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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江北公园是Y市始建于1965年，是H省当年最早的公园，该公园于2008年改建完成，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华松江畔北面，园内基础设施齐全，各种健身器材、花草树木应有尽有，是一所集、观赏、休闲、锻炼等多功能为一体的综合性文化公园。
盛夏初秋之际最为热闹，公园内绿树遮阴，池塘荷花盛开，鱼跃鸟鸣，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倒显得攸然惬意，不少人闲暇的时候都会来此地放松身心，因位置临近华松江，不少垂钓爱好者乐衷于这里，或落座江岸边，或泛舟江水中，享受那鱼儿上钩的乐趣。
四月的江北公园草木尚未茂绿，各色花种也还没苏醒，公园里全是光秃秃的树枝和被积雪覆盖的草地，就连被冰封了一个冬季的江面也不过蚕食般吸取热量渐渐消融，此时的华松江冰层结构已经发生了改变从横茬变成了竖茬，冰层的承载力有很大程度的下降，人在上面走是看不出冰层的变化，你永远不知道即将落脚的那块冰层会不会承受不住你一脚的重量骤然碎裂，一旦碎裂，竖茬冰会马上碎成几块，然后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层以雷霆之势碎成冰窟窿将你吞掉，令你坠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虽然很危险但每年还是仍然有不少人在江面嬉戏玩耍，甚至不乏有人驾车过江而行，这些人里有不少淹死冻死在华松江。
今天，江北公园有不少警察警车包围了公园，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并非有人掉进了开化的华松江，而是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一具女尸直挺挺的躺在上面。
警戒线外，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胖老太太对身边的一个烫头的老太太眉飞色舞道：“要说这老刘头也够倒霉的，上午出门在公园遛狗，还能遇到死人！”
烫头老太太也忙开口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可不呗，我刚才听了那么一耳朵，那边的警察交谈中说这儿公园里死的好像是个姑娘。”
胖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一副同情的表情说道“哎哟，一个姑娘死在公园里，搞不好是什么劫财劫色的人给害死的，可惜年纪轻轻遇到这种事。”
叶瑀和姚梦蕾从车上下来后，就听见了周遭人民群众叽叽喳喳关于死者遇害的各种猜测的声音，他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人们总喜欢根据自己生活中的经验来妄加揣测尚不清楚的事情。
在民警的开路下，叶瑀和姚梦蕾走进警戒线内，叶瑀刚抬眼巡视公园，就看见老吴和赵小龙正从东北方向朝他们走了过来。
“我们在女尸的手里发现了这个。”老吴刚跟叶瑀他们碰面，就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证物袋里的东西展现给叶瑀和姚梦蕾看。
叶瑀望向证物袋，只见里面是一张手掌差不多大的长方形白纸展开，面向叶瑀的那面是一朵手心般大小的妖艳花朵不禁喃喃道：“又是曼陀罗花。”
叶瑀双眼微眯，从上到下细细扫了几眼纸张，这张纸上有几道浅显的痕迹，像是人折叠过除此之外纸张有几处地方皱巴巴的。
姚梦蕾目光只在纸张上稍作停顿就看向了老吴他们，她此刻的心思却全在那具女尸上，开口就问关键性问题：“死者的头皮被剥了么？”
技术队队长赵小龙点点头道：“嗯，又是一个被剥掉头皮的女孩。”
赵小龙侧过身，抬手朝身后的四五十米外一个警员聚集的方向指着：“尸体就在那边的长椅上，刘法医和你们特察队的白法医正在做初步尸体检查，痕检员也在勘察现场。”
有特察队姚梦蕾和白川穹，还有刑侦局技术队一起勘察现场叶瑀倒也不太在意这方面，他目光移向老吴问：“报案人呢，听说发现尸体的是个遛狗的老人。”
老吴回答道：“报案人正接受啸龙和小郭的询问，这不他们在那边警车旁站着。”
叶瑀顺着老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彦啸龙和郭毅阳两个大小伙子对面站一位老人正比手画脚的说些什么。
叶瑀见状不由笑着嘟囔一句：“这老大爷看起来挺精神的，应该没被吓到。”
叶瑀收回目光，转头对姚梦蕾说道：“姚队，我去问问这个老大爷，发现尸体的过程。”
姚梦蕾点头同意，她又说道：“那我和吴叔还有赵队长去看看犯罪现场。”
话音刚落，她就和老吴他们
走向犯罪现场，叶瑀则调转轮椅朝老大爷慢悠悠走去。
刚走进犯罪现场，姚梦蕾就看见了躺在长椅上的死者。
姚梦蕾的站立位置，正对着女孩的脚，她由下至上打量着女孩，死者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牛仔过膝尖头长靴，大腿部位能看见明显的肉色打底袜，目光随之向上看是一条红色百褶短裙，死者的上身是一件白色的春季短款毛衣外套，她脸上画着浓妆，当姚梦蕾的目光看向头顶时，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意料之中的神情，跟前两名被害人一样，这名死者的头部也是光秃秃的，额头向上，整个头顶的头皮都被剥掉血红的一片，一根头发也不见踪影，姚梦蕾又从头到脚的扫了一眼，目测这个女孩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虽然脸上花着浓妆，但看其衣物打扮也不多二十岁上下。
“刘法医，小白，死者死因是什么。”虽然和前两名被害人尸体表面看起来相同，姚梦蕾猜都不用猜也知道死因跟前两起案子的死因一致，但出于严谨她还是要问一遍。
“除了头部头皮有被刀剥皮的大面积创口，手法和前两个被害人的创口出自同一个人，尸体表面其余部分都没有明显的创伤，颈椎摸起来有脱臼错位的迹象，奇怪的是与前两名被害人不同点，死者颈部没有扼颈的痕迹，详细的死因要做过解剖才知道。”刘法医半蹲在尸体旁边，一边指着死者的尸体不同位置一边说道。
“可能凶手除了扼颈外有别的方式令死者昏迷，死亡时间多久了。”姚梦蕾继续问道。
这次白川穹开口回答她：“依照当地的气温很低，尸体处于室外场所，再加上尸僵已经发展至全身，手臂处的尸斑融合呈片状。这些现象均表明死者死亡时间在六个小时到十个小时之间，应该是在凌晨零点到三点这个时间段遇害的。”
“好，现场还有别的发现么？”姚梦蕾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在场其他人。
“现场脚印多且杂，可能是公园里的围观群众在警方还没到场前造成的。”一名痕迹检验师脸色忧愁的用目光指着地上那纵横交错的脚印。
另一名技术人员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拎着一个粉色的手提包对姚梦蕾说：“死者的手提包还在这里，里面的现金，手机化妆品还有香烟打火机都在。”
紧接着这名技术人员手指着尸体：“死者脖子上的黄金项链，耳环还有手上戴着戒指手表没有被人拿走。”
老吴若有所思道：“看来不是别人为了钱模仿杀人，十有八九是那个家伙又犯案了。”
“奇怪了，前两次杀人不都是在死者家里动手么，怎么这次是在公园呢。”一旁的赵小龙皱着眉头不解道。
“或许是在被害人家里不容易杀人吧。”姚梦蕾放眼看了看躺椅周围的环境又转身眺望最外围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个高举着手里的手机，一看就是在拍照录视频等着发朋友圈和微博，她当即眉心一蹙面色担忧的对赵小龙说：“赵队长能不能给我一副手套，公园是开放的公共环境，围观群众会越来越多这里死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记者闻讯也快赶来，时间紧迫，我们要抓紧时间勘察现场。”
赵小龙也心里急迫，他忙点头道：“有姚队长帮忙再好不过，我们和大家一起勘察现场，尽快收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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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瑀朝老大爷慢慢走进，须臾，就听见老大爷那声若洪钟的嗓门伴着飞舞的手绘声绘色的描述“……我当时走近一看，嘿哟好嘛，挺大一姑娘直挺挺的躺在长椅上，穿的还薄，脑袋瓜子上套着一个塑料袋，我寻思着现在年轻人时兴什么夜生活，深更半夜喝大酒，这可能是哪家的姑娘昨天晚上喝醉了睡这里了，现在的天气多冷啊，晚上都零度以下，我怕这闺女别冻死了，我就朝那姑娘叫了几声，没答应，然后我把她头上带着的塑料袋摘掉了，别说当时还真吓我一跳，一个血淋淋的脑瓜子，一根头发都不剩，但你大爷我好歹当过兵打过仗，没脑袋的死人我都见过，我把手指头放到姑娘的鼻子下边，一点气儿都没有，我摸了摸她的手，拔凉拔凉的，就跟摸冰块一样，我联想到前几天咱们市死在家里的那两个女的好像也是头上的头发
一根也没有，这才意识到这姑娘是被人杀了，赶紧拿手机打电话给你们警察同志报了案。”
“刘大爷是吧。”叶瑀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夸赞对方：“不愧是老军人，这就是比一般人胆子大，看见死人能冷静应对。”
“嗐，我年轻时候什么没见过，那时候枪林弹雨的死的人多了去了。”刘大爷嘴上的话听起来不以为然，但那得意的神情却说明叶瑀的夸赞很受用。
刘大爷说完后又用新奇的眼光看着叶瑀他手指指着叶瑀，指了指郭毅阳和彦啸龙：“你和这俩小伙子一样也是警察？”
郭毅阳替叶瑀回答道：“对，叶老师是上头派来专门负责这方面案件的。”
“哟，上头派来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坐着轮椅也能查案子。”刘大爷看起来是个直性子说话直来直往的，对此叶瑀一笑而过，老大爷紧接着又用一种愤然加同情的语气道：“这姑娘死的挺惨的，好端端的头发连着头皮被人扒了，也不知道是多狠心的人能做出这种事。”
叶瑀注意到刘大爷左手上握着牵引绳，目光顺着绳子向下看，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正安安静静趴在大爷脚边，闭着眼好像在睡觉。
“这狗挺听话的，老老实实在主人脚边，大爷您每天都来这里遛狗么？”叶瑀看着小狗问道。
刘大爷看着脚下的狗满眼都是宠爱的光芒：“对啊，我家就在这附近住着，这里草地多，散散步即遛狗又活动活动身子骨，只要晴天不下雪不下雨，我就带着熊猫出来逛一逛玩一玩。”
叶瑀一听这狗的名字，当即笑道：“熊猫，别说这一身黑白花还真有点熊猫的意思。”
刘大爷嘴一咧，一脸褶子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大孙子给起的名，他最喜欢小狗小猫了，可是我那个儿媳妇有洁癖嫌狗掉毛埋汰，不让小孩在家养狗，所以我就养条狗等着大孙子回来有个玩。”
叶瑀看着刘大爷温和的问道：“大爷，您今天几点来这里遛狗的。”
听到叶瑀的问题，老大爷并未立即作答，而是眼睛很自然的朝右上看去，从早上的生活作息开始回忆梳理时间线，嘴里一边念叨：“我吃完早饭，看完早间新闻，又收拾收拾屋子，这熊猫一到点就着急出去。我记得我临出门看了一下挂钟差不多是快九点了，我家到公园步行需要十分钟，遛弯走到长椅准备歇歇脚，就看见那个死了的姑娘躺在长椅上。”
“除了您，当时还有没有别的目击者。”叶瑀问道。
“有，附近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来这儿散步的都看见了，老王还吓得差点犯了心脏病。”刘大爷说道。
“我们来的时候的确有一个看见死者的大爷心脏不太舒服。”郭毅阳补充道。
叶瑀微微颔首，随即又问道：“江北公园除了您，其他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也常来遛弯么。”
“常来，这里环境好，离家近，地方开阔，打个太极拳、跳广场舞那方便多了。”刘大爷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周围围观的群众，手指着几个他很熟络的老人说：“那些老头老太太家都在江北公园附近小区住着，这公园只要是白天天气好，就会有人来玩。”
叶瑀环顾四周的这些人头攒动的老人不禁道：“照您这么说，公园里每天也有不少人啊。”
“这还多啊，我跟你讲到了夏天，公园荷花盛开草地变绿，那人才多呢。”刘大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
叶瑀转而又问道：“这个死者大爷您以前见过没。”
刘大爷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这姑娘看着面生。”
“好，谢谢大爷了，还请您留下个联系方式，等以后有关于案子相关问题有可能还会跟您询问，或者您想到什么也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们。”叶瑀转头对郭毅阳吩咐道：“一会儿把大爷的联系方式记一下。”
刘大爷拍了拍胸脯义不容辞道：“那当然了，配合警察同志是公民应尽的义务嘛，我老头子既然是报案人那自然是要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你们放心我想起什么一定会打电话告诉你们，我也问问其他老伙计，有没有认识这个姑娘的。”
叶瑀没想到这个刘大爷倒是个热心肠，主动提出帮忙询问有没有认识死者的，他不好意思打击大爷的积极性，只能点点头笑着说：“好，那就谢谢大爷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