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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村。
白天找李大富说租地事宜的一干村民,从李大富这里离开,吃过晚饭以后大家结伴来到了祥子家。
这次的租地事宜,依旧是祥子在明面上负责捣鼓。
“怎么说?”
祥子环顾了一圈坐在堂屋里的众人,拆开一条玉溪来,招呼小弟给众人分发,龇牙笑着打量着众人:“大家去李总那边怎么谈的?继续跟他合作,还是说跟我合作。”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自己租地的价格出的那么高,这些人没有理由拒绝的。
“谈的差不多。”
话事人深深的裹了口香烟:“但是我发现,你跟我们说的这个事情还是有些纰漏的。”
“张叔,你说。”
祥子看着张叔的表情,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有哪些地方有纰漏。”
“这个价钱虽然你给的很高,但是咱们租地的这个合同,签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一点?才一年。”
张叔吐了口香烟,沉声看着祥子:“大富他都是跟咱们三年一签的。”
“呵。”
祥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们这一点都想不通么?这个租地的租金它每年都会上涨的呀,一下子签三年,你们吃亏的。”
“我们也是觉得没有问题,但是今天我们过去,钟天正给我们分析了一下过程。”张叔点了点头:“如果只有一年的话,相当于说,一年以后,如果大富被挤下来了,那么这片都是你们说的算了,那这个价钱多少,不全都掌握在你们手里了么?”
“我说的有点直白哈,但我觉得人家钟天正说的没错,你们觉得呢?”
张叔满是皱纹的脸露出询问的表情:“我觉得,如果咱们要是签的话,最好是往时间线长的去签。”
“嗐,你看你们把我想的!”
祥子听到钟天正的名字,眉头不由皱了皱,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失:“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们觉得我们会骗你们么?”
“关于合同年限的问题,我们也是有我们自己的考虑啊,这个烟草种植还有其他的成本,另外一个就是灾害的问题,万一遇到虫害了,我们也会亏本的。”
“如果赚钱了,那么租金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祥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这个签约的年限问题,倒也不是不可以提高,你们要是觉得时间短的话,我们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张叔追问:“提多久?”
“两年或者三年都是可以的,问题不是很大。”祥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个我回头跟我老板商量一下,你们看怎么样?”
“那租金怎么付?”
张叔弹了弹烧到一半的香烟:“今天白天因为这个事情,大富那边也改口了,他说他会商议着把这个租金给咱们提一提,而且按照他的说法,这个租金会有一个阶梯式的提升,再者,一旦合同签好,钱可以一次性给我们。”
这个可能算得上李大富的大招了。
按月付款跟一次性付款中间的差距可大了,对于村民来说,一次性能拿到所有的钱,无疑是最好的。
说句小农一点的话,我一次性拿到这些钱然后存到银行里,多少还是有点利息的吧?
当然了。
这也只是这么一说。
祥子闻言眉头彻底皱到了一起:“提价?一次性给你们?”
“咱们也自己给自己算了一笔账。”
张叔环顾了自己这边的人一圈:“短时间内,你这边给到的利益确实是不错的,但是如果从长期来看,大富那边好像也确实不错。”
另外一个村民跟了一嘴:“今天我老婆从厂子那边回来,她还跟我说,她今天听大富的人说,后续还会出一个长续约,有一个长期合作的合同模式,可以说是非常优渥了。”
“我们这边也不错的。”
祥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推脱了一句:“那要不先这么着,我回去跟我老板商量商量,咱们这个合同时间长短的问题好吧。”
“行。”
张叔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一直在房间里面旁听的闸哥走了出来,脸色阴郁到了极点:“妈的,这个钟天正给老子整事情啊!”
确实。
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先是拿高租金的利益来打动村民,然后开始大范围的拿地,跟李大富抢种植地,后续的种植什么的张财宝那边都会提供,只要把面儿铺开了,那么李大富肯定会被逐渐的给排挤掉的。
等排挤掉李大富,这一片自己一家独大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到时候租金给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只要不是太低,这些人不愿意也得愿意,地总不能空着吧,自己又种不了。
“怎么办?”
祥子一筹莫展的裹了口香烟:“如果把租地年限提的太高,咱们并不获利的。”
现在他们给到的租金是比李大富高了一半多,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开销以及不可控因素,算下来是没有利润的,如果再把年限提高,这几点都是白干的。
最主要的是,租赁年限一提高,他们也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他们自然是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先期投资的,但如果本身资本不足,那么就无法进行先期投资。
再说了。
租金提的太高,那也就显得太过于傻了。
“再说。”
闸哥有些心烦的摆了摆手:“我需要回头在跟张财宝接触接触,这件事先拖着。”
原本他们做的打算是快事快办,把合同签了一切都好说了,万万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在签约之前,还去跟李大富说明了情况道个别。
都是利益之间的事情,他们竟然还去道别,这是闸哥一伙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现在觉得钟天正有点碍事了。”
闸哥重重的嘬了口香烟,眉头拧成了疙瘩:“按照老四说的,直接把他解决掉就好了。”
“怎么办呢?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祥子同样也是心烦意乱的:“现在他被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动手。”
“想个办法。”
闸哥冷声说了一句,手里的香烟被他重重的掐灭在烟灰缸里,又用力的按压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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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地一事。
如同一阵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声势浩大然后又快速的偃旗息鼓了。
李大富的一系列后手,专门针对性的给闸哥这伙人对着来,再加上闸哥团伙的先期投资困难,所以也就没了下文。
但是。
村里开始流传出关于钟天正相关的言论。
风言风语的都是关于他人身安全的事情,也是闸哥这伙人散布出来的。
这些天。
钟天正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着手调查上次吃饭的时候李军跟他说的事情。
闸哥这伙人不是走洗衣粉的么?
这是一件违法且让人唾弃的事情,不如找到他们的一些罪证,直接把这波人一锅端,岂不是一劳永逸?
是的。
钟天正就是这么的疯狂。
你惦记着怎么干掉我,我惦记着怎么干掉你们团伙。
这天中午。
钟天正把车子停在了隔壁村后头,来到了孙二爷家。
这里,就是李军嘴里说的那个:吞胶囊洗衣粉下肚走货跨境被抓获的那个小伙子的家人。
“孙二爷。”
钟天正拿出香烟来冲坐在门口的孙二爷摆了摆。
孙二爷年纪得有六十多岁了,穿着个灰色的老头背心,佝偻着腰,满是皱纹的脸上分布着老年斑。
他坐在矮凳上,与钟天正对视,摇了摇头摸出了自己的烟袋,抽出一张纸自己开始卷烟。
“我可以试试这种卷烟么?”
钟天正也是来了好奇之心,自己卷烟他还是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情节,现在估计也没有人用烟丝自己卷烟抽了。
“不好抽。”
孙二爷摆了摆手,还是抽出了一张小正方形的薄薄的一张纸给他,又放了烟丝然后卷在了一起,沾了沾口水手动卷烟就形成了。
钟天正学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的也卷了一根,裹了口龇牙笑道:“不错不错,味挺足的。”
“你是第一次抽觉得新鲜而已,这个烟丝是张财宝的地出来的,不如大富家的好。”
孙二爷摆了摆手,泛黄的眼球黯淡无光:“你这个娃娃以前没有见过嘛,面生的很。”
“呵呵。”
钟天正龇牙笑了笑,点头道:“我就是隔壁村的,今天过来问问大爷点事情,就是关于你孙子的。”
“我孙子?”
孙二爷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叹息道:“人都进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天正开门见山:“听说他是给闸哥他们干活的?”
“是。”
孙二爷撇了撇嘴,把卷烟叼在嘴里,低头卷着裤脚:“我孙子出事以后,我特地去找过他们,但是却被他们揍了一顿,我腿上的伤口还在呢。”
顺着孙二爷卷起的裤脚,能清楚的看到小腿的位置有一道三四厘米长短的伤口,宛如蜈蚣的缝合疤口有些狰狞。
钟天正眯了眯眼,随即跟孙二爷说起了这个事情来,大致的跟李军描述的大差不差。
“你孙子出事之前,你见过他么?”
钟天正开始询问起事情详细情况来,老年人有一点比年轻人要出色,那就是有些事情他们能记得非常清楚,尤其是关于自己亲人的事情。
“见过。”
孙二爷裹了口香烟,略做回忆:“他是晚上被抓的,被抓的当天刚从我这里出去的,跟我说他要去一趟外地,但是当天傍晚的时候村里人还跟我说,在下拗口看到他了,而且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下拗口?”
钟天正重复了一句,询问了孙二爷具体的位置,然后继续问到:“你去探望你孙子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说这个事情?”
“没有,小孩子,嘴巴扭的很。”
孙二爷泛黄的眼球中泪光闪动:“他很烦我,就说我不要管这个事情就好了,莫把自己牵扯进来了。”
“我懂了。”
钟天正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伸手从兜里摸出了小五百块钱塞给了他:“我是你孙子的朋友,这次特地过来看看你,老人家好好的昂。”
“这...”
孙二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坚持不肯要,但是钟天正坚持塞给了他,等到钟天正离开以后,孙二爷孤单的坐在门口,泪眼斑驳。
从这里离开以后,钟天正徒步前往下拗口的这个位置,按照孙二爷说的,这小子是当天晚上被抓的,傍晚的时候却还在下拗口。
要知道被抓的地方离着这里有好长一段距离,而且又在村子最深处的那边群山里头,车子都进不去,他是晚上被抓的,这里距离边界还有好远呢,傍晚的时候他在这里做什么?
这就很让人怀疑了。
二十分钟后。
钟天正徒步走到下拗口的位置。
站在这里放眼望去,地势有个非常巨大的落差,有台阶可以顺着下去,左边则是一个类似于断崖式的石头山,山头上挂满了藤蔓。
“他来这里干什么?”
钟天正拿出当地的地图来,把这里跟被抓的位置标准了一下,按照地图比例换算下来,这里距离他被抓的地方得有二十多公里。
他是当天晚上八点多被抓的,走洗衣粉被抓的。
但是傍晚的时候却还在这里,两地差了二十公里,粗略算下来时间差也大差不差。
那么他走之前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到这里来拿洗衣粉。
先在这里吞下关住了洗衣服的胶囊,然后再徒步出去,再乘坐交通工具前往他们的过路点。
钟天正有了自己的理解。
闸哥一伙人如果把据点设置在这里,那也就非常的合情合理了。
只是。
这茫茫大山的,自己要去哪里找这个据点?
而且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也显得非常的扎眼,如果对方有眼线的话,自己一下子就露了。
就在这时。
下面的台阶上,一个老农挑着两个农肥桶拾阶而上,走到了钟天正的跟前,扫了眼钟天正:“小伙子很眼生的嘛。”
他带着草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