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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月一日悄然而至,可特察队五人的思绪却一直停留投入在2·28割喉案的线索当中。
已知的线索少得可怜,可又找不到其他抓手,为今之计只能等刑侦大队的侦查员找到死者的家人或者亲友才能通过了解死者去寻找线索。
“哎呀,我是干不了这烧脑的事儿。”彦啸龙看着铺满桌的尸检和痕迹照片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沐熙儿她坐在角落里摆弄着电脑,时不时的用余光瞟一眼距离她粮米开外的桌子上的尸检照片,然后眉头紧皱的把视线摆正到笔记本电脑上,但她还是不忘调侃彦啸龙。
“你就是没有耐心,你看看梦蕾姐和老叶,不声不响盯着那些照片和资料看了那么久,面前的笔记本我都看见他们写写画画的三四篇了。”
“you you up!”彦啸龙指了指桌上画面血淋淋的照片冲沐熙儿不服气的喊道,紧接着他拿起其中一张尸体照片冲着沐熙儿就走了过来。
站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照片,只见沐熙儿吓得连忙用笔记本电脑遮挡视线双眼紧闭,彦啸龙见状洋洋得意道:“你个胆小鬼还好意思说我,一张还没解剖的照片就把你吓够呛,这要是让你跟小白去验尸,那你还不吓尿裤子了。”
“咦~你真恶心。”沐熙儿声音有些瑟瑟发抖冲彦啸龙摆摆手求饶的口气说道:“行行行,你厉害,你胆大,我求你了快把照片放下吧。”
“切,耗子都比你胆子大。”彦啸龙一脸胜利的表情看着沐熙儿,然后转身走回座位。
沐熙儿撂下笔记本电脑刚想张嘴反驳,就见门口白川穹手里拿着一份蓝色的文件夹走了进来。
“队长,毒化检验报告出来了。”
“检验怎么样?”姚梦蕾和叶瑀他们都翘首以盼,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白川穹手里的文件报告。
白川穹一边把报告递交给姚梦蕾一边慢条斯理道:“死者体内发现有DXB成分,哦也就是老百姓说的安定片。”
姚梦蕾翻开报告默读上面的数据:“体内含量超标了很多啊。”
“已经达到急性中毒的剂量了。”白川穹点点头回应然后补充道:“可以导致死者昏迷不醒,失去意识。”
“对了队长,报告里还检测出另一种药物成分。”白川穹向报告勾了勾下巴,示意姚梦蕾在接着往下看。
“利培酮,这是什么东西?”呼吸间就听到姚梦蕾疑问道。
“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一种药物。”白川穹双手抱胸说道。
叶瑀一听这话立马抓住了重点瞪大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死者是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精神病?”
“很有可能,普通人没必要吃这种药物,而且利培酮的剂量符合治疗的药物范围。”
“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死者上身和胳膊上会有打斗留下的旧伤,精神分裂症是有暴力倾向的。”叶瑀若有所思道。
“这条线索很重要,我这就打电话通知陈中队让侦查员寻找失踪的精神病患者。”姚梦蕾说着话,拿起桌上的手机就拨打了陈中队的号码。
电话拨通后,姚梦蕾刚要向对方讲述新的线索,就听到那头的陈中队惊喜又让姚梦蕾一头雾水的口吻说道:“姚队长你这个电话来的真是时候啊。”
“陈中队为什么这么说?”姚梦蕾蛾眉微蹙不太明白陈中队话里的含义。
“死者的身份我们已经查到了,刚准备打电话通知你呢,这不你就给我打过来了。”
“什么,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姚梦蕾心中十分讶然,没想到上午还没过去,就已经弄清楚了死者的身份。
姚梦蕾随即按了免提,叶瑀他们听到她的惊呼后,脸上的表情都是跟她大同小异,五个人屏息以待两只耳朵齐刷刷的竖起听着手机那头的回音。
“对啊,我们按照昨天会议讨论的那些线索,在绿水河附近的村子寻找,我们侦查员听村民说起一件事,在钱家村有个人正好失踪了,他家人在当地派出所报警备案,所以我们一去派出所一查,找到一个叫钱小虎的人,经他们一家人辨认死者的衣物和身体特征后,认定就是钱小虎的哥哥钱大虎。”
“死者是不是有精神病史。”叶瑀忙不迭的提问道。
陈中队闻言用讶异的语气说:“对对对,钱大虎在他村里就是个疯子,你们是怎么知晓的。”
“毒化检验报告里说死者体内有治疗精神病的药物成分。”姚梦蕾回答了
一句随即说道:“陈中队,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们这就过去。”
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叶瑀和姚梦蕾还有彦啸龙三人乘坐陈中队派来的司机和车赶到了钱家村,当地派出所周所长的带领下,五个人前往位于村子东北方向的钱小虎家。
“前面就是钱大虎的弟弟钱小虎家。”周所长指了指距离众人一百米不到的一处农家院,一座白色墙体有些斑驳的二层小楼在三面灰色的水泥围墙中显得格外显眼,与此同时他还向叶瑀他们介绍钱家兄弟的详细情况:“这个钱大虎今年49岁,一个人住在村北头,他弟弟钱小虎是43岁,有个老婆叫冯淑芬40岁,俩人有个儿子今年17在城里上学。”
“这家人我可是太熟了,那个死了的钱大虎可是村里的祸害,隔三差五给他弟弟惹麻烦,光我们派出所一个月就要接到村民报警四五次,每次都是跟这个钱大虎有关”周所长说道:“来之前我已经给钱小虎打过电话了,让他和他老婆在家等着。”
叶瑀见周所长这么说,疑问道:“周所长,他夫妻俩经常不在家吗?”
周所长咧嘴一笑解释道:“现在不忙,农村就经常三五成群的打牌,有时候一天都不一定着家,吃喝全在打牌的地方。”
“哦原来如此。”叶瑀点点头,这在他老家东北的农村地区也是很常见的现象,农民的娱乐生活并不如大城市那么丰富多彩,闲暇时很多人就聚在一起要么打麻将要么打扑克牌,当然了这其中肯定不乏赌钱性质的。
来到钱小虎家院门门口路前众人停车下来,只留下司机在车上等着,一下车向左步行四米左右就能看见两扇红色的大铁门正敞着,叶瑀等人一打眼就看见了在院里的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正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看着手机,女的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洗衣服,不用问就知道这二人正是此次叶瑀和姚梦蕾前来询问的钱小虎冯淑芬夫妇。
“钱大哥,嫂子,这四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城里来的警察同志。”一只脚还没跨进院门,领头的周所长就扯着大嗓门对院内的钱小虎夫妇喊道。
“哎呀四位警察同志为了我哥的事辛苦了。”钱小虎连忙起身快步走向叶瑀他们,客客气气掏出兜里的烟要给他们分:“警察来来来进屋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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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介绍所来何意后,叶瑀他们被钱小虎请进家里,虽然外面看是二层小楼,但屋内的摆设家具很是破旧,众人落座在客厅打补丁的沙发上,姚梦蕾第一个开口,简明扼要的对钱小虎夫妇讲述了钱大虎被发现的事情经过。
钱小虎听完姚梦蕾的讲述后良久没有说话,他难掩心底的悲痛心情紧锁着眉头,本就黝黑的皮肤更显得黯淡,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后叹息道:“唉,我哥怎么会死的这么惨,这哪个杀千刀的连个脑袋有病的人都不放过。”
“要我说也是你哥的福气。”一旁钱小虎的媳妇冯淑芬跟个没事人似得,脸上眉飞色舞口吻有些幸灾乐祸道:“他一个老光棍,还是个疯子,死了一了百了,说不定还能看见翠红和玉宝呢,阎王爷那里一家老小团聚多好。”
钱小虎一听这话当即把烟往地下狠狠一摔,指着冯淑芬怒斥道:“我说恁待个孬子逼(晥省方言,一般用来骂女的。),我哥被人杀死了,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钱小虎话音未落,冯淑芬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似得,不管不顾家里还有外人当即破口大骂:“恁个孬子,你哥隔三差五的在村子里惹是生非,不是砸了李家的窗户,就是打了赵家的儿子,你说说这些年咱家给村里人赔了多少钱,都能再盖一栋房子了吧!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的容易吗,又要伺候你们爷俩,又要为了你哥给那些邻居挨家挨户的赔礼道歉,我容易吗我,到头来你个没良心的还骂我。”
冯淑芬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一边哭号着一边诉说着这些年来的委屈。
“老钱,嫂子消消气,咱先配合城里的同志询问完案子。”周所长见气氛不对劲儿,这俩夫妻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他立马起身劝解道。
“那是他哥要问问他,我可不管!”冯淑芬说着抬起屁股就往院外气呼呼的走去,冲着那盆还未洗完衣服撒火去了。
叶瑀等着钱小虎稍微平复了情绪把话头拉回正题问道:“钱大哥,刚才嫂子提起的翠红和玉宝是……?”
“我嫂
子和我侄子。”钱小虎余怒未消的瞥了一眼院子里洗衣服的老婆,然后对叶瑀说起有关他哥哥的家事。
“我哥是个苦命人啊,我十岁的时候我兄弟俩父母双亡,我是我哥一手拉扯大的,农村成家早,他因为要照顾我再加上家里穷,直到他30岁才结婚生子,31岁的时候生了我侄子,那孩子聪明,懂事小鼻子小眼睛像极了我大哥,他也很疼玉宝,跟嫂子的感情也好的没话说,他俩结婚那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埋怨过我嫂子一句不是。”
从钱小虎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钱大虎当年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乖巧的儿子,恩爱的夫妻,可钱小虎接下来的话道出了大哥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钱小虎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似乎是勾起了又一件伤心往事他说道:“十年前我和我哥在城里给装修队打工,那是五月份吧,他家忽然着火了,我嫂子和我九岁大的侄子活活烧死在屋子里,村里人说那叫个惨啊,当时抬出来的时候都不成人模样了,我哥回来一看经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忽然之间就病倒了。”钱小虎说着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头:“然后他这里就搭错筋了,变得有时清醒有事迷糊,脾气还特别暴躁,清醒的时候还好,干活说话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这一犯病那就完了,逮到东西就往地上砸,看见人抬手就是打啊,有几次还拎着菜刀要砍人,我和几个村里的小伙费了不少劲用绳子把他捆起来,押着他坐车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他这叫偏执什么分裂……”
叶瑀提醒道:“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钱小虎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病。为了给他住院治疗,他所有积蓄都搭进去了,我也给他花了不少钱,后来医生说他病情转好就出院了。”
“那你哥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打过架。”姚梦蕾问道。
“那多了去了,整村子三百多人他都得罪过。”钱小虎指向外面说道:“他一个精神病在村子里本来就不招待见,谁见谁躲,一犯病那更是满村子祸祸闹得鸡犬不宁,有几次跟村东头的赵家大儿子打过架,把他儿子打的脑震荡了,还有一次和我们村里的两个酒鬼打架,他手臂被人用棍子敲了一下打骨折了。”
姚梦蕾一听整个村子的人都与死者有过纠纷心里不免一沉,但她还进一步问道:“那他有没有和医生有过争吵殴斗?”
“医生?”钱小虎迟疑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定,似乎想起一个人,但随即否定道:“跟村里的开中医诊所的钱三叔倒是吵过架,可钱三叔都八十五了,走路都没三岁小孩快,哪有那力气杀人啊。”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
“26号,我跟往常一样给他午饭,到他家发现他没在家,打他手机也不接,我担心他犯病在村里惹祸,就挨家挨户的问也没有人见过我哥,可谁都没见过,之后过了大概三四个小时我怕出事就找周所长报案了。”
“对26号快下班的时候老钱到所里找我们帮忙找他哥的。”周所长搭腔道。
“你哥以前走丢过吗?”姚梦蕾继续问道。
“没有过,我哥犯病就知道在村里折腾。”
姚梦蕾问话的时候,叶瑀视线在客厅里到处看了看,他注意到客厅里放电视的那面墙,挂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三人全家福,年长的是钱小虎夫妇,在二人中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长相有八分随钱小虎,一身亮黄色的衣服和张扬的发型,与身边两位衣着朴素的父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瑀笑着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对钱小虎问道:“钱大哥这孩子看上去很精神,是你儿子吗?”
钱小虎顺着叶瑀的指向望去,脸上瞬时浮起一抹笑容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儿子很宠爱,嘴上却用一种恨子不成龙的口吻说道:“对这孩子叫钱金阳,自从玉宝夭折了我们老钱家就他一根独苗,本来想供他当个大学生的,可这小子学习不好打小就淘,这不高中没上完就在城里的餐馆拜了个师傅学厨师,好歹以后能有门手艺养活自己。”
“钱大哥,你儿子跟你大哥关系怎么样。”
“在我家里最宠我这儿子阳阳的不是我和淑芬,最宠这孩子的是我大哥。”钱小虎颇为感触说道:“或许是我大哥把对玉宝的思念放在阳阳身上了,阳阳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我们夫妻俩不同意,我大哥就给他买,虽然他有精神病,一个月就靠干零活赚点钱,还有村里给他申请的低保过日子,可他还是省吃俭用给阳阳买这买那的,照片里那件衣服就是他给阳阳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