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网 www.ranwenxs.cc,最快更新家有恶女最新章节!
墨凝迎着老嬷嬷走去。
花园路面并不平整,走着走着也难免滑脚,墨凝便在那嬷嬷才要弯身见礼时身子一歪,刚好便由嬷嬷扶住。
“少奶奶可小心些。”嬷嬷开口道,扶稳了墨凝,才补上礼数。
“没事。”墨凝感激地一笑,而后疑问道,“我好似并未见过嬷嬷,是哪个院的?”其实墨凝认出,这个嬷嬷,是东香所的刘嬷嬷。
“老奴是东香所的,特去领东香所的月钱……”刘嬷嬷很恭敬。
“这样啊……阿清!”墨凝唤道,见阿清又颠颠跑来,便道,“快来见过你旧居的嬷嬷。”
阿清抬头看了嬷嬷一眼,一愣,便拘谨道:“嬷嬷好。”
刘嬷嬷赶紧福身,但和阿清主仆二人显得并不热络。墨凝心知这刘嬷嬷可能不是东香所的老人儿,便又转了话题:“这条路好似不是原来的路,是不是哪一年新铺的,石头都滑脚的很。”
刘嬷嬷皱了皱眉,摇头:“老奴从前是外院的,后来才提拔进来,这几年府里倒没有大兴土木,着实是不知情。”
“嬷嬷是什么时候进的府?”墨凝问。
“老奴来了少说也三十年了。”刘嬷嬷笑道。
“那真是很久了,我初来乍到,还望嬷嬷多指教。”墨凝谦和道。
刘嬷嬷连忙摇头不敢当。
“我看府里,都是年少家仆,可有像刘嬷嬷这般老资历的人在?”墨凝问。
“当下的老家仆,多是从前外院进来的,老爷体恤我们辛苦,内院早些年的老仆发了金钱养老,外院的若服侍的用心,就提拔了一番。”刘嬷嬷一脸感激。
墨凝默默点了点头。这赵家也好,闫家也好,虽然外院内院仅一墙之隔,但差别甚大。外院奴仆等级低,内院的家事,外院多不知晓。如果真如刘嬷嬷所说,当前内院的老仆多是外院调入,而内院老仆已遣散了多数、只剩年少的丫鬟小厮,那么很可能,府内其实不太有人知晓这府院旧况的。
“嬷嬷什么时候进的内院?”墨凝道。
“老奴是顺元元年进来的。”
墨凝看了看阿清。顺元元年,闫木清应该是七岁,已经傻了。再问刘嬷嬷,似乎也没什么用。她遣退了刘嬷嬷,叫上闫木清,向前走去。
闫家的祠堂就落在正房东侧,尽管隐在茂密树丛中,可仍掩盖不住它的高大巍峨。
墨凝的脚步停在祠堂前,仰头看着歇山五凤楼门楣上的金字牌匾,向门里张望了一番。除了第一次她刚嫁进闫府行礼,这是她第二次误打误撞来到祠堂。
祠堂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这地方规矩重,乱闯可是要受罚的。墨凝转身要走。但阿清却不以为然,墨凝都走出老远了,他却兴冲冲地闯进了门去。墨凝无奈,又回身追了进去。
祠堂是二进院落,前庭周围几间独立的房屋存放祭祀品、器具、遗书,中堂便是闫家祖先所在。
阿清早就没了影子,墨凝不敢声张,又急着找阿清,只好摸索着进了中堂正厅。抬头一看,她便知,闫家这家庙,是个家族宗祠:从第一排正中最大最豪华的始祖开始,黑压压地摆满了好几排,在这安静无人的厅堂中,显得十分肃穆。而最近代的一排,便是闫铮、闫林玄、闫木清三人以红纸书名向祖先报到的柱位及还未立起的闫铮丧妻之位。
墨凝抱着肩膀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按堂上牌位显示的这些代数,及每一代的分支情况,这是个家族宗祠没有错。市井皆传闫木清是后送入闫铮家教养,那说明到了闫铮这一代有可能分家了。但分家归分家,闫铮当家牌位可以居主位,可闫木清的父亲,不可能因为分了家,连家族宗祠都进不去了吧?闫铮这一代,怎就只有他自己?闫木清上头空空的位置该有的牌位,去哪了?
阿清终于出现了,自后堂欢唱着曲子跳了出来。墨凝反应极快,赶紧上去踮脚捂住了阿清的嘴巴让他收声。
“闭嘴不许叫知道不?”墨凝说着,见阿清点头,这才松开了手,“我问你,你父亲叫什么?”
阿清眼望屋顶,思量半天,才道:“……不记得了……”
墨凝差点晕倒:“那你娘呢?”
阿清迷茫地摇摇头。
墨凝无语:生你这么个儿子真是倒霉了。“你父母亲牌位都没有,你平日怎么祭拜他们?”
阿清忽然想起了什么:“哦!我知道了,在此处!”他说着,拉着墨凝钻进了后堂,三两步走到了一个阴暗不堪的角落,指着窄桌上的两个牌位道,“就是他们!”
墨凝看着那已落满灰尘毫不体面的两个牌位,和牌位前那破落不堪的供品,忽地身子一震,上前一把拿起了其中一个牌位。
“故显妣闫府瞿氏福如之神位……”墨凝念着,抬头看向阿清。阿清仍是满目开朗之色,笑嘻嘻地看着墨凝。“你母亲,也姓瞿?是哪里人?”墨凝问。
“我母亲祖籍沐阳。”阿清开口。这一句清楚干脆,极其像正常人。墨凝有一瞬晃神,可阿清又开始犯傻:“墨凝墨凝!以后咱们常来这里玩好不好?这里都没人,不会有人管我们!”
墨凝翻了个白眼:“这里是没人,都是你爷爷奶奶的鬼魂!”还玩……不被上身就不错了。不过提起这话,墨凝才想起,这可是祠堂,若是被人发现他二人擅闯,保不齐又是一顿家法。她不能在赵家没打够,又来闫家讨打吧。她又看了眼先考的牌位,便拉上阿清,速度离开了。
闫镜,闫铮。闫铮在堂,可闫镜与瞿氏的牌位却被挤了出来。瞿氏,沐阳瞿氏。为何闫镜夫妻的牌位上不了正堂?沐阳瞿氏,会不会与自己的母亲瞿氏有关系?
墨凝拉着阿清,一路不说话,脑子里盘旋的尽是这些信息。走在这大而人丁稀少的宅院里,回想起阿清口中那些改过名字的地方,墨凝越发觉得,这闫家富裕和睦的表面下,闫铮对闫木清善意收养的背后,好像藏着奇怪的东西。她说不清楚,可这感觉怎么也抹不去。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墨凝边想着,边回头看着身后天真烂漫的阿清,视线移到他的膝盖,想起他因罚跪产生的淤青。
她有些可怜阿清。
但也难保闫铮不是因为阿清傻,才换了种教育方式。
可她也没法全然不关注这些疑问。即便她可以说服自己阿清与自己无关,她也没法不去在意阿清的母亲也是沐阳府瞿氏。
晚膳吃完,虹霄居内忙着拾掇碗筷。墨凝带着阿清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讲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阿清天真多虑,听着听着,竟然满目哀伤,悲悯起这一对一年才见一次的夫妻。墨凝连忙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理论安慰他,告诉他其实牛郎织女是每天都见面的,阿清这才破涕为笑,作罢了。
“真是可怜阿清你这般天真无邪了。”墨凝看着天空,柔声感叹。
阿清眨着眼睛,不解道:“为何我可怜?”
墨凝微微一笑,没有作答。过了一会儿,她看向阿清:“阿清,带你回我家,去不去?”
阿清眼睛一亮,拍手道:“真的可以吗?”
墨凝点头。“但是!”墨凝提醒道,“你不可以乱说话,我的祖母,可不希望看见你!”
阿清赶紧捂住嘴巴,乖乖点头:“墨凝你放心,我绝不会犯傻,我绝不会打扰祖母!”
墨凝摸了摸阿清的头,又低声问道:“咱们带海棠,还是小喜回去?”
阿清想了想,试探地问向墨凝:“可以不带海棠姐吗?”说着又为难地低头,“可是出府的话,我必须跟着海棠姐姐的……”
“不带。”墨凝斩钉截铁道,坐直了看着阿清,“我说不带,就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