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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一通责备让赵韵委屈透顶。她见周氏倒打一耙,自己嘴又笨,又不好反驳长辈,一着急,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转身便向门外奔去。
见赵韵被气哭逃跑,周氏安了下心。再看看堂上怒目看向自己的孟氏,心知虽然自己是赵家老太太娘家的侄女,但孟氏也不是普通老百姓那般好惹,便又和稀泥道:“唉,小丫头脸皮薄,许是我话重了。老爷,夫人,这么晚就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嘱咐浔儿必然回一份大礼以报墨凝赠与之情,就从我昔日嫁妆中出,不占府里的钱,如何?”她说着,看了看赵敬哲和孟氏。见二人不说话,便又施了媚功,上前挽住了赵敬哲的手臂哄道:
“老爷,咱们住在凤阳,可千万别给凤阳添麻烦呀!再这么闹下去,大伯家都知道了呀!咱们是书香门第,如何丢得起这人?夫人,”周氏看着孟氏,明里是请示,实则示威,“你看可是?”
孟氏轻哼一声。虽然她不想纵容赵浔的张扬跋扈,这也是为了赵浔好,毕竟她姓赵。但奈何不了赵浔有周氏这么个亲娘。她能制衡周氏已经是倾力而为,若说压制得倒周氏,却是不可能得。再者周氏也说的对,客居凤阳,怎好给大伯家添麻烦又让他家看了笑话去?孟氏想着,叹了口气,看向了赵敬哲。
赵敬哲虽然不是那种为女□□惑便失了理智的人,但一则周氏哄人的功夫确实深,二则他认同孟氏的想法。赵浔这孩子,此次便饶了她。等回了浔阳,必定要严加管教。
“罢了!”赵敬哲一挥手,“浔儿,你且记得,明日必须亲自去扶风轩致歉、致谢,奉上回礼!”
“放心!”周氏拍了拍赵敬哲的手背,回头对赵浔道,“还不快谢你父亲母亲!”
赵浔见状,赶紧叩头谢过后,起身灰溜溜地逃走了。
“老爷,夫人,那咱们也歇息吧!”周氏说着,还不带孟氏说话,便扶着赵敬哲向里间走去。
如此一来,周氏又要留宿在老爷这边了?
孟氏看着二人的背影,手紧紧握住了座椅扶手,仿佛要将扶手捏碎,却依然不解气。
赵浔这头,才逃出父亲的责罚,却又不安分起来。她进了跨院直接奔到赵韵门前,使劲儿踢了门一脚,叫嚣道:“赵韵,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向父亲告状!你给我出来!”
门里汪汪汪地一阵叫唤,是赵韵养的那条叫做“棉花球”的哈巴狗。
“死狗,你再叫,我早晚扒了你的皮!”赵浔恨道。
无奈,门里狗汪汪叫,赵韵就是插着门不出声。
“赵韵,我看你躲得过今晚,躲不躲得过明天!”赵浔气急败坏地拍了下门板,跺着脚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也累了乏了,既然赵韵不出来,那就明天再算账。她还未走到门口,便见了另一间房里,从门缝往外偷看的赵温兴。这赵温兴虽然是她亲弟弟,但小孩子实在是太皮太闹,她烦的紧,便使劲儿瞪了一眼,吓得赵温兴嘭地一声将门关死了。
“哼!”赵浔冷哼一声,四下看了看安静的院子,心念道:跟我斗,让你们都没好结果!
从福寿堂请安出来,已经是艳阳高照的时辰了。墨凝阿清等人向扶风轩走着,一路说说笑笑。
“大小姐,我适才见你有意无意提及了分家一事,老太太好像不愿意多说似的。”流芳疑惑道。
“嗯。老太太若是不愿多说,我也不好一直追问,只看下次机会了。”墨凝答道。
才跨入集香园,便闻假山后一处隐蔽之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墨凝皱了皱眉,接着转了方向。
假山后有一处小水洼,平时这里人来的少,草木也相对茂盛些。墨凝走过去细看,见高高的草丛后,石头上果然坐着个小姑娘,肩膀一抖一抖,似是哭得厉害。墨凝使了个眼色,流芳便上前去了。
那姑娘见流芳来了,似乎是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回头见了墨凝阿清等人,更是慌张不已,赶紧擦了擦眼睛,匆忙一福身,便要离去。
“慢着。”墨凝叫住了那少女——此女正是璎珞。“璎珞,你在这哭什么呀,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没事……”璎珞赶紧摇头。
“没事你哭啥?”墨凝上前温声道,“虽然你是二妹妹的人,但总归也是我赵府的侍婢,你若是有什么事,赵府也不会坐视不管。何苦自己撑着?”
璎珞又是摇了摇头:“大小姐,奴婢没事……奴婢……不想麻烦主家……”
“奴婢不是人吗?”墨凝反对道,“快点说,是缺钱还是有人欺负你?”
璎珞一听墨凝这话,心里的防线就崩塌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跪在墨凝腿边道:“大小姐,家里来信说,我爹爹病了,要好些钱才能治……我没有如此多的钱呀!我又卖给了赵府,我回不去呀!”
墨凝和流芳对望了下,便低头道:“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便是了。至于你能否请假回家,那得看看婉儿的意思。”
璎珞感激道:“大小姐,我不敢要你的钱。若是二小姐知道,会骂死我。大小姐的心意,奴婢感激不尽……”
“那——你便和婉儿说说,如此大的事,婉儿不会坐视不理。若再有何需要,你便来找我。”墨凝也不勉强。
“嗯。”璎珞嘤嘤地哭着,起了身,抹着眼泪向外走去。
看着璎珞瘦小的身影走远,流芳有些不安地问墨凝:“大小姐,这——”
墨凝也十分愧疚。本来不过演场戏,不会对璎珞造成实质性伤害。可是刚才看到璎珞的泪眼朦胧,墨凝却自责起来。她这是在搞什么!“算了——”墨凝低声道,“以后好好补偿她。”
桃红在一旁,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微微一思索,便好似猜到了什么,惊讶道:“大小姐!该不会——”她有些不敢说,却又不得不说,如果是墨凝这么做了,她一定要全力阻拦,“是你对她父亲动了手脚?”
“桃红姐!”流芳拉过了桃红,“你说什么呀!大小姐怎么可能如此做!”
“那是——”桃红不明所以。
流芳便将事情跟桃红说了一番。原来,墨凝的确是有意想策反赵府的一个丫鬟,可是朱氏身边的人她不敢下手,便盯上了赵婉凝屋里的璎珞。前些日墨凝将流芳派出府说是去看铺子,其实是去璎珞老家打探了消息,顺便买通人伪造了封璎珞父亲病危的信送了过来。于是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可是这样利用一个小姑娘脆弱又好骗又孝顺的心,好像不太好吧。墨凝心里咚咚直跳,万分不安。
璎珞回到鸾栖阁时,赵婉凝正由巧燕服侍着吃葡萄。巧燕将那水晶葡萄一颗颗剥了皮去了核,递到赵婉凝嘴边。
赵婉凝正吃着,见璎珞双眼通红地闯了进来,立马不乐意了:“璎珞,你自己跑去哪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小姐,我、我……”璎珞结巴了两句,忽地跑到赵婉凝身前跪下了,这架势吓了赵婉凝一跳。
“璎珞!”巧燕责备道,“你惊到小姐了!”
“二小姐,我不是有意,我……”璎珞还未说话,便哭的不像样,“二小姐……我想回家……”
赵婉凝当即柳眉倒立:“回家?回哪?这就是你的家,你生是我赵府的奴婢,死是我赵府的鬼,回哪去?”
“二小姐,我父亲病危,我想、想预提些月钱,回家看他一眼,我今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二小姐,给二小姐卖命……”璎珞连忙叩头。
“你私自跑出去,我还未治你的罪,你居然敢和我讲条件?”赵婉凝不乐意了,指着外面道,“你给我去耳房面壁,一天不许吃饭!”
“二小姐!”璎珞拉住了赵婉凝的裙角哀求。
“走开!”赵婉凝没好气地踢了她一下甩开了她,拉着巧燕道,“巧燕,伴我出去走走。”说罢,便摇晃着身姿头也不回地走了。
璎珞在原地哭了一会儿,哭累了,这才浑身无力地起了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着耳房的方向走去。