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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凝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担忧,接过了那团皱巴巴的纸道,嘟哝着:“怎么会是我亲笔所书呢……”她展开纸团,细细扫了两眼,眉头皱的越发紧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赵敬逢,“父亲,这是——”
赵敬逢暴怒:“你还敢问我?”
墨凝虽然是有点慌,但头脑还未乱,她依旧耐心道:“父亲,这确是我笔迹不假,可并非我亲手所书……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说罢,她转手递给闫林玄。
闫林玄只看了一眼,便在纸上指点了两下。赵墨凝一看,恍然大悟,转身便斥道:“大胆贼人,竟敢仿我笔记污我名声,我定去官衙告你!”
胡文正一听似乎也气的够呛:“这是你赵府亲自送到我手上,怎成了我仿造笔记?哼!事情败露,大小姐就想将责任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吗?”
“墨凝,你口口声声说这信非你所写,可有什么证据?”朱氏道。
墨凝道:“母亲,没有证据。”
朱氏冷冷一笑:“既无证据,不如快快认错!”
墨凝也回以一笑:“错?我何错之有?”她说着,转向堂上一直静默不语的老太太,和一旁的赵敬逢与朱氏道,“祖母,父亲,母亲,我不只不会认错,我还要反告这贼人蓄意玷污我名声,说不定是要借机入赘赵府贪图赵府钱财!”
“你胡说!”胡文正啐道。
“你闭嘴!”墨凝毫不客气地回瞪,将胡文正噎了个正着。见胡文正被呛得不再言语,墨凝继续道,“首先,这封轻浮的情信确是别人仿造我笔记所写,父亲可以看,这信中所有相同的偏旁部首走势模样全都一样,简直是照着一个模子画出来的。纵然是同一个人,也无法保证自己每次书写不会产生差异。可这书信里的字竟然完全相同,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墨凝说着,见赵敬逢微微点头,便又一笑道,“其次,我收到的映泉相见的帖子,是闫府的府帖。而闫公子邀我出府,向来都是亲笔手书请帖,对吗?”墨凝拿出手中的闫府府帖,看向闫林玄。
闫林玄微微颔首。
墨凝微微翘起唇角,瞥向朱氏:“若是如此,我手头的第一封府帖,必然不是闫府所出,而是他人客人仿制,引我入陷阱!”墨凝说着,又转向地上的胡文正,目光如刀子般锋利道,“好在我有幸,中途转了方向去了汐水河,并未出现在映泉,那么,我从未谋面的胡文正,又是如何一眼认出我并知道我是赵府大小姐?!这说明他早有准备,只需要看了我的画像一样可以认出我。污蔑我闺誉,诬陷闫府,胡文正你可知罪?!”
话至此,大家均已明了。这陷害赵墨凝之人,定是识得大小姐的人,这人与胡文正勾结,提供画像、笔迹,妄图毁了赵墨凝的声誉。
“你分明就来映泉了,我身后这、这……”胡文正说着,脸一红道,“就是拜你所赐!”
墨凝忿然道:“爷你有特殊嗜好,大可回家关紧门窗自行研究,何以在映泉那开放之处示众还要无赖至我头上?如此不堪之事,我再不济也是赵府的女儿,岂容你这般侮辱……”墨凝说着,似乎有些哽咽。
“大姐姐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没在去汐水河前就去了映泉?”赵婉凝还不死心。
废话,我都证明我在汐水河了,难道还能去映泉?我搭的是火箭啊!赵墨凝心里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忽然门外通传声传来——原来是墨凝的马车夫,赶回了赵府。
没错,这是墨凝出府时,赵家的马车夫。马车夫进门通地一声跪倒了地上,朝着各位主子求饶道:“老太太、老爷、太太,奴才今日实在不是刻意怠慢了大小姐,是不知怎地肚子疼得紧,跟大小姐请示如厕,等我回来就发现马车不见了。我四处寻了许久寻不到,这才赶回来……请老爷恕罪啊!“说着,马车夫磕起了头。
赵婉凝笑了:“还说你没去映泉,原来你的车夫根本没和你在一起,他根本不能为你作证!”
“大小姐左等右等,车夫一直不来。又急着赴约,便——”流芳顿了顿,道,“亲自驾车去了汐水河畔……”流芳一副怯怯地想说不敢说的样子,似乎是怕因为墨凝驾车而桃红和流芳却坐车而被治罪。
桃红也点头认同:“奴婢知罪,大小姐亲自驾车奴婢却不能相助……”
“主子们在议事,几时轮到下人插嘴?”朱氏呵斥道。话音未落,便听咣的一声,转眼看,竟是茶杯被老太太扔在了桌子上。
“够了!!”老太太吼道,“墨丫头的去处,闫公子已然证明。这书信明显有诈,且今日映泉现场可不止我一人,地上这是个淫贼啊!他此番勾结他人约见墨凝定是居心不良!桃红流芳作为下人忠心护主敢说实话,你们不关注着人说的话,反倒是揪着规矩不放。我看你们这些个不依不饶的人,勾结外人的嫌疑最大!”
一句话将朱氏和赵婉凝都拴了上来。
“母亲——”朱氏显得有些委屈,“刚才的话是我欠考虑了。可婉儿是您的孙女,她可是受害者,怎可能勾结外人?”
赵婉凝也含着泪光点头。
“我几时说是婉儿。”老太太道。
朱氏一下子噤了声,只是低下头用帕子摸了摸眼角。
见朱氏受了委屈,赵敬逢有些看不过去,便挥挥手翻过了这个话题,指着地上的胡文正道:“我看不将你送官治罪,你是不会认了!”
胡文正一听,当下冷汗直流,若是见了官,莫说以后考取功名,只怕在这凤阳府他都无法立足,想到这他赶忙求饶道:“赵老爷饶命!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我确是收了这约见信才去的映泉,至于二小姐……二小姐……”胡文正偷偷抬头,却被赵婉凝充满恨意的目光逮个正着,吓得一哆嗦道,“小的实在是遭人所害,被人下了荤药了才兽性大发啊!”
“药?”赵敬逢和其他人看着胡文正,想起其当时兽性大发时确实是眼神迷乱心智不轻,着实像是被灌了药,赵敬逢便问道,“何人给你下药?”
胡文正正要抬头指着墨凝,却见了墨凝更加凌厉的目光。只要有闫林玄在,墨凝的不在场证明便妥妥的成立,自己既无人证,说的越多越是无益,当下蔫了下来:“小的、小的也搞不清是谁了……”
“我看只怕是他自己为了成事,自己吃下了药!”墨凝添了一句。
“你!”胡文正本想着不再提及墨凝,便不会被她针对,没想到墨凝还是不放过自己,“这药我岂会喂自己吃!”
“言下之意,”墨凝眼里闪着光芒,“你是打算骗我去现场给我吃了?!”她说着,吩咐起来,“这贼人身上必有准备,来人,给我搜身!”
两个家仆闻声而上,在胡文正身上一通乱摸,最终在胡文正胸口里摸出了一个药包。胡文正无话可说,目光也变得躲闪起来。
“拿去验药!”墨凝道。
家仆手持药包速去速回,不多时,便证实这一包确是春-药。
赵敬逢还没说话,老太太先不干了,拄着杖站起身,步伐蹒跚怒气冲冲行至胡文正身边,举杖就照着胡文正身上打:“打你个遭天谴的!你这是要对我大丫头做什么?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太太怒火冲天,梅香慌忙规劝,生怕气坏了老太太身子。
“老爷,送官,送官!”老太太怒吼道,“我要让这姓胡的,再无翻身之日!”
朱氏心下一急,刚一欠身,没想到墨凝先开了口:“慢着!”朱氏连忙立住了脚步看着墨凝观察情况。
“老太太,今天这出闹剧,明摆着针对我和婉妹妹两人,现在只知是有人仿造我笔记引诱胡文正,有人冒闫府之名引我上当,而这胡文正又是心怀不轨的狂徒。若此次只将胡文正打压,是治标不治本。那挑拨之人还在,将来一定兴风作浪。到时,只怕不管是我还是婉妹妹,若是没有今天这般幸运,就要遭遇不测了!”墨凝说着,上前跪地请命,“还请老太太给墨凝和二妹妹做主,将我赵府之蛀虫揪出,永除后患!”
老太太闻言,心下一凛:话没错。她每每想起适才映泉旁那一幕,便后怕不已。今日不管压在胡文正身下的是墨凝还是婉凝,若是赵家人晚到了一会儿,后果都是不堪设想。想起来,婉凝月凝也算发现及时,救人有功,可是没想到,婉凝自己差点搭进去。老太太想着,瞥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赵婉凝。
然赵婉凝并不知老太太是什么意思。适才听着墨凝说要彻查,她便身子一僵。这会儿老太太这一眼,直接将她魂儿看没了。她没了主意,此时又不敢求救于朱氏,连忙四下踅摸,看张姨娘在不在。
可这张姨娘赵月凝,并未随大队人马去映泉救人,此时自然不在品绿花厅。眼见老太太缓缓点起了头,赵婉凝顿时觉得身子都虚浮起来。她吓得连抽泣都忘了,只是无声地呆站着,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稳住稳住。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唯有张姨娘知道些许,但张姨娘不在,断不会当场出卖她。只要死不承认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