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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朝晖堂张嬷嬷的传话,墨凝眼都没抬,边喝粥边“哦”了一声。
“哟,大小姐,这一大早的,兴致不高啊!”张嬷嬷见墨凝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不爽,阴阳怪气道。
墨凝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递给桃红,随口道:“换衣服。”
“大小姐,”张嬷嬷拉过凳子不客气地一坐,斜眼看着墨凝,“我张嬷嬷,好歹也是老爷曾经的乳娘,说起来,也是你奶奶辈分的,你这个态度,是啥意思啊?”
墨凝换衣服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去。不瞧还不知道,一瞧吓一跳。这张嬷嬷贱人眉三角眼,长得一副刁样,一看便知是个爱生事的主儿。
墨凝嫌弃地撇撇嘴,回身继续换衣服。
张嬷嬷还是头一回被赵墨凝无视。虽然她仗着是赵老爷的乳娘时常在府里作威作福,但也一向只敢找软柿子捏的。今日这软柿子,怎不见过去的胆怯恭敬,说话这么不冷不热?张嬷嬷没了面子,气的一拍桌子,似是想吓吓赵墨凝:“我在老爷太太面前,可是个能说上话的。大小姐这么不赏脸,若是老爷问起,休怪我如实禀报了!”
墨凝转过头:“我不赏脸?”她好似看到怪物一样,“我不赏脸连饭都没吃完,就开始换衣服?你一奴才,我还没吩咐你就不客气的一坐,数落我一番不是,我倒看不出来,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了。”说着,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冲桃红伸手,“腰带。”
桃红被墨凝这一番抢白吓到了,呆呆地把腰带递上,全然没注意到,整番更衣几乎都是墨凝自己完成。
“哎呀!”张嬷嬷脸色一变,拍起大腿,“我张嬷嬷入了赵府也有个几十年了,没个功劳也有个苦劳呀!我们做下人的不图主子拿我们当人看,但也不能抹杀咱的苦心啊!”
墨凝冷冷看了张嬷嬷一眼,在其面前转了个圈,而后幽幽道:“张嬷嬷,我这身儿衣服好看么?看我换衣服,过瘾么?”
张嬷嬷闻言懵了。
下人传话,多是立在门外说明白就走,最多是进入厅堂,除非得了特许,才可入寝室。赵老爷多半是考虑到赵墨凝挨了打不便行动,才派了个嬷嬷来便于言明。但这张嬷嬷该说的说完不走,反而自行就座,更甚者全程看着墨凝更了衣,这辱没主人的过错是肯定的了。
张嬷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起身道:“嬷嬷我本想指点大小姐一番,以免再次遭受皮肉之苦。看来大小姐,是不需要咱的帮助了!”说罢,一扭头,晃着屁股向外走去。
墨凝看着张嬷嬷的背影,“呸”了一声,而后吩咐道:“梳头。”
墨凝上着月白色绣金线彩云短衫、下罩湖蓝色锦缎褶裙,头梳偏云髻,上零星缀着素色珠花,淡淡的妆容清爽又精神,全然不见昨日的病态。只是此时她疾步如风地走在前面,桃红流芳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少了几分该有的淑女风范。
墨凝大踏步跨入堂屋,桃红拦都拦不住。
赵老爷与太太朱氏正在上座喝茶,忽见墨凝风一样闪了进来,赵老爷脸上登时起了不悦之色。那朱氏见了墨凝,立刻做出一副委屈样子。
而墨凝,显然也认出堂上正中二人的身份。赵老爷年近四十,巍峨挺拔、双目如炬,看的出年轻时是个俊秀公子,完全无墨凝想象中那副糊涂邋遢样子。一旁的朱氏桃花玉面妆点得当,着一身华贵深绿色绫罗绣裙,俨然一位雍容少妇。
再看看坐在两旁的人的年龄打扮,不用说,尽是赵老爷的妾室和子女。这些人多在幸灾乐祸或漠不关心,唯独站在最后的一个柔弱小姑娘,担忧地看着自己。
赵老爷见墨凝直直地立在那打量自己和朱氏,轻哼一声,沉声道:“规矩都忘了?”
桃红在身后一推,墨凝连忙按事先桃红所说的样子,眼皮一耷拉见了礼。
赵老爷见墨凝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恼火。可想到自己昨日重手打了她,仍旧压制道:“身上的伤可好?”
“死不了。”墨凝答。
赵老爷眉头一皱,又道:“可知错了?”
墨凝抬头:“什么错?”
赵老爷强压怒火:“你说说是什么错?”
墨凝当然明白赵老爷在问失手摔了二少爷一事,她翻了个白眼:“我何错之有?”接着看向旁边的朱氏,“是吧?”
朱氏神色微微一变,但立马恢复了常态。她看得出今日的墨凝有些不对劲,但她也自信,无论如何墨凝是不敢说出二少爷身上藏针一事的。就算说了,而今证据何在?她不动声色,静静观望赵老爷的反应。
“哼!”果然赵老爷先爆发了。他用力一拍桌子震翻了茶碗,起身道,“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张嬷嬷那是连我都要敬三分的老家奴了,你却敢拿家主身份训斥她?我怎就养出你这个不孝之女,你若有一点像瞿氏也就好了!”
这个张嬷嬷,我还没说话呢,她居然先告了我的黑状。墨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赵老爷就驳道:“养不教父之过!你当着所有人面说说,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你不要提我娘,你旁边坐着的是谁?”
“你、你……”赵老爷气的青筋都起来了。他伸手,颤声道:“给我请家法,请家法……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墨凝闻言一惊,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她倒是忘了,赵老爷还有这招。
“小姐——”桃红扶住墨凝,一脸忧心。
墨凝脸色苍白,却还是轻拍桃红手背安抚着她:“没事……”她说着,拉着桃红流芳,转身道,“我们快走!”
“墨凝!”堂上的朱氏忽然站起,活活止住了墨凝逃跑的脚步。
墨凝回头愤恨地望着朱氏,却见朱氏满口苦口婆心的语气:“快给父亲认个错,先前的事儿,许是我们母女二人的误会,犯不着为此伤了和气。”她说着,又转向赵老爷,“老爷,既然君如没事,不如就这样算了……”
这一番宽容无异于火上浇油。
“算了?”赵老爷先是将未出月子的朱氏扶稳坐下,又道,“多年来芸娘替我操持家政,劳苦功高,即便待子女严厉了些,也是望着这些孩子能出落成人才。为夫都明白。如此一来,更不能让这丫头成了白眼狼。”
“这……”朱氏低头,一副又想替墨凝说情、又不想反驳赵老爷的模样,仿佛为难的很。犹疑间,墨凝已被老妈子剥去了外衫,硬按着跪倒了地上。
家法请到,赵老爷对着家法连拜三拜,而后便取了鞭子,道:“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敬逢要替赵家正正家规!”说着,一鞭子抽了下去。
墨凝紧咬住牙关,愣是一声没出。
旧伤破裂,新伤增添,第二鞭子下来,墨凝撑不住扑倒在地上。一瞬,她瞧见那朱氏哪里还有一丝为难,眼里分明闪着快意的光芒。
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赵老爷下手毫不留情。
墨凝脸色惨白,额头布满虚汗。若是平日这个程度,赵墨凝早就被打昏了过去。可今日的墨凝竟能撑得住。
“父亲!”
一声弱弱的哀求自身后响起。众人看去,见是一直站在角落的四小姐——九岁的赵荷凝。其旁的女子见状面色一惊,意欲阻拦,却扑了个空。赵荷凝直走两步跪在堂中对着赵老爷一拜,声音微颤,似是怯懦中又鼓足了极大的勇气:“父亲,饶过大姐姐这一回吧。大姐姐、大姐姐平日里,总是想念着父亲,念叨着父亲回来能看看您,她是、她是太过想念您了,才这样与您顶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