尸体包裹在白巧克力的尸检，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第二次。
因为要保证尸体的完整性，所以剥离白巧克力要十分的小心，白川穹和王法医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将让尸体的白巧克力清除干净，让尸体本来面目显露出来，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令白川穹他们额头全是汗水。
这是一具再明显不过的女尸一丝不挂，兴许是白巧克力的外壳隔绝了空气，再加上玻璃柜子和防空洞里的冷藏装置，女尸并没有腐败的很严重整体看上去还算完整，唯一令人感到骇然的就是她眼睛部位哪里还有眼球，空留下两个空洞洞的依稀还能看见红黑色的血肉的窟窿，死不瞑目般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
负责拍照的技术员都怔住了，这画面感太摄人心魄，直到王法医的提醒，他才赶忙拍下尸体细目照。
“我以后再也不吃白巧克力了，不，任何巧克力的东西都不吃了。”另一个女法医助理表情难受道，显然眼前这一幕给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影响其一生。
叶瑀双臂撑在扶手上，抬高自己的上身，以求高度跟旁边的人一致，他低头看着解剖台上的没有眼球的女尸，勉强说道：“应该就是失踪的常悦心了，那两颗在巧克力里发现的眼球就是她的。”
“嗯，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尽快做出报告。”白川穹稍作休息，话音未落就见他手中的手术刀朝女尸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