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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身感觉有千斤重,我咬着牙终于挪到了床边,双手撑到床头柜想要站起来,但是这简直是痴心妄想,由于整个身子的力量强加在床头柜上,那柜子‘啪’突然翻倒了!
我也被拖带着滚下了床,可是并不感觉到痛,毕竟下身已经没有知觉了,何来痛感呢,我自嘲地笑了笑,心里的绝望更加浓烈。
我像一只被搁浅了的鱼,拖着双腿,用双手在木质地板上往前慢慢爬去,终于到了窗帘边,这窗帘一直令我好奇,竟然是黑色的!酒店的窗帘布置成黑色也是够诡异了!
我伸手用力将黑色的窗帘往旁边拉,可是出现的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大的落地窗,而是一大片落地镜,我看见自己趴在镜子里,可是里面却还站着一个我,就在我身后!
我转过头,没有!我身后没有人。
再看过去,那镜子里有着与我同一张面孔的那女人,突然又变成了一缕黑烟,过了一会儿,那缕黑烟又聚合起来,成形一个正常的人型。
我猜想到她就是凌墨所说的住在我身体时的那只生魂了。
“你是谁?”我对镜子里站着的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敌意地问道。
“我是谁?你好好看我这张脸,我就是你呀!”那女人轻蔑地笑。
“少废话!我知道你占用了我的身体才跟我和得像,你到底哪里来的野魂,为什么不去投胎?”我没耐心了,也没时间跟她在这纠缠。
我支开马神医去外面买草莓,估计他这时候也快回来了。
她鄙夷道:“野魂?你懂不懂礼貌,我是你召唤来的,你现在不中用了,身体也应该归我,瞧你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当初身体由我支配时别提多精神了!”
我满腹疑问,这个女人在胡说些什么?
“等等,我召唤你来的?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记得,当时和小魔胎决斗时,小魔胎在吸食一个女人的血,正好被你撞见,那个时候我就住进了你的身体!”
“可我并没有召唤你呀!”
她猖狂地笑:“哈哈哈!具体地说,是小魔胎吸完我的血,还要吃我的魂魄,我无处可逃,只好逃到你的身体里,谁让你是兼容性最强的上古荷神呢?”
“你无耻!”
我恨恨地骂道,不过我现在是一个将死之人,过一会儿我的身体就将不属于任何人,她想要也不可能得到。
我不理会她,慢慢爬向另一个房间,我就不信这里没有窗户。
我记得刚入住这酒店时,是有窗户的,还有逃生窗可以打开,当时我还站在窗边说,29楼让我有点恐高。
我刚爬出几步,镜子里那个女人跟着我走了几步,她冷冷地笑道:
“别费劲了!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酒店,你也不在人间,在冥界!”
“什么?你说什么?我在冥界住了两个月?”
我听奶奶说过,如果一个活人在异界住了超过三天,这人必定会死,即便回去人间也会很快病死,凌墨怎么可能会让我一个大活人一直住在冥界?
“哼!你也真是傻得可怜,被自己心爱的男人骗得团团转,连自己生活在什么世界都不知道!”
我恼羞成怒:“你滚!滚回我的身体里去,不用你多嘴。”
那个女人也被激怒了,甩出更猛的真相来:
“哈哈哈!你是要急着寻死吗?是的,你的确应该去寻死,你还不知道吧?你心爱的男人曾经错把我当成你,陪我睡了整整一个月!他的身材,说真的,我也活了三十年,从来没见过那么棒的!”
我一听这话,脑袋瞬间嗡嗡作响,哭也哭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发愣……
突然,觉得镜子里自己的身体特别恶心,凌墨竟然分不出我和一个陌生人?只是长相相同,性格截然不同,他会没有任何怀疑吗?
我摇摇头,坚定地道:“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休想编这些胡话离间我们,你休想!”
她一脸不屑:“哼!是不是真的,等凌墨回来,你问个清楚不就行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便问道:“你阻拦我去自杀,是怕我损坏了这副身体,你没办法回到阳是了吧?”
据我所知,被小魔胎吸食过的人死后魂魄都是不全的,因为他在吸食时由于功力强大,会将人的魂魄、阴气都一并吸走,所以人死后只有一个残缺的魂魄,如果想回到阳间必须借助活人的身体。
“没错!我现在魂魄不全,不能去冥界投胎,也不能回阳间,幸好有魔王指引,将我炼化得比你还强大,才有机会霸占你的身体,哈哈哈!”
我闭上眼,无力地道:“你闭嘴吧,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这话一出,她的声音真的瞬间消失了,我猛然睁开眼,镜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趴在那儿,我身后的那个长得与我一样的女人,不见了!
倒是出现了另一个东西——一具骷髅!
我也懒得去害怕了,最近遇上这么多事,哪一件都比眼前这具骷髅可怕,我只是怔怔地盯着他,待他开口。
“明荷姑娘,你怎么了?你想去做什么,让小的帮你好不好?”
那具骷髅看了我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马神医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显得万般无奈,还带着一丝丝愧疚。
“马神医?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我‘骷髅’两字没有说出口。
“这个镜子就是‘显形镜’,是人是鬼一照便可看出来。”马神医一面说着,一面靠近了我。
“不!你不要过来!”我往后,背靠着那面巨大的镜子。
马神医忽然巨紧张,大声道:“不要!不要!明荷姑娘,不要再往后退,千万不要!”
“怎么了?这镜子,有什么问题?”我定住了,仰头问道。
同时,心中隐隐觉得,我如果再往后退,可能活不成了,那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但现在马神医在,我不能这么做,只能另找时机。
“没有什么问题,姑娘千万别动,小的扶你上来。”马神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面前,架起我的两只手便将我往床上扛,虽然是文弱医生,力气还是有的。
由于我最近也变得特别瘦,他很轻松地便将我扶到了床上。
我刚躺好,穿着一身正装的凌墨便推门而入了,后面还跟着陆明、以及另一个被锁链锁起来的小伙子。
“荷儿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凌墨人还没进来,就开始问马神医。
马神医愣了愣,随即连忙点头:“很好!很好!没什么事。”
陆明也向我打招呼,问我恢复得怎么样,感觉他不像以前那样见了我就开玩笑,也变得一本正经的,这让我很不习惯。
那个被锁链锁起来的小伙子进来了,冷冷地甚至有些怨恨地看着我。
我强打起精神问道:“这小伙子,是谁?介绍一下嘛。”
我又不认识他,干嘛对我冷眼相向,我明荷混迹在三界的这些日子看来结了不仇怨呐。
“你不认识我?是我让你变成这副样子的啊!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哈哈哈!”那小伙子立即接话,还嚣张地笑起来。
笑声刺得我隔膜痛,原来他就是小魔胎!那晚黑暗中没看清他的长相,现在看清了,瞬时觉得特别厌恶。
凌墨反手一拳擂在他脸上,小魔胎立即扑倒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抬起头怨恨地瞪着凌墨。
陆明却赶忙拦着凌墨:“少主,别打了,别打了!消消气,说好了不再打他的。”
“最好给本王警醒着点!嘴巴若不会说话,陆明你就教他会说话为止!”凌墨头也不回地扔下这两句话,在我身旁坐下。
他摩挲着我的手道:“荷儿,不要理他,拉他过来,就是来向你赎罪的,等会会让他好看!”
我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声音:“你看!他对你多好,以前可不会这样吧?他就是心有愧疚,才加倍对你好,想弥补你!”
是那个生魂的声音,我突然又是一阵强烈的胸闷,也不知是心里不舒服,不是身体上不舒服,总之我有些嫌弃地从凌墨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凌墨有些不解地问:“荷儿,怎么了?”
“没,没什么,墨,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我看着其他人。
他懂我的意思,让其他人都先回避,去了其他房间,小魔胎一直在对我挤眉弄眼,我懒得理他,看也不想看他。
我曾说过,如果我从那个巨人怪物身体里出来,一定会将小魔胎碎尸万段,现在我这个样子固然报不了仇,但总有一天像凌墨所说,我会让他‘好看’!
他们走开了,凌墨笑着问道:
“荷儿有什么悄悄话要跟夫君说呢?”
我听他称‘夫君’二字,眼泪立即飙落了下来,心里五味杂陈。
可我还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如果是误会我也想弄清楚。
于是,我低着头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酒店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凌墨愣住了,他环顾了四周,双眼定格在那盒新鲜的草莓上,是马神医替我买回来的。
他苦笑道:“荷儿支开本王和马神医,自己探究这个房间的秘密?”
“它不应该是一个普通的酒店吗?为什么会存在秘密,你到底有多少事在瞒着我?当初,我们说好了,任何事彼此都敞开心扉沟通,如今怎么又变了呢?”我的确有些生气了。
他只好抱住我,拍拍我的背,不让我太激动。
他缓缓地道:“其实,没什么好瞒着你的,只是你现在的病情比较特殊,不能见光,因此带你来冥界住,本王也方便照顾你。”
“可我是个大活人,怎么可以住在冥界呢?”
“不!你是上古荷神,与普通人是不同的!”
我也苦笑道:“即便如此,你能告诉我,这两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真的睡了两个月,还是这两个月来你与另一个‘我’在一起生活?”
闻此言,凌墨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些不可思议的情绪,有失望,也有落漠,还有悔恨。
他沉默着,慢慢站起身,走到黑色的厚重的窗帘边,伸手想去拉窗帘,又垂了下手。
“那个女人,跟你说什么了?”他转过身,有些愤怒地道。
“什么都说了,只是我想听你亲口说,因为我相信你,不相信她所说的。”我无比平静地看着他,希望他把一切都告诉我。
“本王,确实和那只生魂在一起待过几天……”
那句话,让我感觉自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万丈深渊之下!我无力地靠在床沿上,双眼无神地望着他。
“但是,荷儿,当时本王见你醒过来,实在太高兴了,才一时没认出来。”
我淡淡地道:“一时?只是一时没认出来吗?”
“他骗你的!傻女人,你不要信他哄骗,他跟老娘睡了一个月!哪里是‘一时’?”那个声音又嚷嚷了起来。
我抱着头,痛苦地大声喊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凌墨惊恐地看着我,他急忙走过来,抱着我的肩问道:
“荷儿,你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我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她时不时会蹦出来,扰乱我的神志。”我无助地抓着自己的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凌墨捧起我的脸,直视我的眼睛:“荷儿,你看着本王的眼睛,那个女人,她就是你身体里沉睡的生魂,你今天照了镜子对不对?”
我点点头。
“难怪!那镜子只要一照见,就会唤醒人身体里沉睡的恶魔。她说的话你千万不要信,她有很邪恶的目的!”凌墨认真而又严肃地道。
我抬起头,再一次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你只是一时没有认出她来么?”
因为是金牛座,我的性格有些固执和纠结,一旦有什么问题没弄明白,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不接受有任何瑕疵,这一点很惹人讨厌,我也很讨厌自己。
凌墨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哈哈笑道:
“原来,荷儿是为这事耿耿于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